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文章:cyt-test6
任务ID
1D354E89B83E4B3D
使用模型
deepseek-r1-250528
生成时间
2025-10-19 19:25
文章字数
13769 字
## 春风如过客,秋水揽星河(仿写)
>成亲前夜,我发现未婚夫将婚书上的名字改成了他瘫痪的堂哥。
>闺蜜气急:“你疯了?林薇等了你十年!”
>他满不在乎:“打赌输了而已。反正她都被退婚九次,不差这一次。”
>他怀中搂着新来的女秘书,笑声刺耳:“等她发现嫁错人,还不是要哭着回来求我?”
>我站在门外,心彻底冷了。
>这一次,我没有去改回婚书。
>婚礼当天,他带着女秘书姗姗来迟。
>“林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得意洋洋。
>我挽住轮椅上的男人,笑得温柔:“介绍一下,我的丈夫,陆沉。”
>他脸色骤变:“你怎么敢嫁给他?!”
>陆沉缓缓抬眼,声音冰冷:“陆凛,叫婶婶。”
---
**第一部分**
“啪!”
一份文件被随意扔在光可鉴人的红木书桌上,震得旁边水晶烟灰缸里的半截雪茄灰簌簌落下。
陆凛陷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长腿交叠搁在桌沿,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尖一下下点着空气,慵懒又傲慢。他怀里依偎着一个年轻女人,卷发,红唇,眉眼间带着刻意讨好的媚意,指尖正卷着他敞开的衬衫领口玩。
“签了吧,”陆凛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手指划过怀里女人光洁的下巴,“就是个形式。反正,陆太太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他怀里叫苏晚的女人吃吃笑起来,涂着蔻丹的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凛少说话可要算话呀。”
站在书桌对面的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平板地提醒:“林小姐,婚前财产协议,请您过目确认。”
林薇没动,她的目光越过那份协议,落在陆凛搂在苏晚腰间的手上。那手修长有力,曾无数次牵过她,也曾在她父亲病床前,信誓旦旦地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十年,从青涩校园到浮华商海,她以为那是扎根在血脉里的牵绊。
“怎么?”陆凛挑眉看她,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带着点不耐烦,“还要我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你听?林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他怀里的苏晚眼波流转,娇声道:“凛少,林小姐可能是不放心呢?毕竟……”她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听说林小姐之前退过好几次婚?这第十次,谨慎点也正常。”
陆凛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低低笑出声,胸膛震动,搂着苏晚的手紧了紧:“也对,退婚专家嘛,经验丰富。”他朝林薇扬了扬下巴,语气轻佻得像在谈论天气,“放心签,就算真有什么变故,我陆凛还能亏待你?不过是哄苏晚高兴,打了个赌输了,答应她做件事罢了。”
他凑近苏晚耳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林薇听见:“我跟她说,就算真把你名字换成了我那个瘫子堂哥陆沉,等你发现嫁错了人,吓破了胆,还不是要哭着爬回来求我?”
苏晚笑得花枝乱颤,依偎得更紧:“凛少真坏!”
律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林薇站在书房厚重的雕花木门外,指尖死死抠进门框坚硬的红木纹路里,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手里那杯她亲自煮的、陆凛最爱的蓝山咖啡,温度透过薄瓷杯壁,烫得她掌心发麻,一路灼烧到心口,又迅速被冰封。
十年。
她看着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女伴,看着他一次次用“太忙”、“再等等”敷衍延期婚期,听着那些“林家小姐命硬克夫”、“倒贴都没人要”的流言蜚语,从最初的愤怒、委屈,到后来的麻木、隐忍。
她以为自己早已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直到此刻。
那轻飘飘的“打个赌输了”、“换成了瘫子堂哥”、“哭着爬回来求我”,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凿穿了她用十年时间辛苦构建的所有防御。
心口那块十年未曾愈合的疤,被狠狠撕开,露出底下早已腐烂发黑的脓血。不是痛,是彻底的冷,一种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的、能将灵魂都冻结的死寂。
书房里,陆凛和苏晚的低笑声像苍蝇嗡嗡,律师低声说着什么条款。
林薇缓缓地、无声地松开了抠着门框的手。她低头,看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倒映出自己苍白模糊的脸。
然后,她端着那杯滚烫的咖啡,转过身,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走廊尽头的茶水间。没有迟疑,没有停顿。
精致的骨瓷杯连同里面温热的液体,被干脆利落地倾倒入不锈钢水槽。
“哗啦——”
清脆的碎裂声被水流冲走,连同她最后一丝可笑的期待。
她拿出手机,屏幕冷光映亮她毫无血色的脸。指尖落在通讯录里“母亲”的名字上,停顿了几秒,最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妈,”电话接通,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陆家送来的那份婚前协议,我签好了。”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随即传来母亲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惊呼:“薇薇!你疯了?那上面……”
“名字是陆沉,对吗?”林薇打断她,语气淡得像在讨论明天早餐吃什么,“我知道。”
“你知道?!”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知道还签?!那个陆沉……他……他瘫了快五年了!陆家谁不知道他就是个活死人!陆凛那个混账东西怎么能……”
“妈,”林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声音稳得可怕,“没关系。”
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光怪陆离,像一场永不落幕的荒诞剧。
她对着冰冷的手机屏幕,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总归都是陆家的人。”
---
****
---
**第二部分**
三天后,陆林两家的世纪婚礼在盛京最顶级的“铂悦宫”酒店举行。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槟和香水混合的气息。
林薇穿着Vera Wang的高定婚纱,巨大的裙摆如流泻的月光,衬得她颈间那条稀世粉钻项链愈发璀璨夺目。她站在巨大的旋转楼梯顶端,妆容精致,神情平静无波,俯视着下方奢华喧嚣的场面,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啧,真够气派,不愧是陆家。”
“林家这次也算熬出头了,等了十年呢。”
“切,熬出头?新郎官人呢?这都几点了?”
窃窃私语如同细密的潮水,在奢华的大厅里蔓延。
林薇的母亲,林夫人,攥着真丝手帕的手心全是汗,频频看向入口处,脸色越来越白。她身边几位贵妇交换着眼神,有不屑,有怜悯。
“妈,”林薇轻轻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声音低而稳,“别急。”
话音未落,宴会厅那两扇沉重的雕花鎏金大门被侍者用力推开。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妆容明艳、一身惹火红色礼服的苏晚。
陆凛。
他穿着昂贵的Brioni定制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嘴角噙着一丝志得意满的慵懒笑意,仿佛只是参加一场寻常酒会,而非他自己的婚礼。他环视全场,目光扫过楼梯顶端盛装的林薇时,笑意加深,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傲慢。
他搂着苏晚的腰,不紧不慢地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高跟鞋敲打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又刺耳。
“抱歉,各位,”陆凛走到红毯中央,抬手随意地打了个招呼,目光却直直锁住楼梯上的林薇,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有点小事耽搁了。”
他松开苏晚,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闲适,下巴微扬,对着林薇的方向,语气带着施舍般的玩味:“林薇,吉时还没完全过。怎么,站在那儿不动,是等着我去接你?”
他顿了顿,笑容扩大,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笃定:“还是……终于知道怕了?后悔了?”
【付费起点】
满场哗然!
无数道震惊、错愕、鄙夷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陆凛身上,随即又猛地转向楼梯顶端的新娘。新郎在婚礼上迟到,还带着别的女人,公然质问新娘是否后悔?这简直是盛京豪门圈百年难遇的惊天丑闻!
林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林薇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她看着下方那个她耗费了十年青春去爱的男人,看着他脸上那刺眼的、自以为是的笑容,胸腔里翻涌的冰冷恨意几乎要冲破喉咙。
但下一秒,那浓烈的恨意被她强行压下,化作唇边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她没有理会陆凛。
在所有人,包括陆凛那逐渐凝固的得意目光注视下,她微微侧身,目光温柔地投向一直安静停放在旋转楼梯侧后方阴影里的——
一张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与陆凛同品牌、剪裁却更为考究的墨色西装,身形清瘦,脸色带着久不见阳光的苍白。漆黑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眼窝。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利落如刀削斧凿。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仿佛沉睡。
大厅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死寂得可怕。
林薇提起沉重的裙摆,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下楼梯。水晶鞋踩在台阶上,发出轻微而坚定的声响。
她没有走向红毯中央那个光芒万丈的陆凛。
她径直走向了那片阴影。
在无数道几乎要烧穿她的惊骇目光中,她停在了轮椅旁。然后,在死一般的寂静里,她微微俯身,伸出戴着白色蕾丝长手套的手,动作轻柔而坚定地,握住了轮椅上男人放在扶手上那只骨节分明、却略显冰凉的手。
陆凛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瞳孔骤缩,像是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恐怖景象。
林薇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一张张因震惊而扭曲的脸,最终落在陆凛那惨白如纸的脸上。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力量: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她顿了顿,握着陆沉的手紧了紧,侧过头,对着轮椅上仿佛沉睡的男人,展露出今天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孤注一掷的微笑。
“阿沉,”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我们开始了。”
接着,她转向全场,目光坦荡,声音清晰地宣布:
“介绍一下,我的丈夫——陆沉。”
轰——!
死寂被彻底打破!
“陆沉?!”
“开什么玩笑?!他不是植物人吗?!”
“林薇疯了?她嫁给了陆沉?那个瘫了五年的陆沉?!”
“陆凛的新娘嫁给了他堂哥?!!”
惊呼声、质疑声、倒抽冷气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宴会厅,闪光灯疯了似的亮起,咔嚓声不绝于耳。
“林薇!!!” 陆凛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所有的从容、得意、掌控感被彻底撕碎,只剩下被愚弄的暴怒和难以置信的恐慌。他英俊的面孔狰狞扭曲,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像一头发狂的狮子朝林薇和轮椅冲去,“你他妈疯了?!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嫁给他?!!”
他双眼赤红,指着轮椅上毫无反应的陆沉,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尖锐变调:“他是个废物!一个躺了五年连动都不能动的活死人!他什么也给不了你!林薇!你看清楚!我才是陆凛!我才是……”
他的疯狂嘶吼戛然而止。
因为轮椅上那双紧闭了五年之久的眼睛,倏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幽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古井。没有初醒的迷茫混沌,只有一片沉冷到极致的清明和锐利,仿佛从未沉睡,只是蛰伏。那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近在咫尺、状若疯魔的陆凛,带着一种久居高位的、不容置疑的威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陆凛的咆哮卡在喉咙里,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边的惊骇,仿佛见到了地狱归来的恶鬼。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像是被那双眼睛里蕴含的冰冷力量灼伤。
轮椅上的男人,陆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动了动薄唇。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因为长久未曾开口而带着一丝喑哑的滞涩,却像淬了冰的利刃,清晰地劈开了所有喧嚣,钉入每个人耳中:
“陆凛。”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陆凛惨白的脸,最后落在身旁林薇紧握着他的、微微颤抖的手上。那目光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瞬,随即恢复冰封般的沉静。
他再次开口,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
“叫婶婶。”
---
****
---
**第三部分**
“轰——!”
陆沉那一声“叫婶婶”,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陆凛头顶,也彻底炸翻了整个铂悦宫!
闪光灯疯了!快门声连成一片刺耳的白噪音,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顾保安阻拦往前涌。宾客席彻底失控,名流贵妇们失态的惊呼声、议论声汇成一片巨大的声浪。
“醒了?!陆沉真的醒了?!”
“我的天!他让陆凛叫婶婶?!林薇真成了他老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看陆凛!脸都绿了!”
陆凛站在原地,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死死盯着轮椅上那双深不见底、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那目光像最冷的冰锥,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巨大的恐慌如同深渊里的巨兽,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婶婶?
让他叫林薇婶婶?
这五年,他早已习惯将陆沉视为一个无声无息的摆设,一个死人!一个可以任由他摆布、甚至拿来戏弄林薇的废物!
可现在,这个“废物”醒了!用看蝼蚁般的目光看着他,轻描淡写地命令他叫婶婶!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不可能!”陆凛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困兽般的绝望和癫狂,他指着陆沉,目眦欲裂,“你装的!你一定是在装!医生都判定你醒不过来了!林薇!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们这对狗男女合起伙来算计我?!想抢陆家的家产?!做梦!”
他猛地看向林薇,眼中是滔天的恨意:“贱人!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以为攀上这个废物就能翻身?他醒了又怎样?一个瘫子!陆家现在是我爸做主!是我陆凛说了算!你们……”
“闭嘴。”
陆沉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陆凛的嘶吼。他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平静地看着陷入疯狂的陆凛,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场拙劣的闹剧。
“拖出去。”陆沉的目光掠过陆凛惨白扭曲的脸,落在匆匆赶来的、满头大汗的陆家老管家身上,声音平淡无波,“太吵。”
“是!是!沉少爷!”老管家浑身一激灵,立刻朝身后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
“谁敢碰我?!”陆凛惊怒交加,奋力挣扎,“我是陆家大少爷!我爸是陆振邦!你们……”
他的叫嚣戛然而止。两个保镖面无表情,动作却异常迅捷有力,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像拖麻袋一样,毫不留情地将他往外拖。陆凛昂贵的西装被扯得变形,昂贵的皮鞋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试图踢打,却被轻易制服。苏晚吓得尖叫一声,想上前,却被保镖冰冷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放开我!爸!爸!救我!”陆凛不甘的嘶吼声回荡在走廊里,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厚重的门外。
满场死寂。
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倒抽冷气和快门声。
陆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目光重新落回身边的新娘身上。林薇还紧紧握着他的手,指尖冰凉,微微颤抖。刚才陆凛的疯狂指控和那声“瘫子”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紧张地看着陆沉。
陆沉反手,将她冰冷的手指更紧地包裹在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中。这个细微的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力量。
他抬眼,看向台上呆若木鸡的司仪,语气平淡:
“继续。”
婚礼司仪如梦初醒,拿着话筒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声音也变了调:“……好…好的!新、新人……一拜天地……”
这场婚礼,在一种极度诡异又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完成了所有的仪式。当司仪颤抖着喊出“送入洞房”时,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林薇推着陆沉的轮椅,在无数道复杂难辨的目光注视下,缓缓离开主宴会厅。身后是重新爆发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议论声。
奢华的总统套房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盛京璀璨的万家灯火。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杂着新换的百合花香。
门一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林薇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她松开握着轮椅的手,感觉手心全是冷汗。
“你……”她看着端坐在轮椅上,背脊挺直的陆沉,声音有些干涩,“你还好吗?”
陆沉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审视的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片刻,他才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低沉的、略带喑哑的磁性,却比之前多了一丝温度:“为什么?”
林薇一愣:“什么?”
“为什么是我?”陆沉的目光锁住她略显苍白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陆凛虽然混账,但至少是个‘完整’的人。而我……”他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的双腿,“一个昏迷五年、刚刚苏醒的‘瘫子’,前途未卜。签那份协议,嫁给我,需要很大的勇气,或者说,……恨意。”
林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是啊,为什么?
为了报复陆凛那恶意的戏弄和十年屈辱?为了找一个同样被陆凛踩在脚下的人互相取暖?还是## 第二部分
三天后,盛京最顶级的“铂悦宫”酒店,水晶灯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浮动着香槟的甜腻和昂贵香水交织的气息。巨大的白色玫瑰拱门下,宾客们端着酒杯,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旋转楼梯的顶端——那里站着今天的新娘,林薇。
Vera Wang的曳地婚纱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巨大的裙摆铺陈开来,像一片凝固的月光。颈间那串陆家送来的稀世粉钻项链,流光溢彩,却衬得她妆容精致的脸愈发苍白。她安静地站着,眼神平静地俯瞰着下方奢华的喧嚣,像个局外人。
“真没想到,陆林两家拖了十年的婚事,居然真成了。”
“啧,林家这位大小姐,命是真硬,前面黄了九次,这次居然挺到了婚礼当天。”
“新郎官呢?这都过了吉时了,怎么还没见人影?”
“还能为什么?那位爷的做派你又不是不知道,指不定又陪着哪个红颜知己呢……”
细碎的议论如同背景音,嗡嗡作响。林夫人攥着真丝手帕的手心湿漉漉的,脸色煞白,频频看向入口,眼神里满是焦虑和屈辱。她身边几位衣着华贵的妇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怜悯。
林薇轻轻握了握母亲冰凉颤抖的手,声音低而稳,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妈,别急。”
就在这时,宴会厅那两扇沉重的鎏金雕花大门被侍者用力推开。
光线涌入,勾勒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陆凛来了。
他穿着价值不菲的Brioni定制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嘴角噙着他招牌式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笑意。他臂弯里,挽着的却不是林薇,而是妆容明艳、穿着一身刺目大红色深V礼服的苏晚。那抹红,像血,又像挑衅的旗帜,瞬间刺伤了所有人的眼。
陆凛的目光随意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楼梯顶端那抹圣洁的白色身影上。他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洞悉一切般的傲慢。他搂着苏晚的腰,步履从容地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高跟鞋敲击光洁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又异常刺耳。
“抱歉啊各位,”陆凛在红毯中央停下,姿态闲适地对着麦克风开口,目光却牢牢锁着林薇,“路上有点小状况,耽搁了。”他松开苏晚,双手插进西裤口袋,下巴微微抬起,对着楼梯上的林薇,语气是施舍般的玩味,“林薇,吉时……嗯,勉强还没全过。怎么,站那儿不动?等我上去接你?”
他故意停顿,欣赏着林薇平静面具下可能出现的裂痕,笑容里的恶意和笃定几乎要溢出来:“还是……终于知道怕了?后悔了?”
【付费起点】
“轰——!”
满场哗然!
死寂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惊呼和难以置信的抽气声。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聚焦在陆凛和他身边那抹刺眼的红上,随即又猛地转向楼梯顶端的新娘!
新郎婚礼迟到,带着情妇公然现身,还当众质问新娘是否后悔?!
这简直是把林薇和林家的脸面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盛京上流圈子,多少年没出过这种爆炸性的丑闻了!
林夫人身体一晃,被身边人死死扶住才没瘫软下去,脸色灰败如纸,眼中是灭顶的绝望和愤怒。
林薇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看着下方那个她耗费了十年青春去爱的男人,看着他脸上那刺眼的、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的笑容,看着依偎在他身边、眼神挑衅得意的苏晚……一股冰冷的、淬毒的恨意猛地窜上心头,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然而,下一秒,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火焰被她强行压了下去。所有的愤怒、屈辱、痛苦,最终都化为唇边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她没有看陆凛。
在所有人——包括陆凛那带着胜利者姿态的、逐渐凝固的目光注视下——她微微侧过身,目光越过喧嚣的人群,温柔地、坚定地投向了宴会厅侧后方,那片被巨大盆栽遮挡的、相对安静的阴影区域。
那里,安静地停着一张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同样质地上乘的墨色西装,剪裁完美地贴合着他清瘦却挺拔的上身。脸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近乎透明。漆黑的短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和深邃得有些凌厉的眼窝。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线利落如刀削斧凿。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安静得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
整个宴会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瞬间抽干了氧气,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林薇的视线,死死钉在了那张轮椅上!
林薇提起沉重的、缀满碎钻的裙摆,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下旋转楼梯。水晶鞋踩在光滑的台阶上,发出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嗒、嗒”声,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她没有走向红毯中央那个光芒万丈、万众瞩目的陆凛。
她径直走向了那片阴影。
走向那张轮椅。
在无数道几乎要将她刺穿的、混杂着震惊、骇然、不解的目光中,她停在了轮椅旁。然后,在令人窒息的死寂里,她微微俯身,伸出戴着洁白蕾丝长手套的手,动作轻柔而坚定地,握住了轮椅上男人放在扶手上那只骨节分明、却冰凉得毫无生气的手。
她的手心滚烫,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陆凛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脸上褪去,只剩下惨白。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像是看到了世上最恐怖、最荒诞的景象,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林薇和她握着的那只手,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薇抬起头。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一张张因极度震惊而扭曲的脸庞,最终,落在了陆凛那张惨白如纸、写满惊骇的脸上。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悲壮的温柔力量: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她顿了顿,握着那只冰凉的手紧了紧,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她侧过头,对着轮椅上仿佛沉睡的男人,展露出今天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脆弱和孤注一掷的、极其浅淡的微笑。
“阿沉,”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我们开始了。”
接着,她转向全场,目光坦荡,声音清晰地宣布:
“介绍一下,我的丈夫——陆沉。”
“轰——!!!”
死寂被彻底打破!如同巨石投入滚油!
“陆沉?!”
“我的天!开什么玩笑?!林薇嫁给了陆沉?!那个瘫了五年、跟活死人没区别的陆沉?!”
“陆凛的新娘……嫁给了他堂哥?!”
“疯了!都疯了!!”
惊呼声、倒抽冷气声、难以置信的尖叫声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宴会厅!闪光灯疯了似的亮起,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成一片刺耳的白噪音!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不顾一切地往前涌!
这已经不是丑闻,是惊天核爆级别的豪门秘辛!
“林薇——!!!”
一声野兽般的、充满了被背叛和愚弄的极致愤怒的嘶吼,如同炸雷般响起!陆凛所有的从容、得意、掌控感被彻底撕碎!他英俊的面孔瞬间狰狞扭曲,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像一头发狂失控的雄狮,不顾一切地朝着林薇和那张轮椅疯狂冲去!
“你他妈疯了?!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嫁给他?!!”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暴怒和一种莫名的、巨大的恐慌而尖锐变调,指着轮椅上毫无反应的陆沉,唾沫横飞,“他是个废物!一个躺了五年连动都不能动一下的活死人!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他能给你什么?!林薇!你看清楚!我才是陆凛!我才是你等了十年的男人!我才是……”
他的疯狂咆哮戛然而止。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因为轮椅上,那双紧闭了五年之久的眼睛,倏地——睁开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幽暗,如同宇宙尽头冰冷的黑洞。没有丝毫初醒的迷茫和混沌,只有一片沉冷到极致的、锐利如刀的清明!那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近在咫尺、状若疯魔的陆凛,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俯瞰蝼蚁般的、不容置疑的、沉甸甸的威压。
如同沉睡的巨龙睁开了冰冷的竖瞳。
陆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边的惊骇和恐惧!他像是被那双眼睛里蕴含的冰冷力量狠狠灼伤,踉跄着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香槟塔上!
“哗啦——!!!”
晶莹剔透的香槟杯轰然倒塌,碎裂一地,昂贵的酒液肆意流淌,浸湿了他昂贵的裤脚和皮鞋。这巨大的声响如同一个开关,让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也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轮椅上的男人,陆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动了动薄唇。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因为长久未曾开口而带着一丝干涩的喑哑,却像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清晰地劈开了所有喧嚣,狠狠钉入每个人的耳膜深处:
“陆凛。”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陆凛那因惊骇和狼狈而惨白扭曲的脸,最后,落在了身旁林薇那只紧紧握着他手的、微微颤抖的手上。那目光似乎极其极其短暂地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恢复冰封般的沉静。
他再次开口,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如同帝王敕令般的命令:
“叫婶婶。”
---
****## 第三部分
“轰——!!!”
“叫婶婶”三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将整个铂悦宫引爆!
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目的白光海洋,快门声密集得如同狂风暴雨!记者们彻底疯狂了,不顾保安的阻拦拼命往前冲,长枪短炮恨不得怼到陆沉和林薇脸上!宾客席更是炸开了锅,名流淑女们维持不住体面,惊呼、议论、难以置信的尖叫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声浪!
“天啊!他真醒了!陆沉醒了?!”
“他让陆凛叫林薇婶婶?!我的老天爷!”
“这……这太魔幻了!植物人醒了,还接管了兄弟的未婚妻?!”
“快看陆凛!脸跟死人一样白!”
陆凛僵在原地,像一尊被瞬间抽走了灵魂的雕像。轮椅上那双深不见底、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像两把冰冷的锥子,将他死死钉在原地。巨大的恐慌如同粘稠的沥青,瞬间淹没了他,窒息感扼住了喉咙,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婶婶?
让他叫林薇婶婶?!
这五年,陆沉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无声无息的摆设,一个可以随意践踏、甚至用来戏弄林薇的废物道具!他习惯了踩在这个“活死人”头上作威作福,习惯了掌控一切的感觉!
可现在,这个“废物”醒了!用那种看尘埃、看蝼蚁般的目光俯视着他,轻飘飘地命令他叫婶婶!
这比当众扇他一百个耳光还要屈辱!还要让他恐惧!
“不……不可能!”陆凛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回神,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困兽濒死般的绝望和癫狂。他猛地指向陆沉,手指因极度的情绪而剧烈颤抖,目眦欲裂,“装的!你他妈一定是装的!医生!医生呢?!他醒不过来的!专家会诊都说了!林薇!是你!一定是你在搞鬼!你们这对狗男女合起伙来算计我!想抢陆家的家产?!做你妈的春秋大梦!”
他猛地转向林薇,眼中喷射出滔天的恨意和怨毒,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贱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十年了,你装得那么深情,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你以为攀上这个废物就能一步登天了?啊?!他醒了又怎样?一个瘫子!一个下半辈子都得在轮椅上度过的废人!陆家现在是我爸当家!是我陆凛说了算!你们……”
“闭嘴。”
陆沉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却奇异地穿透了所有的喧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威严,瞬间压下了陆凛歇斯底里的咆哮。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侄子,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场无聊的猴戏。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陆凛身上过多停留,便淡淡地掠过他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落在了匆匆挤过人群、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的陆家老管家身上。
“拖出去。”陆沉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淡得如同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太吵。”
“是!是!沉少爷!”老管家浑身一哆嗦,如同接到了圣旨,立刻朝身后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硬的彪形大汉用力一挥手。
“谁敢?!我看谁敢碰我!!”陆凛惊怒交加,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试图挣扎反抗,“我是陆凛!陆家大少爷!我爸是陆振邦!你们这群奴才想造反吗?!放手!给我放手!”
他的叫嚣徒劳而苍白。两个保镖面无表情,动作却迅捷如电,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牢牢架住他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像拖一袋垃圾般,粗暴地往外拖拽。陆凛身上那套昂贵的Brioni西装瞬间被扯得变形褶皱,锃亮的皮鞋在光洁的地板上摩擦出刺耳难听的声音。他试图踢打,却被轻易地反扭住关节,痛得他闷哼出声。一直缩在角落的苏晚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想上前,却被保镖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瑟瑟发抖。
“爸!爸!救我!他们要害我!林薇!陆沉!你们不得好死!!”陆凛不甘而怨毒的嘶吼声在奢华的宴会厅里回荡,越来越远,最终被厚重的鎏金大门隔绝在外,只留下满场的死寂和令人心悸的余音。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无数道倒抽冷气的声音和依旧疯狂的快门声。
陆沉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他深邃的目光重新落回身边的新娘身上。林薇还紧紧握着他的手,指尖冰凉,微微颤抖着。刚才陆凛那声刺耳的“瘫子”和恶毒的指控,像淬毒的针,狠狠扎在她心上。她紧张地看着陆沉,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陆沉反手,更紧地将她冰冷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温热而干燥的掌心里。这个无声的动作,带着一种沉稳而坚实的力量,瞬间驱散了她指尖的寒意。
他抬眼,看向台上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的司仪,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继续。”
婚礼司仪如梦初醒,双腿都在打颤,拿着镀金话筒的手抖得如同得了帕金森。他张了张嘴,几次都没发出声音,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调子都变了形:“……好…好的!新、新人……一拜……天地……”
这场举世瞩目却又荒诞离奇的婚礼,就在这样一种极度诡异、窒息、却又无人敢置喙的氛围中,艰难地完成了所有仪式。当司仪用几乎虚脱的声音喊出“送入洞房”时,全场宾客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却又立刻被更加强烈的好奇和议论所淹没。
林薇推着陆沉的轮椅,在无数道复杂难辨、探究、震惊、甚至带着点敬畏的目光注视下,缓缓离开了喧嚣鼎沸的主宴会厅。身后的大门关上,瞬间隔绝了外面震耳欲聋的议论声浪,仿佛将两个世界彻底分开。
铂悦宫顶层的总统套房,奢华得如同宫殿。巨大的落地窗外,盛京的璀璨灯火如同散落的星河,铺陈到视野尽头。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百合花香,试图掩盖那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
门锁落下的声音,像是按下了林薇紧绷神经的暂停键。她几乎是脱力般地松开了握着轮椅推手的手,这才发觉掌心一片湿冷的汗意,连带着后背的婚纱都被冷汗浸透,凉飕飕地贴着皮肤。
她看着端坐在轮椅上,背脊挺直如松的男人。昏黄的水晶灯下,他的侧脸轮廓深邃而冷硬。
“你……”林薇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腿。
陆沉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却依旧明艳的脸上。那目光锐利而沉静,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视人心最深处。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足足有半分钟,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为什么?”
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低沉的、略带喑哑的磁性,却似乎比在礼堂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温度。
林薇一愣:“什么?”
“为什么是我?”陆沉的目光锁住她的眼睛,不放过她眼底任何一丝细微的波澜,“陆凛虽然混账,劣迹斑斑,但至少是个健康的、能蹦能跳的‘完整’人。而我……”
他垂眸,目光平静地扫过自己搁在轮椅踏板上的双腿,那眼神淡漠得仿佛在看别人的东西,“一个昏迷了五年、刚刚苏醒、前途未卜、甚至可能终身瘫痪的‘废人’。签那份名字被换掉的婚书,赌上你的一切嫁给我,需要的不止是勇气。”他顿了顿,抬眼,目光再次变得锐利,“或者说,驱动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是足够焚毁理智的……恨意?”
林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骤然一缩。
是啊,为什么?
仅仅是为了报复陆凛那场恶毒至极的戏弄?为了洗刷十年等待所积攒的屈辱?还是为了找一个同样被陆凛狠狠踩在脚下的人,互相舔舐伤口,抱团取暖?
她张了张嘴,想说是恨。那滔天的恨意,确实在那一刻压倒了一切。
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有些恍惚的理由。她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房间角落那个古色古香的紫檀木矮柜,上面放着一个打开的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份暗红色、用金漆写着名字的婚书——陆沉与林薇。
“因为……”林薇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因为那份婚书……是你让人送来的。名字,是你的名字。字迹……很漂亮。”
她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回忆。
“而且,”她抬起头,迎上陆沉审视的目光,眼神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后的坦然,甚至有一丝破釜沉舟的脆弱,“而且,陆老夫人……她说,你昏迷前,曾问过我的名字。”
陆沉的眼底,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波澜掠过,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就在这时,“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恭敬。
“沉少爷,”门外传来老管家刻意压低的声音,“陆……陆凛少爷被送回大宅后,砸了老爷的书房,闹着要见老爷……还有,苏晚小姐……她刚才试图从后门离开,被我们的人……拦下了。她吵着要见凛少爷,还说……还说……”管家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陆沉的目光瞬间冷了下去,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沉静威压。他没有立刻回应管家,而是再次看向林薇,那目光比刚才更深邃。
“恨意,可以烧毁敌人,也会灼伤自己。”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陆凛不值得你赔上自己。”
他操控轮椅,缓缓转向门口的方向。
“至于苏晚……”陆沉的语气没有任何温度,如同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她既然那么想‘陪’着陆凛,就让她留在陆家大宅,好好‘陪’着。”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永远。”
门外,老管家恭敬地应了一声:“是,沉少爷,我明白了。”脚步声迅速远去。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陆沉的目光重新落回林薇身上,那锐利的审视似乎柔和了几分。“过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抗拒。
林薇迟疑了一下,慢慢走到他轮椅前。
陆沉伸出手,没有去碰她,而是指向落地窗外那片璀璨的星河灯火。“林薇,”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如夜海,“陆凛是过客,是终将被扫进垃圾堆的尘埃。你值得拥有更好的风景。”
他操控轮椅,微微调整方向,让自己正对着她,也让她正对着那片灯火通明、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盛京核心。
“从今天起,”陆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清晰地敲在林薇心上,“陆家的一切,包括外面那片星河,都是你我共同的战场。站不站得起来,是我的事。而能不能站稳,看你的本事。”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敢不敢,陆太太?”
窗外的霓虹在他眼底跳跃,映照出冰冷的光芒,却又奇异地燃起一丝近乎于野心的火焰。
林薇看着那只骨节分明、沉稳有力的手,又看向他深不见底、却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怜悯,没有施舍,只有一种平等的邀请和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真实。
十年的委屈、隐忍、愤怒,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又仿佛被一种更庞大、更未知的东西所取代。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却奇异地点燃了沉寂已久的血液。她没有犹豫,将自己的手,坚定地、稳稳地放入了他的掌心。
指尖冰凉,掌心滚烫。
她的手不再颤抖。
“有何不敢,”她扬起脸,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属于林薇的、褪去所有伪装和隐忍的、带着锋利棱角的笑容,一字一句道:“我的丈夫,陆沉。”
窗外,盛京的灯火依旧璀璨。春风终将过客吹散,而真正的星河,才刚刚在秋水长天中,缓缓铺开属于他们的序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