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象

“江岚，你确定要打开这扇门？”律师将档案袋递给我，声音压得很低，“遗嘱规定，你必须单独进入这号保险库，且停留不能超过一小时。” 我接过那张泛黄的磁卡，指尖擦过上面斑驳的“717”字样。七年前，季辰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全市最神秘的私人银行保险库，传说中能买下整座城市的财富之地。而今天，是我和他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我确定。”我将磁卡按上感应器，沉重的金属门无声滑开，“他答应过，会给我一个交代。” **第一部分** 保险库里的空气带着陈年纸张和金属的冷冽气味。正中央的玻璃展台上，只放着一本猩红色封皮的日记本，和一把老式钥匙。 我翻开日记本，第一页就是季辰凌厉的字迹：“岚，如果你读到这些，说明我已经不在。这把钥匙能打开城南那间你最爱的花店——我买下了它，现在它是你的了。” 眼泪瞬间涌上眼眶。那间花店，是我大学时每天打工的地方，也是我们初遇的角落。他竟还记得。 “但别急，先听我说个故事。”日记的下一页，笔迹突然变得急促，“七年前那个雨夜，我父亲季宏远不是死于意外。我在他书房发现了这个……” 一张照片从日记本中滑落：季宏远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凶手是周振雄。” 我浑身一颤。周振雄，我母亲上个月再婚的男人，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继父。 “岚，我调查周振雄十年，发现他不仅杀了我父亲，还涉嫌走私和洗钱。保险库的财富，大部分是他通过我父亲的公司转移的赃款。”日记一页页揭示着可怕真相，“我假装与他合作，收集证据，但上周他发现了……” 下一页只有潦草的几个字：“他约我今晚在码头见面。岚，如果我回不来，去找一个叫‘老K’的人，他会在花店等你。别相信任何人，包括——”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被一道狰狞的墨迹划破。 我跌坐在冷硬的椅子上，心脏狂跳。所以季辰的失踪，是因为周振雄？那个每天给我炖汤、关心我胃病的继父，是杀我丈夫的凶手？ “叮——”手机突然响起，是周振雄。我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岚岚，在哪儿呢？妈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等你回来开饭。”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慈祥。 “我……在图书馆查点资料。”我努力让声音平稳。 “这样啊，那早点回来，路上小心。最近治安不好，你一个女孩子别在外面呆太晚。” 挂断电话，我手脚冰凉。虚伪！全是虚伪！ 我抓起钥匙和日记本冲出保险库。律师还等在外面：“江小姐，一切顺利吗？” “没事。”我匆匆走过，没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异光。 一小时后，我站在那间熟悉的花店前。橱窗里，白玫瑰依旧盛开，仿佛时光从未流逝。我用钥匙打开门，风铃叮咚作响。 “你来了。”角落的阴影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抬起头，脸上有一道疤，“我是老K。” “季辰在哪里？”我冲过去抓住他的胳膊。 老K推开我的手，眼神警惕地扫视窗外：“死了。周振雄干的，尸体沉在了公海。” 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这句话，我还是瘫软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 “哭没用。”老K冷冷地说，“季辰留下的证据不够扳倒周振雄。我们需要他电脑里的账本，就藏在他书房的暗格里。” “我怎么拿？他几乎从不离家！” “你母亲明天不是要去疗养院复查吗？至少六小时。”老K递给我一个微型U盘，“复制所有文件。这是你为季辰唯一能做的事。” 这时，花店门再次被推开。我惊恐回头，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我的闺蜜苏晓。 “岚岚！果然是你！我看到花店亮灯就猜……”苏晓的笑容在看到老K时僵住，“这位是？” 老K迅速压低头帽，从后门离开。 “一个问路的。”我慌忙擦掉眼泪，将U盘攥入手心，“晓晓，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你电话打不通，周叔叔都急死了！”苏晓担忧地看着我，“你脸色好差，又想季辰了？” 看着苏晓关切的眼神，我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季辰的警告在耳边回响：“别相信任何人……” “嗯，今天……是我们纪念日。”我勉强笑笑。 “唉，走吧，我陪你回去。周叔叔说炖了汤等你呢。”苏晓挽住我的手臂。 汤？我胃里一阵翻涌。那汤里，会不会也有毒？ 当晚，我躺在童年卧室的床上，辗转难眠。隔壁传来周振雄和母亲的轻笑。这个家，瞬间变得如同魔窟。 清晨，母亲果然收拾行李准备去疗养院。周振雄在门口体贴地为她系好围巾。 “岚岚，爸爸陪妈妈去检查，你好好看家。”他揉揉我的头发，动作自然亲昵。 我强忍躲开的冲动，乖巧点头。 门一关上，我立刻冲进书房。按照老K的提示，我挪开那幅巨大的油画，墙上果然有块松动的木板。推开木板，里面是一个保险箱。 密码是什么？我试了周振雄的生日、母亲的生日，都不对。最后，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我的生日。 “咔哒。”箱门弹开。里面没有账本，只有一叠照片——是我和季辰恋爱时的偷拍照！照片上被红笔打了巨大的叉。最下面压着一张纸，是季辰的笔迹，却写着让我毛骨悚然的内容： “计划有变。江岚必须死。她知道得太多了。”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字母：J。 J？季辰？不，不可能！这一定是伪造的！是周振雄的阴谋！ 我颤抖着拿出U盘，插入电脑主机。屏幕亮起，要求输入密码。我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密码，全部错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冷汗浸湿了我的后背。 突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岚岚，在吗？”是周振雄的声音！他怎么回来了？！ *** “岚岚？”周振雄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疑惑。 我心脏骤停，手忙脚乱地关上保险箱，推回油画。U盘还插在电脑上！ “我在找本书！”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迅速拔下U盘塞进口袋，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百年孤独》。 门把手转动了。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脸上挤出笑容。 周振雄站在门口，目光扫过书房，最后落在我手中的书上：“怎么想起看这个了？” “有点闷。”我晃了晃书，“您怎么回来了？” “你妈妈忘带药了。”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药瓶，眼神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电脑主机。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那你们快去吧，别耽误了。”我急着想离开。 “岚岚，”他叫住我，眼神变得深邃，“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爸爸？” 我后背一凉：“没有啊，就是……心情不太好。” 他叹了口气，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季辰的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你还年轻，要向前看。爸爸妈妈永远是你最亲的人。” 他语气真诚，眼神温和，如果不是看了那本日记，我几乎要再次被这假象蒙蔽。 “我知道，谢谢爸。”我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他点点头，拿着药瓶离开了。听着汽车引擎声远去，我虚脱般靠在墙上，冷汗涔涔。 刚才太险了！那个保险箱里的照片和纸条到底怎么回事？J是谁？周振雄是不是已经怀疑我了？ 我立刻用公共电话联系老K，约他在废弃的纺织厂见面。 “U盘呢？”老K一来就问。 “有密码，打不开。而且我在书房发现了这个！”我把纸条递给他。 老K看着纸条，脸色一变：“这是季辰的笔迹。” “不可能！他怎么会想杀我？” “也许他临死前被周振雄胁迫，或者……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老K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了解你丈夫的全部吗？” 我愣住了。季辰大我八岁，我们恋爱一年就结了婚。他温柔体贴，但似乎总藏着心事。他的生意，他的朋友，我确实知之甚少。 “周振雄书房没有账本，只有这些照片和纸条。”我强迫自己冷静，“接下来怎么办？” 老K沉吟片刻：“周振雄有个情妇，叫丽莎，在‘夜上海’歌厅唱歌。他每周五晚上都会去那里。也许账本在她那儿。” 周五？就是明天！ “我去找她。” “不行，太危险！”老K反对，“我去。” “你目标太大。我是女人，不容易引起怀疑。”我下定决心，“这是我为季辰做的事。” 老K最终妥协，递给我一枚戒指：“戴着它，遇到危险，按下宝石，我会收到信号。” 当晚，我精心打扮，去了纸醉金迷的“夜上海”。歌厅里烟雾缭绕，丽莎正在台上唱着《夜来香》，风情万种。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观察着。果然，周振雄坐在前排卡座，目光痴迷地看着丽莎。 一曲终了，丽莎袅袅娜娜地走向后台。我起身跟了过去。 在化妆间门口，我拦住她：“丽莎小姐，唱得真好。” 她警惕地看着我：“你是谁？” “我是周先生派来的。”我谎称，“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我递上一个准备好的首饰盒，里面是条假项链。 丽莎接过盒子，冷笑一声：“他倒是大方。回去告诉他，我要的可不是这种便宜货。” 她转身要进化妆间，我急忙压低声音：“等等！我还需要那份‘账本’。” 丽莎身体猛地一僵，缓缓回头，眼神锐利如刀：“什么账本？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周先生让我来取的，你知道是什么。”我强装镇定。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小姑娘，撒谎也要打草稿。老周刚还跟我说，最近有人想查他，让我小心点。就是你吧？” 我心里一沉，完了！ 她突然高声喊道：“保安！这里有人捣乱！” 我转身想跑，却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去路。周振雄闻声赶来，看到我，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 “岚岚！你怎么在这里？！” 【付费起点】 “我……”我百口莫辩。 周振雄对保安摆摆手：“误会，这是我女儿。”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跟我回家！” 他几乎是把我拖出了歌厅，塞进车里。一路上，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回到家，他把我拽进书房，反锁了门。 “说！谁让你去那里的？你想找什么？”他第一次对我露出如此狰狞的面目。 “我……我只是好奇……” “好奇？”他猛地掐住我的下巴，“是季辰！是不是他还没死？他在哪儿？！” 我惊恐地看着他。他以为季辰还活着？所以他才那么紧张？ “季辰死了！不是你杀的吗？！”我脱口而出。 周振雄愣住了，手上的力道松了些：“我杀的？谁告诉你的？” “你杀了季辰的父亲，又杀了季辰！你这个凶手！”我哭着喊道。 他松开我，后退两步，眼神变得极其古怪：“季宏远不是我杀的。季辰……他的死更和我无关！” “你撒谎！日记里都写了！照片为证！” “什么日记？什么照片？”周振雄眉头紧锁，“岚岚，你被人利用了！季辰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不许你污蔑他！” “污蔑？”他冷笑一声，打开书桌抽屉，扔给我一个档案袋，“你自己看吧！看看你心心念念的丈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颤抖着打开档案袋。里面是季辰和不同女人的亲密照片，时间跨度从我们结婚前一直到……他失踪前一周！还有大额的转账记录，收款人是一个海外账户。 “季辰一直在挪用公司资金，养着外面的女人和孩子！我早就发现了，但看在你的份上，一直帮他瞒着！”周振雄语气痛心，“他失踪，是因为事情败露，卷款潜逃了！根本不是因为我！” 我如遭雷击，一张张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世界彻底崩塌了。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喃喃自语。 “那个叫你去歌厅的人，是不是脸上有道疤？”周振雄突然问。 我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他是季辰的弟弟，季风！是个通缉犯！他一直以为是我逼死了他哥哥，想找你报复我！”周振雄抓住我的肩膀，“岚岚，你清醒一点！季辰骗了你，季风也在利用你！只有爸爸妈妈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我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日记是假的？老K是季风的伪装？那保险箱里的纸条……难道真的是季辰写的？他真的要杀我灭口？ 这一切，到底什么是真的？我该相信谁？ *** “岚岚，看着我。”周振雄蹲下身，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你必须面对现实。季辰不值得你为他做任何事。” 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这个我喊了“爸爸”多年的男人。他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怜悯？这演技未免太好。 “那本日记……”我声音沙哑。 “是季风伪造的，目的就是让你恨我，帮他报复。”他叹了口气，“季辰失踪后，季风就一直找我麻烦，认为是我害了他哥哥。我没想到他会把你也牵扯进来。” 逻辑似乎说得通。可如果季辰真是卷款潜逃的渣男，那花店？保险库的遗嘱？这一切又怎么解释？ “保险库的遗嘱是真的。”周振雄仿佛看穿我的心思，“季辰或许对你有愧，或许只是想用这笔财富稳住你，免得你察觉他的丑事。那花店，不过是他最后的补偿。” 补偿？用一间花店补偿他对我人生的彻底摧毁？我觉得无比讽刺。 “那个U盘呢？”我问。 “里面可能是季风植入的病毒，或者一些伪造的所谓‘证据’。”周振雄伸出手，“把它给我，我找专业人士处理，免得你电脑受损。” 我下意识地捂紧口袋。不能给他！万一……万一他说谎呢？万一U盘里才是真相呢？ 见我不动，周振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慈爱：“好吧，你自己处理掉也行。岚岚，爸爸只是不希望你受到更多伤害。忘了季辰，忘了这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他扶我起来，拍拍我的背：“去洗个脸，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我像个提线木偶般回到房间，反锁了门。巨大的信息量让我头痛欲裂。周振雄和季风，各执一词，我该相信谁？ 我拿出那枚老K——季风给的戒指。按下宝石？不，如果周振雄说的是真的，那季风就是危险分子。 我打开电脑，插入U盘。密码提示框再次弹出。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季辰告诉我的、他母亲去世的日期——一个他从未对旁人提起的日子。 “滴”一声，密码正确！U盘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我戴上耳机，点开播放。 先是刺啦的电流声，然后响起季辰熟悉的声音，带着急促和恐惧： “岚，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周振雄发现了我在调查他。他不仅是杀我父亲的凶手，还涉及巨额走私和洗钱……我假装与他合作，拿到了关键证据，藏在花店的风铃里……” 背景音里传来敲门声和周振雄的喊声：“季辰，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季辰的声音更急了：“岚，记住，周振雄极度危险！别相信他！也别相信任何人！去找……”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强行中断。 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周振雄在撒谎！季辰是被他害的！这段录音才是真相！ 那之前那些照片和季辰的“绝笔信”呢？是周振雄精心布置的骗局，为了离间我和季辰，让我怀疑自己的丈夫！好深的心机！ 那季风呢？他真的是季辰的弟弟？他为什么一开始不表明身份？ 我必须立刻去花店找到证据！ 我悄悄打开窗户，顺着水管爬下二楼。夜已深，我打车直奔花店。 用钥匙打开门，风铃在夜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踮起脚，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个陶瓷风铃。摇晃了几下，里面似乎有东西。我仔细摸索，发现风铃底部可以拧开！里面藏着一个微型存储卡！ 就在我激动万分时，花店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黑暗中，一个身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匕首。 “果然在这里。”是周振雄的声音！他跟踪我！ 我惊恐地后退，将存储卡紧紧攥在手心：“你……你别过来！” “把东西给我，岚岚。”他一步步逼近，脸上再无慈爱，只有杀意，“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不想亲手杀你。” “季辰说的是真的！你杀了他父亲，又杀了他！” “是又怎么样？”他冷笑，“季宏远挡了我的路，季辰不识抬举，都该死！至于你，本来可以安安稳稳做我的乖女儿，可惜啊……” 他举起匕首，向我刺来！ 我尖叫着抓起桌上的花瓶砸过去，趁他躲闪的瞬间，冲向门口。却被他一把抓住头发，狠狠拽倒在地！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面目狰狞，匕首直刺我心口！ 我绝望地闭上眼。 “砰！”一声枪响！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我睁开眼，只见周振雄捂着手腕惨叫，匕首掉在地上。花店门口，站着举枪的老K——季风。他身后，是闪烁的警灯。 “警察！不许动！”多名警察冲了进来，制服了周振雄。 季风快步走到我身边，扶起我：“没事吧？我收到信号就赶来了。”他看到了我手心的戒指，我刚才挣扎时无意按下了宝石。 “你……你真是季辰的弟弟？” 季风摘掉鸭舌帽，露出与季辰有几分相似的脸，眼神悲伤：“是。我哥临终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他让我发誓保护你，揭穿周振雄的真面目。” 原来，季辰在码头被周振雄埋伏，身中数枪。他拼死逃出，将录音和存储卡交给季风后便伤重身亡。季风为了收集更多证据，也为了保护我，才伪装成好的，这是第二部分。 --- “岚岚？”周振雄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我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手忙脚乱地关上保险箱，推回油画。U盘还插在电脑上！ “我在找本书！”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迅速拔下U盘塞进内衣口袋，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百年孤独》。 门把手转动了。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脸上挤出笑容。 周振雄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书房，最后落在我手中的书上：“怎么想起看这个了？” “有点闷，怀念一下经典。”我晃了晃书，指尖冰凉，“您怎么回来了？” “你妈妈忘带降压药了。”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白色药瓶，眼神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电脑主机和后面略显凌乱的线缆。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那你们快去吧，别耽误了。”我急着想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岚岚，”他叫住我，眼神变得深邃，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爸爸？我看你心神不定的。”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没有啊，就是……可能是换季，心情不太好。” 他叹了口气，走过来，像以前那样想拍拍我的肩。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躲开的冲动。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力道温和。 “季辰的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你还年轻，路还长，要向前看。爸爸妈妈永远是你最亲的人，这个家永远是你的港湾。”他语气真诚，眼神里充满了“慈父”的担忧。 如果不是亲眼看过那本血淋淋的日记，我几乎要再次沉溺在这虚伪的温情里。 “我知道，谢谢爸。”我低下头，避开他那能洞察人心的视线。 他点点头，拿着药瓶离开了。听着楼下汽车引擎声远去，我虚脱般靠在冰冷的墙上，大口喘气，内衣口袋里的U盘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刚才太险了！那个保险箱里的照片和“绝笔信”到底是怎么回事？J是谁？周振雄是不是已经怀疑我了？他折返回来，真的只是为了取一瓶药吗？ 恐惧和疑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我不能再待在这里！我必须立刻找到老K！ 我冲出家门，用街角的公共电话联系了老K，约他在城郊那座废弃的纺织厂见面。那里空旷、荒凉，不易被跟踪。 “U盘呢？”老K如约而至，帽檐压得很低，声音沙哑。 “有密码，打不开。而且我在书房发现了这个！”我把那张写着“江岚必须死”的纸条递给他，紧紧盯着他的反应。 老K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脸色骤然一变，手指甚至有些微颤抖：“这……这是季辰的笔迹。我认得。” “不可能！”我失声反驳，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他怎么会想杀我？这一定是周振雄伪造的！” “笔迹可以模仿，但一些细微的书写习惯很难完全复制。”老K将纸条递近些，指着那个字母J的收笔，“你看这个钩，还有墨迹的深浅变化……这很像他着急时的写法。”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带着一丝怜悯，“江小姐，你确定你了解你丈夫的全部吗？人在巨大的利益或威胁面前，是会变的。” 我愣住了，如坠冰窟。季辰大我八岁，我们恋爱一年就结了婚。他对我极尽温柔体贴，像个完美的伴侣。但他的过去，他的生意，他内心深处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我确实从未真正触及。他就像一座海上冰山，我看到的，或许只是浮出水面的那一角。 “周振雄书房里没有找到账本，只有这些照片和这张莫名其妙的纸条。”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接下来怎么办？U盘打不开，线索断了。” 老K沉吟片刻，压低声音：“还有一个方向。周振雄有个公开的情妇，叫丽莎，在‘夜上海’歌厅驻唱。他每周五晚上都会去那里私会，雷打不动。也许一些不方便放在家里的东西，会藏在丽莎那儿。” 周五？就是明天！ “我去找她。”我立刻说。 “不行！太危险了！”老K断然反对，“周振雄疑心很重，丽莎身边肯定有他的人。我去想办法接触。” “你去目标更大，更容易打草惊蛇。我是女人，不容易引起他的警惕。我可以假装是客人，或者找机会单独和她聊聊。”我下定决心，这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这是我为季辰，也为我自己，必须做的事。” 老K看着我倔强的眼神，最终妥协了，递给我一枚看似普通的银色戒指：“把这个戴上。如果遇到危险，用力按下戒面，我会收到信号，尽快赶过来。记住，安全第一，不要硬来。” 当晚，我精心打扮，将自己隐藏在“夜上海”歌厅昏暗迷离的光线和喧嚣中。台上，丽莎正唱着《夜来香》，嗓音慵懒，身段婀娜，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我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目光扫过全场。果然，周振雄坐在前排一个隐秘的卡座里，手里晃着酒杯，目光痴迷地追随着台上的丽莎，那眼神与我熟悉的“慈父”形象判若两人。 一曲终了，丽莎在掌声中袅袅娜娜地走向后台。我深吸一口气，起身跟了过去。 在化妆间门口，我拦住她：“丽莎小姐，唱得真好。” 她停下脚步，警惕地上下打量我：“你是谁？面生得很。” “我是周先生派来的。”我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递上一个准备好的、看起来颇为精致的首饰盒，“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是……一点心意。”盒子里是条仿制的钻石项链，价值不菲的样子。 丽莎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他倒是‘大方’。回去告诉他，我要的可不是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便宜货，让他少来这套。” 她转身要进化妆间，我急忙压低声音：“等等！周先生还让我来取那份‘账本’，他说你这里比较安全。” 丽莎的身体猛地一僵，缓缓回过头，之前那点漫不经心瞬间消失，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我：“什么账本？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周先生让我来取的，你知道是什么。”我强装镇定，手心却在冒汗，“很重要，他急着要。”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小姑娘，撒谎也要先打打草稿。老周刚还特意过来跟我说，最近可能有不开眼的人想查他，让我小心着点。看来，就是你吧？” 我心里一沉，完了！周振雄果然已经起了疑心，甚至可能已经布好了局！ 她突然提高音量，朝走廊尽头喊道：“保安！这里有人捣乱！把她给我请出去！” 我转身想跑，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拦住了去路，像铁塔一样堵死了走廊。周振雄闻声快步赶来，看到我，脸上先是恰到好处的震惊，随即转为被“女儿”丢脸后的愤怒？ “岚岚！你怎么在这里？！胡闹什么！”他声音严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跟我回家！简直不像话！” 他不由分说，几乎是把我拖拽出了歌厅，粗暴地塞进车里。一路上，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车内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回到家，他直接把我拽进书房，反手锁上了门。 “说！谁让你去那种地方的？！你到底想找什么？！”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彻底撕下了温和的假面，面目狰狞，眼神凶狠。 “我……我只是好奇，听说那里好玩……”我试图挣扎。 “好奇？”他猛地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对上他冰冷的眼睛，“是季辰！是不是他还没死？他在哪儿指使你的？！说！” 我惊恐地看着他。他以为季辰还活着？所以他才会如此紧张，如此失态？ “季辰死了！不是你杀的吗？！”悲愤之下，我脱口而出。 周振雄愣住了，手上的力道松了些，眼神变得极其古怪，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我杀的？谁告诉你的？是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对不对？” “你杀了季辰的父亲，又杀了季辰！你这个凶手！”我哭着喊道，积压的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爆发。 他松开我，后退两步，用一种混合着怜悯和嘲讽的眼神看着我：“岚岚，你被人当枪使了！季宏远的死是意外，警方早有定论！至于季辰……他的死更和我无关！” “你撒谎！日记里都写了！还有照片为证！”我颤抖着指向那个暗格的方向。 “什么日记？什么照片？”周振雄眉头紧锁，演技逼真得可怕，“岚岚，你冷静点！你被人灌了迷魂汤了！季辰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一直在利用你！” “不许你污蔑他！” “污蔑？”他冷笑一声，走到书桌前，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厚厚的档案袋，重重地摔在我面前，“你自己看吧！好好看看你心心念念的丈夫，背地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怕你受不了！” 我颤抖着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叠照片——季辰和不同女人姿态亲密的照片，时间跨度从我们结婚前一直到……他失踪前一周！照片上的女人各不相同，但季辰脸上的笑容却清晰可见。还有几份银行转账记录的复印件，数额巨大，收款人是一个陌生的海外账户。 “季辰一直在暗中挪用公司的巨额资金，养着外面的女人和孩子！我早就发现了，但看在你的份上，一直帮他瞒着，希望他能回头！”周振雄语气痛心疾首，像个被辜负的长辈，“他失踪，是因为事情快要败露，他卷了最后一笔钱潜逃了！根本不是因为我！那个疤脸男人，是季辰的同伙，还是他找来骗你的？他想利用你来对付我！” 我如遭雷击，一张张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看着那些冰冷的转账记录，我的世界，我坚守了七年的信念，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难道季辰对我的好，全是伪装？难道那本日记，真的是假的？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那个叫你去歌厅的人，是不是脸上有道疤？左边眉毛这里？”周振雄比划了一下。 我猛地抬头，瞳孔收缩：“你怎么知道？” “他叫季风！是季辰的弟弟！是个被通缉的在逃犯！他一直偏执地认为是我逼死了他哥哥，想方设法要找我报仇！”周振雄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着，试图让我“清醒”，“岚岚，你醒一醒！季辰骗了你！季风也在利用你！他们兄弟俩都不是好东西！只有我，只有爸爸妈妈才是真正爱你、保护你的人！”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线索都搅成了一团乱麻。日记是季风伪造的？老K就是季风？那保险箱里的纸条……难道真的是季辰写的？他真的要杀我灭口？周振雄才是那个一直保护我的人？ 信任的基石已经粉碎，我仿佛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到底什么是真相？我该相信谁？ 好的，这是第三部分。 --- “岚岚，看着我。”周振雄蹲下身，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疲惫，“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像天塌了一样。但你必须面对现实。季辰，他不值得你为他流泪，更不值得你为他冒险。” 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这个我喊了多年“爸爸”的男人。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痛心，还有一丝……被误解的委屈？这演技，简直登峰造极。 “那本日记……”我声音沙哑，带着最后一丝挣扎。 “是季风伪造的！目的就是让你恨我，帮他完成报复！”他斩钉截铁，语气带着愤怒，“季辰失踪后，季风就像条疯狗一样盯着我，认定是我害了他哥哥。我念在他是季辰弟弟的份上，一再忍让，没想到他竟敢把你也牵扯进来，利用你对季辰的感情！”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一个因哥哥“失踪”而偏执复仇的弟弟，编造谎言利用无辜的嫂子……如果季辰真是个人渣，这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可保险库的遗嘱……花店……”我喃喃道，这是我心中最后的疑团。 “遗嘱是真的，财富也是真的。”周振雄叹了口气，眼神复杂，“也许季辰对你有那么一丝愧疚，想用这笔钱补偿你，买他一个心安。也许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稳住你，免得你过早察觉他的丑事，影响他卷款潜逃的计划。那间花店，不过是他随手丢给你的、廉价的安慰奖罢了。” 廉价的安慰奖？用一间承载了我们最初回忆的花店？我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刺痛。如果这是真的，那季辰的温柔，我们的过往，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 “那个U盘呢？”我追问，这是关键。 “里面很可能是季风植入的病毒，或者一些精心伪造的、指向我的所谓‘证据’。”周振雄伸出手，目光坦诚，“把它给我，我找信得过的专业人士处理，免得损坏你的电脑，或者让你看到更多……不堪的东西，二次受伤。” 我下意识地捂紧口袋。不能给他！万一……万一他说的一切才是谎言呢？万一U盘里藏着能击碎所有假象的真相呢？季辰的警告在我脑中回响：“别相信任何人……” 见我不动，周振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阴鸷，但脸上迅速又被慈爱覆盖：“好吧，你自己处理掉也行，格式化，或者直接毁掉。岚岚，爸爸只是不希望你受到更多伤害。忘了季辰，忘了这一切，就当做了场噩梦。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爸爸妈妈会一直陪着你，重新开始，好吗？” 他扶我起来，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动作温柔：“去洗个脸，好好睡一觉。明天太阳升起，一切都会好的。” 我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被他送回了房间。门关上的瞬间，我反锁了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巨大的信息量让我头痛欲裂，两种截然相反的真相在我脑中激烈交战，几乎要将我撕裂。周振雄和季风（老K），我到底该相信谁？ 我拿出那枚老K——季风给的戒指。按下宝石求救？不，如果周振雄说的是真的，那季风就是极度危险的通缉犯，我这是在自投罗网。 强烈的直觉驱使着我。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了那枚小小的U盘。密码提示框再次弹出。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一串数字——季辰曾在一个醉酒的夜晚，哽咽着告诉我的、他母亲去世的日期。他说，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从未对旁人提起。 “滴”的一声轻响，屏幕一闪，密码正确！U盘被成功读取了！ 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音频文件，命名为“最后的话”。我颤抖着戴上耳机，点开了播放键。 先是几秒刺耳的电流噪音，然后，响起了季辰那熟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促、喘息和压抑不住的恐惧： “岚，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周振雄……他已经发现我在暗中调查他。他不仅是杀我父亲的真正凶手，还利用我爸的公司做掩护，涉及巨额走私和洗钱……我假装妥协，与他虚与委蛇，好不容易拿到了关键证据的副本，藏在……藏在花店那个陶瓷风铃里，你最喜欢的那个……” 背景音里突然传来沉重的敲门声，以及周振雄那熟悉的、此刻却显得异常阴冷的喊声：“季辰！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了！” 季辰的声音变得更加焦急，几乎是在耳语：“岚，记住！周振雄极度危险！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别相信他说的任何话！也别……别相信任何人！去找……”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某种外力强行中断，只剩下一片死寂。 我浑身冰冷，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周振雄在撒谎！他撒了弥天大谎！这段录音才是血淋淋的真相！季辰是被他逼死的！那些照片，那些转账记录，才是他精心伪造出来离间我、让我怀疑季辰的工具！好深的心机！好毒辣的手段！ 那季风呢？他真的是季辰的弟弟？他为什么一开始不向我表明身份？是了，周振雄势大，他必须谨慎，周振雄肯定也在四处找他灭口！ 我必须立刻去花店！找到那个风铃里的证据！这是为季辰沉冤得雪的唯一希望！ 我悄悄打开窗户，看了眼楼下，夜深人静。我咬咬牙，顺着外墙的雨水管道，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落地时腿有些软，但我顾不上那么多，冲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城南的花店。 用钥匙打开花店的门，夜晚的凉风涌入，吹动了门口那串陶瓷风铃，发出清脆却略显诡异的叮咚声。我踮起脚，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个绘制着铃兰图案的风铃。它比记忆中沉一些。我轻轻摇晃，里面果然有细微的碰撞声。我借着手机灯光，仔细摸索，发现风铃的底部有一个极其细微的缝隙。我用指甲用力抠了几下，底部竟然可以旋开！里面，赫然藏着一枚黑色的微型存储卡！ 巨大的激动和希望瞬间淹没了我！我找到了！季辰没有骗我！ 就在我将存储卡紧紧攥在手心的那一刻，花店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街灯的光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果然在这里。我猜，你最终还是会回到这里。”是周振雄的声音！冰冷，充满了杀意。他跟踪我！或者说，他早就料到了我会来这里！ 我惊恐地后退，将存储卡死死攥在拳头里：“你……你别过来！” “把东西给我，岚岚。”他一步步逼近，脸上再无半分慈爱，只有赤裸裸的贪婪和杀机，“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给过你机会，不想亲手送你上路。乖乖交出来，我可以让你走得痛快一点。” “季辰说的是真的！你杀了他父亲，又杀了他！”我声音颤抖，却努力让自己站直。 “是又怎么样？”他嗤笑一声，像是在谈论天气，“季宏远那个老顽固挡了我的财路，季辰不识抬举，非要查下去，他们都该死！至于你……”他眼神阴鸷地扫过我，“本来可以安安稳稳做我的乖女儿，享受荣华富贵，可惜啊，你跟你那个死鬼丈夫一样，不识时务！” 话音未落，他眼神一厉，举起匕首就向我心口猛刺过来！ 我尖叫着，求生本能让我抓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个玻璃花瓶，用尽全力朝他砸去！他下意识侧身躲闪，我趁这个空隙，转身就想冲向门口逃生！ 却被他一把从后面抓住了头发，狠狠地向后拽倒！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我重重摔倒在地，眼前发黑。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面目狰狞，如同索命的恶鬼，匕首再次扬起，对准我的咽喉刺下！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季辰，对不起，我还是没能……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划破了夜的寂静！ 预期的剧痛没有到来。我猛地睁开眼，只见周振雄捂着手腕发出凄厉的惨叫，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花店门口，站着举枪的老K——季风。他脸上那道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峻。而他身后，是闪烁的红蓝警灯，将半个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 “警察！不许动！放下武器！”多名持枪警察迅速冲了进来，瞬间将试图反抗的周振雄制服，铐上了手铐。 季风快步走到我身边，蹲下身，小心地扶起我：“没事吧？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看到了我手指上那枚戒指，我刚才挣扎时，无意中重重按下了戒面上的宝石。 “你……你真是季辰的弟弟？”我惊魂未定，声音依旧颤抖。 季风摘掉了总是压得很低的鸭舌帽，露出了完整的面容。他的眉眼，确实与季辰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更加硬朗，眼神里承载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疲惫。“是。我叫季风。我哥他……临终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他让我发誓，无论如何要保护你，要揭穿周振雄的真面目，替他……也替我爸，讨回公道。” 原来，季辰那晚在码头赴约，果然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埋伏。周振雄带了很多人，季辰身中数枪，拼着最后一口气才侥幸逃脱，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遇到了暗中跟踪保护他的弟弟季风。他将这段最后的录音和存储卡（里面是更完整的证据备份）交给季风后，便因伤势过重去世了。季风为了收集更多铁证，也为了保护被周振雄“监护”的我，不得不隐藏身份，暗中行动。 周振雄的罪行远比想象的更严重。那枚存储卡里的证据，加上季风多年来暗中收集的材料，足够将他送上审判席。走私、洗钱、谋杀、非法拘禁……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三个月后，法庭宣判，周振雄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听到判决时，他瘫坐在被告席上，再无往日半分威风。我的母亲，在得知全部真相后，大病一场，最终选择与他离婚，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尘埃落定后，我去了墓地。不再是七年前那个绝望无助的女孩。我将一束新鲜的铃兰放在季辰的墓碑前，轻轻抚摸着照片上他温柔的笑容。 “都结束了，季辰。周振雄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低声说，眼泪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流淌，不是为了悲伤，而是为了告别与新生，“谢谢你，到最后都没有放弃。也谢谢你的弟弟，季风。” 季风站在我身后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他继承了哥哥的部分遗产，却将大部分都留给了我。他说，这是哥哥的心意。 风穿过松柏，带来铃兰的清香。我知道，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而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