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着孕肚照顾病重婆婆两个月,她立遗嘱分家产时却没我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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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挺着孕肚照顾病重婆婆两个月,她立遗嘱分家产时却没我的份
上传时间:2025-12-10 11:5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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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内容
挺着孕肚照顾病重婆婆两个月,她立遗嘱分家产时却没我的份
1
婆婆突然病重,我拖着怀孕的身子,独自在医院照顾了她整整两个月。
出院后,婆婆立下遗嘱。
把老宅给了小姑,祖传的翡翠玉镯给了二儿媳。
而我,只收到一份医院的缴费通知书。
我提出疑问,婆婆慢条斯理地回答:
“你是我儿媳妇,照顾我和付住院费不是应该的吗?”
“至于房子和首饰,你又不是没有,何必斤斤计较?”
1
我强忍情绪:“您的儿媳不止我一个,而且还有女儿。”
“那为什么当初住院时,就让我一个人照顾?”
婆婆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愣了一下。
随即下巴一抬,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又回来了。
“许丽要出差,工作要紧!”
“小雅工作也忙,抽不开身。”
“就你时间宽松些,不让你照顾让谁照顾?”
时间宽松?
我心里重复着这四个字,胸腔堵得慌。
“许丽所谓的出差,是全家飞去三亚旅游,朋友圈天天晒海景大餐。”
“妈,您还挨个点了赞呢,忘了?”
“至于您的宝贝女儿沈小雅,上三天休四天,从不加班。”
“只要打电话过去,十次有八次在游戏里激战正酣,这也叫工作忙抽不开身?”
我一桩桩,一件件往外摆。
婆婆的脸一点点僵住,颜色从红润转向猪肝色。
她的眼神开始躲闪,不敢直视我,手指无意识地拧着盖在腿上的薄毯。
“而我。”我顿了顿,“为了请假照顾您,跟经理吵了三次。”
“最后把工作丢了。”
“妈,这就是您说的闲?”
婆婆的脸彻底挂不住了,一拍沙发扶手。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翻这些旧账有意思吗?”
“你是沈家的儿媳妇!儿媳妇照顾婆婆,天经地义!”
“这是你的本分!”
“还在这里跟我算谁有空谁没空?丢不丢人?”
那张脸,因为激动和强词夺理而有些扭曲。
一直坐在旁边闷不吭声玩手机的丈夫,终于看不下去了。
“林晓薇,你还有完没完?”
“妈刚出院,身体还没好利索,你就这么气她?”
“有没有一点教养,我们家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
“照顾自己婆婆怎么了?付出一点就斤斤计较,天天算得那么清,像什么样子?”
“我沈家的媳妇,首要的就是孝顺和贤惠。”
“你看你现在,像什么话!”
他的训斥劈头盖脸,不容分说。
没有问我失去工作的心情,没有体谅我两个月日夜连轴转的疲惫。
更没有对他母亲明显的偏心和不公有半分质疑。
在他眼里,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应该。
我看着眼前这对母子,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夜里无数次起身扶着婆婆去洗手间,盯着输液瓶,擦拭身体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还有公司HR通知我“不用再来了”时,那公事公办的冷漠声音……
所有这些,在他们嘴里,都变成了轻飘飘的“应该的”。
我忽然觉得,身体里那股支撑着我熬过两个月的劲儿,一下子被抽空了。
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彻骨的冰凉,和一种荒谬的可笑。
我真的笑了出来。
笑声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刺耳。
婆婆和沈浩都被我笑愣了,皱眉看着我,像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我慢慢止住笑,抬手擦了擦眼角。
看着他们,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天经地义?本分?家教?”
“妈,您的天经地义,就是谁心软,谁好欺负,就该承担所有,然后活该被忽略,是吗?”
“您的本分,就是只要求别人,从不看自己和自己亲女儿做了什么,是吗?”
“还有你,沈浩。”我转向我的丈夫,“你的家教,就是让妻子一个人扛下所有,然后在她想要一点公平的时候,跳出来指责她没教养?”
“你的孝顺,就是动动嘴皮子,让你怀孕的妻子去替你尽孝,然后嫌她做得不够漂亮,不够心甘情愿?”
2
“那份缴费通知单,我收到了,遗嘱,我也听明白了。”
他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我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的遗嘱。
“房子,镯子,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争。”
“但你们至少,至少该给我一点基本的尊重,而不是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扔一张账单给我,还觉得是我占了便宜。”
“这两个月,我照顾的,或许不是我的婆婆。”
我看着婆婆的眼睛,她心虚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而是一个把我当成免费保姆,并且认为这保姆连工钱都没资格拿的陌生人。”
听到后,婆婆气急败坏,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
“滚!你给我滚出去!”
“我沈家有你这种儿媳,算我上辈子造的孽!”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我。
丈夫立刻上前搀扶婆婆,一边扭头朝我吼,声音比他母亲更加尖锐难听。
“林晓薇,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万一把妈气出个好歹,你担得起吗?!还不快滚!”
我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张脸曾在我耳边温柔低语,说会一辈子护着我、疼惜我。
还记得求婚那天,他手捧鲜花,单膝跪地,信誓旦旦地说:“晓薇,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我当时信了,以为抓住了可以依靠一生的温暖。
直到今天才明白,这些话全是谎言。
心口那片彻骨的冰凉迅速蔓延,冻得我四肢都有些麻木。
就在这时,小腹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
像有只手在里面狠狠攥紧,拉扯。
我瞬间疼得弯下腰,额头上沁出冷汗,脸色惨白如纸。
“沈浩……”我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我肚子……好疼……快,送我去医院……”
沈浩看到我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愣怔。
下意识松开了扶着婆婆的手,朝我这边迈了半步。
“哎哟!哎——哟!”
婆婆突然哀嚎起来,她捂住自己胸口,身体向后倒在沙发靠背上。
大口喘着气,一副快要背过气的模样。
“儿子!儿子我……我突然心口疼!快喘不上气来了!”
“都是她……都是这个丧门星给气的!”
丈夫立马停下了脚步。
他扭头看看母亲,又看了看疼得直不起腰、满脸冷汗的我。
连一秒钟犹豫都没有,就做出了决定。
“妈!妈您别激动!缓口气,缓缓!我在这儿呢,没事儿啊!”
他轻轻拍着婆婆的背,眼神都没再给我一个,只丢过来一句冰冷决绝的话。
“你自己打个车去!没看见妈都这样了吗?我走不开!”
自己打车去。
五个字,像五根冰锥。
我的腹部还在剧痛,可更痛的,是胸口那个地方。
我看着他全心安抚婆婆的背影,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应当。
而我,连同腹中的孩子,在他天平的那一端,轻如尘埃。
我用力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一点剧痛强迫自己清醒。
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再看那个仍在哼哼唧唧的婆婆一眼。
转过身,一步步朝着门口挪去。
走出那令人窒息的房子,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
颤抖着手从包里摸出手机,找到闺蜜的号码拨了过去。
“晓薇?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声音嘶哑不堪:“晴晴……我……我肚子疼得厉害,在……在沈浩家楼下……你能……能来送我去医院吗?”
“什么?!肚子疼?你等着!别动!我马上到!”
闺蜜的声音瞬间变得紧张,没有任何多余的询问,只有果断的行动。
挂了电话,我无力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小腹的坠痛一阵紧似一阵。
不到二十分钟,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猛地刹在我面前。
闺蜜跳下车,跑过来扶住我。
她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和满头的冷汗,眉头拧得紧紧的:“怎么弄成这样?沈浩呢?他不是在家吗?”
3
我闭了闭眼,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闺蜜看着我,瞬间明白了什么。
没有再追问,只是用力扶稳我,声音斩钉截铁:“先别说话,上车,我们去医院。”
到了医院,躺在冰冷的检查床上,耳边是仪器滴滴的声音,医生询问着情况。
我机械地回答着,思绪却飘回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客厅。
婆婆气急败坏扭曲的脸,沈浩那冰冷决绝的语气,还有之前那些不堪入耳的责骂……
一幕幕,比腹部的绞痛更清晰。
我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从沈浩转身选择他母亲的那一刻起。
就已经彻底死了。
医生语气很沉重:“由于你前段时间过度劳累,而且情绪剧烈波动,有先兆流产迹象,情况很不乐观。”
“需要尽快决定是否尝试保胎,以及后续方案。”
“你丈夫呢?赶紧把他叫来,一起做决定。”
我沉默许久,拿出手机。
亲戚群里,沈浩刚刚发了一张照片。
他侧坐在床前,正在喂婆婆喝药。
“妈刚缓过来一点,喂她吃了药。”
“唉,有些女人啊,只顾着自己嘴巴痛快,哪管长辈死活?”
“心寒。”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很快,许丽的回复就跳了出来。
“大哥辛苦了,妈真是白疼某些人了!”
“平时装得贤惠,关键时刻原形毕露。”
“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她没完!”
沈小雅紧跟其后:“就是!妈对她多好,比我这个亲女儿还亲。”
“她倒好,把妈气成这样!”
“哥,这种女人不离留着过年吗?”
接着,是几个经常冒泡的亲戚。
“小浩啊,早就跟你说过,娶妻娶贤,光外表靓丽没用,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委屈受不得,自私自利得很!哪像我们那时候……”
最后,是沈浩的回复,隔了好几分钟,显然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所有人 谢谢大家关心。”
“妈这边我会照顾好,至于林晓薇……”
“是我当初看走了眼,以为她温柔懂事,贤良淑德。”
“现在才知道,全是装出来的假象。”
“后悔,真的很后悔。”
每一个字,都针一样扎眼。
腹部又是一阵绞紧的抽痛,我猛地弓起身,冷汗瞬间湿透了鬓角的头发。
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强忍痛苦。
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某些画面。
不是此刻群里的唇枪舌剑,而是过去两个月的辛酸劳苦。
婆婆的病房在三楼走廊尽头。
夜里,她的呼叫铃总是响得特别急。
不管我是否刚刚在陪护椅上合眼,都必须立刻弹起来。
她腰疼,不能久躺。
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要帮她翻身捶背。
她胃口差,却又挑剔,医院食堂的饭菜嫌没油水,家里送来的汤嫌凉了或烫了。
我得一次次加热,或者用两个碗反复倒腾到合适的温度。
她夜里起夜频繁,偏偏又不愿用便盆。
非要我搀扶着,一步一挪地去厕所。
有好几次,我扶着她,自己却因为孕期低血糖和睡眠不足,眼前阵阵发黑,只能死死抓住墙壁的扶手。
输液瓶要时刻盯着,快滴完时要小跑着去叫护士。
婆婆怕疼,护士扎针稍微重一点,她就要埋怨半天。
而我得赔着笑脸安抚她,再对护士说抱歉。
白天更难熬。
公司那边催命的电话一个接一个。
项目进度不能拖,客户邮件必须回。
我抱着笔记本电脑,蹲在病房外的楼梯间,压低声音开电话会议。
信号时好时坏,经理的不满几乎要穿透听筒:“林晓薇,你到底能不能干?不能干早点说!”
4
我只能一遍遍道歉,保证会处理好。
挂了电话,胃里空空如也,却恶心得什么也吃不下。
孕吐反应在最不该来的时候加剧,常常是刚伺候婆婆吃完,自己冲到水房干呕半天,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这些,沈浩根本不知道。
他每周只来探视一两次,每次停留不超过半小时。
带来一袋水果,问几句“妈今天怎么样”,听婆婆夸几句“晓薇照顾得还行”,便像完成了任务,匆匆离开。
有时我试图跟他说说身体的疲惫,工作的压力,他总是不耐烦地打断。
“谁不累?妈病了,你做为儿媳妇,多辛苦点是应该的。”
“别那么娇气。”
是的,应该的。
所有一切都是我应该的。
我的时间,我的精力,我的工作,我的健康,甚至我腹中孩子的安危。
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提。
我举起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们离婚吧,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
打完,发送。
然后退出群聊。
几秒钟后,丈夫打来电话,大吼大骂。
“林晓薇!你他妈什么意思?!”
“退群?你还有脸退群?!”
“你在群里说的那是什么混账话?!”
“离婚?你吓唬谁呢?啊?!”
声音太大,引得不远处经过的护士都侧目看来。
我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腹部隐隐下坠的痛感持续着,但声音却异常平稳。
“字面意思,我要跟你离婚。”
“你发什么神经?”他气急败坏,“就因为我妈随口说了你几句,你就拿离婚来要挟?”
“林晓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毒,这么不识大体?”
“我妈要是因为你气出个好歹来,你负得起责任吗?!”
我忽然觉得无比厌倦。
和这样的人,在这样的时刻,争论这些,毫无意义。
“沈浩。”我打断他,“我不想再听这些了,离婚,是我认真的决定,不是要挟。”
“认真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充满讥讽,“林晓薇,你脑子被气糊涂了吧?”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大着肚子,工作也没了,离了婚你怎么办?流落街头吗?”
“我告诉你,你现在认错,好好跟我妈道歉,回来安心养胎,我或许还能考虑原谅你。”
“否则……”
他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
“你真以为离了婚你能过得更好?别做梦了!”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敢再说离婚这两个字,以后就算你后悔了,跪着回来求我,我也绝对不会再看你一眼!”
“更别说复婚!你听见没有?!”
腹部的疼痛似乎又尖锐了一分。
我深吸一口气,睁开的眼睛里,已经没有温度,也没有泪意。
“听见了。”
“明天九点,民政局,我等着你。”
5
第二天,我坐着轮椅来到民政局。
沈家人几乎是倾巢出动。
婆婆的目光最先落在我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尤其在轮椅上停留片刻,嘴角撇了撇。
“哟,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苦肉计?昨天不是还挺能说的吗,今天怎么就坐上这个了?”
许丽立刻接话,眼神满是讥诮:“妈,您可别这么说,人家现在可是病人,金贵着呢。”
“昨天把您气得心口疼,自己转头就肚子疼,这时间赶得,跟算计好了似的。”
沈小雅没搀婆婆的那只手刷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嗤笑一声:
“装呗,哥,你看清楚了吧?”
“这种女人,心眼比筛子还多。”
“离了最好,省得以后家里鸡犬不宁。”
我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闺蜜站在我身后,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和压抑的怒气。
她往前迈了半步,我轻轻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现在争辩,毫无意义。
沈浩站在她们前面几步远的地方,背对着我,正看着墙上的办理流程指示牌。
从进门到现在,他没有回头看过我一次。
听到他母亲和妹妹的话时,肩膀似乎动了一下,但终究没有转身,也没有出声制止。
工作人员叫到我们的号码。
沈浩这才转过身。
他穿着昨天那件灰蓝色的衬衫,下巴上有新冒出的胡茬,眼下带着淡青,显然也没睡好。
但眼神很冷,看不到丝毫波澜。
他走过来,视线平平地掠过我的脸,落在我身后的闺蜜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像是在嫌多余的人出现,然后便移开,率先走向指定的办理窗口。
整个过程,他没有对我说一个字。
工作人员按程序询问,确认我们的离婚意愿。
“双方是自愿离婚吗?”
工作人员的目光在我们之间移动。
“是。”
沈浩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
“是。”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清晰。
工作人员递过来表格和协议。
财产分割部分很简单,我们几乎没有共同财产。
婚房是沈浩婚前买的,我的积蓄在结婚和婚后贴补家用中消耗大半。
剩下的,以及我失业后的处境,协议上写明“各自名下财产归各自所有,无共同债务纠纷”。
至于孩子……
我垂下眼,在“子女安排”一栏,勾选了无。
沈浩就在我旁边填写他那份。
笔尖在纸上移动得飞快,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写到财产部分时,他嘴角向下压了压,像是有些不耐烦这繁琐的程序。
看到我勾选“无”时,笔尖顿住了,抬眼看向我。
这是今天他第一次正眼看我。
眼神很复杂,有一闪而过的惊愕,似乎没想到我真会这么做。
但什么也没说,很快低下头,在自己的协议同一位置,也勾选了“无”。
签最后的名字时,他笔力很重,几乎要划破纸张。
“沈浩”两个字签得龙飞凤舞,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签完,他把笔往旁边一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双臂环胸,目光投向窗外,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工作人员收回文件,仔细核对,然后告知我们需要经过三十天的离婚冷静期,期满后共同来领取离婚证。
沈浩听到这里,扯了扯嘴角。
“多余。”
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袖口。
“林晓薇。”
“这婚离定了,冷静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我等着看你后悔的那天。”
“到时候,你可别来找我,因为路是你自己选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走向他的家人。
婆婆立刻迎上去,抓住他的胳膊。
“儿子,办好了?”
“赶紧走,这地方晦气。”
“以后啊,妈给你找个更好的,温柔贤惠,识大体。”
“不像某些人,白瞎了一张好脸……”
许丽搀着婆婆另一边,附和着:“就是,大哥条件这么好,离了是解脱。”
沈小雅终于收起手机,挽住沈浩另一只胳膊,回头朝我这边瞟了一眼。
眼神轻蔑,然后催促道:“快走吧哥,妈累了,需要回家休息。”
闺蜜推着我的轮椅。
“晓薇,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没事。”
我拍了拍闺蜜的手,示意她不必为我动怒。
这一动,装在包里的医院收据却飘了出去,正好落到沈浩脚边。
6
他弯腰捡起,视线扫过那些冰冷的文字时,脸色骤然惨白。
“这……这是什么?”
我还未开口,闺蜜已经冷笑出声。
“怎么?你不认识字吗?这是医院的收费单据!”
“你的孩子没了!打掉了!”
“看清楚了没有?”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
“什么?!”
婆婆尖利的声音第一个炸开,她挣脱许丽和沈小雅搀扶的手,脚步踉跄地冲到我面前,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
“林晓薇!你说!你把我的宝贝孙子怎么了?!”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打掉我的孙子?”
“那是我们沈家的种!我的命根子啊!”
沈小雅也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指责:“妈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多久才盼来这个孙子,天天念叨!”
“你这毒妇!你就为了气妈,为了报复,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了?”
“你还是不是人?”
许丽阴阳怪气,语气刻薄:“真是最毒妇人心!为了斗气,连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都能下手!”
“林晓薇,你是个狠人啊!”
七嘴八舌的指责和咒骂劈头盖脸砸来,狭小的办事大厅里引来不少侧目。
婆婆的哭嚎声尤为刺耳,仿佛她才是天底下最委屈的受害者。
闺蜜气得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一步挡在我和轮椅前面。
声音比她们更高,更冷,也更清晰:“闭嘴!你们这一家子白眼狼!有什么脸在这里嚎?”
她指着婆婆,字字如刀。
“宝贝孙子?现在知道是宝贝孙子了?”
“晓薇怀孕这么久,你们谁问过一句辛苦?谁管过她一点?”
“她拖着身子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两个月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的宝贝孙子受不受得了累?”
“你!”
婆婆被噎住,脸涨得通红。
闺蜜根本不理她,矛头转向沈小雅:“还盼孙子?笑死人了!”
“晓薇在医院熬得人都脱形了,你沈大小姐在干嘛?”
“在打游戏!在逛街!在逍遥快活!”
“现在跳出来装什么慈爱祖母梦?你配吗?”
沈小雅张口结舌,脸一阵红一阵白。
闺蜜又看向许丽,眼神鄙夷:“还有你!”
“出差?全家三亚旅游出差是吧?朋友圈晒得开心吧?”
“现在倒打一耙说别人心肠毒?”
“你们全家合伙欺负一个孕妇的时候,心肠又好到哪儿去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许丽色厉内荏。
“我胡说?”
闺蜜从我的包里抽出一份病历和诊断报告复印件,直接抖开,几乎怼到她面前。
“看清楚!白纸黑字!市一院妇产科的诊断证明!”
“患者因长期过度劳累,而且精神遭受重大刺激,导致先兆流产,胚胎发育已停滞,建议立即终止妊娠!”
“医生说了,就是因为之前照顾某些人累垮了身体,昨天又受了天大的刺激,这孩子保住的可能性很小!”
“而且不打掉,晓薇自己都有生命危险!”
她目光扫过呆住的婆婆,沈小雅和许丽,最后落在脸色惨白如纸的沈浩脸上。
“听见了吗?过度劳累!重大刺激!”
“谁造成的?嗯?”
“是谁把她当免费保姆往死里用?是谁在她差点疼死的时候只顾着自己亲妈,让她自己打车去医院?”
“是谁在她最需要丈夫的时候,在家族群里和着一群外人一起骂她、羞辱她、逼她?”
“现在孩子没了,倒一个个跳出来装受害者了?脸呢?!”
7
婆婆被闺蜜连珠炮般的质问震得后退半步,但仍旧强撑着,嘴唇哆嗦着狡辩:“照顾我……照顾我饮食起居有什么累的?”
“明明轻松得很!是她自己身体不好怪谁?”
“轻松?”闺蜜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厉声反问,“既然轻松,为什么你那宝贝女儿不去?”
“为什么你那个旅游的二儿媳不去?”
“既然轻松,你为什么不能自己照顾自己?”
“非要一个孕妇没日没夜地守着你、伺候你?”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我……”
婆婆张了张嘴,在闺蜜灼灼的目光和周围人异样的注视下,那些强词夺理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剩下面皮抽搐的难堪。
许丽和沈小雅也哑火了,眼神躲闪,不敢再与闺蜜对视,更不敢去看那份刺目的诊断报告。
原本喧嚣的民政局,诡异地安静下来。
只有婆婆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办理业务的低语。
沈浩对她们的争吵充耳不闻,眼睛死死盯着闺蜜手里那张诊断报告。
那张曾经熟悉的脸,此刻褪尽了所有血色,连嘴唇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手里还捏着那张轻飘飘的收据,却好像重逾千斤,压得整条手臂都在抖。
“晓薇……”
“孩子……孩子真的……打掉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我身上。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
腹部的空坠感和隐隐的疼痛,还在提醒着我现实。
两个月来的疲惫不堪,昨夜冰冷的绝望,他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家族群里那些诛心的字句……
一幕幕极度清晰,没有半分模糊。
我看着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是的,昨天就打掉了。”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我移开目光,不再看他骤然灰败下去的脸,不再看婆婆那副如丧考妣的扭曲表情,也不再理会沈小雅和许丽脸上残余的震惊与复杂。
“从今天起。”
“我和你们沈家,彻底两清了。”
说完,我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让闺蜜推着轮椅转身,朝着出口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身后死寂一片。
然后,爆发出婆婆撕心裂肺的哭嚎。
“我的孙子啊!作孽啊!林晓薇你这个狠心的!你还我孙子!”
许丽和沈小雅似乎在低声劝慰,声音杂乱。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换了个城市重新开始。
新工作从基层做起,忙碌填满了所有时间。
熬夜做方案,周末跑市场,我把所有精力都投了进去。
一年半后,升职通知下来,我成了部门最年轻的中层领导。
拿到新名片那天,我在出租屋里坐了很久,窗外是这个陌生城市渐次亮起的灯火。
闺蜜经常来看我,坐高铁只要两小时。
她每次来都带一大堆吃的,把我的冰箱塞满,好像生怕我饿着。
一天周末,我们窝在沙发里吃水果。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沈浩他们家……现在闹得挺厉害。”
我没接话,只是慢慢叉起一块苹果。
“听原来同事说,沈浩跟他妈几乎天天吵。”闺蜜观察着我的脸色,“除了你的事之外,好像还为了钱,老宅不是给了沈小雅吗?”
“现在房价涨了,沈浩觉得亏了,想让沈小雅补点钱。”
“可沈小雅不肯,老太太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
我问:“许丽呢?”
“更糟,她拿了镯子没多久就偷偷卖掉,据说卖亏了,你前婆婆知道后气得住院,骂她是败家子。”
闺蜜撇撇嘴。
“现在二儿子那边也闹离婚呢,鸡飞狗跳的。”
8
我安静地吃着苹果,甜脆的汁水在嘴里化开。
那些名字和事情,听起来已经有些遥远。
“还有。”闺蜜放下叉子,“沈浩找到我好几次。”
我动作一顿。
“每次都是问你的联系方式,问你现在住哪儿,过得好不好。”
“放心,我一个字都没说。”
“最后一次他急眼了,差点跟我吵起来,说我毁他姻缘。”
“你说可笑不可笑?”
她握住我的手,满脸心疼:“我早就看出他是个妈宝男,没主见,耳根子软,可惜你那时候太过恋爱脑……唉。”
我突然想起结婚那天的宴席。
婆婆穿着红彤彤的旗袍,拿着话筒,声音洪亮:“晓薇以后就是我的儿媳妇了!”
“我保证,一碗水端平,绝不亏待她!”
台下掌声一片,我穿着婚纱站在沈浩身边,心里满满的感动和期待。
当时怎么就听不出那语气里的浮夸和空洞呢?
“都过去了,我现在挺好的。”我对闺蜜笑了笑,“真的。”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我和闺蜜对视一眼。
这个时间,很少有人来。
我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楼道声控灯亮着,映出一张憔悴的脸。
胡子拉茬,眼窝深陷,穿着皱巴巴的夹克。
是沈浩。
我愣在门后。
敲门声又响了,带着急促。
“晓薇?晓薇你在里面吗?我知道你在!”
闺蜜也走了过来,用口型问:谁?
我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沈浩举着的手僵在半空。
下一秒,毫无预兆地跪了下来。
“晓薇……”他仰着头,声音沙哑破碎,“我知道错了……”
闺蜜立刻站到我侧前方,戒备地盯着他。
“我不该听我妈和小雅的话,我不该跟你离婚,我不该那么对你……”他语无伦次,眼眶发红,“我后悔了,每一天都在后悔。”
“我找了你很久,问遍了所有可能知道的人……”
“晓薇,你原谅我,我们复婚好不好?”
“我保证,以后我一定站在你这边,再也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为了你,我甚至可以跟我妈断绝关系!”
他伸出手,想抓我的衣角。
我往后退了一小步,正好避开。
“你先起来。”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他执拗地跪着,眼泪流了下来。
“我知道我混蛋,我懦弱,我不是人……”
“可是晓薇,我们有过孩子,我们有过家啊!”
“我想起你每晚给我留的灯,想起你做的汤,想起你冬天总是烧水给我泡脚……”
“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他说起这些细节时,我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抽痛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一下。
“沈浩。”我打断他,“那些都过去了。”
“过不去!在我这里过不去!”他激动起来,“我跟她们吵翻了,我再也不听她们的了!”
“我妈现在就知道跟我要钱,小雅自私自利,许丽更不是东西……”
“我才明白,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真心为这个家好。”
“所以呢?”闺蜜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现在觉得她好,是因为跟家里人闹翻了,发现他们不如她‘有用’,对吗?”
9
沈浩的话戛然而止,脸色白了白。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闺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当初你需要有人伺候你妈的时候,让晓薇一个人负责。”
“需要有人维系你孝子名声的时候,把晓薇推了出来。”
“需要在亲戚面前有面子的时候,就把晓薇骂得狗血淋头。”
“现在呢?现在你需要什么?”
“需要一个对抗你母亲和妹妹的盟友?需要一个证明你自己‘醒悟’了的工具?”
“还是一个能继续给你当保姆,当生育工具的女人?”
闺蜜的话一句比一句尖锐,像刀子一样剥开他深情表演下的内核。
沈浩跪在地上,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难堪的苍白。
他不敢看闺蜜,只能哀求地望着我。
“不是的,晓薇,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爱你啊……”
爱。
这个字此刻听起来如此讽刺。
“沈浩。”我再次开口,“我不怀疑你此刻的后悔是真实的。”
“但你的后悔,是因为失去了,是因为比较之后发现得不偿失,是因为你现在过得不顺心。”
“而不是因为你真正认识到,你和你家人当初对我的那种索取,忽视和践踏,本身就是错误的。”
他猛地摇头:“我认识到了!我真的……”
“如果你真的认识到了,”我静静地说,“你今天就不会找到这里,跪在这里,用眼泪和忏悔对我进行情感绑架。”
“你会明白,你带给我的伤害,不是几句道歉就能抹平的。”
“你会尊重我已经开始的新生活,而不是来打扰。”
“我……”
他彻底噎住,跪在地上的身体微微发抖。
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被说中了心事。
“至于孩子的事。”我提到这个时,他身体剧烈一颤,“是我心里的一道疤,但这道疤,也让我彻底清醒了。”
“你走吧。”
“不要再来找我,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晓薇……”
他绝望地唤我,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看起来狼狈不堪。
“需要我叫保安吗?”
闺蜜拿出了手机。
沈浩看看我,又看看闺蜜,眼神从哀求渐渐变成灰败。
他知道,真的没有希望了。
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有悔,有痛,或许还有一丝不甘。
然后,他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电梯间。
背影佝偻,仿佛老了十岁。
闺蜜关上门,反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他能跟着我找到这儿来。”她转身抱住我,“没事吧?”
我靠在她的肩膀上,摇了摇头。
“没事。”
“你说得对。”
“我那时候是恋爱脑。”
“现在清醒了就好。”闺蜜拍拍我的背,“未来长着呢。”
是啊,未来长着呢。
而我,以后只会为自己而活。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