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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知晓爱已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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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无人知晓爱已消亡

上传时间:2025-12-03 09:4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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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内容

无人知晓爱已消亡   七周年纪念日那天,我和傅晏辞决定把彼此的名字纹在对方身上。   纹身结束后,我昏沉醒来。   却发现自己胸口上被写着“京市必吃榜”五个大字。   见我脸色骤变,纹身师沈方盈捂着嘴,娇笑道。   “反正你也只会靠男人,我纹的不对吗?”   我当场摔了杯子。   碎瓷像星点般朝沈方盈飞去。   下一秒,傅晏辞几乎是飞奔进来,整个将她护在怀里。   他皱眉看我,声音里压着不耐。   “方盈年纪小,开个玩笑而已,至于生这么大气?”   我死死盯着傅晏辞敞开的领口。   那里本该纹着我的名字,此刻却清晰烙着“沈方盈”三个字。   沈方盈探头出来,吐了吐舌头,语气天真。   “晏辞哥上次夸我名字好听。”   “我就和晏辞哥开个玩笑,姐姐不会生气吧?”   我脸色沉了下来。   没等我开口,傅晏辞的几个朋友笑着走进来。   “傅哥和嫂子感情还是这么好。”   “那当然了,当年追嫂子的时候,傅哥可是用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金玫瑰铺成玫瑰庄园。”   “结婚七年了还来纹情侣纹身,傅哥这痴情劲儿真没变。”   “对了,你们情侣纹身纹的什么?”   话音没落,几个人的视线落在我敞开的领口上。   笑声戛然而止。   他们嘴角还扬着,眼睛却已经僵住了。   整个屋子突然安静得可怕。   只有沈方盈轻轻笑了一声。   傅晏辞皱了皱眉,手下意识把沈方盈往身后带了带。   “方盈,道歉。”   沈方盈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甩出一句。   “对不起行了吧。”   她抬眼扫过我,很快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干嘛。”   “老女人就是事多。”   傅晏辞伸手轻拍她肩膀,目光转向我时带着规劝的意味。   “方盈都知道错了,你就别跟小孩子计较了。”   “她才二十岁,心思单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一向大度,不要为难她了。”   每个字都裹着柔软的刀刃。   傅晏辞满身矜贵的站在那儿,用最从容的姿态,把偏袒说得像在主持公道。   我听着这话直接气笑了。   “道歉?”   “我不接受。”   我慢慢把衣领拢好,盖住那充满羞辱意味的五个字。   指甲掐进手心,很疼,但比不上心口的万分之一。   我看着傅晏辞,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既然这件事你处理不好。”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我转身就往外走。   门合上的瞬间,听见里面隐约传来声音。   “刚才时棠那眼神,吓的我后背都凉了,她从小被时家娇惯着长大,哪受过这种侮辱?”   有人迟疑的接话:“时棠可不是省油的灯,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傅晏辞的声音淡淡响起,带着一种笃定。   “不会,我了解棠棠,她就是说气话,不会真对方盈动手。”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况且,有我护着,她做不了什么。”   几人迟疑着交换了眼神。     没想到一向对我百依百顺的傅晏辞,会如此维护沈方盈。   立刻有人笑着奉承:“那是,现在沈小姐才是傅哥心尖上的人。”   我站在门外,冷笑一点点爬上嘴角。   不报复?   那我就不配姓时。   我坐进车里,拿出手机。   “今晚十二点。”   “把沈方盈带到我面前。”   “再准备好皮肤移植设备和医护团队。”   晚上十一点多,手机屏幕亮了。   哥哥发来消息。   “我让保镖把沈方盈给你送过去了,二十分钟后到老宅。”   我正要回复,好友又发来一条视频。   点开一看,沈方盈正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今天给某位自称名媛的老阿姨做了个特别设计。”   她对着镜头晃了晃纹身机。   “你们猜我给她纹了什么?‘京市必吃榜’!”   “你们是没看见,她都三十了还敢露胸口,皮肤松得针都扎不稳。我故意用力扎了三遍,无论如何都洗不掉了。”   评论区疯狂滚动着“爽文女主”“干得漂亮“哈哈哈哈”。   沈方盈越说越起劲,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整天就知道买包喝茶勾引男人。不像我,二十岁就靠自己的手艺开店。”   她故意叹了口气:“可惜啊,老女人再折腾也就那样了,早都被老公厌倦了。”   “下次给你们直播更精彩的,看我怎么教这种靠男人的米虫做人。”   视频到此结束。   我直接被气笑了。   沈方盈。   这个名字还是我亲自给她取的。   五年前我去山区考察助学项目,在漏雨的土房里找到她。   十六岁的女孩蜷在草席上,浑身都被打得青紫。   她脸色枯黄,瘦弱,眼里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自卑和绝望。   当时她叫沈招娣,意思是给家里招个弟弟。   她攥着我衣角说:“姐姐,我想读书。”   我带她回京城,给她改名方盈,取“月满则盈”的寓意。   送她读最好的美院,毕业时亲自为她的纹身店剪彩。   现在她用我资助钱学会的手艺,在我胸口留下这五个字。   在网上肆意羞辱我。   甚至,还看上了我的男人。   不过,让我最惊讶的还是。   傅晏辞竟然如此护着她。   我的思绪被嘈杂声打断。   几十个黑衣保镖整齐地列队进来。   两人押着沈方盈,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摔在地上。   她挣扎着抬头,眼神里全是怒火。   “时棠!你除了会借时家的势压人,还会干什么?”   她突然想到什么,嘴角扯出得意的笑。   “你这样对我,晏辞哥哥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   “等他厌弃了你,你以为时家还会要一个被傅家抛弃的女儿吗?到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垂眸看着她,笑了笑。   “当年傅晏辞追我的时候,可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家。”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居高临下的看向她,用鞋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确实,你现在二十岁,年轻娇艳。”   “脸上的皮肤滑嫩的很,正好可以补在我胸口这块纹身上。”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至于借势压人……”   我松开手,接过管家递来的消毒毛巾仔细擦手。   “你搞错了一件事。”   “在京市,我就是势。”   手术灯亮起的瞬间,消毒水气味让我恍惚了一瞬。   我忽然清晰地看见十八岁的傅晏辞。   他总坐在教室第一排,身体绷得笔直。   衣领被洗的发白,磨出了细密的毛边。   有次他高烧三天没来上课,我找到他时,他正在工地扛水泥。   我把五千块钱塞进他背包。   他追了三条街还给我,声音嘶哑:“时同学,请给我留点尊严。”   从那以后,我只是“恰好”多带一份早餐,“顺手”把复习资料借给他。   冬至那晚,他揣着两个烤红薯。   在零下十度的寒风里站到宿舍熄灯,见到我时第一句话是:“棠棠,我能请你等等我吗?”   很多年后,他白手起家,做到公司上市。   整晚紧紧抱着我,声音哽咽。   “那些年我每天只睡三小时,怕追不上你的脚步,怕你发现我连陪你喝杯咖啡的钱都要攒一周。”   直到见家长那天,他在我家客厅看见父亲。   他才知道,时棠的时。   是时家的时。   傅晏辞后来告诉我,那一刻他满脑子都是。   “原来我拼尽全力的终点,甚至够不到你的起点。”   知道我的家世后,傅晏辞成了出名的拼命三郎。   他拼了命的谈合作,谈项目,透支自己的健康,挤进了京市最上流的圈子。   然后,用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金玫瑰铺成玫瑰庄园向我求婚。   那时他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他活着的意义,就是想成为能配得上我的人。   麻药渐渐退去,胸口传来细微的刺痛。   傅晏辞给我的爱。   盛大又灿烂。   可惜,转瞬即逝。   誓言也只是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最动听。   曾经说好的一辈子,也没能熬过七年之痒。   “大小姐?”   我猛地睁眼,指尖触到眼角冰凉的湿润。   心口处是怎么也止不住的酸涩。   管家低声通报:“傅先生回来了。”   我低头看向胸口,那片皮肤已经被完美的替换。   新肤色微微发红,但平整光滑,再也看不出半点痕迹。   傅晏辞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   他把印着珠宝logo的袋子放在一旁,伸手要来碰我的脸。   “棠棠,今天方盈是过分了。”   “我给你买了条新项链,别跟她计较了,嗯?”   老宅里的医护团队已经离开,只剩下几个保镖。   傅晏辞没发现异常,他笑着打开首饰盒,钻石光芒璀璨夺目。   “我保证以后不让方盈胡闹了。”   提起沈方盈时,语气是他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我静静站在原地看向他。   如今的傅晏辞,手腕上戴着价值数千万的名表。   曾经磨出毛边的衬衫领口,如今缀着精致的珍珠母贝扣。   就连身上那阵栀子香,都和沈方盈发间的一模一样。   我看着他如今通身的矜贵,忽然想起十八岁那个冬至夜。     他站在雪地里,棉服袖口还漏着绒,却把烤红薯捂在怀里怕它凉了。   “棠棠?”   他见我不说话,又往前一步。   那阵栀子花香更浓了。   沈方盈突然冲了出来,踉跄着扑进傅晏辞怀里。   “晏辞哥哥!”   “她让人按着我,硬生生割走我身上的皮肤……”   “你不是说过会永远护着我的吗?我现在好疼啊……”   傅晏辞的呼吸明显乱了。   他看着她胸口处的纱布,又看向我光滑的胸口,喉结剧烈滚动。   语气也就沉了下来。   “时棠,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变得这么...恶毒?”   沈方盈在他怀里小声啜泣。   看向我的眼神却又挑衅,又得意。   “她年纪还这么小,身上留下那么大的疤以后该怎么办?”   他语气愈发严厉,“你非要毁了她才甘心?”   我看着他护住沈方盈的姿态。   忽然想起十八岁的傅晏辞。   他小心翼翼,连抱我的手都不敢收紧。   却立下了第一个誓言,说要保护我一辈子。   我轻轻抚过胸口的新皮肤,拼命压下心口的酸涩感。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身上被纹着那种字,我以后又该怎么办?”   “她在我身上纹那种字,我取她一块皮。很公平。”   傅晏辞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眼看傅晏辞沉默着。   沈方盈往他怀里钻了钻,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晏辞哥!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你不能让她这样对我!带我走!带我走好不好!!”   我如遭雷击,愣在原地,看着傅晏辞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   他小心翼翼地将沈方盈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像捧着珍宝。   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别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傅晏辞抱着她匆匆往外走,经过我身边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只扔下一句。   “时棠,你应该冷静一下,好好学着怎么做傅太太。”   从那时候起,傅晏辞一连三个月没有再回家。   他带沈方盈去瑞士看雪。   沈方盈随口说了句喜欢阿尔卑斯的雪景,他当即买下山麓的度假庄园,产权证上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又去了威尼斯。   沈方盈在社交平台晒出傅晏辞订制的古董珠宝套装,十八世纪的蓝宝石项链在她颈间熠熠生辉。   【总有人不声不响为你实现所有愿望,原来被珍视是这种感觉。】   傅晏辞的偏爱向来明目张胆,像他当初追我时一样,从来不懂得收敛。   我看了这张照片许久。   直到眼睛酸涩的开始发痛。   低头转动无名指上,那枚傅晏辞实习期第一个月工资买的碎钻戒指。   “陈叔。”   管家端来茶水时,我轻声问:“傅氏那个持续注资的信托基金,是不是始终靠着外公的担保?”   管家立即打开保险柜取出文件。   “大小姐。”   “老先生生前都为您安排妥当了。”   我看着那些条款,想起阿尔卑斯山的雪线和威尼斯水城的倒影,还有那套古董珠宝,拨通了傅晏辞的电话。     连续三次忙音后,我改拨视频通话,最终镜头里出现沈方盈的脸。   “时棠姐?”   “晏辞哥哥在冲凉呢。”   她锁骨处的吻痕若隐若现,脸上是被滋养的娇嫩粉色。   和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山村姑娘已经完全不同。   “其实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但我觉得你迟早会知道。”   “你知道吗?”   “晏辞说最讨厌你永远从容不迫的样子。”   “他在床上爱我爱的发疯,说就喜欢我这种年轻张扬的感觉,让他爽的快发疯了。”   沈方盈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对了,当时你让人割下我身上的一块皮,在我身上留下了那么大的一块疤。”   “晏辞哥心疼我,自愿割下他身上的一块皮肤,弥补给我了呢......”   视频戛然而止。   我扶着窗台站稳,等心悸平复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当晚傅晏辞为沈方盈举办的慈善拍卖会登上热搜。   满屏都是“沈小姐首次以女主人身份亮相”。   到场嘉宾不再提及她纹身师的过去,纷纷改口称她“傅太太”。   更有谄媚者举着香槟恭维:“二位真是郎才女貌。”   宴会厅璀璨灯光下,傅晏辞牵着沈方盈走到拍卖台前。   他们在镜头前十指相扣,如同盛大婚礼上的新人,刚登场就引发阵阵喝彩。   “借今晚这个机会。”   傅晏辞低头为沈方盈整理耳坠,“我要正式宣布——”   宴会厅雕花门轰然洞开,十余位西装革履的律师疾步而入。   为首的中年男子将股权冻结通知书放在傅晏辞面前。   “傅先生。”   “根据时老先生生前设立的条款……”   傅晏辞正要召唤保安,却发现所有工作人员都已悄然离场。   男子将文件推到他面前:“您持有的傅氏股权已全部冻结。”   傅晏辞沉下脸,声音里压着怒意。   “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宴会厅的水晶灯突然暗了几盏,四周落地窗帘无声合拢。   在满场宾客惊愕的注视中,几十个黑衣保镖拥簇着我从侧门走进来。   我停在拍卖台前,将离婚协议书轻轻放在那份冻结通知上。   “是我的命令。”   “顺便,把这个也签了。”   傅晏辞的视线在股权冻结书和离婚协议书间来回移动,最后定格在我脸上。   他嘴角扯出个讽刺的弧度:“就因为我陪方盈养胎,你就要这样?”   “时棠,如今的圈子里,谁还不在外面养几个金丝雀?”   “你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怎么还没学会如何处理这些事?”   沈方盈紧紧依偎在他身边,看向我的眼睛里全是讥讽。   我看了眼她尚未显怀的小腹,又望向傅晏辞锁骨处那道新愈合的疤痕。   那是他留给沈方盈的皮肤移植痕迹。   我微微倾身,拿起拍卖台上的蓝宝石项链端详。   “三个月前你抱着她离开时,让我学着怎么做傅太太。”   “现在我学会了。”   “傅太太该做的,就是清理门户。”   项链被我随手扔进香槟塔里,激起一片气泡。     “傅先生,签字吧。”   宴会厅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傅晏辞脸色铁青,但丝毫没有动作的意思,只是盯着我的脸看。   沈方盈轻轻晃了晃傅晏辞的手臂,娇滴滴的开口。   “时棠姐,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呢?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晏辞哥难堪......”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取代你的位置,只是想陪在晏辞哥身边就好了。”   “毕竟,我爱的只是他这个人而已。”   说完又转向我,语气带着无奈的劝慰:“时棠姐,你永远是名正言顺的傅太太,何必这样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傅晏辞闻言脸色稍缓,伸手揽住她的肩。   我看着沈方盈精湛的表演,忽然想起她刚来京城时连刀叉都不会用,现在倒是把豪门阔太的台词都背熟了。   我冲沈方盈笑了笑,语气戏谑。   “你身上这件高定礼裙,一百二十万。”   “耳朵上那对钻石耳环三百五十万。”   “至于阿尔卑斯的庄园,威尼斯的珠宝……”   又看向沈方盈肩膀上露出的镶着钻的内衣肩带。   “就连你身上穿的这件内衣......”   “都是用我和傅晏辞的夫妻共同财产买的。”   沈方盈脸色渐渐发白。   我将资产评估表轻轻放在离婚协议上。   “沈小姐要是还不起。”   “你的青春倒还值点钱。”   “就当是我请你了。”   沈方盈的脸色难看起来,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整个人往傅晏辞怀里缩。   傅晏辞立刻将她护住,看向我的眼神带着责备。   “她怀着孕,你非要这样吓唬她?”   没等我开口,他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语气软了下来。   “棠棠,我明白你闹这一出的意思了。”   他压低声音,像在哄闹脾气的小孩   “不就是想让我回家吗?”   “等方盈生下孩子,我就安排她出国。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变。”   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神情,突然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喉咙却有些发紧。   若是当年听从家里安排联姻,我根本不会在意对方养多少情人。   商业联姻的本质就是资源整合,各玩各的才是常态。   可傅晏辞,他......   他不一样的。   是他攥着实习工资买的碎钻戒指承诺,这辈子只看着我一个人。   是他跪在玫瑰庄园里说,要给我最干净的婚姻。   也是他红着眼眶说,绝不让我们的感情变得像其他豪门夫妻那样虚伪。   现在他却站在这里,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把背叛说成理所当然。   我想,我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就是图他的真心。   剥开他的伪装一看。   里面竟然烂透了。   我懒得再看傅晏辞,转头望向还在抽泣的沈方盈。   “沈小姐刚才说,只爱他这个人?”   沈方盈的哭声顿了顿。   我缓缓翻动离婚协议书。   “傅氏股权房产珠宝……”   “既然你只要他这个人,这些身外之物想必不会在意。”   沈方盈下意识攥紧了傅晏辞的衣袖。     我微笑着将协议往她面前推了推:“不如现在就签个字,证明你确实不图傅家的钱?”   “你应该,也想做名正言顺的傅太太吧。”   沈方盈抬起下巴,脸上带着不屑:“我和你当然不一样。我爱的是晏辞哥这个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爱他。”   我轻轻鼓掌,转向傅晏辞:“听到了吗?”   这时傅晏辞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接起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傅总,海外账户也被冻结了......”   “对方说如果半小时内不签字,下一步就是清算所有个人资产......”   他把手机重重摔在桌上,眼底布满血丝。   我将钢笔推到他面前:“签了吧,别让你的真爱陪你喝西北风。”   傅晏辞死死盯着协议,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在沈方盈不安的目光中,他终于颤抖着签下了名字。   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时棠,你把事情做这么绝,你别后悔。”   “我傅晏辞不会回头,就算你到时候哭着求我,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点点头,不顾心里传来的刺痛。   十年感情,一朝落幕。   以这种如此不堪的形式。   我转身将签好的协议递给律师团队:“后续事宜就麻烦各位了。”   然后面向满场神色各异的宾客,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宴会。   “从今日起,时家与傅晏辞先生正式解除所有合作关系。”   高跟鞋踏过大理石地面时,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   “时家这是要彻底切割啊......”   “傅氏现在这情况,我们是不是也该......”   “但傅总能力确实出众,万一东山再起......”   “可时家的态度这么明确......”   沈方盈带着哭腔的声音十分激动:“晏辞哥,我们以后......”   我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夜风卷着桂花香扑面而来。   那些左右摇摆的私语,终于被隔绝在身后。   我倒要看看。   一个净身出户的人,带着一个蠢得要命的纹身师。   如何在京市东山再起。   三个月后的一个午后。   我正坐在老宅花园里翻看新公司的财报,陈叔端着茶点过来,顺便汇报了些京市最近的动向。   “傅先生……”   他顿了顿,像是斟酌着用词。   “他上个月在城西租了个小办公室,想重新开始。”   我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城西那片多是刚起步的小公司,拥挤,嘈杂,和他过去在CBD顶楼那个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办公室天差地别。   “他好像还不太能适应。”   “听说他放不下身段,还是用以前那套派头去见客户。”   我想象着那个画面。   傅晏辞穿着可能已经送去干洗过很多次但依旧看得出原本剪裁昂贵的西装。   坐在狭小的会议室里,对着那些需要精打细算锱铢必较的小老板。   谈论着他曾经根本不屑一顾的几十万百来万的小项目。   他大概还是会不自觉地流露出那种属于“傅总”的矜贵与审视。     但那双曾经只会签下亿万合同的手,如今却要为一点蝇头小利与人争得面红耳赤。   他不再是那个年轻一无所有却充满锐气的穷学生了。   时间磨掉了他破釜沉舟的勇气,优渥生活养出的习惯和面子,成了他此刻最沉重的枷锁。   他拉不下脸去求人,更无法忍受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人的怜悯或轻视。   几次碰壁之后,那点本就微弱的东山再起的火苗,怕是只剩下一缕青烟。   陈叔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至于那位沈小姐……”   “她似乎不太理解现状。几乎是日日夜夜地同傅先生闹,索要从前那些珠宝包包,要求他带她去高级餐厅。”   报告里提到,沈方盈无法接受从云端跌落泥潭的巨大落差。   她习惯了被傅晏辞用金钱和奢侈品娇养的生活。   看不懂他眉宇间的疲惫与银行卡上日益缩水的数字。   她只会抱怨住的公寓太小,抱怨出入没有豪车接送,抱怨不能再在社交平台上炫耀新得的礼物。   沈方盈缠着他,用哭闹和抱怨逼问他。   “你不是说过会永远让我过好日子吗?”   “你想想办法啊!”   “我跟着你,不是来吃苦的!”   这些声音,想必日夜萦绕在傅晏辞耳边,比任何商业对手的攻击都更让他窒息。   他试图建造的新生活的脆弱根基,被他亲手扶上位的真爱一刻不停地动摇瓦解。   他透支健康舍弃尊严换来的,不是温存与支持,而是无休止的索取和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放下茶杯,望向庭院里开得正盛的山茶花。   傅晏辞大概从未想过,他抛弃十年感情背弃所有誓言换来的真爱。   在失去金钱的滤镜后,会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而他曾经视为束缚的婚姻与责任,恰恰是支撑他走到如今高度的基石。   抽掉了那块基石,他和他所谓的爱情,便一起坠入了这现实的冰冷的深渊。   我轻轻拂去落在财报上的一片花瓣。   这结局,早在他选择护着沈方盈,任由她在我们七周年纪念日,在我心口刻下那五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写好了。   再次见到傅晏辞,是一个月后。   京市慈善晚宴上,我刚和李总聊完新能源合作,一转身就看见了傅晏辞。   他独自站在角落里,身上的西装虽然整洁,但袖口已经有些磨损。   见我注意到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棠棠。”   “能单独说几句话吗?”   我看了眼时间:“五分钟。”   他跟着我走到露台,握紧栏杆,指节发白。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可笑。”   “但我不想你一直误会。最初帮沈方盈,确实是因为她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你还记得吗?我大学时也曾在工地搬水泥。”   他转过身,看向我时眼神恳切。   “后来她总在工作室留到很晚,给我送自己做的便当。有次下雨,她衣服湿透了,我一时心软……”   “所以你和她上床是出于同情?”   我有些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   “不,不是这样。”     “是她主动的。那天你出差,她哭着说害怕打雷,让我去陪她。我喝多了,醒来时她已经……”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已经躺在你身边了?”   “多熟悉的剧情。”   傅晏辞脸色苍白:“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像借口。但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后悔。她根本不是你,她只看重我的钱……”   我实在是懒得再听这些,眼中的讥讽藏都藏不住。   “够了。”   “五分钟到了。”   转身时,傅晏辞一向挺直的脊背塌了下来。   红着眼框拉住我的手腕:“棠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轻轻抽回手,语气斩钉截铁。   “不好。”   再次听到傅晏辞的消息,是一年后。   周末和闺蜜喝下午茶时,她兴致勃勃的给我讲。   “对了,你听说了吗?”   “傅晏辞和那个纹身师的事。”   我搅拌着红茶的手顿了顿。   闺蜜的语气有些不屑。   “沈方盈生了个男孩。”   “但孩子有严重心脏病,手术要八十万。”   窗外梧桐叶正一片片往下掉。   我没说话。   八十万,不过是傅晏辞曾经在会所开瓶酒的钱。   后来听说他们为这笔钱天天吵。   傅晏辞怪沈方盈怀孕时乱喝酒,沈方盈骂傅晏辞没本事。   有次吵凶了,傅晏辞失手把她推下楼梯,她报警验伤,闹得人尽皆知。   最后沈方盈在一个凌晨跑了。   只留了张字条说受够了这种穷日子。   孩子没熬过冬天。   傅晏辞疯了一样找她。   三个月后,有人在南方小城的夜总会找到她。   她正挽着个六十岁的台商,笑得花枝乱颤。   傅晏辞冲进去时,她正给那老头点烟。   他一把揪住她头发往外拖,被保安打得鼻青脸肿还不肯松手。   警察来时,他满嘴是血地大笑:“你跑啊!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让你给儿子偿命!”   深秋的庭院里,落叶铺了厚厚一层。   我沉默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语气淡淡。   “知道了。”   原来他们所谓的爱情,连八十万都不值。   茶水的热气袅袅升起。   朦胧水雾里,我好像看见十八岁的傅晏辞。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在教室门口回头冲我挥手,笑容干净明亮。   我眨了眨眼。   水汽散尽,窗前空无一人。   只有闺蜜担忧地看着我。   “没事吧?”   我低头喝了口茶。   水有点凉了。   有些人,一旦走散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在雪地里给我送烤红薯的少年,终究死在了时光里。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