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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20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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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嫁权谋:废叔的掌心宠 >订婚宴前夜,江屿偷偷改了婚书,新郎名字换成了他那坐轮椅的残疾小叔江砚舟。 >死党惊呼:“你疯了?沈薇等了你整整十年!” >江屿满不在乎:“打赌输给晚晚了嘛。再说了,沈薇都被退婚八次了,多一次算什么?” >苏晚晚是他救下的孤女,如今是他的生活助理。 >“等她发现错了,肯定哭着求我改回来。” >“万一真嫁了,我小叔又不能人道,最后沈薇还是我的,还能拿捏她一辈子。” >门外的我默默倒掉亲手熬的醒酒汤。 >第二天母亲拿着错版婚书急疯了:“薇薇,这……” >我笑着接过:“就按这个办吧。” >这一次,我没去求他改回婚书。 >送请柬那天,江屿正带苏晚晚挑选珠宝。 >他随手丢开大红帖子:“道歉信免了,什么时候把晚晚看中的‘海洋之心’送来,我再考虑原谅你。” >我没解释,看着他搂着苏晚晚走远。 >婚礼当天,江屿像疯了一样闯进喜堂:“我才是新郎!我才是!” >母亲红着眼劝我:“薇薇,那江砚舟…他不能人道啊!” >我抚过婚书上“江砚舟”三个字,语气平静: >“无碍,横竖都是江家人。” >这一次,我要让江屿尝尝被全城耻笑的滋味。 >我要让他,也变成京城无人敢娶的“老男人”。 --- “江屿,你他妈真敢这么干?沈薇等了你整整十年!女人有几个十年能耗?” 订婚宴前夜的喧嚣被厚重门板滤掉大半,只有死党陈锐拔高的惊愕穿透出来,砸在我耳膜上。 指尖扣着温热的醒酒汤碗边沿,微微发白。 江屿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混着酒意和一丝慵懒的笑意: “慌什么?打赌输给晚晚了嘛,愿赌服输,说好听她一回。” “就改个名字而已,多大点事?” 他顿了顿,轻笑声里是毫不在意的凉薄。 “再说了,沈薇?呵,她前前后后被退婚搅黄都八次了吧?” “多我这一次,算什么?” 门缝里漏出的光,切割着走廊地毯上繁复的花纹。 也切割着我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体温。 苏晚晚。 这个名字像根细针,无声无息地刺进来。 那个三年前江屿从雨夜里捡回来的孤女,如今是他的贴身生活助理。 更是他此刻荒唐赌约的“赢家”。 “等她发现新郎名字不对,肯定得急死,到时候还不是得哭着回来求我改?” 江屿的声音带着笃定的玩味,像在谈论一件有趣的玩具。 “再说了,就算真稀里糊涂拜了堂入了洞房……那又怎样?” 他压低了点声音,却足以让门外的人听清那恶意的算盘。 “我小叔江砚舟,你又不是不知道,瘫了那么多年,早就是个不能人道的废物了!” 最后几个字,带着赤裸裸的恶意和讥诮。 “沈薇最后不还得是我的?这一出下来,她后半辈子都得有把柄捏在我手里,多划算。” 里面顿时爆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 “哈哈,屿哥牛逼!” “还得是你啊!” “高!实在是高!” 醒酒汤碗壁的温度,一点点凉透。 那是我守在小厨房熬了两个小时的心意,此刻沉甸甸地坠在手里,像块冰。 心口那点残存的、被十年光阴磨得所剩无几的热气,也终于在这片哄笑声里,彻底凉透。 手指一松。 精致的骨瓷碗砸在厚地毯上,沉闷的一声。 深色的汤液迅速洇开,狼狈地蔓延,如同我溃不成军的前半生。 里面谈笑的声音诡异地顿了一秒。 很快,又被更大的声浪盖过。 没人出来查看。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隔绝了所有不堪的门,转身。 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声音。 像踩在我自己早已沉寂的心上。 --- 第二天清晨,江家别墅笼罩在一种喜庆又忙碌的氛围里。 佣人们脚步匆匆,为即将到来的盛大订婚宴做最后的准备。 母亲拿着那张烫金的大红婚书,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脸色煞白地冲进我的房间。 “薇薇!你看!这、这婚书……”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着新郎签名处那三个刺眼的字,“江砚舟?怎么会是江砚舟?!” “江屿呢?他的名字呢?!” 她急得几乎要落泪,手指用力得要把那薄薄的纸页捏碎。 “我去找江屿!我去找老夫人!这肯定是弄错了!荒唐!天大的荒唐!” 母亲转身就要往外冲,那股护犊的急切几乎要燃烧起来。 “妈。” 我放下手中的梳子,声音平静得像一潭结了冰的湖水。 镜子里映出我的脸,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疲惫。 十年等待耗尽了太多东西,包括眼泪。 我伸出手,轻轻却坚定地,从母亲颤抖的手里抽出了那张荒唐的婚书。 指尖拂过那三个遒劲的墨字——江砚舟。 “不用去找了。” 我看着母亲瞬间惊愕放大的瞳孔,缓缓地,扯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尘埃落定的决绝。 “就这样吧。” “婚宴,就按这上面的名字办。” 母亲像被雷劈中,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薇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江砚舟他……” “我知道。”我截断她的话,目光落在窗外花园里忙碌布置的佣人身上。 阳光很好,刺得人眼睛发酸。 “横竖都是江家人。没差别。” 我淡淡地说,把那张决定命运的婚书仔细折好,放进梳妆台的首饰盒里。 动作流畅,没有一丝迟疑。 母亲看着我,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眼里的泪终于滚落下来,带着绝望和不解。 “那江屿那边……” “妈,”我转过身,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件事,别去找他。” “一个字,都别提。” 去江家老宅送正式婚宴请柬那天,特意挑了下午。 管家引我穿过回廊时,远远就听见偏厅里传来的娇笑声。 苏晚晚穿着一身当季限量款的小香风套装,正拿着一枚流光溢彩的蓝宝石戒指在指间比划。 江屿懒洋洋地靠在对面的丝绒沙发里,长腿交叠,眼神带着纵容的笑意落在她身上。 “屿哥,你看这个‘海洋之心’的复刻款,好不好看?”苏晚晚的声音甜得发腻,将戴着戒指的手伸到江屿眼前晃了晃。 光影流转,那抹幽蓝映着她年轻得意的脸庞。 “好看。”江屿嘴角勾着,看也没看那戒指,目光只胶着在她脸上,“你戴什么都好看。” 苏晚晚抿唇一笑,眼波流转间,扫到了站在门口的我,笑意更深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 江屿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 看到我,他脸上那点温情瞬间淡了,换上一种混杂着不耐烦和笃定戏谑的神情。 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你会来。 管家恭敬地递上那张同样烫金的大红请柬。 江屿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封面。 “哟,来了?”他语调拉长,带着点刻意的惊讶,身体却陷在沙发里纹丝不动。 他伸出两根手指,像拈什么脏东西似的,极其随意地夹过请柬。 甚至没翻开看一眼里面的内容。 手腕一扬,那承载着“江砚舟”和“沈薇”名字的请柬,被轻飘飘地丢在了旁边堆满礼盒的矮几上。 差点滑落到地毯上。 “道歉信?”他挑了挑眉,目光落在我平静无波的脸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没必要看了。” “什么时候,”他顿了顿,手指点了点苏晚晚手上那枚闪烁的蓝宝戒指,“你把晚晚看中的真品‘海洋之心’拍下来送到她手上。” 他身体微微前倾,嘴角扯出一个恶劣的弧度。 “到那时候,我或许会考虑一下,要不要原谅你。” 苏晚晚适时地依偎过去,脸颊蹭了蹭江屿的手臂,像只得意炫耀的猫。 “屿哥,别这样,星晚姐她……”她声音柔柔的,话是劝解,眼神却全是看好戏的兴奋。 “她什么她?”江屿哼笑一声,伸手揽住苏晚晚的肩,目光掠过我的颈侧——那里空无一物,曾经戴了七年的羊脂玉镯已经不见踪影。 他眼神沉了沉,随即被更大的不耐烦覆盖。 “行了,东西放下就走吧,杵这儿碍眼。我和晚晚待会儿还要去马场。” 他摆摆手,像驱赶一只不识趣的苍蝇。 没等我再开口,也没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 他揽着苏软软起身,两人说说笑笑,亲昵地并肩从我面前走过。 带起一阵昂贵的香水风。 连一丝眼风都吝于再给我。 我站在原地,目光扫过矮几上那张被遗弃的、代表着另一个男人名字的请柬。 然后冷淡地收回视线。 看着那对亲密依偎的背影消失在雕花拱门后。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们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纠缠得刺眼。 【付费起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顾家老宅正厅,红烛高烧,龙凤呈祥。司仪高亢喜庆的声音响彻每一个角落。 满座宾朋衣香鬓影,目光或祝福或好奇地聚焦在正中的一对新人身上。 我穿着繁复华丽的凤冠霞帔,眼前是晃动的珠帘。 透过朦胧的红纱和垂落的流苏,能看到身旁男人轮椅的轮廓。 以及他搁在扶手上,骨节分明、此刻却微微绷紧的手指。 江砚舟。 我的“新郎”。 司仪的声音再次扬起:“夫——” 那个“妻”字尚未出口。 “放我进去!妈的!都给老子滚开!我才是新郎!” 一道暴怒到撕裂的咆哮,伴随着激烈的肢体碰撞和佣人的惊呼,猛地撞碎了满堂喜庆! 正厅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蛮力狠狠撞开! 江屿!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双眼赤红,头发凌乱,昂贵的礼服外套歪斜地挂在肩上,领结扯开,露出里面被汗水浸湿的衬衫领口。 脸上带着酒气和连夜赶路的疲惫狼狈。 冲撞开阻拦的家丁,他几步就闯到了大厅中央。 猩红的目光死死钉在我身上,那身刺目的红嫁衣似乎灼伤了他的眼。 “沈薇!”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暴怒而扭曲变形,每个字都像淬了毒。 “你要不要脸?!啊?!” 他抬手指着我,指尖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就他妈因为老子迟到了这么一会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猛地转向轮椅上的江砚舟,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轻蔑。 “小叔!你也是!她不懂事胡闹!你怎么也跟着她一起疯?!” 他的目光又狠狠剜回我脸上,带着一种荒诞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薇!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我走!去把喜服换了!” “误了吉时算谁的?!”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大厅。 方才的喜庆喧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冻结。 所有宾客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惊愕地看着这场匪夷所思的闹剧。 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 “孽障!” 一声怒到极致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高堂主位上,江老夫人猛地站了起来。 这位素来雍容威严的老太太,此刻脸色铁青,嘴唇哆嗦,浑浊的老眼里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耻辱。 她抄起手边那盏滚烫的盖碗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江屿狠狠砸了过去! “砰!” 精致的青瓷盏精准地砸在江屿的额角,碎裂开来! 滚烫的茶水混着殷红的鲜血,瞬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蜿蜒流下。 触目惊心。 江屿被砸得偏过头去,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猛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混合物,眼神依旧是混乱的疯狂和执着。 “祖母!你打我?!” 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带着巨大的委屈和不解。 “什么小叔的大喜之日?!胡说八道!今天明明是我和沈薇……” 他的话被老夫人更尖利的怒斥打断: “闭嘴!你这个混账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我身边的江砚舟,又指向我。 “今天是你小叔砚舟和沈薇小姐的大婚之礼!你在这里发什么疯?!污言秽语!目无尊长!我江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来人!把这个孽障给我拖下去!家法伺候!” 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立刻冲上前,死死扣住江屿的双臂。 巨大的信息落差和突如其来的钳制,让江屿猛地僵住。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转为一片茫然和死灰。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目光机械地扫过满堂宾客惊疑不定的脸,扫过高堂上怒不可遏的祖母,最后,死死地、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那眼神,混杂着破碎的震惊、被愚弄的狂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溺水般的恐慌。 “沈薇是我的妻子!” 他猛地挣扎起来,如同濒死的鱼。 “她跟我青梅竹马!十年前就定下的婚约!白纸黑字!天地为证!她怎么会嫁给小叔?!” “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沈薇!你说话!你告诉他们!你告诉他们啊!” 他挣脱不开家丁的钳制,只能徒劳地嘶吼,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所有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我身上。 红烛跳跃的光影里,我缓缓抬手。 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轻轻拨开眼前碍事的流苏,露出妆容精致的、却冰冷没有一丝波澜的脸。 “怎么会弄错?”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大厅里。 像一块冰投入滚油。 贴身丫鬟小桃立刻上前,双手捧着一张展开的、刺眼的大红婚书,恭恭敬敬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新郎签名处,“江砚舟”三个字,铁画银钩,清晰无比。 “婚书在此。” 我的目光掠过江屿瞬间惨白如纸的脸,语气淡漠,如同宣读一项与己无关的事实。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这些日子送往各府的请柬,新郎的名字,也无一例外,都是江砚舟。” “自然是——不会弄错的。” 话音刚落,宾客席里立刻响起一片压低却清晰的议论。 “可不是嘛!我就说这几天江家忙前忙后,都是砚舟少爷在张罗!” “对呀,连沈小姐的嫁妆清单,都是砚舟少爷亲自过目的!” “今儿这大日子,江屿少爷人影都没一个,哪有这样当新郎的?” “哼,怕是又在哪个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忘了正日子吧?” “啧啧,江家这位长孙,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议论声如同无数根细针,密密匝匝地刺向场中那个被钳制住的男人。 每一句,都像是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江屿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嘴唇哆嗦着,眼神从茫然转为一种被巨大羞辱和背叛点燃的疯狂。 家丁拖着他往外走。 就在他即将被拖出厅门的那一刻。 “你不能嫁给他!” 他猛地爆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那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死死瞪着我,又怨毒地扫向轮椅上的江砚舟,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诅咒: “沈薇!你会后悔的!你嫁给他就是守活寡!” “我小叔他——”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那句足以将整个江家拖入深渊的话: “——是个不能人道的废人!” “畜生!!!”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紧接着,是江老夫人那声撕心裂肺、饱含了无尽愤怒和绝望的尖厉怒骂! 她枯瘦的身体剧烈摇晃,旁边的嬷嬷慌忙扶住。 老夫人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江屿,那目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她抄起手边另一个茶盏,用尽毕生力气,再次狠狠砸了过去! “砰!” 第二声碎裂! 更多的血,从江屿的额角涌出。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偏执而绝望,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快意。 “沈薇!你听见了吗?!他是个废人!你嫁给他就是跳火坑!” “我不能看着你为了报复我,把自己一辈子都毁了!” 他嘶吼着,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 所有宾客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复杂地在我和江砚舟之间逡巡,震惊、怜悯、探究、幸灾乐祸……种种情绪交织。 轮椅上的江砚舟,一直沉默着。 他低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的情绪。 只有搁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森森的白。 我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不是因为那恶毒的指控本身。 而是因为这场无妄之灾,竟是我间接带给他的。 深吸一口气。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我一步步,走向被家丁架住、额头淌血、状若疯狂的江屿。 珠帘随着我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清脆而稳定。 每一步,都踏碎了过往十年的幻梦。 停在他面前。 他眼中陡然燃起一丝微弱的、近乎卑微的希望,嘴唇动了动。 我抬起手。 用尽全身力气—— “啪!” 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江屿染血的左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大厅里回荡。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惊呆了。 江屿被打得头猛地偏向一边,脸上瞬间浮起清晰红肿的五指印,混合着血迹,狼狈不堪。 他捂着脸,缓缓转回头,眼神里好的,这是第二部分: --- 清脆的耳光声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大厅里激起千层浪。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江屿捂着脸,指缝间渗出新鲜的血迹混着之前的狼狈。他惊愕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震惊、探究、甚至带着一丝莫名的敬畏。 我收回微微发麻的手,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清晰地穿透死寂: “我的夫君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目光扫过满座宾客惊疑不定的脸,我微微抬高了下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当我沈家是什么门户?定亲之前,连这点事都不查清楚?” 言下之意,江砚舟是否如他所言,我们沈家早已验明。 这句话像颗定心丸,瞬间让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宾客席中立刻响起一片压低却清晰的议论: “是啊!沈家也是名门,怎么可能不查清楚未来姑爷的身体底细?” “江屿少爷真是失心疯了!为了抢婚,连自己亲叔叔都这样污蔑!” “太不像话了!老夫人还在上面坐着呢!” “难怪沈小姐心灰意冷……换成谁被这么折腾十年也……” 舆论的风向瞬间扭转。 江屿脸上那点残留的血色彻底褪尽,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被我眼中那冰冷的陌生和决绝钉在原地。 “带下去!”江老夫人捂着心口,脸色灰败,声音带着疲惫却不容置疑的狠厉,“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家丁再无迟疑,死死架住失魂落魄的江屿,将他强行拖离了喜堂。 那怨毒又不甘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最后剜了我一眼,消失在雕花门后。 喜堂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静默。 司仪额头冒汗,求助般地看向主位上的老夫人和我身边的江砚舟。 江砚舟一直沉默着。 他低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所有情绪,只有搁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骨节分明,此刻用力得泛出青白。 我心中掠过一丝歉疚。这场无妄之灾,终究是我带来的。 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轻轻覆在了我攥紧成拳的手背上。 我一怔,抬眸看去。 江砚舟不知何时抬起了眼,深邃的眼眸里没有预想中的难堪或愤怒,只有一片沉静如水的温和。 他对我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 “继续。” 他清冽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稳住了场面。 司仪如蒙大赦,立刻高亢地喊道: “夫妻——对拜!” 红烛摇曳,映照着眼前男子苍白却俊美得惊人的侧脸。我微微屈身,与他隔着轮椅的距离,完成了这最后的一礼。 “礼成——送入洞房!” 喧嚣和议论再次被刻意营造的喜庆覆盖,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闹剧从未发生。 只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彻底碎了。 …… 新房内,红烛高烧,锦被生香。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桂子甜香,是江砚舟身上的味道。 我坐在铺着百子千孙被的喜床边,凤冠早已取下,繁复的发髻也松散了些许,露出光洁的颈项。 珠帘轻响,江砚舟自己推动着轮椅,缓缓靠近。 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专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和……温和。 “今日,让你受委屈了。”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 我摇摇头:“是我牵连了你。他那些话……” “不必在意。”他打断我,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谈论天气,“疯犬吠日罢了。”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拨开我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 动作自然而亲昵。 “只是,”他的目光落在我颈侧空荡荡的地方,那里曾经常年佩戴着他母亲那块传家的羊脂玉镯,“那镯子,终究是落入了旁人之手。” 我心头微动,不知他提起这个是何意。 “无妨。身外之物。”我垂下眼帘。 “对你而言,或许是吧。”他淡淡地说,指尖却没有离开我的脸颊,反而顺着轮廓,若有似无地描摹了一下。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暧昧。 他推动轮椅,离我更近了些。那属于男性的、带着淡淡药草和清冽气息的味道,将我包围。 “娘子,”他忽然开口,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冲淡了他眉宇间惯有的清冷,“夜深了。”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他……他是什么意思? 关于他身体的传言……江屿那恶毒的指控……还有母亲担忧的提醒…… 各种念头纷乱地闪过。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迟疑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退缩。 江砚舟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洞悉一切的玩味。 “为夫的身体,娘子似乎还有疑虑?”他微微倾身,靠得更近,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我的耳廓。 “不如……”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亲自验证一下?” “轰”的一下,血液似乎涌上了脸颊。 还不等我从这突如其来的、极具侵略性的撩拨中回神,他温热的手掌已经扣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轻轻一拉。 天旋地转。 我被一股巧劲带得失去平衡,跌入层层叠叠、柔软馨香的锦被之中。 红烛的光晕模糊了视线。 轮椅不知何时已被推开了些。 一个高大挺拔的阴影,带着浓烈的男性气息,覆了上来! 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他……站起来了?! 虽然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虽然他的额角瞬间就渗出了细密的薄汗,虽然那支撑身体的手臂肌肉绷紧得如同钢铁…… 但江砚舟,他确确实实,稳稳地站着! 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在跳跃的烛光下,翻滚着浓稠的、毫不掩饰的欲念和……惊人的占有欲。 “江……” 我的惊呼被他骤然落下的吻堵了回去。 不再是之前的温和试探。 这个吻,带着攻城略地的霸道和滚烫的温度,瞬间点燃了所有的感官。 沉重的身躯欺压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龙凤喜烛爆开一个灯花。 纱幔垂落。 红浪翻滚。 那一夜,摇曳的烛影映照在窗棂上,直到天色将明。 传闻中“不能人道”的废人,用最直接也最彻底的方式,粉碎了所有的谎言和质疑。 也让我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祸从口出。 好的,这是第三部分: --- 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窗棂的缝隙,在室内洒下斑驳的光影。 我醒来时,浑身骨头都像被拆过一遍,酸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那令人面红耳赤、颠覆认知的混乱画面便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红烛摇曳,纱幔翻涌……还有那个男人滚烫的吻和…… 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下意识地侧过头,枕边却已无人。 只残留着淡淡的、属于他的清冽药草气息。 “小姐,您醒了?”小桃轻手轻脚地进来,脸上带着点促狭的红晕,“姑爷早起了,特意吩咐让您多睡会儿,不必急着去敬茶。老夫人那边,他也亲自去说过了。”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由着小桃扶我起身梳洗。镜子里的人,眉眼间带着初经人事的慵懒媚意,颈侧和锁骨上几点暧昧的红痕在晨光下格外清晰。小桃低着头,假装没看见,耳根却红透了。 穿戴整齐推开房门,一股清冷的晨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些许脸上的热度。 然而,这晨间的宁静,瞬间被跪在院门口的人影打破。 是苏晚晚。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却掩不住颈侧和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那一片令人遐想的、新鲜的暧昧痕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头发也有些散乱,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身体微微发着抖。 看到我出来,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立刻膝行几步,猛地扑上来抓住我的裙角,声音凄楚哀婉,带着哭腔: “沈小姐!沈小姐!求求您了!求您去看看屿哥吧!” 她扬起脸,泪水涟涟,恰到好处地露出颈边那些刺目的痕迹。 “昨夜……昨夜您和江小叔……洞房花烛……屿哥他、他在外面喝了一整夜的闷酒!醉得不成样子!” “他……他一直喊着您的名字,把我……把我当成了您……”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屈辱和刻意的暗示。 “他抱着我,哭了一夜……沈小姐,屿哥他心里苦啊!他是真心爱您的!只是一时糊涂!求求您……求您回到他身边吧!”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仿佛昨夜那个在喜堂上被当众拖走、颜面扫地的男人,是个多么痴情专一的种子。 也仿佛她这一身“勋章”,是多么值得炫耀的战利品。 我垂眸,冷冷地看着她精湛的表演,看着她刻意露出的“战绩”,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无尽的厌烦。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我的声音平静得像冰封的湖面,听不出喜怒,“做了他那么久的‘贴身’助理,日夜相伴,难道不想更进一步?做个妾,或者干脆……取而代之?” 苏晚晚的哭声戛然而止,抓着我裙角的手指猛地收紧,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被戳破野心的慌乱和怨恨。 “我……我没有……”她慌忙否认,声音弱了下去。 “你与其在这里惺惺作态,盯着我不放,”我微微俯身,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真的拿下江屿,让他给你个名分。” “不过,”我直起身,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就算你真有本事嫁给了他——” “我也是你的长辈。” “日后在这江府,你也得日日给我这个婶婶请安问好。” “这是规矩。” 最后四个字,如同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苏晚晚的心口。 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神里怨毒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晚晚!” 江屿的声音带着急切传来。 他显然刚起,发丝凌乱,眼下带着青黑,一副宿醉未醒的疲惫模样。看到跪在地上的苏晚晚,他立刻冲过来,带着心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迁怒,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跪在这里做什么?起来!”他伸手就要去扶苏晚晚。 可他的手刚碰到苏软软的胳膊,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死死地钉在了我的颈侧。 那里,几处新鲜暧昧、尚未消退的吻痕,在晨光下如同无声的宣告,刺目得让他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昨夜红烛帐暖,龙凤颠倒的画面似乎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你……”江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底涌动着震惊、狂怒、以及一种被彻底背叛和玷污的疯狂嫉恨。 他猛地松开苏晚晚,一步跨到我面前,高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嘶哑: “你和他睡了?!林星晚!你怎么敢?!” 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真的……” 他语无伦次,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我是这世上最肮脏不堪的存在。 我迎着他几乎喷火的目光,心中只觉得无比荒谬可笑。 他的嫉妒、他的愤怒、他的悔恨……这些汹涌的情绪,难道是因为爱我吗? 不。 他悔的,不过是一直以为掌控在手心的玩物脱了缰;他恨的,不过是觉得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旁人先一步打上了烙印,失去了那份“完美”的占有感罢了。 “顾北辰,”我冷冷地打断他癫狂的质问,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声音里淬着冰,“别太自以为是。” “当日你亲手写错婚书,就该想到有今日。” 我的目光扫过他身后又迅速摆出委屈姿态的苏晚晚,唇角的讥诮更深。 “看来昨夜,你和你这位‘好妹妹’,过得也很是……精彩纷呈。” 我刻意加重了“好妹妹”和“贴身助理”几个字,苏晚晚的脸瞬间又白了几分。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我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江屿那张因嫉恨而扭曲的脸上,“但江府规矩不能废。既然她已是你的人,今日我便以长辈的身份做主,让你纳了她。” “给她个名分。” 话音刚落,江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炸了起来! “你疯了?!”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命令,“林星晚!你居然要给我塞女人?!还是她?!” 他的眼中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和一种莫名的恐慌。 “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就凭我是你的婶婶。”一道低沉清冽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砚舟坐在轮椅上,被贴身侍卫推着,缓缓出现在院门口。他穿着家常的深色长衫,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弱的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来时,却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 看到江砚舟,江屿嚣张的气焰肉眼可见地矮了一截,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低头行礼,声音僵硬:“小叔。” 江砚舟的目光淡淡扫过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苏晚晚,最后落在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推着轮椅来到我身边,温声道:“受惊了?” 我摇摇头。 江砚舟这才看向江屿,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她是你的长辈,为你纳妾,是关心你,也是维护江府体统规矩。” “你方才的态度,是对长辈该有的礼数吗?” 江屿喉结滚动了一下,在江砚舟平静却极具压迫的目光下,竟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只能不甘地低下头:“侄儿……不敢。” “不敢就好。”江砚舟淡淡道,“既然你看不上这丫鬟做妾,那便给她个通房的名分,也算全了这份情谊。” 通房! 这比侍妾的地位还要低贱!等同于半个奴婢!连稍有头脸的管事都可以随意使唤! 苏晚晚的脸色“唰”地一下惨白如纸,跪在地上的身体都晃了晃,眼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死死看向江屿。 “不!”江屿猛地抬头,像是被激起了最后的反抗,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纳!我不仅要纳她为妾!我还要她做贵妾!给她应有的体面!” 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又像是为了挽回自己最后一点颜面,一把将地上的苏晚晚拽了起来,紧紧搂在怀里,挑衅般地看着我和江砚舟。 “她跟了我这么久,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做贵妾绰绰有余!” 此言一出,我心中顿时乐开了花。 这京中谁人不知苏晚软搅黄了我和江屿的婚事?谁人不知她心机深沉?谁人不知江屿被她迷了心窍,行事荒唐? 贵女们避之唯恐不及的祸水,江屿竟亲手捧上了“贵妾”之位! 这无异于向整个京城宣告,他江屿就是个宠妾灭妻、被丫鬟拿捏的糊涂虫! 从今往后,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谁还敢把女儿嫁进这趟浑水? 这个结果,简直比我预想的还要精彩。 “好。”我压下心中的快意,脸上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属于长辈的“欣慰”笑容,“难得你有心,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依你。稍后我便吩咐下去,按贵妾的礼数准备。” 江屿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将我撕碎,可碍于江砚舟在场,终究不敢发作,最后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气,拉着脸上喜忧参半的苏晚晚,狼狈地离开了。 看着他们纠缠的背影消失,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解气了?”江砚舟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转头看他,他深邃的眼眸里映着晨光,清澈得仿佛能洞察人心。 “你今日……不是要去看御医?”我岔开话题,不想承认自己那点阴暗的小心思被他看穿。目光落在他盖着薄毯的腿上,带着一丝真实的关切,“昨日……你骑马又……会不会牵动旧伤?” 他见我避开话题,反而更专注地看着他,眼中笑意加深。 “无碍。”他摇摇头,伸手轻轻覆上我的手背,掌心温热,“今日去御医那里,并非为旧伤。” 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语气认真而温和: “往日觉得这腿站不起来也无妨,坐轮椅倒也清净。” “但如今……”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我有了想护在羽翼下的人,自然想重新站起来。” “堂堂正正地,护着你。” 我的心猛地一颤。 原来是为了我。 那点复仇的快意瞬间被一种更温暖、更踏实的情愫覆盖。原来,这场始于错嫁和报复的婚姻,竟真的开出了意想不到的花。 更让我惊喜的是,他的腿……竟还有治愈的希望? 往后的日子,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我每日陪着江砚舟前往御医署。看着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御医为他施针、用药、按摩萎缩的肌肉,看着他额角因疼痛和用力渗出的细汗,看着他咬着牙一次次尝试站立、迈步……从最初的踉跄不稳,到渐渐能扶着东西走几步。 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让我心头雀跃。 当然,我这边忙着,也没“亏待”江屿那边的好戏。 我“尽心尽力”地履行着长辈的职责,将江屿纳苏晚晚为贵妾的事情,大张旗鼓地操办起来。 特意选了黄道吉日,虽比不得正妻的排场,却也张灯结彩,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宾客,更刻意将风声放得满京城都是。 一时间,街头巷尾,茶楼酒肆,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江家大少爷,要纳那个搅黄了他和沈小姐婚事的丫鬟做贵妾呢!” “啧啧啧,真是被猪油蒙了心!那苏晚晚什么出身?一个孤女!贵妾?她也配?” “可不是嘛!这沈小姐刚嫁了他小叔,他就急吼吼抬贵妾,这不是打沈小姐和江家小叔的脸吗?” “这江屿啊,算是彻底废了!以后谁家好姑娘还敢嫁给他?” 流言如同长了翅膀,自然也飞进了深宫。 当今天子与皇后是少年夫妻,鹣鲽情深,最是憎恶宠妾灭妻、罔顾礼法之事。听闻此事,龙颜震怒。 皇后娘娘立刻将江老夫人传召入宫。 没人知道坤宁殿里具体说了什么。 只知道江老夫人回府时,脸色铁青,步履蹒跚,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紧接着,一道家法从祠堂请了出来。 江屿被罚了整整三十记家法。 沉重的板子,由府里力气最大的护卫执行,据说打得江屿皮开肉绽,凄厉的惨叫声半个江府都能听见。打到后来,声音都没了,人直接昏死过去。 这还不算完。 伤还没好利索,江老夫人直接下令,让江屿去跪祠堂。 不吃不喝,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跪足三天三夜,静思己过! 要知道,江老夫人素来最是宠爱这个长孙,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这般狠手,可见是气到了极致,也是铁了心要管教。 消息传到苏晚晚耳中,她当场就吓软了腿。 我心中冷笑:这时候,她倒是知道怕了? 然而,江老夫人的手段,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还要狠。 江屿跪祠堂的第三天夜里,出事了。 苏晚晚死了。 据说,她得知江屿被罚得如此之重,又听闻老夫人怒极,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落得个凄惨下场。 她趁着夜深人静,卷走了江屿房里所有值钱的金银细软、珠宝首饰,装了满满一个大包袱,连夜逃出江府,直奔京郊码头,想坐船南下远走高飞。 江府守卫发现她失踪并卷走财物后,立刻派人追赶。 就在码头即将上船的那一刻,江府的人追到了。 眼看走投无路,苏晚晚狗急跳墙,竟试图跳入湍急的护城河逃生! 她一个北方来的孤女,哪里识得水性? 在冰冷的河水中扑腾了几下,便沉了下去,再也没冒头。 等被打捞上来时,早已成了一具泡得肿胀冰冷的尸体。 得知消息时,我正在小厨房给江砚舟熬药。 小桃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带着一丝解气的快意。 我拿着蒲扇的手,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 没人会深究,为什么一个不识水性的北方孤女会选择水路逃跑。 也没人会在意,她究竟是惊慌失措失足落水,还是被“追赶”得“走投无路”才跳了河。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 江屿从祠堂里出来,得知苏晚晚的死讯时,发了好大一通疯。 砸了祠堂里不少东西,状若癫狂地吼着要找出“害死”晚晚的凶手。 可江府上下,人人噤若寒蝉。 江老夫人只冷冷地丢下一句:“一个背主窃财、畏罪投河的贱婢,死了便死了,也值得你这般大动干戈?我看你是跪得还不够!” 在绝对的权势和冷酷的现实面前,江屿的愤怒和痛苦,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力的嘶吼,沉寂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 江屿似乎渐渐“恢复”了。 他又开始出门,呼朋引伴,纵马游玩,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洒脱不羁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背后,总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和……时不时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那时,我已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 他的目光,黏腻、复杂,带着不甘和一种令人作呕的探究,每每扫过我日渐明显的小腹时,更是阴沉得可怕。 这让我不胜其烦。 所幸,他很快便真的没有精力再来烦我了。 江老夫人大概是觉得,必须给这个“名声在外”的长孙尽快定下一门亲事,才能挽回些颜面。 她开始四处托人打听,放下身段,为江屿张罗婚事。 然而,接连碰壁。 她相中了十家门第相当、家风清正又有适龄贵女的府邸。 结果,无一例外。 婉拒。 再婉拒。 还是婉拒。 理由千篇一律:“令孙人中龙凤,小女蒲柳之姿,实在高攀不起。” “犬子顽劣,恐耽误了贵府千金。” “哎呀,真是可惜,小女前些日子刚定了亲……” 最后一家,甚至直接让门房把上门说合的媒人给轰了出来! “滚!也不看看自家少爷什么名声!一个被丫鬟迷得神魂颠倒、宠妾灭妻的糊涂虫,也敢来肖想我们家姑娘?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消息像长了腿,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江屿,彻底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处境比我当年“无人敢娶的老姑娘”时,更加凄惨百倍! 他那些往日的狐朋狗友,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江屿终于受不了了。 在一个阴沉沉的下午,他砸了自己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后,红着眼睛冲进江老夫人的院子。 “我要走!”他嘶吼着,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这京城,我待不下去了!” “我去军中!从大头兵做起!我就不信,我江屿离了这京城,还闯不出一片天!” 江老夫人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沉默了许久。 最终,疲惫地挥了挥手。 “……去吧。” 江家人为江屿送行那日,我没有去。 小桃从外面回来,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江屿如何灰头土脸、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狼狈地上了马车。 我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就着明亮的日光,一针一线,安静地缝制着一双小小的虎头鞋。 针脚细密,布料柔软。 小桃看着我平静的侧脸,忍不住小声问: “小姐,奴婢原以为……您的报复,就是要让他悔不当初,痛不欲生,追着您跑,求您回头……” “可现在……好像和奴婢想的不太一样?” 我闻言,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看向窗外。 院中海棠开得正好,粉白的花朵在春风里轻轻摇曳。 我轻轻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透彻。 “傻丫头,你以为女人最大的报复,就是让那个负心汉幡然悔悟,痛哭流涕地求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