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文章:YZL-1024-皇后复活-ds0528-dsV3-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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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24 12:08
文章字数
16655 字
好的,我将按照您的要求,仿照原始文本的风格和核心元素,创作一篇全新的超短篇小说。以下是第一部分:
**标题:** 《贵妃摆烂后,系统逼我宫斗》
**第一部分**
“宿主警报!三皇子正被推进荷花池!快去救人!” 系统尖锐的电子音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翻了个身,把锦被拉高蒙住头,声音闷闷的:“淹死了正好,老娘提前领盒饭。”
“领什么盒饭!那是你未来唯一的靠山!他死了,你也得抹脖子重开!” 系统急得代码都快乱码了。
“嘁,吓唬谁呢?” 我掀开被子,瞪着帐顶繁复的绣花,“穿过来十年,绑定你这破‘宫斗逆袭’系统也十年了,任务做了吗?好感刷了吗?位份升了吗?老娘还不是在冷宫边缘的‘静思堂’躺了十年?”
系统:“……”
“你看看隔壁丽妃,比你晚来五年,孩子都生俩了!再看看你!咸鱼都没你咸!” 系统痛心疾首。
“那不正合你意?” 我嗤笑,“当初是谁说‘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欲与宫斗潜质’强行绑定的?结果呢?老娘就想混吃等死,拿个低保积分养老。宫斗?斗个锤子!”
系统沉默两秒,换了种循循善诱的语气:“宿主,想想积分商城!想想青春永驻丹!想想力拔山兮丸!想想……”
“打住!” 我打断它,“那些玩意儿,能让我立刻回现代刷剧点外卖吗?”
系统:“……不能。”
“那不就结了。” 我重新躺平,“别吵,让我睡个回笼觉。那三皇子命硬得很,淹不死。”
“这次不一样!” 系统音量陡然拔高,“推他的是柳昭仪!她带了两个会水的粗使嬷嬷!铁了心要他的命!”
我心里咯噔一下。
柳昭仪?皇帝的新宠?嚣张跋扈,仗着几分像年轻时的我得了几天恩宠,尾巴就翘上天了。
“他一个爹不疼娘早死的皇子,碍着柳昭仪什么了?” 我皱眉。
“挡路了呗!宫里谁不知道,三皇子虽不得宠,但占了‘长’字!柳昭仪刚查出有孕,就想先替她肚子里那块肉扫清障碍!” 系统飞快解释,“宿主!快!再不去真来不及了!荷花池西北角!!”
妈的!
我猛地坐起身。
“草!算你狠!” 我骂骂咧咧地趿拉上鞋,连外衫都懒得披,顶着鸡窝头就往外冲。
“系统,导航!”
“直走三十步左转,穿过月洞门再右转!快!!”
我撒丫子狂奔,心跳如擂鼓。十年咸鱼生涯,腿脚都生锈了,冷宫边缘到荷花池这段路,跑得我肺管子都快炸了。
“呼…呼…到了没?” 我扶着膝盖喘粗气。
“前面假山后面!宿主,冲!”
我绕过假山,果然看到荷花池边围了几个人。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正死死按着一个半大少年的头往浑浊的池水里压!少年穿着半旧的皇子常服,手脚拼命扑腾,水花四溅,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柳昭仪穿着一身簇新的桃红宫装,抱着手站在一旁,涂着蔻丹的指甲轻轻点着下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笑意。
“给我按住了!淹瓷实了再捞起来,就说失足落水,救晚了!” 她声音娇滴滴,说出的话却淬了冰。
一股邪火“噌”地窜上我天灵盖。
“给老娘住手!!” 我一声暴喝,声音嘶哑却极具穿透力。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齐齐转头。
柳昭仪看清是我,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轻蔑的笑:“哟,我当是谁,原来是静思堂的苏贵妃啊?怎么,冷宫的饭吃不饱,跑出来管闲事?”
那两个嬷嬷手下的力道也松了松。
水里的少年趁机猛地抬头,呛咳着大口呼吸,湿透的黑发粘在惨白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惊惶绝望地看过来。
是萧珏。那个沉默得像个影子,总是躲在角落里的三皇子。
“苏……苏娘娘?”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放了他!” 我指着那两个嬷嬷,眼神像刀子。
柳昭仪掩嘴轻笑:“放了他?苏姐姐,你怕是睡糊涂了吧?这里是后宫,可不是你静思堂那一亩三分地。本宫处置一个不敬尊长、冲撞本宫的小崽子,轮得到你来置喙?” 她下巴一扬,“继续!”
两个嬷嬷眼神一狠,手下再次用力!
“系统!大力丸!快!!” 我在心里狂吼。
“叮!力拔山兮丸(一次性体验版)兑换成功!积分-50!生效倒计时:3…2…1!”
一股狂暴的力量瞬间充盈四肢百骸!我感觉自己现在能一拳打死头牛!
“滚开!” 我低吼一声,像头蛮牛般冲过去。那两个嬷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一手一个,像拎小鸡崽似的揪着后脖领子,狠狠甩了出去!
“噗通!噗通!” 两声巨响,水花溅起老高。两个老货在水里扑腾尖叫。
柳昭仪脸上的笑僵住了,惊骇地瞪着我:“你……你敢动我的人?!”
我懒得理她,一步跨到池边,伸手抓住萧珏的胳膊,用力将他从冰冷的池水里拖了上来。
少年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青紫,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下意识地就往我身后缩。
“苏娘娘……”
“闭嘴,站好。” 我把他往身后一塞,挡在他身前,直面柳昭仪。
柳昭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反了!反了天了!苏晚!你以为你还是十年前那个宠冠六宫的贵妃吗?!你现在就是个没人要的弃妇!冷宫的看门狗!你敢对本宫动手?!来人!给我拿下这个疯妇!”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闻言就要上前。
“我看谁敢!” 我一声断喝,眼神凶戾地扫过去。那两个小太监被我刚才扔人的架势吓破了胆,又见我此刻眼神如狼,竟僵在原地不敢动。
大力丸的效果还在,我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轻微的爆响。我上前一步,逼视着柳昭仪。
柳昭仪被我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色厉内荏:“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我扯出一个冰冷的笑,“柳昭仪,你说三皇子冲撞你?证据呢?人证呢?就凭你红口白牙一张嘴?”
“本宫的话就是证据!” 她强撑道。
“哦?” 我挑眉,“那本宫现在说你意图谋害皇嗣,人赃并获!本宫的话,是不是也能当证据?” 我指了指水里扑腾的嬷嬷和湿漉漉的萧珏。
“你血口喷人!” 柳昭仪尖叫。
“是不是喷人,咱们到皇上跟前,到皇后娘娘跟前,掰扯掰扯?” 我逼近一步,几乎贴着她的脸,压低声音,带着浓浓的东北腔调,“小蹄子,刚得宠几天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老娘在宫里横着走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跟我玩阴的?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把你也扔下去,跟你那两个老货作伴?”
大力丸的余威让我眼神格外骇人。
柳昭仪被我身上那股亡命徒般的煞气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尖声道:“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苏晚!你等着!本宫定要禀明皇上和皇后娘娘,治你的罪!我们走!” 她撂下狠话,带着两个刚爬上岸、狼狈不堪的嬷嬷,以及吓傻的太监,仓皇逃离。
直到那群人消失在视线尽头,我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
“噗……” 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上。大力丸的副作用来了。
“宿主!” 系统惊呼。
“闭嘴!死不了!” 我强行咽下那口血沫,脸色有些发白,大力丸的效果如潮水般退去,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酸痛和虚弱感。
“苏……苏娘娘,您没事吧?” 身后传来萧珏带着哭腔的、小心翼翼的声音。
我转过身。
少年浑身湿透,单薄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更显得瘦骨嶙峋。他冻得嘴唇发紫,小脸惨白,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一双清澈的凤眼里盛满了惊魂未定和浓浓的担忧。
我心里莫名一软。
“没事。” 我粗声粗气地回答,脱下自己那件半旧的外衫,不由分说地裹在他身上,“赶紧回去换身干衣服,再喝碗姜汤,别冻死了连累我。”
“谢……谢谢苏娘娘救命之恩……” 他裹着我的衣服,声音细若蚊呐,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谢个屁!” 我烦躁地摆摆手,“以后离柳昭仪那种疯狗远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再让老娘看见你被人按水里,我可不管了!”
萧珏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轻轻“嗯”了一声。
“行了,滚吧。” 我转身,准备回我的静思堂继续躺尸。
“苏娘娘!” 他突然叫住我。
“又咋了?” 我没好气地回头。
他抬起头,那双漂亮却总是盛满怯懦的凤眼,此刻竟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您……您能不能……收留我?”
我脚步一顿,以为自己幻听了:“啥玩意儿?”
“我……我不敢回皇子所了。”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柳昭仪不会放过我的。嬷嬷们……也不会护着我。” 他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求求您……静思堂……哪怕让我睡柴房也行……”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钝器狠狠敲了一下。
十年了,我守着静思堂这方寸之地,隔绝一切纷扰,只想安稳混到任务结束,拿积分走人。后宫倾轧?关我屁事!皇子死活?与我何干?
可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眼里只剩下孤注一掷的信任的少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碎了我咸鱼缸的玻璃。
系统适时地在我脑子里尖叫:“宿主!机会!天大的机会!收留他!刷好感!这是你逆袭的关键一步!想想积分!想想商城!!”
积分?商城?去他妈的!
我看着萧珏冻得发青的脸,和他眼中那点微弱却固执的光,烦躁地抓了抓鸡窝头。
“草!真他妈麻烦!” 我骂了一句,伸手粗鲁地拽住他冰凉的手腕,“跟紧点!冻死了老娘可不负责收尸!”
萧珏的眼睛瞬间亮得像落入了星辰,用力点头:“嗯!”
我拖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静思堂走。夕阳的余晖拉长了我们一大一小两个狼狈的身影。
刚走到静思堂那扇掉漆的院门口,就看见我的贴身宫女春桃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门口张望。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急死奴婢了!哎?这……这是……” 春桃看到我身后的萧珏,惊得瞪大了眼。
“捡了只落汤鸡。” 我言简意赅,“去,烧热水,熬姜汤,再找身你能穿的衣服给他换上。” 春桃身材瘦小,她的旧衣服萧珏勉强能凑合。
“啊?哦!是!奴婢这就去!” 春桃虽然满肚子疑问,但还是飞快地跑进去准备了。
静思堂很小,三间正房加一个巴掌大的小院。我住东间,春桃住西间,中间是堂屋兼饭厅。我把萧珏领进堂屋。
“自己找个地方坐。” 我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圈椅上,揉着酸痛的胳膊。
萧珏局促地站在屋子中央,裹着我的旧外衫,像个误入陌生领地的小动物,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间简陋却干净的屋子。屋里陈设极简,却意外地有种颓废的安逸感。
“坐啊!站着当门神啊?” 我瞥了他一眼。
他这才挪到一张小凳子上,规规矩矩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背脊挺得笔直。
春桃很快端来了热水和干净的布巾:“娘娘,姜汤在灶上熬着呢。这位……小公子,您先擦擦。”
萧珏接过布巾,低声道:“多谢姐姐。”
春桃被他一声“姐姐”叫得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了我一眼。
我挥挥手:“你去忙吧,这儿我看着。”
春桃应声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萧珏。他沉默地用温热的布巾擦着脸和手,动作很慢,仿佛在做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喂,小子。” 我打破了沉默。
“苏娘娘?” 他立刻停下动作,看向我。
“为什么选我?” 我盯着他,“宫里能护着你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皇后娘娘看着还算公正,去求她不行?再不济,找你父皇哭去。”
萧珏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闷闷的:“皇后娘娘……很忙。父皇……”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父皇不喜欢我。我去了,只会让他更烦。”
“那你就觉得老娘好说话?” 我挑眉。
他抬起头,那双凤眼清澈见底,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执拗:“因为……您今天救了我。您不怕柳昭仪。”
这理由简单得可笑。
“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补充,“我觉得……您和她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
“您……” 他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您看起来……很自在。”
自在?
我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在这吃人的深宫里,被遗忘在冷宫边缘,混吃等死,这叫自在?
笑声在空荡的堂屋里回响,有些突兀。萧珏被我笑得有些无措。
“行吧。” 我止住笑,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静思堂庙小,养不起闲人。既然你要住下,就得干活。”
“嗯!” 他用力点头,眼睛亮亮的,“我会扫地!会擦桌子!还会……还会劈柴!” 他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劈柴?” 我嗤笑,“就你这小身板?省省吧。以后跟着春桃打打下手,跑跑腿。最重要的是,” 我凑近他,压低声音,“嘴巴给我闭紧点!今天荷花池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包括你住这儿的事!要是走漏了风声,老娘第一个把你扔出去!”
他立刻绷紧了小脸,郑重其事地保证:“我发誓!绝对不说!”
“行了。” 我站起身,感觉浑身像散了架,“热水好了,自己去后面小间擦洗。姜汤喝了。晚上你睡……” 我环顾一下,指着堂屋角落一张堆着杂物的旧榻,“把那堆东西挪开,铺上被褥,凑合睡吧。”
“谢谢苏娘娘!” 萧珏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
我没再理他,径直回了自己的东间,关上门,把自己摔进那张硬邦邦的床。
“系统,出来。” 我在心里召唤。
“在呢在呢!宿主你太棒了!成功解救关键人物,并建立初步信任关系!奖励积分100点!” 系统的声音充满谄媚。
“少拍马屁。” 我揉着太阳穴,“我问你,萧珏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值得柳昭仪这么下死手?还值得你大呼小叫让我去救?”
系统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调取资料。
“宿主,三皇子萧珏,生母是已故的云嫔。云嫔出身低微,当年因为……嗯,某些原因,很不得宠。生下萧珏不久就病逝了。萧珏在宫里一直不受重视,性格懦弱……”
“说重点!” 我不耐烦。
“重点就是……根据系统推演的未来线,他很重要!” 系统语气变得严肃,“柳昭仪这次下手,不仅仅是为她未出世的孩子扫清障碍。更重要的是……她背后的人,不希望萧珏活着。”
“背后的人?谁?” 我追问。
“权限不足,无法查询详细。” 系统一板一眼地回答,“但宿主,收留他是对的!他是破局的关键!只要……”
“行了行了,别念经了。” 我打断它,“老娘救都救了,人现在就在外面榻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宿主,你不能总是这样!你得积极……”
“闭嘴!再吵屏蔽你!” 我威胁道。
系统瞬间噤声。
世界终于清静了。我闭上眼睛,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今天这一通折腾,耗尽了我积攒十年的“元气”。
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是萧珏在小心翼翼地挪动杂物,还有春桃低声的询问和帮忙的声音。
这静思堂,似乎要热闹起来了。
真他妈麻烦。
可不知怎么的,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填上了一点点。
算了,就当养了只流浪猫吧。
我迷迷糊糊地想,渐渐沉入梦乡。
然而,平静只维持了几天。
这天傍晚,我正歪在圈椅里,指挥着萧珏给我剥花生——这小子干活倒是麻利,剥好的花生米粒粒饱满。
春桃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脸色煞白:“娘娘!不好了!前头……前头来人了!”
“谁啊?慌什么?” 我眼皮都没抬。
“是……是皇上身边的张总管!带着人往咱们静思堂来了!”
剥花生的手猛地一顿,一粒花生米掉在地上。
萧珏的小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惊恐地看向我。
我的心也沉了下去。
狗皇帝?他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难道是柳昭仪告了状?还是……萧珏的事暴露了?
“宿主!一级警报!!” 系统的尖叫再次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该来的,躲不过。
我倒要看看,这十年不见的狗皇帝,想唱哪一出!
****好的,请看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甲胄摩擦的轻微声响,打破了静思堂十年如一日的沉寂。院门被粗暴地推开,张总管那张刻板阴沉的脸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队面无表情、腰佩长刀的禁卫。
“苏娘娘,”张总管的声音像铁片刮过砂砾,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皇上驾临,还不速速接驾?”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面上却强作镇定,甚至挤出一丝敷衍的笑:“哟,稀客啊。张总管,十年不见,您老身子骨还挺硬朗?” 我慢悠悠地走上前,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了角落里试图把自己缩进阴影里的萧珏。
张总管眉头紧锁,显然对我这散漫的态度极其不满,刚想呵斥,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已经越过他,踏进了这方小小的院落。
十年。
整整十年。
齐珩。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眉眼含笑、恨不得将天下捧到我面前的少年天子,如今眉宇间刻满了风霜和沉郁。玄色的常服勾勒出依旧挺拔的身形,只是那份锐气被一种深重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戾气所取代。鬓角果然已染了霜色,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像是从未真正安眠过。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昏暗的光线,精准地、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那眼神太复杂,震惊、狂喜、暴怒、怀疑……种种情绪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疯狂翻涌,最终沉淀成一片令人心悸的寒冰。
院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春桃早已吓得跪伏在地,抖如筛糠。张总管和一众禁卫也垂首屏息,大气不敢出。
齐珩一步步走近我,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步都像敲在我紧绷的心弦上。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混合着龙涎香和苦涩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无形的巨大压迫感。
他停在我面前一步之遥,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紧抿的唇线在微微颤抖。
“苏晚?”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许久未曾说话,又像是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真的是你?”
我扯了扯嘴角,努力维持着那份混不吝:“这位大哥,你谁啊?上来就叫名字,怪不礼貌的。认错人了吧?” 我揣着手,歪着头,眼神飘忽,将“装疯卖傻”发挥到极致。
“认错?” 齐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眼神却更加骇人,“这张脸,化成灰朕都认得!十年前,你饮下那杯毒酒,朕亲眼看着你断气!朕亲手将你葬入皇陵!你现在告诉朕,认错了?!”
他猛地伸手,冰冷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狠狠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直视他燃烧着怒火和某种更深沉东西的眼睛。
“说!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顶着这张脸,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压,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下巴被他捏得生疼,我心里也腾起一股邪火:“撒手!有病吧你!” 我用力想挣脱,他那铁钳般的手却纹丝不动。
系统在我脑子里疯狂刷屏:“警告!警告!目标人物齐珩情绪极度不稳!黑化值飙升!SSS级危险!宿主快想办法安抚!!”
安抚个屁!他现在恨不得掐死我!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角落里传来一声细微的抽气声。
齐珩的目光,如毒蛇般猛地扫了过去,瞬间锁定了那个被我挡住大半、却还是露出衣角的瘦小身影——萧珏。
齐珩捏着我下巴的手,力道骤然加重,痛得我闷哼一声。但他所有的注意力,此刻都已不在我身上。他死死盯着萧珏,那眼神,像是要把那孩子从里到外剥开来看个清楚。
“他,” 齐珩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是谁?”
我脑子“嗡”的一声。
完了!
萧珏的存在,彻底暴露了!
“关你屁事!”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奋力扭动脖子想挣脱他的钳制,“我静思堂捡的小太监!碍着皇上了?”
“小太监?” 齐珩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萧珏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属于春桃的旧宫女服,最终定格在他那张虽然瘦削、却难掩精致轮廓、尤其那双遗传了他生母、却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眼睛上。
【付费起点】
“太监?” 齐珩猛地松开我,猝不及防的力道让我踉跄后退几步。他不再看我,而是直直走向角落里几乎要缩成一团的萧珏。强大的帝王威压让少年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无法控制,那双清澈的凤眼里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抬起头来!” 齐珩厉声命令,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威势。
萧珏抖得更厉害了,牙齿磕碰作响,却不敢违抗,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当那张肖似云嫔、眉宇间却隐约可见齐珩年轻时的影子的小脸完全暴露在齐珩眼前时,时间仿佛静止了。
齐珩的瞳孔骤然收缩!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最后统统化为一种被彻底愚弄和背叛的滔天怒火!
“呵……” 齐珩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那笑声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彻骨的寒意和暴虐,“好!苏晚!你真是好得很!”
他猛地转身,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那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将我烧穿!
“十年!朕以为你死了!朕守着你的衣冠冢,守着这间你住过的破屋子!像个傻子一样熬了十年!”
他一步步逼近,周身散发着毁灭性的气息。
“结果呢?!”
“你根本没死!”
“你躲在这冷宫边上,逍遥自在!”
“还……还跟野男人生了这么个野种?!” 他指着萧珏,最后一个词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带着浓烈的鄙夷和杀意!
“野种”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心上!
“齐珩!你他妈给老娘闭嘴!” 我彻底炸了!什么狗屁任务,什么狗屁皇帝,统统滚蛋!我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猛地冲到他面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了他一把!
齐珩大概没料到我这“疯妇”还敢动手,猝不及防被我推得后退半步。这更激怒了他,他反手一把狠狠攥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你敢动朕?!” 他眼底的猩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动你怎么了?!” 我毫不示弱地吼回去,手腕疼得钻心也不肯低头,用另一只手指着惊恐万分的萧珏,“你他妈眼睛瞎了心也瞎了吗?!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他是谁?!他是你儿子!你亲生的儿子!萧珏!三皇子萧珏!”
嘶吼声在小小的院落里回荡。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齐珩攥着我手腕的力道,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他眼中的暴怒和疯狂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茫然和……荒谬。
“朕的……儿子?” 他喃喃地重复,目光再次投向抖如落叶的萧珏,充满了审视和极度的陌生,“萧……珏?”
这个名字,对他而言,似乎遥远得如同天边的星子。
“呵……” 短暂的失神后,是更加汹涌的怒火和嘲讽,“苏晚,你的谎话真是张口就来!为了保住这个野种,连这种话都编得出来?朕的儿子?朕怎么不记得朕有这么一个儿子?!朕的儿子,怎会穿着宫女服,躲在你这冷宫弃妃的角落里?!”
他根本不信!
或者说,他潜意识里抗拒相信!相信他十年来的痛苦煎熬像个笑话,相信他还有一个被他遗忘在角落、活得如同蝼蚁的儿子!
“不信?” 我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口啐他脸上,“去查啊!去查敬事房的记档!去查当年云嫔生产时的记录!去问问那些还没死光的老宫人!看看他是不是你齐珩的种!看看你他妈到底有多眼瞎心盲!”
“苏晚!” 齐珩被我彻底激怒,额角青筋暴跳,“你找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女子凄厉的哭喊。
“皇上!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皇上!”
柳昭仪?!她怎么来了?
只见柳昭仪在两个宫女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冲进院子,脸色苍白如纸,捂着平坦的小腹,哭得梨花带雨,看到齐珩,仿佛看到了救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臣妾的孩子……臣妾的孩子没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凄厉得刺耳。
齐珩眉头紧锁,暂时松开了对我的钳制,转向柳昭仪,语气带着一丝不耐:“怎么回事?孩子怎么会没了?”
柳昭仪抬起泪眼,目光怨毒地、精准地射向我,涂着蔻丹的指甲直直地指着我:“是她!是苏晚这个毒妇!一定是她!她嫉妒臣妾怀了龙嗣,在荷花池边就对臣妾怀恨在心!是她害死了臣妾的孩子!皇上!您要为臣妾和未出世的小皇子报仇啊!”
平地一声惊雷!
栽赃嫁祸!而且选在了最要命的时刻!
“你血口喷人!” 我气得眼前发黑,“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没碰过?” 柳昭仪哭得更加凄惨,转向她身边的一个宫女,“翠果!你说!在荷花池边,她是不是对本宫动手了?还推了本宫一把?”
那叫翠果的宫女立刻跪下磕头,声音发颤却异常清晰:“回皇上!千真万确!在荷花池边,苏……苏娘娘不仅言语辱骂昭仪娘娘,还……还动手推搡了娘娘!奴婢们亲眼所见!昭仪娘娘当时就感觉不适,回来后就……就……”
“你放屁!” 我肺都要气炸了,这颠倒黑白的本事!
齐珩的目光在我和柳昭仪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我身上时,那里面除了怒火,更多了一层冰冷的杀意。柳昭仪的指控,就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他心中对我“诈死”“藏匿”“偷生野种”的滔天恨意和怀疑!
“传太医!给柳昭仪诊治!” 齐珩的声音冷得像冰。
“皇上!不用了!” 柳昭仪哭喊着,“臣妾已经请王太医看过了!王太医!王太医您来说!”
一个穿着太医官服、面容精瘦的中年男人战战兢兢地从院外走进来,噗通跪下。
“微臣……微臣惶恐。” 王太医的声音抖得厉害,“回禀皇上,昭仪娘娘……确系小产。脉象显示……乃是因外力撞击所致,且……且伴有轻微中毒迹象……”
“中毒?!” 齐珩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危险。
“是……是……” 王太医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微臣在娘娘用过的安胎药药渣里……发现了……少量的……夹竹桃粉……”
夹竹桃!剧毒!宫中禁药!
“皇上!您听到了吗!” 柳昭仪哭嚎着,指着我,“就是她!只有她!她恨臣妾!她今天在荷花池边就威胁要杀了臣妾!她这冷宫弃妃,哪里来的毒药?定是她不知用什么妖法死而复生,带了阴间的毒物来害人!皇上!杀了她!杀了这个妖孽!给我们的孩子报仇啊!!”
“妖孽”两个字,精准地戳中了齐珩心中最深的恐惧和猜疑!十年“死而复生”,行为诡异,力大无穷(扔嬷嬷的事显然已经传开),现在又扯上下毒害死龙嗣!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
齐珩缓缓转过头,再次看向我。这一次,他眼底最后一丝理智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纯粹冰冷的、如同看一个死物的杀意!
“苏晚。”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朕给过你机会了。”
“朕以为,你是舍不得朕,才从地狱爬回来。”
“朕以为,你是放不下我们的过去。”
他的手指,冰冷而修长,带着玉石般的质感,却蕴含着毁灭的力量,缓缓抬起,猛地扼住了我的喉咙!
“结果……你是回来索命的吗?”
“带着阴间的毒,带着你的野种,回来报复朕?报复朕的江山?!”
窒息感瞬间袭来!巨大的力道扼得我眼前发黑,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我双手拼命去掰他的手指,却如同蚍蜉撼树!
“唔……放……开……” 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肺里的空气被迅速抽干。
“皇上!!” 春桃尖叫着扑过来,被禁卫一脚踹开。
张总管和禁卫们面无表情,如同冰冷的雕塑。
“宿主!危险!!氧气供给不足!启动紧急防御!!” 系统尖锐的警报在我脑中炸响,但我甚至无法回应。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要被他当场掐死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爆发出凄厉的哭喊,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猛地冲了过来!
“放开我母妃!!!”
萧珏!
他像一颗小小的炮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在齐珩的腿上!然后张开嘴,对着齐珩扼住我的那只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啊——!” 齐珩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呼!扼住我喉咙的手因为剧痛和震惊,下意识地松开了些许!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瘫软下去。
“孽障!” 齐珩勃然大怒!他猛地甩开萧珏!少年像一片落叶般被狠狠摔在地上,额头磕在青石板上,瞬间红肿破皮,渗出血丝!
“保护皇上!” 张总管厉喝一声,几个禁卫立刻上前,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另两人则粗暴地将地上的萧珏死死按住!
柳昭仪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得逞的恶毒笑意。
“皇上!您看!这野种果然和她是一伙的!敢行刺圣驾!罪该万死!!” 她尖利的声音像淬毒的针。
齐珩捂着被咬出血痕的手臂,看着地上挣扎的萧珏,又看向被刀架着、狼狈咳嗽的我,眼神里的疯狂和暴虐达到了顶点!
“好!好一对‘母子情深’!” 他怒极反笑,声音如同九幽寒风,“苏晚!萧珏!意图谋害皇嗣,行刺圣驾!罪无可赦!”
“给朕把他们两个——” 他眼中杀机毕露,“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好的,请看最终章:
**第三部分**
天牢。
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烂的霉味,渗入骨髓。
我和萧珏被粗暴地扔进了同一间狭窄的囚室。厚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光线,只剩下墙壁高处一个小小气窗透进的惨淡月光。
“母妃……” 萧珏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恐惧,他摸索着爬到我身边。刚才被摔的那一下不轻,额头肿得老高,血痕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别叫母妃!晦气!” 我粗声打断他,忍着脖颈的剧痛和胸口的憋闷,挣扎着坐起来,把他往身边拉了拉。借着微弱的光,我检查他的额头,还好只是皮外伤。
“疼吗?” 我问,声音有点哑。
他用力摇头,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掉下来:“不疼……苏娘娘……对不起……是我连累您了……我不该咬……”
“闭嘴!” 我低喝,“咬得好!下次还咬!咬死那老王八蛋!”
萧珏被我骂得一愣,随即把脸埋进我怀里,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无声地抽泣着。
我抱着他冰冷的身体,听着牢房深处不知名的虫鼠爬过的窸窣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心沉到了谷底。
天牢,进来了,就别想轻易出去。尤其齐珩现在认定了我是“妖孽”,萧珏是“野种”,还加上“谋害皇嗣”、“行刺圣驾”的重罪。柳昭仪那个毒妇,必定会在外面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系统在我脑子里疯狂闪烁红灯:“警报!警报!宿主生命体征急速下降!环境威胁等级S!目标人物齐珩黑化值MAX!任务濒临失败!请立刻采取措施!!”
“措施?老子现在被关在铁笼子里,脖子上还有那狗皇帝的手印子!你让我采取什么措施?用意念咒死他吗?!” 我在心里咆哮。
“宿主!冷静!分析当前形势!核心矛盾在于齐珩对萧珏身份的不信任和对您‘死而复生’的恐惧!突破口就在萧珏的身份证明!只要……”
“证明个屁!” 我打断它,“敬事房的记档?云嫔生产记录?那些东西,十年了,皇后和柳昭仪那帮人,会留着等着我们去翻?怕是早被销毁了!”
“还有别的办法!” 系统急切道,“滴血认亲!这是古代最直接、也是他们最信服的证明方式!”
滴血认亲?
我心头一动。
对啊!虽然这玩意儿在现代看来极其不科学,但在这里,它就是金科玉律!只要齐珩亲眼看到两滴血融合……
“问题是怎么让他同意验?” 我皱眉,“他现在认定我是妖孽,萧珏是野种,柳昭仪又刚‘流产’,他恨不能立刻把我们千刀万剐,会听我说话?”
“宿主,你需要一个转机!一个能让他暂时压下怒火、不得不面对事实的转机!” 系统语气凝重,“而且,柳昭仪流产这事,太蹊跷了!王太医是她的人,夹竹桃粉来源不明……”
系统的话提醒了我。柳昭仪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真的是我推的?还是……她自己搞的鬼?为了坐实我的罪名?
还有那个王太医……他的证词是关键!
就在我脑子飞快转动时,牢房外传来脚步声和钥匙开锁的声音。
“来了。” 系统沉声道。
铁门被打开,张总管那张死人脸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端着食盒的小太监。
“苏氏,三皇子,用膳了。” 张总管的声音毫无起伏。
食盒被放在地上,里面是两碗清澈见底、飘着几片烂菜叶的薄粥和两个发硬的窝头。
“呵,” 我冷笑一声,没动,“断头饭?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张总管眼皮都没抬:“皇上旨意,让你们多活几天,听候发落。吃不吃,随你们。”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张德海!” 我突然叫住他,用的是他十年前的全名。
张总管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十年了,你伺候那狗皇帝,伺候得还挺忠心。” 我盯着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当年云嫔生产时,你就在殿外候着吧?三皇子出生时的情形,你应该还记得?”
张总管沉默着,脸上肌肉微微抽动。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被亲爹厌弃,生母早逝,在宫里活得连狗都不如!” 我指着缩在我身边的萧珏,声音拔高,“现在,他那个眼瞎心盲的爹,听信贱人谗言,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还要冠上‘野种’的名头!”
“张德海!” 我厉声质问,“你也是看着皇上长大的!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当年那个在潜邸时,还知道护着弱小、心存一丝仁善的齐珩,去哪了?!被这龙椅吃了吗?!被后宫这些蛇蝎毒妇迷了眼吗?!”
“你闭嘴!” 张总管低吼一声,额头青筋跳动,“皇上岂是你能妄议的!”
“我妄议?”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铁栏边,隔着冰冷的铁柱与他对视,“我是在提醒你!也是在救你!你现在不帮他看清真相,将来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亲手杀了发妻!杀了亲子!你以为,你这个知情不报的总管太监,能逃得掉?!”
“皇上不会……” 张总管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不会什么?!” 我咄咄逼人,“不会后悔?张德海,你比我更了解他!他齐珩是什么样的人?偏执!多疑!但绝不蠢!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柳昭仪和皇后联手耍了,你觉得,他会放过谁?!”
“皇后”两个字,被我刻意咬得很重。
张总管脸色剧变!
显然,他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敢深想。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证明清白!能救皇上,也救你自己!” 我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滴血认亲!让皇上亲眼看着,他的血,和萧珏的血,溶不溶在一起!”
张总管瞳孔猛地一缩!
“荒谬!皇上万金之躯……”
“万金之躯的命是命!我儿子就不是命了?!” 我打断他,指着萧珏额头上的伤,“你看看他!他才多大!他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他亲爹不认他,他就要被当成野种处死?!”
萧珏适时地抬起头,那张酷似云嫔、又带着齐珩少年影子的脸上,布满泪痕和伤痕,一双清澈的凤眼里,是绝望和无助。
这眼神,极具杀伤力。
张总管看着萧珏,又看看我,脸上的挣扎之色更重。他显然记起了当年云嫔生产时的情景,也记起了那个刚出生就被遗忘在角落的孱弱婴孩。
“张公公……” 萧珏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带着哭过的沙哑,“求求您……帮帮苏娘娘……她是好人……是坏人要害我们……”
这软刀子,补得恰到好处。
张总管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多了一丝决断。
“杂家……只负责传话。” 他声音干涩,避开了我的视线,弯腰提起地上的食盒,转身快步离去。
铁门再次被锁上。
“成了?” 萧珏小声问,眼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不知道。” 我重新坐下,拿起那个硬得像石头的窝头,用力掰开,“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接着斗!”
接下来的几天,天牢里死一般沉寂。
没有提审,没有拷问,只有张总管每日雷打不动地送来难以下咽的牢饭。
我和萧珏靠着那点可怜的吃食硬撑着。我把稍微软一点的窝头芯都掰给萧珏,自己啃外面硬邦邦的壳。
“苏娘娘,您吃……” 萧珏想把窝头推回来。
“少废话!让你吃就吃!” 我瞪他一眼,“老娘饿惯了,你细皮嫩肉的,饿死了谁给老娘养老送终?”
他不敢再推,小口小口地吃着,眼圈又红了。
第四天夜里。
我抱着膝盖,靠着冰冷的墙壁昏昏欲睡,萧珏蜷缩在我身边,呼吸微弱。
铁门锁链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哗啦声!
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
刺眼的火把光芒瞬间涌入,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下意识地把萧珏护在身后,眯起眼睛看去。
门口站着的,赫然是齐珩!
几日不见,他憔悴得厉害,眼窝深陷,胡茬凌乱,玄色的常服上带着夜露的寒气。那双眼睛,依旧布满血丝,但不再是纯粹的疯狂杀意,而是充斥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混乱、挣扎和……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身后,站着脸色同样难看的张总管,以及几个手持火把、面无表情的禁卫。
齐珩的目光,越过我,死死钉在我身后的萧珏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审视,有厌恶,有极深的怀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被强行压下去的东西。
“带出来。” 齐珩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
两个禁卫上前,粗暴地将我和萧珏从地上拽起来。
“狗皇帝!你又想干什么?!” 我挣扎着骂道。
齐珩没有看我,只是死死盯着萧珏。
我们被押出了天牢,外面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我和萧珏被塞了进去,齐珩也一言不发地坐了进来,就坐在我们对面的阴影里。
马车在寂静的宫道上疾驰,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
掀开车帘,外面竟是一座偏僻宫苑的正堂。堂内灯火通明,正中放着一个紫檀木桌案。柳昭仪赫然也在场!她穿着素服,脸色苍白,看到我和萧珏被押进来,尤其是看到齐珩那阴沉得可怕的脸,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又做出哀戚状。
皇后也端坐在上首,依旧是那副端庄雍容、悲天悯人的模样,只是看向我的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审视。
“皇上……” 柳昭仪哀哀戚戚地开口。
“闭嘴!” 齐珩低吼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她,吓得她浑身一颤,立刻噤声。
齐珩走到桌案前,那里已经备好了一碗清水,一柄小巧锋利的银刀。
他拿起银刀,看也没看,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猛地一划!
鲜红的血珠瞬间涌出,滴落在清水中,像一朵绽开的红梅。
“皇上!” 皇后惊呼出声,想要劝阻。
齐珩充耳不闻,他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如同锁定猎物的凶兽,直直地刺向萧珏!
“你!” 他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过来!”
两个禁卫立刻将萧珏推搡到桌案前。
萧珏吓得小脸煞白,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惊恐地看着那碗清水和齐珩流血的手指。
“滴!” 齐珩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珏儿……” 我紧张地看着他,心提到了嗓子眼。
萧珏看看我,又看看那碗清水,再看看齐珩那双仿佛要将他吞噬的眼睛。巨大的恐惧下,他反而生出了一丝孤勇。他猛地伸出自己瘦小的右手食指,闭着眼,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银刀的刀刃撞去!
“嘶——”
一道血痕出现,鲜红的血珠滚落,精准地滴入碗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那碗清水!
柳昭仪紧张地攥紧了帕子,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即将得逞的弧度。
皇后也微微前倾了身体,屏住了呼吸。
齐珩的呼吸粗重起来,死死地盯着水面。
时间仿佛凝固。
一秒。
两秒。
三秒。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那两滴来自不同主人的鲜血,在水中缓缓地、缓缓地……靠近……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如同两颗相互吸引的磁石,悄无声息地……融合在了一起!
不分彼此!
水面上,只留下了一片完整的、均匀的、刺目的殷红!
“不……不可能!” 柳昭仪失声尖叫,脸上的得意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她踉跄后退,“假的!一定是假的!是妖法!皇上!是这妖孽的妖法!”
皇后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端庄的面具出现裂痕,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恐慌。
齐珩,则像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了!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椅子上才勉强站稳。
他死死地盯着碗里那完全融合的血水,又猛地抬头看向萧珏那张此刻布满惊惶和泪痕、却清晰映出他与云嫔轮廓的小脸。
最后,他那如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目光,缓缓地、一寸寸地移到了我的脸上。
那眼神……
不再是暴怒,不再是杀意。
而是……山崩地裂!是信仰崩塌!是十年漫长痛苦构建起来的、名为“悼念”的沙之城堡,在瞬间被滔天巨浪彻底冲垮后的……茫然、空洞、和……灭顶的悔恨!
“珏儿……”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他真的是……”
“现在信了?!” 我积蓄了数天的怒火、委屈和绝望,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我挣脱开禁卫的钳制,冲到齐珩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齐珩!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他是你儿子!是你齐珩的亲生骨肉!是你们老齐家正儿八经的三皇子!”
“这十年!他在你眼皮子底下!活得像个没人要的野狗!”
“吃不饱!穿不暖!任人欺凌!差点被你心爱的柳昭仪按死在荷花池里!”
“现在!你这个当爹的!还要听信谗言!亲手把他当野种抓起来!要杀了他!!”
“齐珩!你他妈还是个人吗?!”
我的吼声如同重锤,一下下狠狠砸在齐珩的心上!他脸色惨白如金纸,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神涣散,像是灵魂被抽离了躯壳。当我的手指戳到他胸口时,他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猛地一缩!
“不……不是……朕不知道……” 他语无伦次地低喃,踉跄着后退,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弯下了腰,“朕不知道……朕以为……以为……”
巨大的冲击和悔恨彻底淹没了他。十年的偏执,十年的痛苦,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指向他自己的、最锋利的刀刃!他亲手害死了心爱的女人(他以为的),又差点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皇上!您别听她狡辩!” 柳昭仪见势不妙,尖声叫道,“就算三皇子是您的骨肉,也改变不了她苏晚是妖孽的事实!她害死了臣妾的孩子!证据确凿!王太医……”
“王太医!” 齐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直起身,眼神如恶鬼般锁定了角落里的王太医,“你说!柳昭仪小产,到底怎么回事?!夹竹桃粉哪来的?!说!”
王太医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微臣……微臣都是被逼的!是……是柳昭仪!是她自己服用了滑胎药!又让微臣在药渣里掺夹竹桃粉,嫁祸给苏娘娘!微臣……微臣全家性命都在昭仪娘娘手里攥着,不得不从啊!皇上明鉴!”
真相大白!
“贱人!” 齐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双眼血红,猛地冲向柳昭仪!
柳昭仪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往皇后身后躲:“皇后娘娘救命!皇上!臣妾冤枉!是他污蔑臣妾!”
“冤枉?!” 齐珩一把揪住柳昭仪的头发,狠狠将她从皇后身后拖了出来,像拖一条死狗,“毒害皇嗣!构陷贵妃!混淆龙种血脉!毒妇!朕要你不得好死!!”
“啊——!皇上饶命!饶命啊!皇后娘娘!救我!” 柳昭仪凄厉哭喊,拼命挣扎。
皇后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皇上!息怒!此事或有隐情……”
“隐情?!” 齐珩猛地回头,那眼神里的暴戾和疯狂让皇后都心惊肉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皇后!朕还没问你!柳氏如此胆大包天!构陷皇嗣,毒害宫妃!她一个小小的昭仪,背后是谁在撑腰?!是谁?!!”
“朕的珏儿!” 他指着还愣在桌案边的萧珏,声音带着泣血的控诉,“朕的亲生儿子!在宫里活得连狗都不如!克扣用度,奴大欺主!皇子所的管事嬷嬷是谁安排的人?!内务府又是谁在掌管?!皇后!朕的好皇后!这后宫,你就是这么替朕管的?!”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惊雷,劈在皇后头上!
她端庄的面具彻底碎裂,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皇上……臣妾……”
“够了!” 齐珩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凶兽,眼中再无半分理智,“都给朕滚出去!滚!!”
他指着皇后和柳昭仪,以及所有不相干的人。
皇后深深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最终在齐珩骇人的目光下,带着人狼狈离去。柳昭仪的哭喊声被禁卫堵住嘴巴,强行拖走。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我、萧珏、齐珩,以及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张总管和几个禁卫。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齐珩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颓然靠在桌案边,双手撑住桌面,才能勉强站立。他低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许久,许久。
他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萧珏。
那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让人喘不过气的痛苦和……小心翼翼的、几乎卑微的祈求。
“珏……珏儿……” 他声音嘶哑破碎,朝着萧珏伸出手,那手也在剧烈地颤抖,“到……父皇这里来……”
萧珏浑身一颤,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