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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03 11:35
文章字数
10552 字
**第一部分**
“你相信这世上有完美的复仇吗?”
凌晨三点,我刷到这条匿名帖子时,窗外正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
发帖人ID叫“影子”,只有短短几行字:
“十年前,他夺走了我的一切。十年后,我换了个身份,成了他最信任的合伙人。明天,就是他身败名裂的日子。”
底下评论寥寥,大多嗤之以鼻,认为又是博眼球的虚构故事。
我的心跳却漏了一拍。
因为配图是一张模糊的夜景——角度刁钻,恰好能看见本市最贵地段那栋标志性写字楼的顶层办公室。而那个角度的视野,整个公司,只有三个人有。
一个是董事长陈景明,一个是我,林薇,他的首席财务官。
另一个,是上周刚空降的副总裁,周慕辰。
我关掉页面,指尖冰凉。明天,正是集团上市前最关键的投资人答谢晚宴。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陈景明发来的消息,一如既往的简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明早七点,办公室,最后核对路演材料。确保万无一失。”
我盯着那行字,直到屏幕暗下去。
十年前,陈景明还不是这座商业帝国的王。他是我父亲最得意的门生,住在我家书房,亲切地叫我“小师妹”。父亲将他视如己出,手把手教他生意经,甚至在他创业初期,抵押了祖宅为他筹措第一笔资金。
后来,父亲意外去世,公司陷入混乱。陈景明以雷霆手段接管了一切,安抚元老,处理债务。他红着眼眶在葬礼上对我母亲保证:“师母,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依靠。”
母亲感激涕零,将公司股权全权委托给他代管。
一年后,母亲郁郁而终。律师宣读遗嘱时,我才知道,父亲留下的公司,已几乎完全落入陈景明之手。他拿出了一系列复杂的文件,证明父亲生前欠下巨债,股权早已抵偿。我那时刚满十八岁,除了哭泣和茫然,什么也做不了。
他摸着我的头,语气温柔却残忍:“小薇,公司没了,但师兄会养你。送你出国读书,离开这个伤心地,好吗?”
我被送去了大洋彼岸,带着微薄的、被他称为“生活费”的钱。最初几年,他还会偶尔问候。再后来,音讯渐无。
我在异国他乡端过盘子,住过地下室,拼命啃下金融学位。我活着的唯一信念,就是回来。不是以林氏继承人的身份,那太天真,他早有防备。我要凭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到他身边,走到他能绝对信任的位置。
我花了五年时间,在华尔街一家不起眼的机构里做出成绩,然后精心策划了与陈景明的“偶遇”。他惊讶于我的蜕变,欣赏我的能力,更重要的,经过几轮“背景调查”,确认我这个“林薇”与当年的“林家小师妹”毫无关联后,他向我抛出了橄榄枝。
又三年,我成了他最得力的干将,帮他处理最核心的财务,知晓他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他常对心腹说:“林薇?她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干净,可靠,像一把快刀。”
他不知道,这把刀,磨了十年,只为斩向他的咽喉。
第二天清晨,我准时出现在办公室。
陈景明已经在了,背对着我,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周慕辰也在,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咖啡。
“林薇来了?”陈景明转过身,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今晚过后,景宏集团就将开启新的篇章。你们俩,是我的左膀右臂。”
周慕辰抬起头,对我微微一笑,眼神深邃难辨:“林总早,听说昨晚你又加班到很晚,辛苦了。”
我心中警铃微作。昨晚我确实独自在办公室处理最后的数据,他怎么会知道?
“份内的事。”我淡淡回应,将准备好的文件放在陈景明桌上,“陈总,这是最终版材料,所有数据都核对过了。”
陈景明看都没看,大手一挥:“你办事,我放心。”他走到我和周慕辰中间,一手拍一人肩膀,“今晚的宴会,你们俩陪我一起,给那些投资人吃颗定心丸。”
他手机响起,走到里间去接电话。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周慕辰。
空气突然安静。
“林总似乎有点紧张?”周慕辰放下咖啡杯,声音温和。
“周总说笑了,只是没睡好。”我低头整理并不需要整理的文件。
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靠坐在桌沿,高大的身影带来一丝压迫感。“是在担心……今晚会有什么意外吗?”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试探,反而有种……了然的平静。
“你什么意思?”
他俯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十年前,林家老宅的书房里,是不是有一幅《星空》的复制品?听说,真迹价值连城。”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幅《星空》,是父亲的最爱。复制品一直挂在他书房,真迹……真迹在哪里,连我都不知道。父亲去世后,老宅被陈景明处理掉,所有旧物不知所踪。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他直起身,恢复了正常的音量,笑容无懈可击:“开个玩笑,放松一下。林总,晚上见。”
他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冰冷的办公室里,心脏狂跳。
周慕辰,他到底是谁?
晚宴冠盖云集,流光溢彩。
陈景明无疑是全场的焦点,他侃侃而谈,描绘着景宏集团的宏伟蓝图。我和周慕辰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扮演着最称职的副手。
几个核心投资人被请到VIP室进行最后的细节沟通。陈景明示意我展示关键财务数据。
我打开笔记本,连接投影仪。指尖在触摸板上滑动,准备点开那个名为“未来展望”的文件夹。
只要点开,里面隐藏的真实账目和关联交易记录,就会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那是我蛰伏三年,一点点搜集的铁证。
就在指尖落下的前一秒,周慕辰突然开口:“陈总,关于海外架构的部分,我这边有一份更新后的法律意见,或许可以补充说明一下。”
陈景明颇有兴趣:“哦?拿来看看。”
周慕辰拿出一个U盘,自然而然地插入电脑,取代了我的操作。屏幕上切换到他准备的PPT。
我僵在原地,机会转瞬即逝。投资人们的注意力已被吸引过去。
我看向周慕辰,他侧脸线条冷硬,专注地讲解着,仿佛刚才只是无意之举。
是巧合,还是……
宴会接近尾声,一切看似圆满。陈景明志得意满,多喝了几杯,被助理扶去休息室。
我走到露台透气,寒冷的空气让我清醒了几分。
周慕辰跟了出来,递给我一杯温水。
“谢谢。”我没有接。
他也不勉强,将杯子放在栏杆上。“林薇,”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或者,我该叫你……林师妹?”
我猛地转身,死死盯住他。
他笑了笑,夜色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别紧张。我不是陈景明的人。”
“那你是谁?”
“和你一样,拿回属于自己东西的人。”他看向远处城市的灯火,“陈景明欠下的债,不止你林家一笔。”
“那篇帖子……是你发的?”
“看来你看到了。”他并不否认,“本想独自完成,但发现你之后,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有些陈旧的徽章,上面刻着“林氏实业二十周年纪念”。那是父亲公司当年为优秀员工定制的,我有一枚一模一样的,出国时弄丢了。
“这是你父亲送给我父亲的。”周慕辰的声音低沉下来,“我父亲叫周海,曾是林氏的建筑项目经理。十年前那场‘意外’工地事故,他成了替罪羊,郁郁而终。陈景明用卑鄙手段拿走了本应属于我父亲的股份和赔偿金。”
周海……我依稀记得这个名字,一个总是笑呵呵的、皮肤黝黑的叔叔,曾来家里吃过饭,还给我带过糖果。
心脏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你想怎么做?”我的声音干涩。
“明天上午的上市敲钟仪式。”周慕辰看向我,眼神锐利,“我会在仪式开始前,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公开一切。我需要你手里的财务证据,那是最关键的一环。”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的计划,甚至知道我掌握着什么。
“你就不怕我告诉陈景明?”
“你不会。”他语气笃定,“你看他的眼神,和我一样,藏着恨。我们等了十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是啊,十年了。一个人走了太久,几乎忘了并肩作战是什么感觉。复仇的路上突然出现一个“同伴”,让我感到陌生又惶恐,但心底深处,却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好。”我听见自己说,“证据在我办公室保险柜,密码是……”
【付费起点】
我报出一串数字。那是我父亲和母亲的结婚纪念日。
周慕辰点点头:“明白了。明天见,林师妹。”
他转身融入夜色。
我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口袋里的U盘。那里面,才是真正完整的、足以将陈景明彻底钉死的证据。刚才给周慕辰的保险柜密码,只是一个烟雾弹,里面只有部分无关紧要的文件。
十年地狱般的磨砺教会我:除了自己,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
哪怕,他有着看似同样惨痛的过去。
***
**第二部分**
第二天,景宏集团总部大厦一楼大厅,镁光灯闪烁,人头攒动。
上市敲钟仪式即将举行。巨大的电子屏上滚动播放着集团宣传片,陈景明站在舞台中央,满面春风,接受着众人的恭贺。
我和周慕辰分站在他两侧稍后的位置。我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妆容精致,看不出丝毫异样。周慕辰则是一贯的沉稳,只是偶尔投向陈景明的目光,冷得像冰。
司仪正在热情洋溢地介绍着景宏集团的辉煌历程。
陈景明侧过头,低声对我说:“林薇,待会儿敲钟后,你代表公司接受财经频道的专访。”
“好的,陈总。”我应道,手心却微微出汗。计划中,根本不会有敲钟后的环节。
我看向周慕辰,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示意我稍安勿躁。
司仪的介绍接近尾声:“……下面,让我们有请景宏集团的掌舵人,陈景明先生,以及他的核心团队,共同见证这一历史性时刻!请三位移步到钟锤前!”
音乐响起,掌声雷动。
陈景明笑容满面地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周慕辰突然快步上前,抢过了司仪的话筒!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包括直播镜头,都聚焦在他身上。
陈景明错愕地回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慕辰,你……”
“抱歉,陈总,在敲响这代表财富和成功的钟声之前,有些话,我不得不对在场的各位,对所有的投资人,对关注景宏集团的公众说清楚。”周慕辰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清晰而冷静。
陈景明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示意保安。
“景宏集团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十年的谎言、侵吞与背叛!”周慕辰毫不理会,语速加快,“十年前,陈景明是如何利用师父林正南的信任,在林氏夫妇相继离世后,巧取豪夺,将林氏产业据为己有?”
台下哗然!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相机快门声密集如雨。
“你胡说八道!”陈景明厉声喝道,想上前抢夺话筒,却被两个不知何时出现的、身材魁梧的陌生男子 subtly 拦住。
“胡说?”周慕辰冷笑,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文件复印件,高举过头,“这是当年股权转让协议的补充条款原件复印件!上面明确写明,转让的前提是陈景明必须照顾好林家独女,并在其成年后归还部分股权!陈景明,你做到了吗?你将年仅十八岁的林小姐送出国,断绝联系,这叫照顾?”
镜头对准了那份文件,陈景明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而这,只是开始!”周慕辰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我身上,“林薇,林总监,你还要沉默到什么时候?把你掌握的证据,拿出来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陈景明难以置信地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被背叛的震惊和愤怒。
我深吸一口气,从手包里拿出那个小小的U盘,一步步走向主席台旁边的媒体控制台。我能感觉到陈景明毒蛇般的目光钉在我的背上。
“林薇!你敢!”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没有回头。将U盘插入电脑,操作几下,身后的大屏幕瞬间切换!
不再是辉煌的宣传片,而是一页页清晰的财务报表、银行流水、秘密合同影印件……所有关于陈景明挪用资金、虚构交易、非法关联利益输送的证据,赤裸裸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大厅里炸开了锅!记者们疯狂地按动快门,打电话回报社。投资人们脸色铁青,有人已经开始愤怒地离场。
“假的!这些都是伪造的!”陈景明失控地大吼,试图拔掉电源,但被周慕辰带来的人牢牢按住。
“伪造?”我转过身,面对镜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是林薇,也是十年前那个被夺走一切的林家女儿。这U盘里的每一笔账,都对应着景宏集团真实发生的业务。经侦部门的同志,应该已经收到同样的资料了。”
话音未落,大厅入口处一阵骚动,几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径直走向面如死灰的陈景明。
场面彻底失控。
在一片混乱中,我和周慕辰对视一眼,悄然退到了角落。
“你给我的保险柜密码是假的。”周慕辰陈述道,听不出情绪。
“最后一步,我习惯自己走。”我看着他,“你不也留了一手?”我指的是他突然拿出的那份股权补充协议,那并不在我已知的证据范围内。
他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合作愉快,林师妹。”
这时,我的手机震动,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小姐,您让我一直追查的《星空》真迹下落,有眉目了。当年经手的老管家说,陈景明把它送给了一位叫苏婉的女人,地址是……”
苏婉?这个名字像一根针,刺了我一下。她是陈景明早年传闻中的情人,后来据说移民了。
我正要看详细地址,周慕辰的电话也响了。他接起,听了几句,脸色微变,看向我:“是陈景明的律师,他说陈景明要求单独见你一面,说是有关于你父亲的遗物要交还,特别是……一幅画。”
《星空》!
陈景明在这种时候提出这个要求,绝不仅仅是交还遗物那么简单。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你怎么想?”周慕辰问。
“我去。”我几乎没有犹豫。那幅画是父亲的心爱之物,我必须拿回来。而且,我也想知道,事到如今,陈景明还想玩什么花样。
“我陪你。”
“不用,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周慕辰沉默片刻:“小心点。他已经是困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一小时后,我在看守所的会见室里见到了陈景明。
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十岁,头发凌乱,眼袋深重,但眼神依旧阴鸷。
“你赢了,小师妹。”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真没想到,养在身边最久的,是条会反咬一口的毒蛇。”
“比不上你,欺师灭祖,禽兽不如。”我冷冷道。
他并不动怒,只是盯着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这么快起来吗?除了手段,还得有贵人相助。苏婉,还记得吗?”
我心头一紧:“那幅《星空》,在你那里?”
“画?呵呵……”他低笑起来,“画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婉当年带走的,不只是画。”
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恶毒的得意:“她当时怀了我的孩子。算起来,今年应该……九岁了。”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凉。
他看着我苍白的脸,笑容扩大:“没想到吧?你费尽心机搞垮我,但我陈景明,还有血脉留在这世上。那孩子,会继承我的一切……包括,对你的恨。”
***
**第三部分**
“你撒谎。”我强作镇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撒谎?”陈景明嗤笑,“你可以去查。苏婉,现在住在城南的‘静心苑’别墅区。孩子叫陈星,在南湖国际小学读三年级。名字还是我取的,‘星’,星空的那个星。”
他连地址和学校都说了出来!细节如此具体,不像临时编造。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我复仇的快感尚未消散,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击得粉碎。我扳倒了一个陈景明,却可能制造了一个更隐蔽、更持久的敌人?一个流淌着他血液,可能被他灌输满仇恨的孩子?
“告诉我这些,你想做什么?”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不做什么。”陈景明靠回椅背,眼神复杂,有怨恨,有一丝诡异的解脱,“只是让你知道,游戏还没结束。林薇,你永远别想真正安心。我的儿子,会替我看着你。”
会见时间到了。
我几乎是踉跄着走出看守所。外面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周慕辰的车停在路边,他快步迎上来:“怎么样?他说了什么?你脸色很差。”
我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那个孩子的存在。这件事太突然,太棘手,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更不知道周慕辰会是什么反应。他的目标是复仇,如果知道陈景明还有血脉,他会怎么做?
“没什么,他只是……不甘心,说了些狠话。”我避重就轻。
周慕辰审视地看着我,显然不信,但没有追问。“先上车吧。”
车上,我们一路沉默。景宏集团完了,陈景明面临多项指控,身败名裂已成定局。我们似乎成功了。但车内的气氛却异常凝重。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周慕辰打破沉默。
“拿回本该属于林氏的东西,然后……或许离开这里。”我说。原本的计划清晰明确,但现在,多了一个叫陈星的孩子,像一颗不定时炸弹。
“离开?”周慕辰皱了下眉,“然后呢?像过去十年一样,带着恨意活着?”
我愣了一下,看向他。
“复仇结束了,林薇。”他放缓了车速,声音低沉,“我们该想想,怎么为自己活了。”
为自己活?这十个字,对我来说太过陌生。从十八岁起,我的人生目标就只有复仇。如今目标达成,巨大的空虚感瞬间袭来,加上那个孩子的阴影,让我更加迷茫。
几天后,我鬼使神差地去了南湖国际小学。
放学时分,孩子们像小鸟一样欢快地涌出校门。我躲在街角的咖啡店里,透过玻璃窗,死死盯着门口。
终于,我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背着蓝色书包的小男孩。他长得**第二部分**
“你相信这世上有完美的复仇吗?”
凌晨三点,我刷到这条匿名帖子时,窗外正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发帖人ID叫“影子”,配图是本市最贵地段那栋标志性写字楼的顶层办公室视野——那个角度,整个公司只有三个人有:董事长陈景明,我林薇,还有上周空降的副总裁周慕辰。
手机震动,陈景明的消息弹出来:“明早七点,办公室,最后核对路演材料。确保万无一失。”
我盯着屏幕,指尖冰凉。明天是集团上市前最关键的投资人答谢晚宴。
十年前,陈景明住在我家书房,亲切地叫我“小师妹”。父亲视他如己出,甚至抵押祖宅支持他创业。父亲意外去世后,陈景明红着眼眶对母亲保证:“师母,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依靠。”
一年后母亲郁郁而终,我才发现父亲留下的公司已完全落入他手中。他拿出“债务证明”,摸着我的头说:“小薇,师兄送你出国读书吧。”
我在异国端过盘子,住过地下室,拼命啃下金融学位。唯一信念就是回来——不是以林家继承人的身份,那太天真。我要凭自己走到他身边。
五年华尔街历练,我精心策划与陈景明的“偶遇”。几轮背景调查后,他确认我这个“林薇”与“林家小师妹”毫无关联,终于向我抛出橄榄枝。
又三年,我成了他最得力的首席财务官。他常对心腹说:“林薇是我一手培养的快刀。”他不知道,这把刀磨了十年,只为斩向他咽喉。
第二天清晨,办公室。
陈景明背对窗户,志在必得:“今晚过后,景宏将开启新篇章。你们俩是我的左膀右臂。”
周慕辰搅拌着咖啡抬头:“林总早,听说昨晚又加班到很晚?”我心中一凛——他怎么会知道?
“份内的事。”我将文件放桌上,“陈总,最终版材料核对完毕。”
陈景明看都没看:“你办事我放心。”他拍着我们肩膀,“今晚宴会你们陪我一起。”
他接电话走进里间。
空气突然安静。
“林总似乎有点紧张?”周慕辰放下咖啡杯。
“没睡好而已。”我低头整理文件。
他走到我身边,靠坐桌沿:“担心今晚有意外?”
我猛地抬头。他俯身低语:“十年前林家书房那幅《星空》复制品……真迹价值连城。”
我血液凝固——那幅画是父亲最爱,真迹下落连我都不知道!
他直起身笑道:“开个玩笑放松下。晚上见。”转身留下我站在冰冷办公室,心脏狂跳。
晚宴流光溢彩。陈景明是焦点,我和周慕辰如左右护法。
VIP室里,我准备点开“未来展望”文件夹——里面隐藏的真实账目将曝光一切。
指尖落下前秒,周慕辰突然开口:“陈总,海外架构部分我有更新法律意见。”他自然插入U盘取代我的操作。机会转瞬即逝。
是巧合还是……
宴会尾声,露台。
周慕辰递来温水:“林薇,或该叫林师妹?”
我死死盯住他。
“我和你一样,是拿回属于自己东西的人。”他望向远处灯火,“陈景明欠的不止你林家。那篇帖子是我发的。本想独自完成,但发现你后觉得……可以合作。”
“凭什么信你?”
他掏出枚陈旧徽章——“林氏实业二十周年纪念”。我有一枚一样的,出国弄丢了。
“你父亲送给我父亲的。我父亲周海是林氏项目经理,十年前‘意外’工地事故成替罪羊郁郁而终。陈景明拿走了他股份赔偿金。”
周海……那个笑呵呵给我带糖果的叔叔。
“明天上市敲钟仪式,我会当众公开一切。需要你手里的财务证据。”
【付费起点】
“好。”我报出保险柜密码——父母结婚纪念日。
他点头:“明天见,林师妹。”
夜色中我握紧口袋U盘——那才是完整证据。刚才的密码只是烟雾弹。
十年地狱教会我:除了自己,别完全相信任何人。
哪怕他有同样惨痛的过去。
***
第二天,集团大厦大厅镁光灯闪烁。
陈景明满面春风站在台上。我和周慕辰分立两侧。
司仪邀请三人移步钟锤前。
音乐响起刹那,周慕辰抢过话筒!
“抱歉陈总,敲钟前有些话必须说清。”他声音传遍大厅,“景宏光鲜背后是十年谎言!”
台下哗然。陈景明厉喝“胡说”想抢话筒,被两个陌生男子拦住。
周慕辰高举文件复印件:“这是股权转让补充条款!写明陈景明必须照顾林家独女并归还部分股权!你将十八岁林小姐送出国断绝联系,这叫照顾?”
镜头对准文件,陈景明脸色惨白。
“而这只是开始!”周慕辰看向我,“林总监,拿出证据吧!”
所有目光聚焦我。陈景明眼神充满被背叛的震惊。
我深吸气走向媒体控制台,插入U盘。大屏幕切换——财务报表、银行流水、秘密合同……所有证据赤裸呈现。
“假的!”陈景明失控大吼。
“我是林薇,也是十年前被夺走一切的林家女儿。”我面对镜头,“经侦部门应已收到同样资料。”
入口骚动,制服工作人员走向面如死灰的陈景明。
混乱中我与周慕辰退到角落。
“你给我的密码是假的。”
“最后一步我习惯自己走。你不也留了一手?”我指他拿出的股权协议。
他扯嘴角默认:“合作愉快。”
手机震动,陌生信息:“小姐,《星空》真迹有眉目了。陈景明送给叫苏婉的女人,地址……”
苏婉?陈景明早年传闻中的情人。
周慕辰电话响起,听了几句脸色微变:“陈景明律师说他要求单独见你,有关你父亲遗物要交还,特别是……一幅画。”
《星空》!
“我去。”我必须拿回父亲所爱。
“我陪你。”
“不用,这是我和他的事。”
“小心。困兽什么事都做得出。”
一小时后,看守所会见室。
陈景明一夜苍老,眼神阴鸷:“你赢了小师妹。真没想到养最久的是反咬毒蛇。”
“比不上你欺师灭祖。”
他盯着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快起来?除了手段还有贵人。苏婉记得吗?”
我心一紧:“《星空》在你那?”
“画不重要。”他前倾压低声音,“重要的是苏婉当年带走的……不只是画。她怀了我的孩子。今年该九岁了。”
我如遭雷击。
他看我苍白脸得意笑:“没想到吧?你搞垮我,但我还有血脉在世。那孩子会继承我一切……包括对你的恨。”
**第三部分**
“你撒谎。”我强作镇定,指甲掐进掌心。
“撒谎?”陈景明嗤笑,“去查。苏婉住城南'静心苑'别墅区。孩子叫陈星,南湖国际小学三年级。名字我取的,'星',星空的那个星。”
地址和学校如此具体!寒意从脚底窜起。我扳倒陈景明,却可能制造了更持久的敌人?一个流淌他血液、被灌输仇恨的孩子?
“告诉我这些想做什么?”
“只是让你知道游戏没结束。”他靠回椅背,眼神复杂,“你永远别想真正安心。我儿子会替我看着你。”
会见时间到。我踉跄走出看守所,阳光刺眼却感觉不到暖意。
周慕辰迎上来:“他说了什么?你脸色很差。”
我张了张嘴,终未说出孩子存在。这事太棘手,不知他会如何反应。“只是不甘心说狠话。”
他审视着我没追问:“上车吧。”
车内沉默。景宏完了,陈景明身败名裂。我们成功了,但气氛凝重。
“以后有什么打算?”周慕辰打破沉默。
“拿回林氏的东西,然后...离开。”原本计划清晰,现在多了陈星这颗炸弹。
“离开?然后像过去十年带着恨意活着?”
我愣住看他。
“复仇结束了,林薇。”他放缓车速,“该想想怎么为自己活了。”
为自己活?这十个字太陌生。从十八岁起人生目标只有复仇。如今目标达成,空虚感袭来,加上孩子阴影,更迷茫。
几天后,我鬼使神差去了南湖国际小学。
放学时分,孩子们涌出校门。我躲在咖啡店玻璃窗后紧盯。
一个穿校服背蓝色书包的小男孩出现。他眉眼有陈景明影子,但眼神干净,蹦跳着牵住一个温婉女人的手——是苏婉,比记忆中苍老。
她温柔摸男孩头,递过糖果。男孩笑得灿烂,全无阴霾。
那一刻,强烈冲击击中我。这孩子无辜的。我的复仇该止于陈景明,不该延续到下一代。
“果然在这里。”周慕辰声音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到来,看着窗外母子。
“你跟踪我?”
“陈景明律师也联系了我。”他坐下,“说陈景明留了话:'告诉周慕辰,他父亲死有余辜,工地事故本就是偷工减料。'”
我震惊。周慕辰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但我查了。”他深吸气,“事故原因是陈景明为省钱压缩工期逼工人赶工。我父亲反对过,被他威胁。那份'偷工减料'报告是伪造的。”
他看向窗外男孩:“我和你一样恨。但看到那孩子...仇恨该结束了。”
我们沉默看着苏婉带陈星上车离去。
“我订了去瑞士机票。”周慕辰突然说,“父亲生前想去阿尔卑斯山看看。你要一起吗?就当...重新开始。”
我怔住。复仇后人生第一次有人邀我“重新开始”。
手机响起,是经侦部门通知:陈景明资产清算中,林氏老宅和部分合法资产可归还我。
挂电话后我对周慕辰摇头:“谢谢,但我还有事要处理。”
他眼神黯淡一瞬,随即点头:“理解。保持联系。”
一周后,我站在静心苑别墅前按响门铃。
苏婉开门见是我,脸色煞白:“林小姐...景明的事我很抱歉...”
“不关你事。”我递过文件袋,“这是陈景明留给你和陈星的信托基金,合法部分,够你们生活。”
她难以置信:“为什么?我们...”
“孩子无辜。”我看向院内玩耍的陈星,“别告诉他父亲的事。让他...正常长大。”
苏婉眼眶红了:“谢谢...其实那幅《星空》,我一直想还给你...”
“留着吧。”我微笑,“就当纪念。”
转身时苏婉叫住我:“林小姐!景明书房抽屉有本旧日记...或许你该看看。”
第二天我拿到日记。翻开第一页就怔住——是父亲笔迹!
“景明今天又熬夜看报表,这孩子太拼。婉婉偷偷给他织围巾,小丫头心思藏不住...”
我一页页翻看,泪如雨下。日记里满是父亲对陈景明的栽培期许,对我调皮捣蛋的无奈宠爱,还有对我和陈景明未来的憧憬...他真把陈景明当儿子看。
最后一页写道:“身体越来越差,唯一担心婉婉。景明,师兄把她托付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合上日记,我泣不成声。父亲到死都相信陈景明会照顾我。这份信任成了陈景明野心的筹码。
但看着日记,我突然明白:真正打败陈景明的不是我的复仇,是他自己的贪婪背叛了这份厚重信任。而我一直活在仇恨里,何尝不是另一种辜负?
三个月后,我站在墓园父母墓前放下鲜花。
“爸,妈,我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了。以后...我会好好活。”
身后传来脚步声。周慕辰站着,手里拿着两张机票:“航班改期了。想着...还是来问问。”
我看着他,阳光落在他肩头。许久,我接过一张机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