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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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20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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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05

被沈司寒送进精神病院的第一千天,我终于学会了用指甲在墙上刻字。</think> </think>“今天下雨,他没来。”</think> </think>护士推门进来时,我正把脸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数外面枯枝上最后一片叶子。她放下餐盘,声音像结了冰:“沈先生明天结婚,这是给你的喜糖。”</think> </think>一枚裹着廉价金色糖纸的巧克力滚到地上。和我三年前婚礼上,沈司寒亲手为我别在婚纱上的那枚胸针,一模一样。那时他在满堂宾客面前俯身,吻着我的指尖说:“薇薇,我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think> </think>我弯腰去捡,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上的表情。舌尖尝到铁锈味,我笑着把糖塞进嘴里,甜得发苦。</think> </think>“替我谢谢他。”我说,“祝他和林小姐……百年好合。”</think> </think>护士嗤笑一声,锁门离开。脚步声远去后,我冲到洗手池边干呕,直到把胆汁都吐出来。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底却烧着一簇幽暗的火。沈司寒,你教我的第一课就是忍。现在,我毕业了。</think> </think>第二天清晨,铁门再次打开。逆光中,沈司寒挽着林薇的手站在那里,像一对从天而降的璧人。林薇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她身上那件香奈儿外套,是我母亲生前最爱的款式。</think> </think>“薇薇,”沈司寒的声音温柔得滴水,“我们来接你回家。”</think> </think>我垂下眼,接过林薇手边的行李箱,指尖在碰到真皮拉杆时微微颤抖。“夫人小心台阶,”我侧身让路,声音轻得像叹息,“外面风大。”</think> </think>林薇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将手搭在沈司寒臂弯里:“司寒,我就说薇薇妹妹最懂事了。”</think> </think>沈司寒没说话。他的目光像蛛网,细细密密落在我身上,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伪装的痕迹。但我只是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像一抹没有重量的影子。</think> </think>上车时,林薇突然扶住车门,蹙眉轻哼了一声。沈司寒立刻弯腰去揉她的脚踝:“怎么了?是不是又抽筋了?”</think> </think>“没事的,”林薇靠在他肩上,目光却落在我身上,“就是宝宝踢了我一下……薇薇,你以后就住保姆房吧,方便夜里照顾我。”</think> </think>“好。”我应得干脆,甚至主动替她系好安全带。沈司寒盯着我熟练的动作,忽然按住我的手:“你以前最讨厌别人使唤你。”</think> </think>我抬眼,对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先生,人都是会变的。”</think> </think>车窗外的精神病院在视野里越来越小,最终缩成一个黑点。我低头,看见自己指甲缝里还沾着墙灰的污迹。那下面,藏着我用血刻下的第三百六十五个“恨”字。</think> </think>沈司寒,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think> </think> </think></think> *** </think>(接第一部分)</think> </think>回到那栋曾属于我父母的别墅时,夕阳正把大理石地面染成血色。玄关处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照片上的林薇穿着我定制的那件Vera Wang,头纱飞扬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沈司寒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语气有些生硬:“薇薇挑的,她说这样家里才温馨。”</think> </think>“夫人眼光很好。”我提着行李径直走向保姆房,却在楼梯口被林薇叫住。</think> </think>“等等,”她踩着高跟鞋走近,从包里掏出一瓶消毒液,“你从那种地方出来,得先消毒。”</think> </think>透明的液体泼在我手背上,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皮肤上传来灼烧感,我想起在精神病院被强制灌药时,喉咙也是这样的痛。沈司寒皱眉想说什么,林薇已经挽住他的胳膊:“老公,我饿了。”</think> </think>深夜,我被林薇的尖叫声惊醒。她指着空荡荡的婴儿床发抖:“有、有影子站在那儿……”</think> </think>沈司寒冲进来时,我正跪在地上擦拭泼翻的牛奶。他一把将我拽起来,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为什么是你?保姆呢?”</think> </think>“张妈家里有事,我让她先回去了。”我挣脱他的手,继续擦地,“夫人需要人守夜。”</think> </think>林薇突然抽泣起来:“司寒!我刚梦见宝宝被抢走了……”她扑进沈司寒怀里,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沈司寒抱起她轻声安抚,目光却像钉子一样钉在我身上。</think> </think>那一刻,我知道他看见了——看见我藏在枕头下的安眠药,看见我半夜站在婴儿床前的背影。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林薇搂得更紧。</think> </think>第二天清晨五点,我在厨房准备孕妇餐时,沈司寒出现了。他倚在门框上,胡茬凌乱:“你以前连煎蛋都会糊。”</think> </think>我把熬好的燕窝过筛,声音平静:“夫人喜欢细腻的口感。”</think> </think>他忽然跨步上前,握住我手腕:“别演了薇薇!你明明恨我——”</think> </think>“先生,”我打断他,用汤勺轻轻搅动炖盅,“恨一个人太累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照顾夫人和孩子。”</think> </think>【付费起点】</think> </think>汤勺突然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弯腰去捡,却被沈司寒从背后抱住。他的呼吸烫在我耳畔,带着绝望的酒气:“我知道你没病……那家医院的事我都查清了!是林薇买通了医生对不对?”</think> </think>我僵在他怀里,像一尊冰冷的石像。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林薇和闺蜜们的笑闹由远及近。沈司寒猛地松开我,眼底闪过一丝慌乱。</think> </think>“晚上来书房,”他往我手心塞了把钥匙,“有东西给你。”</think> </think>午餐时,林薇的闺蜜周太太故意打翻汤碗。滚烫的汤汁溅在我手背上,瞬间红肿一片。林薇惊呼着抽纸巾,却把整壶花茶又泼在我裙子上:“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think> </think>周太太掩嘴笑:“薇薇真是好脾气,要是我家保姆早辞退了。”</think> </think>我蹲下身收拾碎片,听见她们压低声音的议论。</think> </think>“听说她爸妈死后留了巨额保险金,全被沈总吞了……”</think> </think>“不然林薇能看上二婚的?不过这位倒是识趣,比从前那个动不动就闹自杀的强多了。”</think> </think>指甲掐进掌心,我微笑着递上果盘:“夫人尝尝新到的芒果。”</think> </think>林薇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拍掉果盘:“你明知道我芒果过敏!想害死我的孩子吗?”</think> </think>沈司寒闻声赶来时,我正把滚落一地的芒果捡进垃圾桶。林薇哭着扑进他怀里:“她故意的!她恨我抢走了你!”</think> </think>“薇薇,”沈司寒的声音冷得像冰,“道歉。”</think> </think>我抬起头,看着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三年前我吞安眠药自杀那晚,沈司寒也是这样握着林薇的手,对抢救我的医生说:“别救了吧,她活着太痛苦了。”</think> </think>“对不起夫人,”我深深鞠躬,“我这就去重新准备。”</think> </think>转身时,我听见沈司寒对林薇说:“别为这种人生气,她不过是个疯子……”</think> </think>疯子?我走进厨房,把剩下的芒果榨成汁。沈司寒,你很快就会知道,疯子是怎么毁掉你精心布置的人生的。</think> </think> </think></think> *** (接第二部分)</think> 午夜钟声敲响时,我用那把铜钥匙打开了书房暗格。里面只有一沓照片——我父母车祸现场的照片。鲜血染红了挡风玻璃,母亲的手还保持着推开车门的姿势。照片背面是沈司寒凌厉的字迹:“江家财产,尽入囊中。”</think> 胃里翻江倒海,我冲进洗手间干呕。镜子里突然出现林薇的身影,她举着手机录像,笑得花枝乱颤:“果然是你!司寒还说你想通了……”</think> 我关掉水龙头,水滴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夫人不该穿高跟鞋,”我转身逼近她,“孕妇容易滑倒。”</think> 她惊恐地后退,手机掉在地上:“你、你想干什么?司寒就在楼下!”</think> “我知道,”我捡起手机,删除录像,“就像我知道,三年前是你剪断了我的刹车线。”</think> 林薇的脸色瞬间惨白。我继续慢条斯理地擦手:“可惜啊,那天我坐了司寒的车。”</think> 她突然疯了一样扑上来撕打:“贱人!你早就该和你爸妈一起死——”</think> 我任由她厮打,直到楼梯传来脚步声才猛地向后倒去。后脑撞在大理石台面的瞬间,我看见沈司寒惊愕的脸。林薇还保持着推搡的姿势,指甲上沾着我的血。</think> “薇薇!”沈司寒冲过来抱我,声音发颤,“你怎么样?”</think> 林薇尖叫着辩解:“她是装的!她刚才威胁我——”</think> 血从指缝间渗出,我虚弱地抓住沈司寒的衣领:“别怪夫人……她只是太害怕了。”说完便“昏”了过去。</think> 再醒来时,我躺在主卧的床上。沈司寒守在床边,眼底布满血丝:“医生说你脑震荡……林薇已经被我送走了。”</think> 阳光透过纱帘落在他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相信这个男人的忏悔是真的。直到他握住我的手,声音哽咽:“薇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等孩子生下来就送走,只有我们俩……”</think> 我看着天花板,想起暗格里那些照片。“司寒,”我轻声问,“我爸妈车祸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think> 他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手,表情瞬间凝固。这时保姆惊慌地敲门:“先生!夫人、夫人她割腕了!”</think> 医院抢救室外,沈司寒烦躁地踱步。林薇的闺蜜周太太突然冲过来,扬手给了我一耳光:“毒妇!要不是你刺激薇薇,她怎么会自杀?”</think> 沈司寒拦住她第二次挥下的手,却听见我平静的声音:“周太太,你挪用林氏公款的事,林薇知道吗?”</think> 周围瞬间安静。我擦掉嘴角的血,对沈司寒微笑:“忘了告诉你,林薇的孕期抑郁诊断书是假的——她根本没怀孕。”</think> 沈司寒瞳孔骤缩。我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就像你当年,伪造我精神失常的诊断书一样。”</think> 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护士举着病历本喊:“患者林薇的家属!她根本没有妊娠反应,这化验单是谁开的?”</think> 沈司寒踉跄后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理了理鬓发,走向电梯口等待的警察:“警官,我举报沈司寒三年前谋杀岳父岳母,并伙同林薇伪造精神病证明非法拘禁我。”</think> 电梯门合拢前,我看见沈司寒被警察按在墙上。他嘶吼着我的名字,眼睛红得像要滴血。</think> 三个月后的庭审上,我作为证人最后一次见到沈司寒。他瘦得脱了形,囚服空荡荡挂在身上。听见无期徒刑的判决时,他突然挣脱法警冲向我:“江薇!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think> 法警死死按住他。我起身整理裙摆,将一枚裹着金色糖纸的巧克力轻轻放在被告席上。</think> “喜糖,”我对他笑了笑,“庆祝你重获新生。”</think> 走出法院时,阳光有些刺眼。律师追上来递给我一份文件:“江小姐,这是您父母遗产的清算报告……”</think> 我摆摆手没接,径直走向街角新开的甜品店。玻璃橱窗里映出我的影子,裙摆飞扬,像三年前刚嫁给沈司寒时那样。</think> 服务员小姑娘热情推荐:“今天新出的芒果布丁,要尝尝吗?”</think> “好啊,”我挖起一勺金黄的布丁,甜腻在舌尖化开,“真甜。”</think> 窗外飘起细雨,行人匆匆奔走。我慢慢吃完最后一口,把印着樱桃图案的瓷勺端正摆好。</think> 付钱时,柜台上的电视正在播放社会新闻。女主播字正腔圆地念稿:“据悉,沈某在押送途中试图咬舌自尽,现已被紧急送医……”</think> 硬币落在收银盘里,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推门走进雨幕,没打伞。</think> 雨不大,但足够洗干净一切了。</think> </think>全文完好的,这是根据您的要求和第一部分内容续写的第二部分。 --- **第二部分** 林薇的预产期在初秋,但她的脾气从盛夏开始就愈发阴晴不定。 “太烫了!”她猛地推开我递上的牛奶杯,乳白色的液体泼了我一身,玻璃杯在地上碎裂开来。“你想烫死我吗?江薇,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默默蹲下身,用纸巾擦拭地毯上的污渍,声音平静无波:“夫人息怒,我马上给您换一杯温的。” 沈司寒坐在餐桌对面看财经报纸,闻声抬起头,眉头微蹙:“枝枝,注意身体,别动气。”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复杂的探究,很快又移回报纸。 蔺枝却不依不饶,指着我的鼻子:“司寒,你看她!整天摆着这张死人脸,好像我欠了她多少钱似的!我看她就是心里有鬼,指不定在盘算着什么!” 我端起托盘,垂眸道:“夫人多虑了,我这就去重新准备。” 转身走向厨房,我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来自沈司寒。他在观察我,从我出院回家那天起,他就在试图从我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找出破绽。他想看到愤怒、怨恨,或者哪怕一丝一毫的委屈,但他只看到了一潭死水般的顺从。这似乎让他更加不安。 在厨房,我重新倒了一杯牛奶,用温度计仔细测量,确保它精确地停留在40度。张妈在一旁悄声说:“阿月,你别往心里去,孕妇都是这样的……” 我对她笑了笑:“张妈,我明白的,夫人心情不好,是我没做好。” 【付费起点】 下午,我陪蔺枝去上孕妇瑜伽课。她的闺蜜周太太也在,几个女人围在一起,话题很快就转到了我身上。 “枝枝,你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贴心‘保姆’。”周太太斜睨着我,语气带着讥讽,“听说以前也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呢,现在伺候起人来,倒是像模像样。” 蔺枝得意地抚摸着肚子:“是啊,我们阿月可懂事了。司寒说了,等她以后生了孩子,就让阿月当干妈,帮着一起带,都是一家人嘛。” 周太太夸张地笑起来:“哎哟,那可真是……缘分妙不可言啊!” 我安静地站在角落,手里捧着蔺枝的外套和水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仿佛她们谈论的是另一个与我无关的人。只有我自己知道,指甲已经深深陷进了掌心。 瑜伽课结束后,蔺枝说想去商场逛逛,给未出生的孩子买些东西。在婴儿用品店,她看中了一个昂贵的进口婴儿床,却故意为难我:“阿月,你以前也是用过好东西的,你来摸摸看,这个材质怎么样?值不值这个价?” 我依言上前,手指轻轻拂过光滑的木料:“夫人,材质很好,手感细腻,没有毛刺,对宝宝皮肤好。” 蔺枝却突然沉下脸,对旁边的店员说:“算了,不要了。被某些不干净的人碰过的东西,我怕晦气影响到我的宝宝。” 店员尴尬地看着我,我依旧维持着笑容,默默退后。 回家的路上,天色渐暗。蔺枝靠在车后座假寐,沈司寒亲自开车。车内气氛沉闷。在一个红灯前,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阿月,如果你觉得累,可以不用陪枝枝出来。” 我看向窗外流转的霓虹:“先生,照顾夫人是我的本分,不累。” 他沉默了片刻,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时,他说:“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逛商场,说人多嘈杂,让你头晕。” 我的心猛地一缩,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过去,此刻被他以这样一种方式提起,带着一种残忍的温情。我攥紧了手指,语气却愈发轻柔:“人都是会变的,先生。以前是我不懂事。”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到家时,暴雨倾盆而下。蔺枝先下了车,由保姆撑着伞接了进去。我正要下车,沈司寒却锁上了车门。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雨点敲打车顶的噼啪声,和我们之间压抑的呼吸。 他转过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我:“这里没有别人。阿月,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恳求?“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哪怕像以前那样拿刀对着我!别这样……别这样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我迎上他的视线,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先生,您希望我怎么样呢?在精神病院的三年,我学会的唯一道理,就是听话。您让我学乖,我现在还不够乖吗?” 他像是被我的话刺伤,猛地靠回椅背,痛苦地闭上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初只是……只是不想你离开我……” “我明白,”我打断他,伸手去开车门锁,“先生,夫人还在等我们,该进去了。” 雨声很大,我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肩膀。沈司寒坐在车里,没有动,隔着模糊的雨幕,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但我没有回头。我快步走进别墅,将那个瞬间流露出软弱的男人,连同他那些迟来的、毫无意义的忏悔,一起留在了身后的暴雨里。 蔺枝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由保姆帮着擦干头发。看见我湿漉漉地进来,她冷哼一声:“磨磨蹭蹭的,还不快去放洗澡水?想让我感冒吗?” “是,夫人。”我应声上楼,走进主卧的浴室。 温热的水流注入浴缸,蒸腾起氤氲的水汽。我跪在浴缸边,用手测试着水温,一遍又一遍。镜子里映出我苍白的面孔,和肩膀上透过湿衣服隐约可见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 蔺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不耐烦:“好了没有?慢死了!” “马上就好,夫人。”我扬声回答,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顾承舟,你问我到底想怎么样?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这场戏,我已经演得够久了。 --- 好的,这是根据前文续写的第三部分,也是最终部分。 --- **第三部分** 蔺枝的产期在深秋。她生下一个男婴,哭声洪亮,眉眼像极了顾承舟。 病房里堆满了祝贺的花束。蔺枝虚弱地靠在床头,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的骄傲。顾承舟抱着孩子,动作有些笨拙,但眼神里是显而易见的喜悦。 “阿月,你看,他多像承舟。”蔺枝刻意叫我,语气带着胜利者的炫耀。 我走上前,安静地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婴儿。他小小的手指蜷缩着,那么脆弱,那么无辜。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夹杂着恨意、悲凉,还有一丝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怜悯。 “是的,夫人,很像先生。”我轻声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恭谨微笑。 顾承舟抬头看我,似乎想从我眼中找出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怀里的孩子身上。“枝枝,辛苦了。”他俯身,在蔺枝额头印下一吻,画面温馨得刺眼。 出院回家后,别墅里更加忙碌。月嫂负责主要的育儿工作,而我,则依旧扮演着那个无所不能、随叫随到的“阿月”。蔺枝以需要静养为由,将更多琐事推给我,包括夜里孩子哭闹时,她也总是先叫我。 “阿月,去看看宝宝怎么了?” “阿月,奶粉冲好了吗?” “阿月,我的补汤呢?” 我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穿梭在婴儿房、厨房和主卧之间。身体极度疲惫,但精神却异常清醒。我知道,我等待的时机,就快到了。 孩子满月那天,顾承舟请了摄影师来家里拍全家福。客厅被布置得温馨明亮,蔺枝穿着昂贵的定制礼服,抱着孩子,依偎在顾承舟身边,笑容甜蜜。 “阿月,”顾承舟忽然看向一直安静站在角落的我,“你也过来一起拍一张吧。” 蔺枝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我微微躬身,礼貌地拒绝:“先生,不用了,我只是个佣人。” 顾承舟却异常坚持,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或者说,是试探:“来吧,阿月。你照顾枝枝和孩子这么久,辛苦了,一起留个纪念。” 纪念?纪念什么?纪念我的家破人亡?纪念我在这栋房子里的屈辱岁月?我心底冷笑,面上却依旧恭顺:“真的不用了,先生。我不喜欢拍照。” 顾承舟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还有更深的不安。他最终没再坚持。摄影师按下快门,定格了那看似幸福圆满的一家三口。 照片洗出来那天,被放大装裱,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顾承舟站在照片前,看了很久。夜里,他来到厨房,我正忙着给蔺枝准备夜宵。 他靠在门框上,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目光落在我忙碌的背影上,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颤:“阿月。”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先生,有什么吩咐?” 他盯着我,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我这个人,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种迟来的、巨大的恐慌:“你今天看着那张全家福……为什么没闹?按照你以前的性子,你一定会闹着要一起拍的。” 我拿起毛巾,慢慢擦干手上的水渍,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极其温顺,却让他瞬间毛骨悚然的微笑:“闹?先生,您忘了么?在精神病院的三年,我唯一学会的,就是乖巧。” 我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钧之力,“还有……怎么把正常人,逼成疯子。” 顾承舟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餐边柜,上面的杯碟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那天起,顾承舟变得疑神疑鬼。他开始频繁地检查家里的监控,过问蔺枝的每一通电话,甚至对月嫂也充满了不信任。他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 而蔺枝,在经历了初为人母的短暂喜悦后,陷入了更深的焦虑。孩子的每一声啼哭都让她神经紧张,她开始抱怨顾承舟不关心她,怀疑月嫂偷懒,甚至歇斯底里地指责我用了“不干净”的东西害她的宝宝生病。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看着猎物在我自己布下的陷阱里逐渐崩溃。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冬夜。孩子突发高烧,哭闹不止。蔺枝抱着孩子,情绪彻底失控,对着闻声赶来的顾承舟尖叫:“都是你!都是你当初非要留下她!这个扫把星!她克死了她爹妈,现在又来害我的孩子!让她滚!立刻滚出去!” 顾承舟试图安抚她,却被蔺枝一把推开。她像疯了一样冲向我,指甲朝我的脸抓来:“江明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我没有躲闪,任由她在我的手臂上留下几道血痕。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顾承舟,看着他在蔺枝的疯狂和我的平静之间,精神彻底崩溃的边缘。 “够了!”顾承舟猛地爆发出一声怒吼,上前强行分开了蔺枝。他喘着粗气,双眼赤红,看看状若疯癫的蔺枝,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我,突然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了脸。 家庭医生赶来,给孩子用了药,孩子终于沉沉睡去。医生也给情绪激动的蔺枝注射了镇静剂。 别墅终于恢复了死寂般的宁静。 第二天清晨,我端着早餐敲响主卧的门。开门的是顾承舟,他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胡子拉碴,眼神空洞。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才沙哑地开口:“阿月……不,明月。”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们谈谈。” 我跟着他走进书房。他关上门,背对着我,站在窗前,背影萧索。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他声音低沉,带着无尽的疲惫,“枝枝找人剪你刹车线的事……还有,她买通精神病院的人……‘特别关照’你。” 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猛地转过身,眼底布满血丝,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祈求:“可是明月,你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你看在我……我当初只是太害怕失去你的份上……我们能不能……能不能重新开始?我把一切都还给你,公司,房子……我们离开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深爱过,如今却恨之入骨的男人。他此刻的忏悔,听起来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我缓缓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摆放着他、蔺枝和孩子合影的相框,指尖轻轻拂过玻璃表面。 “顾承舟,”我轻声说,声音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太晚了。” 我松开手,相框掉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玻璃没有碎,但照片上那幸福的一家三口,却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缝隙。 “从你把我送进那个地方的那一刻起,‘江明月’就已经死了。”我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继续说道,“现在的我,是你亲手打造出来的怪物。你教会我仇恨,教会我隐忍,也教会我……如何毁灭。” 我拿出一直藏在身上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清晰地传出蔺枝歇斯底里的声音:“……她克死了她爹妈,现在又来害我的孩子!” 以及更早之前,她得意时向闺蜜炫耀如何设计我、如何一步步逼疯我的对话片段。 顾承舟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这些,连同你这些年挪用公司资金、偷税漏税的证据,我已经交给了警方和检察院。”我平静地陈述,“顾承舟,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在别墅外响起。 顾承舟颓然跌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他灰败的脸上,却照不亮他眼底的绝望。 我没有再看一眼,转身,平静地走出了这栋囚禁了我三年多的豪华牢笼。 门外,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一架飞机正划过天际,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线。 一切都结束了。 也或许,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