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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31 18:14
文章字数
12792 字
好的,我已经理解您的要求。我将模仿您提供的例文风格,创作一篇全新的都市情感类超短篇小说。故事将围绕一个关于重逢、秘密与救赎的核心展开,分为三个部分,每部分约3000字,严格控制字数和对话比例。
---
**标题:赠你七年如烟**
**第一部分**
“林小姐,您的先生又来了,还是老位置。”
服务员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暧昧的同情,将我从不切实际的夏日幻想中拽回冰冷的空调房。我捏着咖啡勺的指节微微发白,面上却扯出一个熟练的、无懈可击的微笑:“一杯冰美式,谢谢,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这五个字像一句咒语,将我牢牢钉在这家咖啡馆临窗的第三个座位,整整七年。每周三下午三点,雷打不动。而我的“先生”,顾承屿,则会坐在斜对角那个靠墙的角落,同样雷打不动。我们像两颗运行在既定轨道上的行星,隔着人海遥遥相望,却从不交汇。
七年前,我们签下离婚协议,原因俗套得乏善可陈——他那位才华横溢、需要他全力辅佐的初恋女友回国了。我,林曦,这个被他家族视为“合适”的妻子,自然成了必须让路的绊脚石。离婚条件优渥得惊人,足以让我这辈子衣食无忧,前提是,我必须配合他演一场戏:每周三,在这家我们初遇的咖啡馆,扮演一对“因工作繁忙而暂时分居,但感情依旧”的恩爱夫妻,以安抚他那位心脏脆弱的奶奶。
“小曦,奶奶最疼你,她受不了刺激……就一年,最多一年,等她身体稳定了……”七年前的顾承屿眼里满是红血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恳求。那时我还爱他,爱得卑微,爱得愚蠢,竟以为这是一场有期限的折磨。
谁知,一年又一年,奶奶的身体在“我们感情稳定”的谎言里奇迹般硬朗起来,而这场戏,一演就是七年。顾承屿的初恋,苏晚晴,早已成了顾太太,光明正大地挽着他的手臂出入各种场合。而我,成了他藏在这间咖啡馆里的,一个不能见光的、每周三下午三点才会存在的“妻子”。
“您的冰美式。”服务员放下杯子,眼神闪烁地瞟了一眼顾承屿的方向,“顾先生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顾承屿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侧脸线条冷硬,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眉心微蹙。确实,不同于往常的平静无波,他今天周身都透着一股低气压。但这与我何干?我的任务只是坐满这一个小时。
我端起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试图浇灭心底那点不该有的、蠢蠢欲动的涟漪。七年了,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因为他一个眼神就心跳加速的林曦。现在的我,是一家小型花艺工作室的老板,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活得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麻木。
就在我准备像往常一样,用一本杂志打发掉剩余时间时,顾承屿却突然站起身,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不是顾承屿。我抬头,看见苏晚晴站在我桌前,脸上是精心修饰过的、无懈可击的妆容,却也掩不住眼底那抹尖锐的审视。她怎么会来?七年来,这是破天荒头一遭。
“林小姐,好久不见。”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看来你这‘周三下午茶’的习惯,保持得真好。”
我放下咖啡杯,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脸上却笑得云淡风轻:“苏小姐,哦不,现在该叫顾太太了。真是稀客,要一起喝一杯吗?”
苏晚晴没理会我的讽刺,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扫过:“我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下午茶’,值得承屿每周推掉所有重要会议,雷打不动地来这里坐上整整一个小时?甚至……”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却更具威胁,“甚至上个月,他动用了关系,悄悄压下了那篇关于你花艺工作室的负面报道。林曦,七年了,你还要阴魂不散到什么时候?”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负面报道?我完全不知情。顾承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说好了,只是演戏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强作镇定。
“不明白?”苏晚晴冷笑一声,从手包里抽出一张照片,甩在我面前,“那这个,你总该明白吧?”
照片上,是上周三的咖啡馆。角度刁钻,看起来就像顾承屿正俯身,极其亲密地在我耳边低语。而我的侧脸,竟带着一丝……恍惚的笑意?那是什么时候?我努力回忆,好像是他走过来不小心碰掉了我的杂志,弯腰帮我捡起时,礼貌性地说了句“抱歉”。
“这只是个意外。”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意外?”苏晚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七年,几百个‘意外’?林曦,你当我是傻子吗?承屿心软,顾念旧情,不忍心把事做绝。但我告诉你,顾太太的位置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你要是再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我心里最疼的地方。旧情?他对我,何曾有过旧情?有的只是利用和欺骗。
就在这时,顾承屿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拉住苏晚晴的手腕,语气低沉含怒:“晚晴!你在这里胡闹什么!跟我回去!”
“我胡闹?”苏晚晴用力甩开他,眼圈瞬间红了,演技精湛,“顾承屿!你每周三跑来见这个前妻,当我是什么?现在还要为了她凶我?那篇报道是不是你压下去的?你说啊!”
顾承屿的脸色难看至极,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愧疚,有无奈,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焦灼。“有什么事回家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的是你!”苏晚晴哭喊起来,“你们顾家欠我的!要不是当年我为了你的事业……”
“够了!”顾承屿厉声打断她,强行揽着她的腰,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她带离了咖啡馆。
一场闹剧落幕,留下满室窃窃私语和呆若木鸡的我。服务员手足无措地看着我,眼神里的同情几乎要溢出来。我看着面前那杯早已冷掉的冰美式,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像极了我此刻冰冷又混乱的心。
七年的平静,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苏晚晴的指控,顾承屿反常的维护,还有那张暧昧的照片……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承屿,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拿起手机,下意识地打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七年未曾拨通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我忽然想起,七年前签离婚协议的那个下午,也是在这家咖啡馆。顾承屿将签好字的协议推到我面前,声音沙哑地说:“林曦,对不起。除了钱,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当时我心如死灰,只是麻木地点头。
可他紧接着,用几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快极轻地补充了一句:“除了……每周三下午三点,在这里。”
那时我以为,这只是他设定好的“演戏”时间。现在想来,那句话的语气,分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恳求?
窗外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发冷。七年的习惯,七年的伪装,在这一刻露出了它狰狞的一角。我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顾承屿。
---
好的,我们继续。
**第二部分**
我没有拨通那个电话。七年的独自生活教会我一件事:冲动是魔鬼,尤其是在面对顾承屿相关的事情时。我收拾好散落一地的情绪,像往常一样,在下午四点准时离开了咖啡馆。只是这一次,脚步不再从容,背影想必也有些仓皇。
回到我那个位于老城区小巷深处的“曦光花艺”,熟悉的薰衣草和尤加利叶的香气扑面而来,稍稍抚平了内心的褶皱。店员小悠正在给一束香槟玫瑰做最后的包装,看到我,扬起笑脸:“曦姐回来啦!今天怎么样?那位‘周三先生’又有什么新指示?”
小悠是唯一知道我和顾承屿这桩荒唐“交易”的人。她是我两年前雇来的女孩,心思单纯,爱憎分明,最初知道这事时,气得差点要去找顾承屿理论,被我硬拦了下来。
我扯了扯嘴角,想给她一个“一切照旧”的笑容,却失败了。我把包扔在椅子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别提了,今天唱了出大戏。”
我简单讲了咖啡馆里发生的事,省略了那张照片和我内心的波澜,只说了苏晚晴前来闹场。小悠听得目瞪口呆,包装纸都忘了剪。
“我的天!那个苏晚晴也太嚣张了吧!她凭什么啊?明明是她们对不起你!”小悠气得脸颊鼓鼓的,“还有那个顾承屿,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要不是他优柔寡断,两边吊着,怎么会搞成现在这样?曦姐,这戏咱们不演了!凭什么受这窝囊气!”
是啊,凭什么?这个问题,我问了自己七年。最初是出于残存的爱意和同情,后来是习惯了麻木,再后来,则变成了一种连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惯性。仿佛每周三下午的那一个小时,是我与过去那段婚姻唯一的、扭曲的连接点。切断它,就意味着彻底斩断了过去。
可是,这个过去,真的值得我如此留恋吗?
“再说吧。”我叹了口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今天有什么订单需要处理?”
小悠看出我的回避,撇撇嘴,也没再追问,递过来一张订单:“喏,有个大单子,城西新开的那家高级法餐厅,下周的开业晚宴,指定要我们家的花艺布置,预算很足哦!”
这算是个好消息。我的小花店能接到这种级别的订单,说明几年的辛苦经营没有白费。我打起精神,开始研究订单要求,试图用工作淹没那些烦乱的思绪。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傍晚时分,我接到了顾承屿助理打来的电话。这位姓王的助理,是七年来除了咖啡馆照面外,顾承屿与我之间唯一的联络人,负责处理“赡养费”和一些必要的“演戏”后勤工作。
“林小姐,抱歉打扰您。”王助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公式化,但今天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顾总希望……希望您能帮他一个忙。”
“帮忙?”我心中警铃大作,“王助理,我们之间的‘合作’范围,似乎只限于每周三的咖啡馆吧?”
“是的,我明白。但这次情况特殊。”王助理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苏小姐……情绪不太稳定,对顾总有些误会。顾总希望……希望您能出面解释一下,就说……就说你们之间早已没有任何关系,每周三见面,只是因为……因为一些旧物需要交接,比如……比如奶奶以前送您的一些首饰,您想陆续归还。”
旧物?首饰?我简直要气笑了。顾承屿为了安抚苏晚晴,还真是编得一手好故事。奶奶确实送过我几件首饰,但离婚时我早已悉数归还,一分不欠。
“王助理,请你转告顾总,”我的声音冷了下来,“第一,我和他之间早已清白,无需向任何人解释。第二,奶奶的首饰我七年前就还清了,没有旧物需要交接。第三,如果苏小姐有误会,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请他自己解决,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王助理的声音压低了些:“林小姐,顾总他……也有他的难处。苏小姐她……手里似乎有一些对您不太有利的东西。顾总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暂时安抚住她,对大家都好。”
对我不利的东西?是指那张角度刁钻的照片,还是别的什么?苏晚晴想做什么?把我的小花店搞垮?让我身败名裂?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我意识到,平静的日子可能真的到头了。苏晚晴不是善茬,而顾承屿的“保护”,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更大的危险。
“这是威胁吗?”我问。
“不,您误会了,林小姐。顾总绝对是出于对您的保护。”王助理急忙否认,“他只是希望用最小的代价平息这件事。毕竟……奶奶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又是奶奶。这面大旗真是被他用得炉火纯青。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和无力感:“我知道了。但我不会按他说的做。请转告他,如果苏晚晴再来骚扰我,我会采取法律手段。另外,”我顿了顿,终于下定了决心,“从下周开始,周三的咖啡馆,我不会再去了。这场戏,到此为止。”
说完,我不等王助理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手心因为用力而微微出汗,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七年了,我第一次主动切断了这根绳索。
小悠在一旁屏息凝神地听完,等我挂断电话,立刻冲过来抱住我:“曦姐!你太棒了!早该这样了!那种渣男,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苦笑着摇摇头,谈不上留恋,更多的是一种解脱般的虚脱。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我的单方面“断联”而结束。
第二天,我的花店就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顾承屿和苏晚晴。他们似乎是匆匆赶来,苏晚晴的眼睛还有些红肿,顾承屿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狭小的花店因为他们的到来,空气都变得凝滞。
“林曦,我们谈谈。”顾承屿开门见山,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小悠想上前阻拦,被我眼神制止了。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顾总。”我站在工作台后,手里下意识地摆弄着一支未修剪的玫瑰,刺扎进指尖,细微的疼痛让我保持清醒。
“关于昨天的事,我很抱歉。”顾承屿的目光落在我手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晚晴她……有些冲动。但我希望你能理解,她只是太在乎这个家。”
“在乎到可以随意污蔑别人,威胁他人?”我抬眼,直视着他。七年了,我很少敢这样直接地与他对视。他的眼睛很深,像不见底的寒潭,此刻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林曦,承屿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别给脸不要脸!”苏晚晴忍不住尖声叫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靠着前夫施舍才能开这么个小破店的下堂妻!我告诉你,只要我动动手指,就能让你这店明天就关门!”
“晚晴!”顾承屿厉声喝止她,但语气里并无多少真正的责备。
我看着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只觉得无比讽刺。这就是我爱了整个青春、又用七年时间来遗忘的男人?和他精于算计、面目狰狞的“真爱”?
【付费起点】
“顾承屿,”我打断他们的表演,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收起你们这套吧。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咖啡馆我不会再去了。至于苏小姐的威胁,我拭目以待。现在,请你们离开我的店,不要影响我做生意。”
顾承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愧疚或无奈,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复杂情绪。他忽然上前一步,越过工作台,一把抓住了我握着玫瑰的手腕!
“你干什么!”我和小悠同时惊呼。
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大得吓人。他无视指尖被玫瑰刺划出的血珠,紧紧盯着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近乎耳语的音量急速说道:
“林曦,听着!七年前离婚,是假的!是为了保护你!苏晚晴手里有能毁掉你的东西,我必须稳住她!咖啡馆七年,是为了确保你安全!现在……计划有变,她可能察觉了! Trust no one!(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王……”
他的话没能说完。
“顾承屿!你当着我的面跟她拉拉扯扯!你当我死了吗!”苏晚晴尖叫着冲过来,用力将我们分开。她看着顾承屿手上被玫瑰刺划出的血痕,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向我。
顾承屿瞬间恢复了冷静,他甩开苏晚晴的手,面无表情地抽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血渍,仿佛刚才那个失态的人不是他。
“我们走。”他不再看我,揽着仍在叫骂的苏晚晴,转身离开了花店。
店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浓郁的花香和我震耳欲聋的心跳。我僵在原地,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冰凉的触感,耳边反复回响着他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七年前离婚,是假的!是为了保护你!”
这……可能吗?七年来的点点滴滴,那些冷漠,那些疏离,那些看似无情的安排……难道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为了保护我?从什么手里保护我?苏晚晴?她手里有什么能毁掉我的东西?
还有他那句未说完的“尤其是王……”,是指他的助理王助理吗?为什么不能相信他?
巨大的信息量像海啸一样冲击着我的认知。我以为的终点,可能只是一个起点。我以为的真相,可能全是假象。
我看着地上那支被踩烂的玫瑰,鲜红的花汁像血一样洇开。顾承屿指尖的血,似乎也滴落在了我的心上,滚烫而刺痛。
七年的坚持,七年的习惯,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充满危险的谜团。
而我,已经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了漩涡的中心。
---
好的,我们继续。
**第三部分**
顾承屿和苏晚晴离开后,花店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小悠担忧地凑过来,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和手腕上明显的红痕,声音都带了哭腔:“曦姐,你没事吧?那个混蛋跟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我摇摇头,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顾承屿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表面上涟漪很快散去,底下却已是暗流汹涌。假的离婚?为了保护我?这太荒谬了,荒谬得像三流编剧写的狗血剧本。可他那时的眼神,那种近乎绝望的焦灼,不像是装出来的。还有那句未尽的警告……“尤其是王……”
王助理?那个七年来负责和我联络、看起来严谨刻板的中年男人?顾承屿为什么让我警惕他?
“小悠,”我抓住她的胳膊,声音沙哑,“这几天……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我们店附近晃悠。还有,如果……如果有一个叫王明远的男人来找我,就说我不在,什么都别跟他说。”
王明远,就是顾承好的,我们继续。
**第二部分**
我没有拨通那个电话。七年的独自生活教会我一件事:冲动是魔鬼,尤其是在面对顾承屿相关的事情时。我收拾好散落一地的情绪,像往常一样,在下午四点准时离开了咖啡馆。只是这一次,脚步不再从容,背影想必也有些仓皇。
回到我那个位于老城区小巷深处的“曦光花艺”,熟悉的薰衣草和尤加利叶的香气扑面而来,稍稍抚平了内心的褶皱。店员小悠正在给一束香槟玫瑰做最后的包装,看到我,扬起笑脸:“曦姐回来啦!今天怎么样?那位‘周三先生’又有什么新指示?”
小悠是唯一知道我和顾承屿这桩荒唐“交易”的人。她是我两年前雇来的女孩,心思单纯,爱憎分明,最初知道这事时,气得差点要去找顾承屿理论,被我硬拦了下来。
我扯了扯嘴角,想给她一个“一切照旧”的笑容,却失败了。我把包扔在椅子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别提了,今天唱了出大戏。”
我简单讲了咖啡馆里发生的事,省略了那张照片和我内心的波澜,只说了苏晚晴前来闹场。小悠听得目瞪口呆,包装纸都忘了剪。
“我的天!那个苏晚晴也太嚣张了吧!她凭什么啊?明明是她们对不起你!”小悠气得脸颊鼓鼓的,“还有那个顾承屿,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要不是他优柔寡断,两边吊着,怎么会搞成现在这样?曦姐,这戏咱们不演了!凭什么受这窝囊气!”
是啊,凭什么?这个问题,我问了自己七年。最初是出于残存的爱意和同情,后来是习惯了麻木,再后来,则变成了一种连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惯性。仿佛每周三下午的那一个小时,是我与过去那段婚姻唯一的、扭曲的连接点。切断它,就意味着彻底斩断了过去。
可是,这个过去,真的值得我如此留恋吗?
“再说吧。”我叹了口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今天有什么订单需要处理?”
小悠看出我的回避,撇撇嘴,也没再追问,递过来一张订单:“喏,有个大单子,城西新开的那家高级法餐厅,下周的开业晚宴,指定要我们家的花艺布置,预算很足哦!”
这算是个好消息。我的小花店能接到这种级别的订单,说明几年的辛苦经营没有白费。我打起精神,开始研究订单要求,试图用工作淹没那些烦乱的思绪。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傍晚时分,我接到了顾承屿助理打来的电话。这位姓王的助理,是七年来除了咖啡馆照面外,顾承屿与我之间唯一的联络人,负责处理“赡养费”和一些必要的“演戏”后勤工作。
“林小姐,抱歉打扰您。”王助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公式化,但今天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顾总希望……希望您能帮他一个忙。”
“帮忙?”我心中警铃大作,“王助理,我们之间的‘合作’范围,似乎只限于每周三的咖啡馆吧?”
“是的,我明白。但这次情况特殊。”王助理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苏小姐……情绪不太稳定,对顾总有些误会。顾总希望……希望您能出面解释一下,就说……就说你们之间早已没有任何关系,每周三见面,只是因为……因为一些旧物需要交接,比如……比如奶奶以前送您的一些首饰,您想陆续归还。”
旧物?首饰?我简直要气笑了。顾承屿为了安抚苏晚晴,还真是编得一手好故事。奶奶确实送过我几件首饰,但离婚时我早已悉数归还,一分不欠。
“王助理,请你转告顾总,”我的声音冷了下来,“第一,我和他之间早已清白,无需向任何人解释。第二,奶奶的首饰我七年前就还清了,没有旧物需要交接。第三,如果苏小姐有误会,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请他自己解决,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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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不等王助理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手心因为用力而微微出汗,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七年了,我第一次主动切断了这根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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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着摇摇头,谈不上留恋,更多的是一种解脱般的虚脱。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我的单方面“断联”而结束。
第二天,我的花店就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顾承屿和苏晚晴。他们似乎是匆匆赶来,苏晚晴的眼睛还有些红肿,顾承屿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狭小的花店因为他们的到来,空气都变得凝滞。
“林曦,我们谈谈。”顾承屿开门见山,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小悠想上前阻拦,被我眼神制止了。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顾总。”我站在工作台后,手里下意识地摆弄着一支未修剪的玫瑰,刺扎进指尖,细微的疼痛让我保持清醒。
“关于昨天的事,我很抱歉。”顾承屿的目光落在我手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晚晴她……有些冲动。但我希望你能理解,她只是太在乎这个家。”
“在乎到可以随意污蔑别人,威胁他人?”我抬眼,直视着他。七年了,我很少敢这样直接地与他对视。他的眼睛很深,像不见底的寒潭,此刻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林曦,承屿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别给脸不要脸!”苏晚晴忍不住尖声叫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靠着前夫施舍才能开这么个小破店的下堂妻!我告诉你,只要我动动手指,就能让你这店明天就关门!”
“晚晴!”顾承屿厉声喝止她,但语气里并无多少真正的责备。
我看着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只觉得无比讽刺。这就是我爱了整个青春、又用七年时间来遗忘的男人?和他精于算计、面目狰狞的“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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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屿,”我打断他们的表演,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收起你们这套吧。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咖啡馆我不会再去了。至于苏小姐的威胁,我拭目以待。现在,请你们离开我的店,不要影响我做生意。”
顾承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愧疚或无奈,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复杂情绪。他忽然上前一步,越过工作台,一把抓住了我握着玫瑰的手腕!
“你干什么!”我和小悠同时惊呼。
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大得吓人。他无视指尖被玫瑰刺划出的血珠,紧紧盯着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近乎耳语的音量急速说道:
“林曦,听着!七年前离婚,是假的!是为了保护你!苏晚晴手里有能毁掉你的东西,我必须稳住她!咖啡馆七年,是为了确保你安全!现在……计划有变,她可能察觉了! Trust no one!(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王……”
他的话没能说完。
“顾承屿!你当着我的面跟她拉拉扯扯!你当我死了吗!”苏晚晴尖叫着冲过来,用力将我们分开。她看着顾承屿手上被玫瑰刺划出的血痕,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向我。
顾承屿瞬间恢复了冷静,他甩开苏晚晴的手,面无表情地抽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血渍,仿佛刚才那个失态的人不是他。
“我们走。”他不再看我,揽着仍在叫骂的苏晚晴,转身离开了花店。
店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浓郁的花香和我震耳欲聋的心跳。我僵在原地,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冰凉的触感,耳边反复回响着他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七年前离婚,是假的!是为了保护你!”
这……可能吗?七年来的点点滴滴,那些冷漠,那些疏离,那些看似无情的安排……难道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为了保护我?从什么手里保护我?苏晚晴?她手里有什么能毁掉我的东西?
还有他那句未说完的“尤其是王……”,是指他的助理王助理吗?为什么不能相信他?
巨大的信息量像海啸一样冲击着我的认知。我以为的终点,可能只是一个起点。我以为的真相,可能全是假象。
我看着地上那支被踩烂的玫瑰,鲜红的花汁像血一样洇开。顾承屿指尖的血,似乎也滴落在了我的心上,滚烫而刺痛。
七年的坚持,七年的习惯,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充满危险的谜团。
而我,已经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了漩涡的中心。
好的,我们继续。
**第三部分**
顾承屿和苏晚晴离开后,花店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小悠担忧地凑过来,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和手腕上明显的红痕,声音都带了哭腔:“曦姐,你没事吧?那个混蛋跟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我摇摇头,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顾承屿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表面上涟漪很快散去,底下却已是暗流汹涌。假的离婚?为了保护我?这太荒谬了,荒谬得像三流编剧写的狗血剧本。可他那时的眼神,那种近乎绝望的焦灼,不像是装出来的。还有那句未尽的警告……“尤其是王……”
王助理?那个七年来负责和我联络、看起来严谨刻板的中年男人?顾承屿为什么让我警惕他?
“小悠,”我抓住她的胳膊,声音沙哑,“这几天……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我们店附近晃悠。还有,如果……如果有一个叫王明远的男人来找我,就说我不在,什么都别跟他说。”
王明远,就是顾承屿的助理。
小悠虽然满心疑惑,但看我神色凝重,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好!曦姐你放心,我盯着呢!”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苏晚晴没有再来闹事,王助理也没有出现。但我心里的那根弦却越绷越紧。我取消了周三去咖啡馆的安排,把自己埋在工作里,试图用忙碌麻痹神经。可顾承屿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盘旋。
保护我?从什么手里?苏晚晴手里到底有什么?
一周后,那个我一直隐隐担心却又隐隐期待的电话,终于来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接通的瞬间,那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让我心脏骤停。
“是我,顾承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别挂电话,听我说。明天下午两点,城南老图书馆,三楼社科阅览室最里面的角落。一个人来。带上你所有的疑问。我会告诉你一切。”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说出了一个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关于我们结婚那天晚上,在后院那棵老槐树下埋下的时间胶囊。
“林曦,”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恳求,“就信我这一次。七年前我犯了个错,现在……我想弥补。但时间不多了,苏晚晴和她背后的人,可能已经等不及了。”
“背后的人?”我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明天,你会知道一切。”他顿了顿,补充道,“小心王明远。他……可能已经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了。”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久久无法回神。老槐树下的时间胶囊……那确实是我们之间最私密、最不为人知的约定。连双方父母都不知道。顾承屿用这个来取信于我,分量十足。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我,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七年来的伤害和冷漠,岂是一句“假的”就能轻易抹去的?情感却在疯狂叫嚣,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于我七年青春和等待的真相。
最终,情感压倒了理智。我决定赴约。但我不是七年前那个傻白甜的林曦了。我给小悠留了言,告诉她如果我明天下午四点前没有给她报平安,就立刻报警,并把我抽屉里那个旧手机交给警方。那旧手机里,有我偷偷录下的今天这段电话录音的备份。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半小时到了老图书馆。这里年代久远,平时人迹罕至,散发着纸张和灰尘混合的味道。我按照他说的,走到三楼社科阅览室最里面的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点整,脚步声在空旷的阅览室响起。我抬起头,看到顾承屿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夹克,戴着一顶棒球帽,快步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憔悴,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
他在我对面坐下,目光复杂地看了我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来了。”
“我来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顾承屿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一个与我认知中完全不同的版本。
七年前,他的公司参与竞标一个至关重要的国家级项目,对手公司不择手段,找到了当时因爱生恨、对他纠缠不休的苏晚晴。苏晚晴手里,掌握着一段经过恶意剪辑的视频,视频里,是我在一次行业酒会后,被竞争对手的高管灌醉后扶进酒店房间的画面。虽然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我被及时赶到的顾承屿带走了),但剪辑后的视频足以让我身败名裂,甚至牵连顾承屿的公司声誉,导致竞标失败。
“他们用你和公司的前途威胁我。”顾承屿的声音低沉而痛苦,“唯一的条件,就是我和苏晚晴结婚,并让她进入公司核心层,作为他们安插的棋子。否则,视频就会公之于众。林曦,我赌不起你的名声,也赌不起公司上下几百人的饭碗。”
所以,他导演了那场离婚戏码。故意冷落我,羞辱我,甚至让苏晚晴登堂入室,都是为了取信于对方,为了保护我远离漩涡中心。每周三的咖啡馆见面,是他唯一能确保我安全、确认我近况的机会。那笔丰厚的“赡养费”,也是为了让我有足够的经济保障。
“王明远……他可能被对方收买了。”顾承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最近我发现一些线索指向他,所以上次才提醒你。我身边可信的人不多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浑身冰凉。七年……我恨了他七年,怨了他七年,结果这七年,他竟是在刀尖上跳舞,为了我背负着所有的骂名和误解?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的声音颤抖着。
“告诉你?”顾承屿苦笑一声,“告诉你,以你的性格,你会乖乖配合演戏,还是会直接去找苏晚晴拼命?林曦,我太了解你了。只有让你真的恨我,让你彻底离开我的世界,你才是最安全的。”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愧疚和深情:“这七年,我每一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更好的办法,后悔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但现在,时机快成熟了,我们收集的证据差不多了,很快就能收网。我……我只是想在那之前,亲口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林曦,我从头到尾,爱的只有你一个人。”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我几乎无法思考。恨了七年的人,突然告诉我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这反转太大,太戏剧化,我一时难以消化。
“我……我需要时间……”我喃喃道。
“我明白。”顾承屿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U盘,推到我面前,“这里面是一些关键证据的备份,你替我保管。放在你这里,比放在我那里安全。如果……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把它交给警方。”
就在这时,阅览室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顾承屿脸色一变,迅速将U盘塞进我手里,低声道:“快走!从后门楼梯下去!别回头!”
我下意识地攥紧U盘,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只见王明远带着几个面色不善的黑衣人冲了进来!
“顾总,果然是你在这里私会前妻啊。”王明远皮笑肉不笑地说,“苏小姐猜得没错。把东西交出来吧?”
顾承屿猛地站起来,挡在我身前,厉声道:“王明远!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王明远冷笑,“顾承屿,你以为你那些小动作能瞒得过谁?老板已经没耐心陪你玩下去了。今天,连人带东西,一起请回去!”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顾承屿突然抓起旁边的一把椅子砸向对方,同时对我大吼:“林曦!跑!”
我咬紧牙关,不再犹豫,转身就朝着后门楼梯狂奔!身后传来打斗声和呵斥声。我不敢回头,拼命地跑,肺部像要炸开一样疼。直到冲出图书馆后门,混入街上的人流,我才敢停下来,扶着墙壁大口喘气。
手心里的U盘,硌得生疼。
它不仅仅是一个U盘,更是顾承屿七年的隐忍,和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
我看着远处图书馆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恨意或许还未完全消散,但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已经悄然滋生。
顾承屿,这一次,我选择相信你。
但我们的路,显然比想象中更加凶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