元象

我以残骨吻自由 　失去孩子抚养权和探视权。 　　和沈砚修离婚的第五年。 　　我在幼儿园工作时，再次见到了曾经在法庭上与我据理力争的他。 　　他带着一个与我有几分相似的男孩找了过来。 　　平静而自然说：“孩子想妈妈了，我带他来看看你。” 　　想起他离婚时对我的警告。 　　我用同样平静的口吻回应他。 　　“你找错人了，他的妈妈不是我。” 　　下一刻。 　　躲在他身后的孩子哭着奔向了我，哽咽祈求：“妈妈，别不要我。” 　　—— 　　1 　　“你别这么说，乐乐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你这样会伤到他的心。” 　　他眉眼低垂，语气平和。 　　全然没有五年前我们离婚时警告我的漠然。 　　直到现在，我都会时常想起他那时说的话，"姜念初，孩子从今以后跟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敢偷偷接近孩子，我会联系警察申请强制执行，让你永远都看不到他。" 　　可现在，他却说孩子想我了，带他来看看我。 　　我垂眸看着抱着我大腿可怜落泪的男孩 　　淡声问他：“你带他来这里，苏知夏知道吗？” 　　苏知夏，曾经是他的助理。 　　是他现在的老婆，孩子名义上的妈妈。 　　也是五年前，沈砚修不惜背叛婚姻，亲手送我入地狱也要护着的女人。 　　沈砚修嘴唇微动，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半晌，他反应了过来，看我的眼里多了几分错愕。 　　"念念，你…你会说话了？"话落，他又意识到说辞错误，纠正道：“不是，我是说你可以完整的说一句话了？” 　　我从小就有很严重的语言障碍。 　　说话结结巴巴，许久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身边不少人都喊我小结巴。 　　沈砚修为了和我能正常沟通，专门给我买了个日记本。 　　他说，遇到着急的事，就用笔写下来。 　　不着急的时候，他会用尽所有的耐心，让我慢慢说给他听。 　　可后来，他坦白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想和我离婚时，我哭着想问他为什么。 　　刚说一个字，他就不耐烦的打断了我。 　　用着极其不耐烦的表情，说：“姜念初，你这样跟哑巴有什么区别？你知道我每天在外面辛辛苦苦上班，回来还要耐着性子听你说话有多么累吗？”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知夏吗？那我告诉你，我跟她在一起我很轻松，我说什么她都能及时给我回应，她懂我的辛苦，知道怎么为我排忧解难，而你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 　　全然没有想起。 　　曾经是他说：“念念，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独一无二的姜念初。” 　　他知道我总是因为语言障碍而自卑。 　　却为了另一个女人，无情的用我的痛处刺痛我的心。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轻轻推开了抱着我大腿的男孩。 　　对沈砚修说：“带他回去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说着，我没再看他们，转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此时，沈辞乐看着我离开的背影，水灵灵的眸子里溢出了泪花。 　　无助大喊：“妈妈不要走，我要妈妈…” 　　听到身后传来的哭喊。 　　我脚步微微一顿，却也没有停留。 　2 　　我回到办公室。 　　在处理教学资料的闺蜜林妍抬起了头。 　　“念念，听说有人找你，是谁啊…不是，你怎么哭了？” 　　听她这么说，我抬手摸了摸眼角。 　　果然摸到了一手湿润。 　　沈砚修带着孩子找来之前，我以为我早已经放下了。 　　我以为我可以在以后不经意看到孩子的时候，释怀的像陌生人那样跟他打招呼。 　　说：“你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可事实证明，我好像…从来没放下过。 　　我抿了抿唇，强行将心里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嗓音颤抖，“沈砚修带着孩子来找我了。” 　　“什么？”林妍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心里无尽的怒火迅速翻腾，“这个死渣男来找你干什么？他还嫌害你不够吗？他在哪里？我要去杀了他！” 　　她蹭地一下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水果刀，作势要冲出去找他。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紧张道：“他们来的时候没有带警察吧？你这不算主动跟孩子见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和沈砚修离婚的第二天，家里的月嫂跟我打电话。 　　说沈砚修和苏知夏出去过纪念日了。 　　家里的孩子发了高烧。 　　月嫂家里有事情，没办法照顾他，问我能不能去一趟。 　　我一听到孩子高烧不退。 　　一时慌了神，连忙打车赶了过去。 　　可在我带着孩子去医院做检查时。 　　沈砚修和苏知夏带着两个警察匆匆赶了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就听沈砚修凉薄开口：“姜念初，你无视判决，私自带孩子离开，我将申请强制执行，你以后都别想再见到他。” 　　怀里的孩子还在发烧，我想提醒他带孩子去做检查。 　　他却直接从我怀里夺过孩子，递给旁边的苏知夏，冷冷看向我，“你给我记住，孩子的妈妈是苏知夏，他跟你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他让警察带我离开。 　　说要给我深刻的教训。 　　让我在里面待了三天。 　　被放出来的那天，是林妍哭着来接我的。 　　她看着我空洞的目光，哭着跟我说：“念念，我们离开这里，重新生活好不好？” 　　离开的这五年，我再也没踏足过南城。 　　我以为这样。 　　就不会再看见那个带给我希望的天使，又推我坠入无间地狱的恶魔。 　　“没有，你放心吧，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我信誓旦旦说着。 　　因为我知道，对我有耐心的沈砚修早已经消失不见。 　　只是我没想到。 　　第二天下班时，他又带着孩子来了。 　　“念念，今天是孩子的生日，他的生日愿望是你能陪他吃顿饭，看在孩子的份上，你考虑考虑？” 　　沈砚修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眼里带着殷切的期待。 　　站在他旁边的沈辞乐也是用着同样期待的眼神看我。 　　下一刻，林妍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 　　扬起手里的水盆猛地向他泼了过去。 　　“你这个贱人，你有什么脸来找念念？你给我滚！她不想见到你！” 　　他高大的身影很快就被水浸透。 　　而站在他旁边的沈辞乐身上干干净净。 　　沈砚修抿紧了薄唇，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却沉默不语。 　　林妍看着他盯着我的目光，轻扯着嘴角讽刺道：“怎么？你是在想又用什么罪名来威胁念念？我告诉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休想再用我来威胁她！” 　3 　　沈砚修提离婚想给苏知夏一个家时。 　　我怎么都不松口离婚，更不愿意交出孩子的抚养权。 　　那时的我，对他还抱有几分期待。 　　以为他对苏知夏失去了新鲜感，就会回归家庭，给我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事实证明，是我太天真了。 　　林妍知道他要跟我离婚，并抢孩子抚养权的时候。 　　发疯般跑去他们的律所。 　　找到苏知夏，当众怒骂她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扇了她几巴掌。 　　结果，苏知夏和沈砚修转头就告了林妍故意伤害和诽谤。 　　沈砚修是知名离婚律师，他清楚的知道怎么做不会留下对他不利的证据。 　　我知道的，都是他想告诉我的。 　　所以在帮林妍请律师，律师让我拿出沈砚修出轨的证据试图进行反击时，我什么都拿不出来。 　　他聪明的规避了所有会被发现的一切。 　　他手机屏保是我和孩子，和苏知夏的聊天内容都有关于工作。 　　私底下，他和苏知夏见面，都有别人在场。 　　我找不到任何证据。 　　我哭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祈求他，让他放过林妍。 　　他眼里没有半点动容，以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姿态跟我说：“现在你只有一条路能选，答应离婚，放弃抚养权，否则我一定会让林妍付出应有的代价。” 　　因为这事，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只能靠安眠药维持睡眠。 　　然而我没想到，他上诉我离婚的那天。 　　他拿出了我吃安眠药和我跪在他面前边哭边祈求他的画面。 　　告诉大家我精神不稳定，且是家庭主妇没有照顾孩子的能力，不具备抚养孩子的资格。 　　我有很严重的语言障碍，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这种情况会无限加剧。 　　对于他的话，站在被告席上的我想开口解释。 　　而庭上所有人不解的，同情的，和不耐烦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张嘴拼命想说话，却怎么都发不出声，只能向他投去祈求的目光。 　　他错开眼，没有心软。 　　拿出了他送我的日记本。 　　趁我无法说话的时候，再次对我落下重击，声音沉而稳说：“姜念初是个哑巴，这是她平时跟我交流的日记本，她连基本的语言都不会，又如何担起做妈妈的责任！” 　　最熟悉的人，最知道用什么方法摧毁对方。 　　他毫不留情在我的痛处上一次次插刀。 　　可我，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想告诉大家，我不是哑巴。 　　但随着给我的时间渐渐流逝。 　　我依然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最后，我输得一败涂地。 4 　　拿到审判结果，走出法院时。 　　沈砚修和苏知夏抱着刚满一岁的孩子向空洞无神的我走了过来。 　　苏知夏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轻笑着说：“念初姐，你放心把孩子交给我吧，我以后一定会视他如己出，好好和砚修把他抚养成人。” 　　沈砚修看她的眼里，带着以前看我时的温柔。 　　沉声说了句：“我相信你，孩子由你来抚养，确实比跟着她强。”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再次开口刺痛我。 　　“姜念初，你别怪我夺了你的抚养权，你应该也不想孩子以后上学的时候被人问起，他的妈妈为什么是个不会说话的结巴吧？” 　　他轻易夺走我的一切，又让我别怪他。 　　那天的阳光晒在身上很温暖。 　　我却像坠入了冰窖，浑身冷的刺骨。 　　狼狈哭着，一次次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回应我的。 　　是他们带着孩子转身离去的背影。 　　沈砚修沉默着没说话，任由她讽刺。 　　沈辞乐却小心翼翼出了声。 　　满是期待和不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爸爸说妈妈生我的时候不容易，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妈妈的苦难日，所…所以我拿出了我所有的零花钱，想要请妈妈吃饭。” 　　我生沈辞乐的那天。 　　沈砚修在外地帮人处理离婚官司。 　　我和他都是孤儿院的孤儿。 　　没有父母能帮衬我们。 　　宫口没有到十指。 　　我被安排在待产室等着。 　　我浑身疼得喘不过气，边哭边喊着沈砚修的名字。 　　我很害怕，不断盼着，他能早点回来陪我。 　　可他脱不开身，只能给我打视频电话。 　　那时的沈砚修，还是会心疼我的他。 　　视频那端，他一脸焦急地拿着手机在走廊上来回踱步，颤抖着嗓音安慰我，“念念不怕，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我很快就会回来陪你了，我给你讲故事，你不哭了好不好？” 　　他自顾自说起美好的童话故事。 　　明明故事很美好，他却红了眼眶。 　　声音也变得逐渐哽咽。 　　“不生了，念念，生了这个孩子，我们就不生了。” 　　谁都没想到他的话会一语成谶。 　　生了沈辞乐，我们真的再也没有以后。 　　可没人知道。 　　沈砚修和苏知夏的故事。 　　也是在今天开始的。 　　我在产房痛苦生孩子的时候。 他喝醉了酒和苏知夏走进了同一间房。 生下孩子给他报平安的时候。 他正结束了一场激战。 却在第二天发消息告诉我。 他喝醉了酒才醒来。 而那条消息，是苏知夏用他手机发的。 他一边愧疚于对我的背叛。 一边被活泼开朗的她吸引。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 他对我渐渐没了耐心。 很多时候，我才刚说了一个字。 他就会不耐烦打断，“你想说什么就直接写下来，孩子睡眠浅，你一直说话会吵到他。” 却在半夜。 苏知夏心情不好给他打电话。 他可以耐着性子安慰她一晚上。 知道她不满足于做律师助理。 他轻易破除了自己不收徒弟的规矩将她纳入名下。 又不顾行业规则，让还没有资格证的她随他处理离婚案。 他给了她一切的偏爱。 在别人提出质疑时，云淡风轻说：“因为她值得。” 她为什么值得，只有他一个人清楚。 但他是律所的合伙人。 众人就算有所不满，也不敢对他提出更多的质疑。 这会儿，听到沈辞乐的话。 林妍眼底透出了几分嘲讽。 “你说的对，生你的这天确实是她的苦难日，但你知道，她的苦难都是谁造成的吗？” 5 “林妍！” 始终一言不发的沉砚修眼底闪过了慌乱。 带着警告喊了她的名字。 人再怎么坏，在孩子面前，都会下意识遮掩，害怕。 “沈大律师，我这话哪里说错了吗？她的苦难，不就是你造成的吗？”林妍情绪激动，放声怒吼，“当初是你亲自剥夺了念念作为母亲的权利，现在又带着孩子来找她，沈砚修你恶不恶心？” 当初我带孩子去医院，沈砚修报警，我从里面出来后，我就患了严重的抑郁症。 我不再说一句话，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沉默发呆。 到了晚上又忍不住站在阳台上俯瞰外面的万家灯火。 看着就开始想，如果我跳下去，是不是一切都能结束。 就在我这个想法越来越浓烈，身体跟着倾斜的时候。 林妍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她迅速把我从阳台上拽了下来，抱着我放声大哭。 我抑郁的那段时间，她跟着睡不好吃不好。 她觉得如果她那天没有冲动，没有把柄被沈砚修握在手上。 孩子的抚养权不会那么轻易被他夺走。 她陷入了深深的愧疚。 为了让我吃饭，她哭着跪在地上求我，用我的手扇她的脸，“念念，你打我吧，要不是我犯傻，也不会害你和孩子分开，你心里有气，你向我撒吧，不要憋在心里，算我求你了。” 看着她满眼的祈求和绝望。 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大哭了出来。 我知道，问题不在她身上。 就算她什么都不做。 沈砚修认定的事情，他绝对会不择手段去达到目的。 这正是我最无力的地方。 我明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对我，我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反击。 我就像随风飘扬的万千浮沉。 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可以让我依靠的地方。 “念念，孩子是无辜的，不管我们大人怎么样，都不该殃及到孩子的身上。”沈砚行不再理会她，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乐乐怎么说也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真的忍心拒绝他的小小请求吗？” 许是怕我不答应，他又继续说：“只要你答应陪他吃饭，我可以不打扰你们，也不会…出现以前的情况，念念，不管怎么样，他身体里流着你的血，你们始终都是母子，你可以…别对他那么冷淡吗？” 听到他这话，我脑海里又不由浮现他说的那句。 “乐乐的妈妈以后只会是知夏，跟你没有关系。” 想到这，我有些想笑。 沈辞乐从背着的小书包里把攒的零花钱都拿了出来。 满含热泪祈求：“妈妈，你陪我吃顿饭就行，吃完我就和爸爸回家，再也不找你了，好不好？” 6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我就暗自发过誓，我一定要给他最好的。 我要让他体会我从未得到过的母爱。 让他知道他从出生就是被人爱着的。 或许是老天爷终于知晓了我的想法。 让我迎来了和他迟到五年的共处。 我答应了他，陪他吃饭。 只不过林妍跟我们一起。 沈砚修履行了他的承诺。 始终跟我们保持十米距离，没有靠近。 但不知道为什么。 我总能感受到有股炽热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我。 来到餐厅，沈辞乐很快就抛去了小心翼翼，露出了普通孩子的童真。 问我：“妈妈，我可以吃儿童套餐吗？” 我点了点头，为他点了份儿童套餐。 抬头时正想问林妍想吃什么时，就注意到了他一瞬不瞬盯着我。 下意识的，我问他：“看我干什么？” 他肉嘟嘟的脸上闪过纠结，轻声道：“家里的妈妈总说我长得越来越像你，之前看到你照片的时候我不觉得像，现在看到你了，才发现我们是真的很像。” 他说家里的妈妈，是指苏知夏。 我看着眉眼间和我相似的他。 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对你好吗？” 别人家的小孩被后妈欺负，亲妈都可以作为他们的靠山，能随时出现保护他们。 可被剥夺探视权的我，连看他一眼都是奢侈。 “还…还好吧，妈妈有时候好，有时候又很凶。”他认真回忆和苏知夏的相处，乖乖道：“爸爸每次盯着我看的时候，她就会很凶，不让我吃饭，不给我看动画片，就把我关在房间里，但爸爸给她买礼物，哄她开心了，她就会给我做可乐鸡翅。” 他出乎我的想象，话题一打开，嘴就没停过。 我认真听着，时不时迎合几句。 林妍原本神经一直紧绷着。 生怕苏知夏突然从哪里蹦出来。 但随着氛围越来越轻松，她也忍不住插嘴说了几句。 等吃完饭，按照约定，沈砚修该带他离开了。 沈辞乐却不肯松开牵着我的手，闷闷不乐的低着头。 “沈辞乐，你刚才说了什么，你都忘了吗？” 我试着松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妈妈，我不想离开你，我…” “念念，苏知夏出差去了，他今天晚上可以陪你。” 沈砚修的话落下，沈辞乐刚还氤氲着泪花的双眸里泛起了期待。 可不等我回应。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警察同志，就是她，她又一次无视判决，私自看孩子，快把她抓起来！” 穿着一身职业女性西装的苏知夏带着两个警察向我们走了过来。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憎恶，咬牙切齿道：“姜念初，时隔五年你这个贱人还贼心不死呢，这是你的孩子吗，你就带他吃饭。” 说着，她一把将沈辞乐拽了过去，动作算不上轻柔，搓揉他的嘴，“你要吃什么我没给你吗？嘴怎么就那么馋，也不怕有人给你下毒。” 7 小孩子的皮肤本来就白嫩，她随意搓揉几下，沈辞乐的嘴巴就明显泛起了红。 “够了！苏知夏，是我带乐乐来见她的，她没有主动接近孩子！” 沈砚修向我投来愧疚的目光，又跟警察解释清楚，让人先一步离开。 “沈砚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才是乐乐的妈妈，你凭什么背着我带他来见她！”她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是说，你对她旧情难忘，想跟她复婚了？我就说你最近为什么突然休假，原来是为了来找她。” “姜念初，你就这么犯贱吗？男人上赶着你就要啊？你这么缺男人，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 我眼里的温度冷了下来，漠然的看向她，“苏律师，你作为律师，应该懂什么是诽谤和虐待儿童吧？” 在被小三上位的家庭里，没有一个女人会善待原配的孩子。 尽管孩子是他们不择手段抢来的。 如果她真的对沈辞乐很好，他不会在提到她时，眼里不经意流露出害怕。 “虐待儿童？”苏知夏笑了，眼里充满了挑衅和得意，“姜小姐说的那么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养过孩子呢，这孩子我养了四年，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凭什么说我虐待他？” 她是故意的，故意用这话刺激我。 只是可惜，现在的我和以前早就不一样了。 我没有理会她，看向沈砚修，“沈砚修，我是哪里惹到你了吗？让你当年极力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来报复我。” 　“不是…念念，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我…” 　沈砚修试图解释，却发现所有的解释在现在看来都显得无比苍白。 只能实话实说：“苏知夏子宫出现了问题，不能生孩子，乐乐会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啊！沈砚修，你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她！” 苏知夏疯了似尖叫起来。 不能生和不想生，是两个概念。 这一刻，我也终于明白。 当年他们为什么会极力跟我争孩子的抚养权。 沈砚修是苏知夏抢去的，她想要的幸福也是她偷来的。 所以她会害怕，她害怕哪天会出现像她这样的人，轻易抢走沈砚修的爱。 　她见识了沈砚修在离婚时对我的决绝。 　她害怕哪一天步入我的老路，被他无情抛弃。 　“够了！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你别再闹了，不嫌丢人吗？” 　“丢人？你以为这一切都是谁害的？要不是你带着孩子偷偷来找她，我会扔下工作赶过来吗？” 　沈砚修最要面子，面对苏知夏的无理取闹。 　他眼神倏然冷下，落下一句：“不可理喻！” 　就像当年审判结果出来。 　我们走出法院，看到一对为了财产问题闹得不可开交的离婚夫妻站在门口吵架，他眼里闪过轻蔑，冷不丁说了句不可理喻。 　转头又跟我说：“姜初念，幸好你没有像这个疯女人一样无脑大吵。” 　是我不想吵吗？ 　我也想像普通人那样，把他的事情闹到律所，闹到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苏知夏的事情。 　可惜，我不仅不能清楚，完整的说完一句话。 　就连他和苏知夏出轨的证据我都找不到。 　8 　　沈砚修说完这话就带沈辞乐离开了。 　　苏知夏恶狠狠瞪了我一眼，也紧跟了过去。 　　“神经病！真以为谁都稀罕这个烂人呢！这么害怕他被人勾引去，买条狗链栓他身上好了。” 　　林妍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破口大骂。 　　我无奈笑了笑，和她一起回了家。 　　第二天，我刚到幼儿园门口，保安大叔就向我递来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姜老师，这是一个男人大早上送来的，说是给你的，你看看。” 　　我疑惑地接过打开。 　　赫然看见里面躺着一个装满星星的透明塑料盒。 　　我和沈砚修在一起的第一天。 　　他在孤儿院后面对竹林里用细细的竹条给我编了颗星星。 　　他说：“以后过去一天，我就送你一颗，等装满这个盒子，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他笑着点了点头，又迅速垮下了脸。 　　警告道：“不许提分手啊，这个愿望除外，你休想甩开我。” 　　他离婚那天，塑料盒里正好装满他送我的星星。 　　我从柜子里找出这个盒子，哭得狼狈，哽咽着说：“我…我…我要许愿，不…不离…离婚。” 　　这句话我说的艰难，也是他对我失去所有耐心后，第一次听我说完完整的一句话。 　　但他，忘了之前对我的承诺。 　　从我手里夺过盒子，扔进了垃圾桶。 淡漠道：“姜念初，不要再那么天真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不会改变离婚的想法，你也不要再妄想了。” 　　他亲手送给我希望，又亲手毁灭了我的希望。 　　看着手里的盒子，我没有犹豫，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像他说的那样。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可到了下午，他又来了。 　　这次，他没有带沈辞乐。 　　用着讨好的口吻跟我说：“我真的不知道苏知夏也会来这里，我为她昨天骂你的话跟你道歉，为了补偿，我请你吃饭吧，顺便…你可以用那些星星，对我提出任何心愿。” 　　不知道为什么。 　　我好像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隐隐的期待。 　　“不用了，对比你之前跟我说的话，她说的那些已经不算什么了，沈砚修，我没有想对你许下的心愿，你可以走了。” 　　沈砚修刚还扬起的嘴角，在我说完这话后渐渐抚平。 　　他不敢相信，再次追问，“你真的就没什么心愿吗？比如…让我同意你看孩子的探视权，又或者…让我和苏知夏离婚…”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送我心愿星星。 　　他厌倦了苏知夏，想要跟她离婚。 　　但他高傲的自尊让他不能承认。 　　所以他想要我提出让他们离婚，他就能心安理得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9 　　“沈砚修，如果我许愿让你彻底离开我的世界，你会答应吗？” 　　“念念…你就这么恨我，不想见到我吗？” 　　他眼眶泛了红，声音哽咽。 　　离婚时，他给了我十万块作为补偿。 　　并对我说：“这些年你很少出去工作，都是靠我养你，男人养自己老婆我没有怨言，但之后我要养孩子和知夏，我给你这些钱，都是看在你以后生活不易的份上，别贪心嫌少。” 　　他撤诉，不再追究林妍的责任。 　　但林妍的工作还是受到了波击。 　　公司老板怕她真背上什么官司影响到公司，毫不留情辞退了她。 　　之后，她好似被人诅咒了般。 　　找工作投出的简历石沉大海，面试再也没能通过。 　　我的抑郁症也持续加重。 　　她为了照顾我，不得已放弃找工作，专心在家里陪我。 　　入不敷出的生活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我知道她工资快花完时，拿出了沈砚修给我的卡。 　　跟她说这里面有十万块，让她取出来应急。 　　结果林妍去了银行取钱，才知道里面一分钱都没有。 　　沈砚修也在这时给我发来消息，“林妍在律所大闹让知夏名誉受损，那十万我给了她，就当你们对她的补偿。”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离开南城时的狼狈。 　　为了省钱住的几十块旅馆，坐的二十四小时大巴，两人吃的同一桶泡面。 　　“沈砚修，我不该恨你吗？”我抬眸直视他的目光，“妍妍有句话说的很对，我的苦难，都是你带给我的，如果我没有跟你在一起，没有体会过温暖，我不会因为你的赶尽杀绝而绝望。” 　　我爱了他十五年，为他差点死了三次。 　　第一次是生沈辞乐的时候，差点难产而亡。 　　第二次是他提离婚，我被痛苦包围，被抑郁裹挟吞了过量的安眠药差点死去。 　　第三次是我彻底失去所有，抑郁症犯病站上阳台差点跳下去。 　　他让我彻底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我不该恨他吗？ 　　“念念，我…”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这些年我也有过后悔，想着，如果你生乐乐的时候，我没有出差，一直陪着你，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人这一生的诱惑有很多，谁能保证抵挡了第一次，就能抵挡第二次。 　　他这么说，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沈砚修，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我没再理会他，对他视而不见 　　苏知夏却不肯罢休，带着孩子闹到了幼儿园。 　　对我班上的家长说：“姜初念，品德败坏，勾搭我老公，哄骗我孩子，你们这些家长多注意自己的老公，别被她这个狐媚子给骗了！” 　10 　　沈辞乐被过往的人看得小脸涨红，不断挣扎着想要离开。 　　“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当初就该掐死你！” 　　苏知夏恶狠狠地摁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 　　我和林妍听到消息赶来的时候。 　　正好听到沈辞乐气鼓鼓的大喊：“你放开我！你才不是我妈妈！你是坏人！” 　　说着，他低头狠狠向苏知夏的手背咬下去。 　　苏知夏一声痛呼，下意识扬起手想打他。 　　而他眼疾手快，迅速向我跑来躲在了我身后。 　　“好啊你这个小兔崽子，我就说你怎么敢咬我，原来是她让你这么做的。” 　　“来人看看啊，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抢我老公抢我儿子！” 　　班里学生的家长认出了我，又看了眼躲在我身后的沈辞乐。 　　不解的问：“你说这个孩子是你的，可我怎么看这孩子和小姜老师长得更像呢。” 　　“对啊，两人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姜老师，这是你的孩子吗？” 　　听到这话，苏知夏得意的看向了我。 　　我被剥夺了探视权和抚养权，也就等于孩子跟我再也没有关系。 　　如果我承认，她就会采用之前的方法，报警告我。 　　“这个孩子，确实是姜初念生的。” 　　沈砚修知道苏知夏在幼儿园闹事后，连忙赶了过来。 　　“沈砚修，你在说什么呢？她被你…” 　　沈砚修淡淡看了她一眼，从文件夹里拿出了证明，“我已经同意姜初念对孩子的探视权，她是孩子的亲生妈妈，她有资格看孩子。” 　　“你…你是不是疯了？”苏知夏不敢置信的夺过他手里的资料，一个字一个字看了起来，“沈砚修，你这个混蛋！你明明说过会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沈辞乐只会是我的儿子，你这么做，你想过我吗？” 　　“是，我是答应过你，但你怎么不看你做了些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孩子做的事情，把他关小黑屋，不给他饭吃，还天天在孩子面前骂姜初念，试图扭曲他的三观。” 　　沈砚修一字一句都是对她的控诉。 　　我却听的攥紧了双拳。 　　这些事情他不可能是最近才知道的。 　　他明知道苏知夏对孩子做的事，却选择无视，这跟帮凶有什么区别？ 　　迎着看热闹的人群目光。 　　我不紧不慢开了口，“沈砚修，我要上诉，夺回孩子的抚养权。” 　　话音落下，林妍举着手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同意，嘻嘻，谢谢沈大律师和苏律师送来的起诉证据，哦对了，你在这里扭曲事实，随意污蔑他人，我们还可以告你诽谤哦。” 　　“念念，别这样，孩子懂事了，他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的父母…” 　　“沈砚修，孩子确实懂事了，他现在有自己的想法，可以自己选择想要跟谁，我尊重孩子的选择。” 　　沈砚修下意识垂眸看向沈辞乐。 　　却见他错开他的视线，继续往我身后躲。 　　“沈辞乐，出来！” 　　“不…我要妈妈，你们都是坏人！”沈辞乐突然放声大哭了出来，“我们小区所有人都在说你和她是坏人，是你们逼走了我妈妈，还不让她来看我，你坏人，我不要你。” 　　听到这话，沈砚修和苏知夏都愣住了。 　　平时跟沈辞乐相处最多的是家里的保姆。 　　而保姆每天都会带他去小区下面玩。 　　当初林妍来接我离开的时候，曾在那里闹过。 　　不少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她们会把这些事当笑话说给孩子听。 　　这事过后，第二天我就提起了上诉。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沈砚修想阻止都没有办法。 　　这是我，第二次和他一起站在法庭上。 　　但我这次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我有稳定工作，条理清晰，孩子也选择了我。 　　最后，孩子的抚养权自然而来判给了我。 　　这天的天气和五年前也不一样。 　　今天阴风瑟瑟，我的心却如璀璨的太阳般温暖。 　　我和林妍牵着孩子的手，笑着走了出来。 　　越过沈砚修时，我听到他说：“念念，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直到过了很久，传来了沈砚修和苏知夏打官司离婚的事。 　　原因是，沈砚修喝醉酒和另一个女人开了房。 　　而那个女人，是苏知夏的徒弟。 　　知道这件事时。 　　我看了眼旁边的孩子，轻声问他：“沈辞乐你愿意跟我姓吗？” 　　他两眼一亮，重重点头。 　　“愿意！”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