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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21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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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97 字
## 植物人父亲苏醒后,把百亿遗产捐给了仇人
>父亲成为植物人的第十年,我被全网评为“最孝顺儿子”。
>十年间,我放弃留学,亲自照料,甚至被相恋七年的女友抛弃。
>父亲苏醒后,第一件事却是修改遗嘱,将百亿财产全捐给我的死对头。
>全网痛骂他忘恩负义,父亲面对镜头平静开口:
>“请在我病房安装三天隐形摄像头。”
>直播第一天,我跪在父亲床前泣不成声:“爸,求您别赶张姨走,她照顾您八年啊!”
>父亲却冷冷甩开我的手:“她偷了我的怀表。”
>观众大骂父亲狼心狗肺。
>直到第三天,摄像头拍下我深夜溜进病房,将毒针扎进父亲手臂。
>他猛然睁眼攥住我手腕:“假扮我儿子十年,真当我醒不过来?”
---
### 第一部分
“爸,陈医生说你今天手指动了两次。”
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又带着十年如一日、近乎偏执的期待。
他熟练地拧干温热的毛巾,避开插在父亲陈国栋鼻侧的胃管,细致地擦拭那张苍白而深刻的脸。
指腹下,皮肤松弛冰凉。
床上的人紧闭双眼,胸膛随着呼吸机单调的节律微弱起伏,像一尊耗尽生命的雕塑。
只有床头监护仪上稳定跳动的绿色线条,证明他还顽强地活着。
十年了。
护工张姨轻手轻脚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小碗刚榨好的橙汁,清新的酸甜味在满是消毒水的房间里弥漫开一小片。
“小默,歇会儿吧,我来喂点果汁。”
她看着陈默熬得通红的眼睛和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心疼地叹气,“昨晚又守了大半夜?眼睛都熬成兔子了。”
陈默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一点位置。
“没事张姨,我不累。陈医生说他最近对外界刺激反应比以前明显,我多跟他说说话,刺激一下神经。”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疲惫却温和的弧度。
“说不定,真能听见呢。”
张姨眼圈也红了,她放下果汁,拿起棉签蘸了温水,小心润湿陈国栋干裂的嘴唇。
“老陈总福气好,摊上你这么个儿子。十年啊……换个人,骨头渣子都熬没了。”
她絮絮叨叨,声音带着哽咽。
“当年那场车祸……多吓人。你那时候才多大?大学通知书都来了,眼瞅着大好前程,硬生生放弃了,就守在这张病床边上……”
“张姨,都过去了。”陈默打断她,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
他换了一边擦拭,目光落在父亲毫无知觉的手上。
“那是我爸。”
三个字,沉甸甸的。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立在门口,带着迟疑。
是林薇,陈默相恋七年的女友。
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复杂地扫过病床上沉睡的陈国栋,最后落在陈默佝偻着背、专注擦拭的背影上。
空气凝滞了几秒。
“默默……”林薇开口,声音干涩。
陈默没回头,像是没听见。
“汤,我煲了汤。”林薇往前走了两步,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和那些药瓶、仪器挤在一起。
“医生说……叔叔需要营养。”
陈默终于停下动作,慢慢直起身。
他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浓得化不开的倦意。
“谢谢。放那儿吧。”声音疏离得像隔着一层冰。
林薇的手指绞紧了衣角。
“默默,我们……谈谈好吗?”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哀求,“就十分钟。外面……咖啡厅?”
陈默的目光掠过她精心打扮过的脸,最终又落回父亲身上。
“我爸离不开人。”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张姨一个人顾不过来。”
林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看着他,看着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袖口都磨出毛边的旧毛衣。
看着他脚下那双穿了不知多久的运动鞋。
看着他深陷的眼窝里,那十年如一日、仿佛刻在骨头里的疲惫和麻木。
再想想那个在顶级投行意气风发、向她许诺未来的青年才俊。
巨大的落差和绝望终于撕开了她的冷静。
“离不开人?十年了陈默!你的人生就只剩下这张病床了吗!”
林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地刺破病房的寂静,连心电监护的滴答声都似乎停顿了一瞬。
张姨吓得手一抖,棉签差点掉下来。
“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林薇指着陈默,胸口剧烈起伏。
“名校offer?被你当废纸扔了!”
“事业?前程?全都没有了!你天天守在这里,像个活死人!我呢?我陪着你耗了七年!我还有几个七年可以耗?”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
“我爸妈说……说……要么跟他走,要么跟我断绝关系!默默……我撑不住了……我真的撑不住了……”
她捂住脸,压抑的哭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充满了无望的悲伤。
陈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背对着林薇,肩膀绷得死紧。
过了很久,久到林薇的哭声渐渐低下去,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片。
“薇薇。”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
“我爸……只有我了。”
林薇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绝望地看着他。
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陈默的脊梁骨。
她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无知无觉的陈国栋,又看了一眼陈默那挺得笔直却写满孤绝的背影。
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她猛地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慌乱,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只剩下空洞的回响。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
只有呼吸机在单调地运作,发出嘶嘶的气流声。
张姨张了张嘴,想安慰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
陈默依旧背对着门口,站得像一尊石像。
他慢慢弯下腰,重新拿起毛巾,浸入热水盆里。
滚烫的水汽熏红了他的眼。
他拧干毛巾,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也毫无所觉。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轻轻地,重新开始为父亲擦拭手臂。
一下,一下。
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滚烫的液体滴落在父亲冰凉的手背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瞬间就被那恒久的低温吸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存在过。
“爸……”陈默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破碎的腔调,“我……只有你了。”
病床上的人,依旧沉睡。
监护仪上,那条绿色的心电曲线,平稳地起伏着。
像一条沉默的河,流淌过十年漫长而孤寂的岁月。
---
### 第二部分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高级病房照得一片明晃晃的白亮,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被昂贵的香氛压下去大半。
镜头无声地扫过。
病床上,陈国栋靠着摇高的枕头坐着。他瘦得惊人,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嶙峋的骨架上,脸颊深陷,颧骨高耸。
那场车祸和十年的沉睡,在他身上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但那双眼睛——浑浊褪去,此刻锐利得像鹰隼。
死死地钉在几步之外,那个垂手站着的女人身上。
张姨。
她局促地搓着围裙边缘,头埋得很低,肩膀微微发抖,不敢与那目光对视。
“老……老陈总……”她声音发颤,“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拿您的东西……”
“没有?”陈国栋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破旧的风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怀表。”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床头柜上一个空出来的小格。
“我醒过来第三天,就发现它不见了。那是我母亲,唯一留下的念想。”他的视线刀子般刮过张姨惨白的脸,“这间房,除了你,还有谁能动我的东西?”
病房里静得可怕。
【付费起点】
陈默几乎是扑过去的。
他“咚”地一声跪倒在床边冰凉的地板上,双手急切地抓住父亲那只瘦得只剩一层皮包骨的手臂。
“爸!爸您冷静点!别生气,医生说你不能激动!”
他仰着头,脸上写满急切和难以置信。
“张姨照顾您整整八年啊!爸!八年!您昏迷的时候,是她一天天守在这里,给您翻身、擦洗、按摩,一口一口喂流食……她比我对您都细心!她怎么可能偷您东西?一定是误会!爸,求您了……您刚醒,身体要紧……”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眼圈瞬间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份恳切,那份发自肺腑的维护,任谁看了都会动容。
陈国栋的目光缓缓从张姨身上移开,落在他这个“孝感动天”的儿子脸上。
那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
他沉默着。
然后,那只被陈默抓住的手臂,极其缓慢地、却异常坚定地——抽了回去。
动作不大,甚至有些虚弱。
但那拒绝的姿态,像一道无形的鸿沟,骤然横亘在父子之间。
冰冷,坚硬。
陈默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
他脸上的急切和恳求瞬间凝固,一丝错愕和受伤飞快地掠过眼底。
“爸……?”他喃喃出声,声音干涩。
陈国栋不再看他,重新闭上眼,仿佛刚才那激烈的质问已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只留下一句疲惫却冰冷至极的话,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
“让她走。”
张姨终于忍不住,“呜”地一声哭了出来,捂住嘴,踉跄着冲出了病房。
陈默还跪在那里,背脊僵硬。
阳光落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一个沉默而孤独的影子。
* * *
“哗啦——!”
水晶烟灰缸被狠狠砸在光洁如镜的黑檀木地板上,瞬间粉身碎骨,碎屑四溅。
“陈默!你他妈是死人吗!”
陈国栋的堂弟,陈建明,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办公室里来回冲撞。
他指着电脑屏幕上那铺天盖地的新闻标题,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默脸上。
《苏醒富豪恩将仇报,十年孝子惨遭驱逐!》
《百亿富豪疑神疑鬼,贴身护工含冤被逐!》
《植物人十年奇迹苏醒,性情大变寒了谁的心?》
每一篇报道都配着陈默跪在病床边苦苦哀求、陈国栋冷脸抽手的照片。
每一篇都在痛斥陈国栋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评论区的谩骂更是如同滚沸的油锅。
“妈的!这种老不死的醒过来干嘛?浪费氧气!”
“十年啊!他儿子把命都快搭进去了!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把照顾他八年的护工赶走?还有没有良心!”
“冷血!畜生!心疼陈默小哥哥,十年青春喂了狗!”
“@陈氏集团官微,这种道德败坏的董事长,你们还要?”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繁华的天际线,阳光刺眼。
陈默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平静得近乎木然。
他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香烟,烟雾袅袅上升。
屏幕上那些血淋淋的文字和照片,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却激不起半点波澜。
“叔,消消气。”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熬夜后的疲惫,“我爸刚醒,脑子可能还没完全恢复。医生说有这种可能,认知混乱。”
他弹了弹烟灰,动作很稳。
“再等等看。”
“等?还等个屁!”陈建明一脚踹翻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巨大的声响。
“董事会那些老东西本来就对你爸昏迷这些年你掌权有意见!现在好了,他醒了,不给你撑腰就算了,还搞出这种丑闻!股价今天开盘就暴跌!”
他冲到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脸几乎要怼到陈默眼前,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狠戾的急切。
“小默,听叔的!趁他现在刚醒,身体虚弱,脑子不清醒,赶紧让他签一份授权书!把你爸名下的股份、不动产管理权,全部过渡到你名下!这才是最要紧的!”
他眼中闪烁着赤裸裸的贪婪和算计。
“有了这个,管他以后是清醒还是糊涂,管他外面怎么骂!陈氏,就永远是你的!谁也动摇不了!”
陈默缓缓吸了口烟。
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的眼神。
那眼神快得惊人,一闪即逝。
他抬起头时,脸上只剩下沉重的无奈和担忧。
“叔,我爸……他现在对我……”他苦笑了一下,带着一丝苦涩,“很排斥。我提这个,不是火上浇油吗?”
“现在不说,等他‘恢复’了,一切都晚了!”陈建明急得直拍桌子,“你为他牺牲得还不够多?这是他欠你的!天经地义!”
陈默沉默着,将烟头狠狠摁灭在昂贵的水晶烟灰缸里。
火星熄灭,只剩一缕青烟。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脚下车水马龙的城市。
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沉重的孤寂。
“再……看看吧。”他声音很低,像是在说服陈建明,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毕竟,他是我爸。”
陈建明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变幻,最终狠狠地啐了一口,摔门而去。
* * *
高级私立医院的花园里,绿树成荫,花香隐约。
陈默推着轮椅,动作轻柔。
轮椅上,陈国栋穿着舒适的亚麻衬衣,腿上搭着薄毯,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某个点。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几个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记者被保安礼貌地拦在几米开外。
但他们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职业化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煽动。
“陈先生,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陈老先生,您对近日网上关于您驱逐护工张姨的舆论怎么看?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陈先生,您父亲醒来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您心里会不会感到委屈?”
陈默停下脚步,挡在父亲身前。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宽容,对着镜头,声音温和而清晰:
“谢谢大家关心。我父亲刚经历漫长的沉睡,身体和认知功能都还在恢复中。我们尊重医生的建议,尽量让他静养,不受外界干扰。”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父亲毫无反应的侧脸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隐痛。
“至于张姨……虽然很遗憾,但父亲的意愿最重要。他是我父亲,无论他做什么,我都理解,也都会支持。”
他微微鞠躬,姿态放得很低。
“恳请大家多给我父亲一点时间和空间。任何对他康复不利的言论和压力,我作为儿子,都会尽全力去承担和化解。谢谢。”
谦卑、孝心、担当。
闪光灯对着他拼命闪烁,记录下这“感人肺腑”的一幕。
记者们脸上露出动容的神色。
轮椅上的陈国栋,却在这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的眼皮似乎抬了抬,浑浊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嘲讽的冷光。
快得没有任何人捕捉到。
* * *
深夜。
陈氏集团总部大厦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将城市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
巨大的水晶吊灯只开了角落一盏,投下昏黄暧昧的光晕。
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散落着凌乱的衣物。
真皮沙发里,两具身体激烈地纠缠在一起,喘息声和压抑的呻吟交织。
男人是陈建明。
被他死死压在身下、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的女人,赫然是白天还在舆论风暴中心、被全网同情的“可怜护工”——
张姨!
她眼神迷离,手指深深陷入陈建明背部的肌肉,发出难耐的呜咽。
“明……明哥……别……轻点……”
陈建明动作粗鲁,带着一股发泄的狠劲。
“怕什么!那个老东西自身难保了!”他喘着粗气,在她耳边低吼。
“小默那小子……倒是沉得住气!今天在记者面前,演得真他妈到位!老子差点都信了!”
他猛地用力,引得张姨一声短促的尖叫。
“不过……快了!等那老东西彻底‘清醒’过来,把字签了……这陈氏,就是我们说了算!”
张姨媚眼如丝,喘息着迎合,声音甜腻得像掺了蜜糖。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
“急什么!”陈建明狞笑,“再等等!等那老东西……彻底咽了气!”
“小默……”张姨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好像……真把他当爹了……”
“哼!”陈建明动作一顿,脸上浮起浓烈的鄙夷和厌恶,“蠢货!不过也好,他演得越真,越没人怀疑!这十年,不就是靠着他这幅孝子贤孙的嘴脸,才稳住公司的吗?放心……事成之后……”
他俯下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冰冷的杀意。
“……他也没用了。处理干净点,就当……给他那短命的爹陪葬了。”
张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被更猛烈的动作淹没。
黑暗中,欲望与阴谋无声地发酵。
如同角落里滋生的霉菌。
---
### 第三部分
陈氏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坐满了人,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长枪短炮的镜头对准了主位。
陈国栋坐在轮椅上,被陈默推到了那张象征权力核心的位置。
他瘦骨嶙峋,裹在剪裁合体的昂贵西装里,依旧显得空荡。
脸色是一种病态的灰败。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最后一点生命之火。
他面前摊开一份文件。
陈默站在他身侧,微微倾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一丝掩饰不住的担忧。
“爸,所有董事和股东都在这里了。授权文件……请您过目签字。”
他的声音清晰地透过麦克风传到每个角落,也传入所有直播镜头。
陈建明坐在稍远的位置,西装笔挺,嘴角却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志得意满的笑意。
他微微侧头,与坐在末席的张姨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张姨低垂着眼,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国栋那只枯## 第二部分
“爸,陈医生说你今天手指动了两次。”
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又带着十年如一日、近乎偏执的期待。
他熟练地拧干温热的毛巾,避开插在父亲陈国栋鼻侧的胃管,细致地擦拭那张苍白而深刻的脸。
指腹下,皮肤松弛冰凉。
床上的人紧闭双眼,胸膛随着呼吸机单调的节律微弱起伏,像一尊耗尽生命的雕塑。
只有床头监护仪上稳定跳动的绿色线条,证明他还顽强地活着。
十年了。
护工张姨轻手轻脚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小碗刚榨好的橙汁,清新的酸甜味在满是消毒水的房间里弥漫开一小片。
“小默,歇会儿吧,我来喂点果汁。”
她看着陈默熬得通红的眼睛和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心疼地叹气,“昨晚又守了大半夜?眼睛都熬成兔子了。”
陈默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一点位置。
“没事张姨,我不累。陈医生说他最近对外界刺激反应比以前明显,我多跟他说说话,刺激一下神经。”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疲惫却温和的弧度。
“说不定,真能听见呢。”
张姨眼圈也红了,她放下果汁,拿起棉签蘸了温水,小心润湿陈国栋干裂的嘴唇。
“老陈总福气好,摊上你这么个儿子。十年啊……换个人,骨头渣子都熬没了。”
她絮絮叨叨,声音带着哽咽。
“当年那场车祸……多吓人。你那时候才多大?大学通知书都来了,眼瞅着大好前程,硬生生放弃了,就守在这张病床边上……”
“张姨,都过去了。”陈默打断她,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
他换了一边擦拭,目光落在父亲毫无知觉的手上。
“那是我爸。”
三个字,沉甸甸的。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立在门口,带着迟疑。
是林薇,陈默相恋七年的女友。
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复杂地扫过病床上沉睡的陈国栋,最后落在陈默佝偻着背、专注擦拭的背影上。
空气凝滞了几秒。
“默默……”林薇开口,声音干涩。
陈默没回头,像是没听见。
“汤,我煲了汤。”林薇往前走了两步,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和那些药瓶、仪器挤在一起。
“医生说……叔叔需要营养。”
陈默终于停下动作,慢慢直起身。
他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浓得化不开的倦意。
“谢谢。放那儿吧。”声音疏离得像隔着一层冰。
林薇的手指绞紧了衣角。
“默默,我们……谈谈好吗?”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哀求,“就十分钟。外面……咖啡厅?”
陈默的目光掠过她精心打扮过的脸,最终又落回父亲身上。
“我爸离不开人。”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张姨一个人顾不过来。”
林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看着他,看着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袖口都磨出毛边的旧毛衣。
看着他脚下那双穿了不知多久的运动鞋。
看着他深陷的眼窝里,那十年如一日、仿佛刻在骨头里的疲惫和麻木。
再想想那个在顶级投行意气风发、向她许诺未来的青年才俊。
巨大的落差和绝望终于撕开了她的冷静。
“离不开人?十年了陈默!你的人生就只剩下这张病床了吗!”
林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地刺破病房的寂静,连心电监护的滴答声都似乎停顿了一瞬。
张姨吓得手一抖,棉签差点掉下来。
“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林薇指着陈默,胸口剧烈起伏。
“名校offer?被你当废纸扔了!”
“事业?前程?全都没有了!你天天守在这里,像个活死人!我呢?我陪着你耗了七年!我还有几个七年可以耗?”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
“我爸妈说……说……要么跟他走,要么跟我断绝关系!默默……我撑不住了……我真的撑不住了……”
她捂住脸,压抑的哭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充满了无望的悲伤。
陈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背对着林薇,肩膀绷得死紧。
过了很久,久到林薇的哭声渐渐低下去,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片。
“薇薇。”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
“我爸……只有我了。”
林薇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绝望地看着他。
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陈默的脊梁骨。
她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无知无觉的陈国栋,又看了一眼陈默那挺得笔直却写满孤绝的背影。
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她猛地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慌乱,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只剩下空洞的回响。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
只有呼吸机在单调地运作,发出嘶嘶的气流声。
张姨张了张嘴,想安慰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
陈默依旧背对着门口,站得像一尊石像。
他慢慢弯下腰,重新拿起毛巾,浸入热水盆里。
滚烫的水汽熏红了他的眼。
他拧干毛巾,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也毫无所觉。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轻轻地,重新开始为父亲擦拭手臂。
一下,一下。
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滚烫的液体滴落在父亲冰凉的手背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瞬间就被那恒久的低温吸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存在过。
“爸……”陈默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破碎的腔调,“我……只有你了。”
病床上的人,依旧沉睡。
监护仪上,那条绿色的心电曲线,平稳地起伏着。
像一条沉默的河,流淌过十年漫长而孤寂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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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部分
深夜的医院走廊,死寂无声,只有惨白的灯光冰冷地倾泻而下,在地砖上拖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陈默的身影从护士站前无声地掠过。
他穿着深色连帽衫,帽子罩着头,口罩遮住大半张脸,脚步又轻又急,像一只贴着墙根游走的猫。
值班护士正趴在台子上打盹,没有发现这抹迅速消失在VIP病房区的影子。
高级VIP病房的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
陈默闪身而入,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光线。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床头监护仪发出幽绿的光芒,映照着病床上那具枯瘦的轮廓。
陈国栋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微弱而平稳。
陈默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他像一头在暗夜中蛰伏许久的野兽,终于锁定了他的猎物。
冰冷的视线在父亲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他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
他从宽大的袖口里,摸出一支极其纤细、闪着寒光的针管。
针尖在仪器的幽光下,折射出一点令人心悸的锐芒。
他一步步走向病床。
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终结一切的决绝。
监控室里的值班保安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切换着屏幕画面。
当画面切到VIP1号病房时,他随意扫了一眼,愣住了。
屏幕上,红外模式下清晰显示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正站在病床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缓缓向床上毫无反应的病人靠近!
保安瞬间睡意全无,汗毛倒竖!
他猛地抓起对讲机,声音因为惊骇而变调:“快!VIP1号房!有人!有人要行凶!”
走廊尽头,两个刚结束巡逻的保安听到对讲机里的嘶吼,脸色大变,拔腿就向病房狂奔!
病房内。
陈默已经站在床边。
他俯下身,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他看着床上父亲灰败的、沉睡的脸。
然后,他抬起手。
握着那支致命针管的手,极其稳定地、对准了陈国栋裸露在被子外、布满针孔和淤青的枯瘦手臂。
针尖,带着冰冷的恶意,刺破空气,狠狠扎下!
就在针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千分之一秒!
异变陡生!
一只枯瘦如鹰爪的手,快如闪电般从被子里探出!
精准、狠厉!
一把死死攥住了陈默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沉睡了十年、刚刚苏醒的重病老人!
陈默猝不及防,全身猛地一僵!
他惊骇欲绝地低下头,正对上黑暗中骤然睁开的双眼!
那双眼睛!
浑浊尽褪,锐利如刀!
像两簇幽冷的鬼火,在深不见底的寒潭里燃烧!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洞悉一切的嘲弄!
没有半分睡意,没有半分病弱!
只有淬了毒般的冰冷锋芒!
“啊!”陈默手腕剧痛,针管差点脱手,下意识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他眼中闪过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
父亲明明……明明应该被药物彻底控制才对!
“哼!”
一声冰冷刺骨、带着无尽恨意的嗤笑,从陈国栋干裂的嘴唇里挤出来。
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却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刮在陈默的耳膜上。
“假扮我儿子十年……”
陈国栋攥着陈默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他死死盯着陈默那张在惊骇中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如同来自地狱的诅咒:
“真当我……醒不过来?”
“轰!”
病房的门被两名狂奔而至的保安狠狠撞开!
刺眼的手电光瞬间驱散了黑暗,如同白昼般照亮了房间里的景象——
病床上,陈国栋半撑着身体,眼神如刀!
床前,陈默被死死攥着手腕,动弹不得,脸上血色尽失,惊骇欲绝!
他手中的那支细长针管,在强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抓住他!”保安厉声大喝,猛扑上来!
陈默眼中瞬间爆发出困兽般的凶光!
他猛地发力,想要挣脱!
但陈国栋那只枯瘦的手,此刻却爆发出令人胆寒的力量,死死钳制着他!
“啪嗒!”
细小的针管在剧烈的挣扎中脱手飞出,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几乎是同时,两名保安已经扑到近前,一左一右,铁钳般死死扣住了陈默的双臂!
“放开我!混蛋!放开!”陈默目眦欲裂,疯狂地挣扎嘶吼,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老实点!”保安用尽全力将他按倒在地。
陈默的脸颊被狠狠压在冰冷的地板上,帽子掉落,口罩被扯开,露出那张被无数媒体歌颂过“十年孝子”的脸。
此刻,这张脸上只剩下狰狞的疯狂和无边的恐惧。
“爸!爸你听我说!”他徒劳地扭动着脖子,对着病床方向嘶吼,声音都变了调,“我都是为了你啊爸!是他们逼我的!是陈建明逼我的!他想夺走公司!他才是主谋!张姨也是他的人!爸!”
陈国栋冷冷地看着他在地上狼狈挣扎。
那双锐利的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只有一片冰冷刺骨的恨意,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近乎残忍的平静。
他缓缓躺回枕头上,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脸色在灯光下灰败得吓人。
但他嘴角,却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形成一个冰冷而讽刺的弧度。
监控室的保安,早已吓傻了。
他哆嗦着,手指颤抖着,慌乱地在操作台上按下了那个鲜红的按钮——全楼层警报!
凄厉尖锐的警报声,如同死亡的号角,瞬间撕裂了整个医院的死寂!
所有楼层的灯光同时亮起!
走廊里传来纷乱急促的脚步声、惊恐的呼喊声、对讲机里混乱的指令声……
值班医生和护士们惊恐地冲向VIP病房区。
“快!报警!快报警!”保安对着对讲机嘶吼。
病房里。
陈默被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不再挣扎,只是死死盯着天花板刺眼的灯光,眼神空洞而绝望。
完了。
全完了。
十年谋划,苦心孤诣营造的“孝子”形象,在这一夜,彻底崩塌粉碎。
他像一条被剥光了鳞片,丢在砧板上的鱼,只剩下绝望的喘息。
陈国栋躺在病床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警报声、脚步声、呼喊声……所有的喧嚣,仿佛都离他远去了。
他浑浊的目光越过地上狼狈不堪的“儿子”,投向病房门口那片混乱的光影。
视线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尘埃。
他看到了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上,笑容温婉的妻子。
看到了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然后,是刺耳的刹车声!
金属扭曲的尖啸!
巨大的撞击力!
天旋地转!
滚烫的液体糊满了他的视线……那是妻子的血……
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努力侧过头,透过破碎的车窗缝隙。
他看到了路边,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的身影。
那张年轻的脸,惊恐,苍白,带着一丝……扭曲的兴奋。
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那眼神,陈国栋到死也不会忘。
十年沉睡,十年黑暗。
这双眼睛,无数次在他混沌的梦境里闪现。
这双眼睛的主人,在他“醒来”后,以“孝子”的面目,日夜守护在他床前。
每一次虚伪的擦拭,每一次虚假的呼唤,每一次精心布置的“孝行”……
都像一把钝刀子,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反复切割。
每一次,都让他恨得浑身发抖!
他早就醒了。
在陈默第一次带着张姨,试图用药物彻底摧毁他残存意识的那一刻,强烈的求生本能和刻骨的恨意,就冲破了药物和伤病的枷锁。
他清醒地感知着一切。
像一个被困在腐朽躯壳里的幽灵,眼睁睁看着仇人披着“儿子”的皮囊,在他身边上演一幕幕令人作呕的“孝心”戏码。
看着他们如何一点点侵蚀他的商业帝国。
看着陈建明如何垂涎欲滴。
看着张姨如何虚情假意。
看着这个“冒牌货”如何戴着“孝子”的面具,赢得全世界的掌声,一步步逼近权力的中心。
他不能动。
不能说。
只能用那双浑浊的眼睛,在黑暗的掩护下,像淬毒的刀子,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在等。
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等一个能将所有仇人彻底拖入地狱的机会。
这十年,装睡比沉睡更痛苦。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烈火焚心的煎熬。
但仇恨,是支撑他这副残破身躯唯一燃烧的燃料。
终于……
他等到了。
怀表是假的。
张姨被驱逐,是他故意设下的局。
舆论的喧嚣,是他点燃的火药桶。
遗嘱的修改,是他抛下的诱饵。
逼得他们狗急跳墙,逼得他们铤而走险。
逼得他们……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亲手撕下自己伪善的画皮!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陈国栋感到一股巨大的疲惫,排山倒海般袭来。
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缓缓阖上。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叹息:
“云芝……该去见你……妈了……”
一滴浑浊的泪,顺着他深陷的眼角,无声地滑落。
滴在雪白的枕头上。
洇开一个深色的圆点。
病房门口,蜂拥而至的医生护士冲了进来,手忙脚乱地围向病床。
刺眼的警灯红光,透过窗户,将整个房间映照得一片猩红。
警笛声由远及近,撕破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一片混乱中。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的男人,逆着人群,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病床前。
他无视了地上被保安死死按着、满脸死灰的陈默。
也无视了冲进来的警察和医护人员。
他微微俯身,在陈国栋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清晰地说了几个字:
“陈董,都安排好了。”
陈国栋紧闭的眼睛,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那枯瘦的手指,在被子下几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
律师直起身,打开随身携带的黑色公文包。
一份崭新的遗嘱文件,被拿了出来。
在闪烁的警灯红光下,在警察、保安、医生护士以及随后涌入的记者们惊愕的目光注视下。
律师的声音清晰、冷静地响彻整个病房:
“根据陈国栋先生清醒时的最终意愿,经司法公证,此份遗嘱即时生效。”
“陈国栋先生名下所有陈氏集团股份、不动产、存款及其他资产,总计约一百二十八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如同烂泥的陈默,扫过病房门口那些扛着摄像机、脸色震惊的记者。
最终,落回病床上那具已然失去所有生机的枯瘦躯体。
“全部捐赠予——”
律师的声音斩钉截铁,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和一个迟到了十年的复仇的完成。
“林薇女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