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枕月自安宁
返回列表基本信息
小说名称:晚风枕月自安宁
上传时间:2025-11-03 22:08:13
文件大小:32.18 KB
内容长度:11536 字符
小说内容
晚风枕月自安宁
京中贵人落了难幸得我相救,庶妹却冒领了我的救命之恩。
可谁知,那位竟是传闻中暴虐无度的九千岁萧铎。
为了报恩,他一纸婚书要娶庶妹为妻。
庶妹哭红了眼。
“我宁死不嫁阉人!”
“人是谢婉宁救的,要嫁也是她嫁!”
爹爹手足无措地哄着,逼我替嫁。
“是你招惹了这个活阎王,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后果!”
就连未婚夫也斥责我,断然退婚改娶庶妹。
“你定是瞧他衣着不凡,存了攀龙附凤之心,才会出手相救,你这样虚荣的女子,不配进我薛家的门!”
我冷眼看着他们争相维护庶妹的模样,笑出了声。
这样好的婚事,傻子才会拒绝。
1
见我沉默不语,薛继业将写着我们名字的婚书当场撕成碎片,转而握住谢婉君的手。
“你攀龙附凤,爱慕虚荣,我不挡你的路,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我今日便正式求娶婉君为妻!”
谢婉君抬起他们十指紧握的手,得意极了。
我冷哼一声。
“我攀龙附凤?”
“当日撞见那人浑身是血,你的婉君妹妹第一反应是躲得远远的,可待她看清那人手上的扳指成色绝佳,又拉着我上前,催着我施针救他……”
“若说爱慕虚荣,我可比不上她……”
“胡说什么!”
我话音未落,薛继业便皱着眉打断,“婉君自小菩萨心肠,又怎会见死不救,你竟这般恶毒揣度她!”
“那为何京中送来谢礼时,指明要给我这个救命恩人,她却又抢先一步,认下恩情?”
“难道不是被那些成箱的宝贝迷了眼,起了贪欲,那日谢婉君对着那些宝贝两眼放光的模样,我可记忆深刻。”
“现在知道当初救的是恶名在外的活阎王,自己不肯嫁,又迫不及待将救人的功劳推给我了?”
我寸步不让,直接揭穿谢婉君的小心思。
薛继业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颤抖着手指着我。
“你……这般牙尖嘴利,简直是泼妇!”
谢婉君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委屈得嘟着嘴。
“姐姐竟这般看我,当日送礼之人来的突然,我担心姐姐在外行医来不及回,这才替姐姐收了礼,谁成想他们竟会误以为我才是九千岁的救命恩人,还下了婚书求娶……”
“这事都是命运弄人,怎么能怪到我身上?”
“难不成就因为继业哥哥更喜欢我,姐姐就容不下我,非要将污水泼到我身上?”
要说颠倒黑白的本事,谢婉君从小就驾轻就熟。
偏偏爹爹就吃她这套,只要像这样红着眼哭哭啼啼,他定要心疼不已,出面为她撑腰。
“好了!”
“九千岁为了报恩求娶,婉宁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自然要嫁过去……”
“毕竟婉君不通医术,日后若让九千岁发现替嫁一事,咱们一家都要遭殃!”
爹爹厉声呵斥,走到书案前提笔,在京城送来的婚书上写下了我的名字。
我勾了勾嘴角。
分明是他偏心庶女,却说的义正言辞。
不过,九千岁位高权重,家财万贯,又无婆母需要侍奉,更不必经历怀孕生子之苦。
我只需养尊处优做个风光的当家主母。
这样好的婚事,也就谢婉君这个傻子会拒绝。
“我嫁便是。”
2
爹爹小心翼翼将婚书封存,命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
谢婉君见木已成舟,眉尾高挑,挑衅地挽上爹爹的臂弯,捂嘴笑得得意。
“你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爹爹宠我,继夜哥哥也疼我,你虽是嫡女,却也只能嫁给一个阉人,后半生孤苦凋零,自己慢慢熬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站住!”
我开口拦住了她。
“既然已经拨乱反正,你自己也承认了我才是九千岁的救命恩人,那先前霸占的谢礼,也该还给我了!”
谢婉君生母只是低贱的洗脚婢,虽有爹爹宠爱,钱财上却不甚宽裕,这才养出了她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
如今,我让她归还谢礼,她自然要肉疼一番。
“婉宁说的也有道理……婉君,你命人清点一番……”
果然,她蹙眉看向爹爹,一脸的不情愿。
“不要!抬进我屋里的东西,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反正九千岁远在京城,这谢礼也进了我谢家的门,我不信他会追究这些细枝末节!”
爹爹被她晃得松了口,“好好好,婉君说得不无道理,就这么办……”
“婉宁,日后你坐拥万贯家财,何必要与你妹妹争这点东西?”
看他名目张胆的偏宠,我差点气笑了。
“我偏要争!”
“今晚之前,我若没有看到东西,就去信一封求九千岁为我做主!”
“你说,若他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在家中被一介庶女欺负至此,会不会降罪于爹爹?”
我扮出萧铎的名号,爹爹到底有所顾忌,满脸地犹豫。
“够了!谢婉君!她是你妹妹,你非要这般锱铢必较吗?”
“真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薛继业忍不住开口维护谢婉君,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完全忘了,当初与定亲时,我们也曾有过郎情妾意的时候。
只是这一切,从谢婉君打江南老宅回来后,就都变了。
薛继业挪开眼,低声劝着谢婉君。
“婉君妹妹,不过是几箱财物,给她便是……”
“待回头下聘,我尽数补给你,定不输她!”
谢婉君满脸不情愿,却还是恨恨地应下了。
晚间,一个个红木箱流水似的抬进我房中。
谢婉君双手环抱,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清点一下吧!别说我贪了你的东西。”
我缓缓起身,走上前,打开箱子,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原本璀璨奢华的宝贝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成堆的春宫画。
墨色勾勒的男女,四肢交缠,只一眼便让人脸红心跳。
“谢婉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当真不怕我捅到九千岁面前?”
谢婉君一副有恃无恐,成竹在胸的模样。
“我一番好意,姐姐怎么不领情呢?”
“待你嫁去京城,什么好东西见不着?区区这点宝贝何必如此执着,倒是妹妹送给你的才是真心实意的好东西……”
“听闻九千岁那等阉人,虽不能人道,对那方面却有变态的癖好,妹妹废了好大功夫才收集到这些画册,姐姐这几日好好钻研,大婚那晚定能派上用场!”
“哦,对了,爹爹已经派人给九千岁传信,说你畏惧九千岁威严,不愿出嫁,正将你关在府中耐心开导呢!”
“九千岁眼下怕是对你颇有微词,日后定会想方设法磋磨你,更别说会为你做主了!”
我心猛地一沉。
他们竟然想出这样腌臜的法子来对付我,根本不顾我日后的死活!
3
我咬着颊边嫩肉,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松了口。
谢婉君看着我憋屈的模样,娇笑出声。
“直到大婚前,姐姐就在府中好好反省吧!”
说完,她转身要走,余光却瞥见我身后的大红嫁衣。
金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华贵中透着喜气。
“龙凤呈祥,这么好的寓意,给姐姐穿,倒是可惜了……”
“毕竟,一个阉人……”
她捂嘴笑着,轻蔑而嘲讽。
她抬抬下巴,示意婢女将嫁衣取下,“一个月后,我和继业哥哥大婚,刚好用得上。”
“还给我!”
这是我阿娘生前一针一线亲手为我制的嫁衣,她休想夺走!
我猛地起身,伸手去够,却被她身侧的老仆妇狠狠推倒在地。
指尖传来刺骨的痛意,老仆妇咬牙切齿地用脚碾过我手背。
“都要嫁给阉人了,怎么敢和我们小姐抢东西?”
“婉君小姐看上这件嫁衣,是你的福气!”
谢婉君高傲地瞥了我一眼,转身带着一众奴仆离开。
手背的痛感还未散去,我踉跄着冲进祠堂,只想在阿娘的牌位前诉诉委屈。
可抬眼的一刻,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阿娘的牌位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谢婉君生母的牌位。
还摆放在正中央,接受着本该属于阿娘的香火。
我怒火中烧,一把夺过牌位,转身就往爹爹的书房冲去。
我将牌位狠狠摔在地上。
“爹爹,你告诉我,一个洗脚婢的牌位,凭什么供奉在谢家祠堂的正位?那是我阿娘的位置!”
爹爹脸色一变,慌忙去捡,却被我拦住:“你放肆!什么洗脚婢,你要尊称一声小娘!”
当年阿娘就是因为发现了他在外养着外室,气急攻心才没保住自己和腹中的男婴。
他口口声声说悔不当初,转头就把谢婉君母女接进府。
这些年更是为了她,处处委屈我这个嫡女!
现在竟然还让她的生母占了阿娘的位置!
爹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
就在这时,谢婉君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的牌位,立刻尖叫起来。
“谢婉宁,你竟敢摔我娘的牌位!”
她冲到我面前,猛地将我推开,捡起牌位护在怀里,随即从身后掏出一个东西,狠狠砸在我脚边。
那是阿娘的牌位!
早已碎成好几段,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狗血,散发着腥气。
这是最阴毒的诅咒,她是让阿娘死后不得安宁。
“你这个毒妇!”
我目眦欲裂,冲上去就要跟她拼命。
“住手!”
薛继业突然出现,一把将我拽开,死死护在谢婉君身前,眼神里满是厌恶。
“谢婉宁,你实在粗鄙!婉君她好心劝你,你竟敢动手伤人,还亵渎逝者牌位,简直不可理喻!”
“我亵渎?”
我气得浑身发抖。
“是她先拿狗血玷污我阿娘的牌位!是她抢占我阿娘的位置!你眼瞎了吗?”
4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
谢婉君哭红了眼,往薛继业怀里缩了缩。
“我只是想让我娘在九泉之下有个安身之处,你为何这般容不下她?你娘的牌位是不小心摔碎的,狗血也是意外沾上的,你怎么能颠倒黑白?”
爹爹被这混乱的场面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我怒吼:“够了!谢婉宁,你简直无法无天!来人,把她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两个仆妇立刻上前,拖拽着我往柴房走去。
我挣扎,嘶吼,可无人在意。
柴房阴暗潮湿,一股发霉的臭味。
夜深了,门外传来谢婉君的笑声,她带着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姐姐,明日你就要嫁去京城了,妹妹特意找了几位师父,教你些伺候人的本领。毕竟九千岁是阉人,口味定然特殊,你好好学学,日后才能讨他欢心。”
“你滚开!”
我蜷缩在角落,满心屈辱。
“别这么不识好歹。” 谢婉君转头笑着说。
“你们好好调教她,别真动格,吓吓她就行,若是坏了她的清白,九千岁怪罪下来,咱们谢家可担待不起。”
流浪汉们狞笑着扑上来,我拼命躲闪,苦苦哀求,可谢婉君只是站在门口看戏,眼神里满是恶毒的快意。
我强忍着心口的恨意和屈辱,直到大婚前夜才被放了出来。
我像个傀儡一般任由婢女们给我穿上粗糙的嫁衣。
出发时,门外只有一辆绑着红绸的牛车,寒酸至极。
一路往京城去,山高水远,牛车颠簸得厉害。
街边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声不堪入耳。
“这就是要嫁给九千岁的谢家嫡女?怎么这般寒酸?”
“听说她不愿嫁,还在家中大闹,被关了柴房呢!”
“她自己要攀附权贵,看九千岁衣着不俗才上前施针救了他的命,这会子天大的荣宠落在她头上,怎么又不愿意了?”
“她以为自己救的哪家贵公子,哪成想是个阉人!活该!”
我坐在牛车里,听着那些贬低的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今日之耻,我谢婉宁定要百倍奉还!
历经一个月的颠簸,我终于抵达京城,被送进了九千岁府。
红烛高燃,我从白天等到黑夜,鼻尖终于传来浓浓的酒气。
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问出的话让我的心一紧。
“就这般不情愿嫁给我?”
我攥紧衣角,低着头不敢应声。
“既如此,你歇着吧。”
感觉到身前的男子转身要走,我猛地掀开喜帕,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我努力回忆着谢婉君送的那些画册上的内容,笨拙地想去取悦他,哪怕只有一丝机会,我也要抓住。
可他却猛地将我推开,让我狠狠摔在地上。
他下意识伸出的手又撤了回去,只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明知我是阉人,还这般勾引,是在讽刺我?”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难道我费尽心机来到这里,最终还是要被他厌弃?
我这一辈子,都报不了仇了吗?
5
我跌坐在地,委屈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
“妾身没有讽刺千岁,妾身是真心想嫁您!” 我将手中的腰带双手奉上。
“妾身知道您常年操劳,特意缝制了这条药香腰带,里面填了调理身子的药草,日日佩戴或许能…… 能恢复阳气。”
萧铎垂眸看着我掌心的腰带,眼神渐渐柔和。
他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我抱着他的腰身,只是赠他腰带而已。
倒是自己鲁莽,误会了我。
他俯身伸手,指腹轻轻抹去我脸颊的泪痕,动作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当真愿意嫁我?不怕我是个阉人,误了你后半辈子?”
“妾身愿意!”
我抬头望他,眼神坚定。
“您位高权重,心怀天下,纵使身有不便,也比那些趋炎附势、薄情寡义之人强千倍万倍。能侍奉千岁,是妾身的福气。”
关键能逃离谢府那个甚至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我已经知足。
萧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突然俯身将我打横抱起。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他将我轻轻放在榻上,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戏谑:“那腰带,倒是用不上了。”
我正疑惑,忽然感觉到腰间抵着个什么,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反应过来的瞬间,我又惊又羞,小脸涨得通红,慌忙别开眼不敢看他。
萧铎低笑出声,俯身咬住我的耳垂,气息灼热:“谁告诉你,我是阉人?”
红烛摇曳,帐幔轻垂,一夜云雨缠绵。
次日清晨,我揉着酸软的腰肢起身,身后传来低沉的笑声。
萧铎靠在床头,眼神里满是餍足的慵懒:“醒了?”
我红着脸别过身,想起昨夜的荒唐,心跳不由得加快。
谁说九千岁是暴虐无度的阉人?
分明是男人中的男人!
“别听外面那些谣言。”
萧铎起身从身后拥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缓缓解释。
“我本是萧家嫡子,当年家族遭难,圣上暗中保下我,让我以阉人身份入东厂,方便查案。这些年的暴虐名声,不过是震慑宵小的手段。”
我恍然大悟,转身看着他:“所以您当初说要报恩娶我,是真心想护着我?”
“自然。”
萧铎捏了捏我的脸颊。
“若我真是阉人,娶你便是害你,哪算报恩?当初听闻谢家要送女替嫁,我本就疑心,后来又收到你被关柴房的消息,便知你在府中受了委屈。”
我心中窃喜,幸好当初没有退缩,这一步棋,终究是走对了。
三日后回门,萧铎推掉所有公务,亲自陪着我回泸州。
随行带着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堆成了山,侍卫浩浩荡荡,一路游山玩水,惹得沿途百姓纷纷驻足围观。
快到谢府时,我掀开车帘,远远就看见谢婉君和薛继业站在门口。
算着日子他们早已完婚。
萧铎握住我的手,语气带着宠溺。
“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我笑着点头,谢家欠我的,也该还了。
6
谢婉君穿着一身水红绣裙,挽着薛继业的手臂站在门前。
她原本是满脸得意,可看清我身上的织金蹙银锦裙,头上的东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比从前水嫩不知多少。
她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待瞥见我身旁身着气质不凡的萧铎,她眼底的嫉妒更是藏都藏不住。
“姐姐可算回来了。”
她快步上前,语气带着刻意的亲昵,话里却满是刺。
“当初你哭着求我替嫁,说死也不愿嫁,我还替你担心呢。如今瞧着你和九千岁郎才女貌,真是叫人艳羡。”
这话一出,薛继业和闻讯赶来的爹爹都变了脸色,生怕萧铎动怒。
萧铎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刚要开口。
我轻轻按了按他的手背,笑着迎上去。
“妹妹说笑了,若非妹妹谦让,这门婚事还落不到我头上。”
谢婉君被我堵得一噎,脸色更难看了。
入席后,萧铎全程对我体贴入微,为我剥虾挡酒,眼神里满是宠溺。
我无意间抬眼,竟看见薛继业盯着我出神,眼神复杂。
谢婉君自然也察觉到了,指甲死死掐着帕子,嫉妒得快要发疯。
突然,她眼珠子一转,捂着小腹,娇滴滴地开口:“各位长辈,有件喜事要告诉大家……我怀孕了。”
爹爹立刻喜笑颜开,薛继业更是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真的?婉君,我们有孩子了?”
“嗯。”
谢婉君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声音拔高了几分。
“虽说怀孕要受不少苦,可一想到能为继业哥哥生儿育女,我就觉得值。说来还是姐姐命好,不用受这份罪……”
众人听着话锋不对,纷纷起身道贺,唯有萧铎面无表情。
我端起茶杯浅抿一口,笑着说:“恭喜妹妹。不过我瞧着妹妹脸色不大好,正好我带来了京中最有名的大夫,不如让他给你把把脉,也好安心养胎。”、
谢婉君脸色微变,却架不住众人起哄,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
太医搭脉片刻,眉头渐渐皱起。
“薛夫人脉象平稳,并无孕相。而且……”
“夫人的体质,怕是很难有孕……”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方才道贺的人都收了声,看向谢婉君的眼神满是同情。
薛继业的笑容僵在脸上。
谢婉君难以置信地尖叫出声:“不可能!我晨起还干呕,怎么会没怀孕?”
“不过是脾胃失调而已。”
大夫直言不讳,又转向我,“夫人要不要也把个脉?”
我刚伸出手,谢婉君就冷声嘲讽。
“查她做什么?查个千万次,也不能凭空生出孩子!”
她的话刚落,我突然捂住嘴,一阵干呕涌上喉咙。
萧铎连忙拍着我的背,眼神满是关切。
大夫搭着我的脉,眼睛越睁越大,随即起身拱手笑道。
“恭喜九千岁!恭喜夫人!夫人这是喜脉啊,已有一月身孕了!”
7
太医话音刚落,谢婉君猛地从椅上弹起,指着我尖声叫嚷。
“谢婉宁,你胆大包天!九千岁是阉人,你怎么会怀孕?定是你婚前偷人,怀了野种想赖给千岁!”
她眼中闪着癫狂的快意,仿佛抓牢了我的把柄。
爹爹果然如她所愿,脸色骤变,拍着桌子怒吼。
“孽女!家门不幸出了你这等不知廉耻的东西!”
他转头对着萧铎躬身,语气谄媚又急切,“九千岁息怒,是小女败坏门风,老夫这就落了她的胎,绝不让污血脏了您的眼!”
“爹!” 我攥紧裙摆,气得浑身发颤。
“您连问都不问就信她?”
薛继业抱着臂站在一旁,嘴角挂着轻蔑的笑。“谢婉宁,我真是庆幸没娶你。这般水性杨花,不配做薛家妇!九千岁,此女心思歹毒,您可别被她骗了!”
仆妇提着木棍应声上前,粗糙的手就要抓我的胳膊。
我闭紧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落下。
一道黑影闪过,仆妇已被踹飞出去。
“惊了她腹中的胎,我要你们狗命!”
萧铎的声音冰冷刺骨,他将我护在身后,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爹爹吓得腿一软,险些跪倒:“九……九千岁,您这是……”
“我的夫人,怀了我的孩子,轮得到你们动?”
萧铎眼神扫过谢婉君,目光如同利刃,让她瞬间噤声。
他抬手抚过我发顶,语气转而柔和。
“别怕,有我在。”
谢婉君缓过神,仍不死心:“九千岁明鉴!阉人绝不会有孩子,谢婉宁定是偷人了!”
“阉人?”
我从萧铎身后探出头,看着谢婉君煞白的脸,冷声道:“妹妹,你一口咬定千岁是阉人,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
谢婉君语塞,眼神躲闪:“我……我听京里人说的!”
“道听途说就敢污蔑皇上亲封的九千岁?”
萧铎上前一步,刀光映在他眼底,“我倒要问问,是谁嚼的舌根,敢编排我的闲话?”
谢婉君吓得瘫坐在地,爹爹连忙磕头:“九千岁饶命!是小女糊涂,是老夫管教无方!求您看在她年幼的份上……”
“年幼?”
“她害我夫人时,可没见半点年幼天真。至于你 ……”
他瞥向薛继业,“方才说庆幸没娶她?我倒觉得,是她庆幸没嫁你这等趋炎附势的废物。”
薛继业脸色难看,彻底缩在角落不敢吭声。
萧铎扶着我转身,对大夫道:“把脉案写清楚,好生替夫人安胎!”
8
谢婉君瘫在地上,不甘心地对着萧铎哭喊。
“九千岁!您糊涂啊!谢婉宁已经背叛您了,您为何还要维护她?”
她疯了似的往前爬,想要拉萧铎的衣摆。
“我亲眼看见的!婚前有十多个男子进了她的屋子,她早就与人纠缠不清了!这孩子根本不是您的!”
萧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无波:“十多个男子?”
他突然冷笑一声,所以……当初派人闯进柴房,教婉宁房中术的,就是你?”
谢婉君一愣,随即连连点头,以为终于能巴结上萧铎。
“是!是我!我也是好心,知道您身份特殊,怕姐姐不懂伺候人,才特意找了几位师父教她,叮嘱她好好讨您欢心。可她倒好,竟敢不知羞耻地偷人!”
“好!真好!”
“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
谢婉君脸上一喜,以为萧铎要抓我治罪,连忙喊道:“九千岁英明!快把这个不忠不洁的女人抓起来!”
可冲上来的侍卫却径直走向她,一把架起她的胳膊。
谢婉君彻底傻眼了,挣扎着尖叫:“你们抓错人了!要抓的是谢婉宁!”
萧铎缓步上前,声音掷地有声。
“抓的就是你!多年来我以阉人自居,不过是为了方便查案。你心思歹毒,欺负婉宁这么多年,抢她功劳、污她名声、毁她阿娘牌位,还派人羞辱她,真当我不知道?”
他眼神扫过满座震惊的宾客,语气愈发凌厉。
“如今婉宁是我的女人,腹中还怀着我的骨肉。她受过的苦,你今日加倍偿还!”
“不!我不要!”
谢婉君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九千岁饶命!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萧铎根本不理会她的求饶,对侍卫下令。
“先掌嘴一百,再把她交给当初那些流浪汉,让她也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
侍卫们立刻动手,清脆的掌嘴声接连响起,谢婉君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她哭喊着咒骂,却只能换来更狠的掌掴。
一百巴掌打完,她被拖拽着往外走,路过我身边时,眼神里满是怨毒,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爹爹见状,“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萧铎连连磕头。
“九千岁开恩!婉君她年纪小,不懂事,求您看在她是婉宁妹妹的份上,饶了她吧!婉宁,你快帮你妹妹求求情啊!”
我看着他卑微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求情?爹爹,您现在想起让我求情了?当年谢婉君抢我救命之恩,您视而不见。她用狗血玷污我阿娘的牌位,您偏袒维护。她派人羞辱我,您知情不报,甚至还帮着她把我关在柴房……”
“这些年,您为了她,苛待我这个嫡女。若不是您的纵容,谢婉君怎么敢如此嚣张?她今日的下场,都是您一手造成的!”
我顿了顿,看着爹爹惨白的脸,继续道。
“您从未把我当女儿,如今又何必装出这副父慈女孝的模样?要求情,您自己去求九千岁,我没这个妹妹,也没您这个爹爹!”
9
谢婉君瘫在地上还想撒泼,薛继业却已被萧铎的狠戾吓得魂飞魄散。
他盯着谢婉君红肿的脸颊,心里升起一阵厌恶。
再瞥见萧铎冰冷的眼神,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步。
“九千岁饶命!”
薛继业跪倒在地,膝行着凑到萧铎脚边。
“谢婉君心思歹毒,不仅谎称有孕,还屡次构陷婉宁,我早已忍无可忍!今日便当着您的面休了她,求您莫要牵连薛家!”
他说着摸出早已备好的休书,狠狠摔在谢婉君面前:“谢婉君,你我夫妻情分已尽,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谢婉君见状彻底疯了,挣脱侍卫的钳制扑向薛继业。
“薛继业!你这个没良心的窝囊废!我瞎了眼才会选你!若不是你是谢婉宁的未婚夫,我根本不会主动示好,更不会嫁你!”
侍卫立刻上前按住她,她眼神死死剜着我。
“谢婉宁!我就是看不惯你!凭什么你生来就是嫡女,我就得做洗脚婢的女儿?爹爹疼你,我就要抢,薛继业喜欢你,我就要夺!你的一切,我都该抢到手!”
她声音尖利如刀,满是不甘。
“若我早知道九千岁是完整的男人,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替嫁!那泼天富贵本该是我的!”
萧铎眉峰骤沉,冷喝一声:“住口!”
侍卫立刻掏出布团,粗暴地塞进谢婉君嘴里。
她的怒骂变成含混呜咽,却仍瞪着我,癫狂狰狞。
侍卫架起谢婉君往外走,刚到门口,她突然浑身发软,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嘴里溢出细碎娇吟。
原来萧铎让人给她灌了春药。
这是她当初用来羞辱我的手段,如今原封不动还给她。
“放开…… 我是九千岁的人……”
谢婉君含糊哼着,身体不自觉扭动。
侍卫面无表情,架着她往柴房去。
那里,十几个流浪汉正等着。
沿途仆从听见娇吟,都低头屏息,眼神里满是鄙夷。
薛继业看着她的背影,松气的同时又偷瞄我,被萧铎抓个正着。
萧铎语气冰冷。
“管好你的眼睛。再敢觊觎我家夫人,我不介意让你和那个贱人作伴。”
薛继业吓得连连磕头。
爹爹瘫坐在地,看着空荡荡的庭院,突然爬过来拽我的裙摆。
“婉宁,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求你替婉君求个情……”
我猛地抽回裙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说了,我没你这个爹。”
萧铎冷声吩咐下去。
“谢家纵容庶女作恶,侵吞主母嫁妆,查抄家产,将谢老爷贬为庶民。”
我示意随行的侍卫上前,补充道:“去清点我阿娘当年的嫁妆,还有萧大人当初送来的谢礼,一件都不能少,尽数装车。”
爹爹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薛继业吓得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谢府。
我坐上马车离开时,听见柴房方向传来谢婉君凄厉的哭喊,渐渐被不堪的喘息取代。
我拉上帷帘,靠在萧铎肩头。
他握住我的手,传递暖意。
“都过去了。”
10
爹爹不知何时醒来,跟在马车后苦苦哀求。
“婉宁!那些都是谢家的根基啊!你不能带走!”
我嗤笑一声。
“我阿娘的嫁妆,本就该是我的,九千岁的谢礼,是赏给救命恩人的,轮不到谢家沾染分毫。这些年你们用我的东西养着谢婉君,我没让你们加倍偿还,已是仁至义尽。”
马车向前快速行进。
爹爹看着空荡荡的库房,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往后,再没人能欺负你了。”
我靠在他肩头,看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谢府,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回到京城后,萧铎将我宠上了天。
他遣散了府中所有心思不正的仆人,亲自为我挑选了贴心的嬷嬷和丫鬟,每日处理完公务就陪在我身边,为我读诗作画,还学着为我熬制安胎药。
府中上下无人敢怠慢,我真正过上了养尊处优的日子。
十月怀胎后,我顺利生下一对龙凤胎。
萧铎抱着孩子时,平日里威严的眼神满是温柔,连说话都放轻了语调。
皇上听闻后,特意赏赐了无数珍宝,还亲自为孩子赐名,萧府一时风光无两。
日子一天天过去,孩子们渐渐长大。
萧铎不再以阉人身份示人,恢复了萧家嫡子的身份,皇上更是重用他,让他执掌兵权,成为朝堂上无人敢小觑的存在。
偶尔会从下人嘴里听到泸州的消息。
谢家没了财物支撑,又因谢婉君的丑闻被乡邻唾弃,爹爹日渐消沉,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薛继业休了谢婉君后,想再娶名门闺秀,却因当初的薄情寡义无人肯嫁,只能守着空荡的薛家度日。
而谢婉君,自那日后就没了音讯,有人说她被流浪汉折磨致死,也有人说她疯疯癫癫流落街头,最终冻饿而死。
我听着这些消息,心中毫无波澜。
那些人曾带给我的痛苦,早已被萧铎的宠爱和儿女的欢笑抚平。
那日午后,阳光正好,我靠在软榻上看书,萧铎陪着孩子们在庭院里嬉闹。
儿子举着风筝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娘亲!爹爹说要带我们去放纸鸢!”
我笑着起身,被萧铎拥入怀中。
他低头在我额间印下一个吻,轻声道:“婉宁,有你和孩子们在,便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我抬头看着他眼中的深情,又望向庭院里笑得开怀的儿女,心中满是安宁。
曾经的风雨早已远去,眼前的岁月,福寿绵长。
完结
【本文由栀言站点提取,仅用做推文工作,请勿传播,提取站点:https://link3.cc/nsxs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