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象

## 玉殒 >订婚宴前夜，沈青瓷亲眼看见未婚夫将祖传的翡翠戒指套在苏小婵手上。 >“只是哄她高兴，反正你迟早是沈家少奶奶。” >第二天，她在婚书上发现新郎的名字被换成了秦沐阳瘫痪的堂叔。 >沈青瓷平静地签了字：“横竖都是秦家人。” >大婚当日，秦沐阳发疯般闯进礼堂：“我才是新郎！” >她却当众亮出孕检单：“可你说过，堂叔不能人道。” >秦沐阳脸色骤变：“你肚里的野种...” >话音未落，剧痛猛然撕裂他的五脏六腑。 >苏小婵的丈夫站在阴影里冷笑：“她卷走的金银，够买十包砒霜了。” --- （一） 翡翠戒指套上苏小婵纤细手指时，还带着我掌心残留的最后一点温度。 “真好看！沐阳哥，这真是给我的？”苏小婵的声音甜得能滴出蜜糖，对着灯光反复转动那枚冰透的玉环。水头极好，在灯下流转着润泽的光晕。 秦沐阳斜靠在雕花窗边，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喜欢就好。哄你高兴嘛。” 他的目光扫过我僵立在屏风后的身影，笑意加深，带着一丝戏谑的安抚：“青瓷，别小气。反正你迟早是秦家少奶奶，这戒指以后还是你的。” 冰冷的屏风木雕硌着我的后背，那点寒意却比不上心口冻结的冰凌。这枚翡翠，是秦家祖传的宝物，只给历代长媳，秦沐阳的母亲郑而重之地交到我手上时，眼圈还红着：“青瓷啊，以后沐阳就交给你了。”才过去不到一年。 “沐阳哥最好了！”苏小婵扑过去，像只欢快的雀儿，环住秦沐阳的腰，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 秦沐阳顺势搂住她，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小马屁精。”眼神宠溺。 我沉默地看着，看着那枚属于我的戒指，在另一个女人手上熠熠生辉。秦沐阳的目光再次掠过我，带着点不耐烦的催促：“杵那儿干嘛？还不去准备明天的订婚宴？一堆事儿呢。”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细微的痛楚刺醒了我。我转身，裙裾拂过冰冷的地砖，没发出一点声音。 --- 第二天清晨，秦家送来了正式婚书。 朱红的底子，烫金的字。 母亲坐在我梳妆台边，愁容满面地抖开那薄薄一页纸，声音都在发颤：“青瓷…这…这名字…” 铜镜里映出我苍白平静的脸。我接过那纸婚书，目光落在“新郎”那一栏。 秦砚之。 不是秦沐阳。 墨迹簇新，显然是刚写上去不久。我甚至能想象出秦沐阳握着笔，带着怎样的轻佻笑容，写下他那位瘫痪多年的堂叔的名字。 “这…这怎么是砚之少爷？”母亲的声音带了哭腔，“他…他那身子…沐阳少爷怎能如此胡闹！我去找他！” “妈，”我按住母亲激动得发抖的手，声音出乎意料的稳，“别去了。” “怎么能不去！这关乎你一辈子！”母亲的眼圈迅速红了，“沐阳少爷这些年…拖了你七年啊青瓷！外头那些闲话，妈听着都替你疼…好不容易…” “横竖都是秦家人。”我打断她，指尖轻轻拂过“秦砚之”那三个字。冰凉的纸，温润的墨。心里那片荒芜之地，反而尘埃落定。 我拿起旁边备好的毛笔，蘸了蘸鲜红的朱砂印泥。 “青瓷！”母亲失声惊呼。 笔尖悬在“新娘”签名处，没有一丝迟疑，我稳稳地落笔——沈青瓷。 字迹娟秀，力透纸背。 --- 去秦家商议婚期的日子，在花园里撞见了秦沐阳。 他一身簇新的西式猎装，英挺利落，正笑着俯身给苏小婵整理微乱的鬓角。苏小婵穿着新做的水粉色旗袍，脸颊绯红，手里拎着个小皮箱。 “哟，青瓷来了？”秦沐阳抬头，看见是我，笑容不变，带着点居高临下的熟稔，“婚期定了？我看看。”他伸出手，理所当然地等着接请帖。 我从手袋里拿出那张印着“秦砚之”与“沈青瓷”名字的烫金喜帖，递过去。 他看也没看，随意地用两根手指夹住，目光却黏在苏小婵身上，语气敷衍：“行了，知道了。我今儿带软软去城郊骑马散心，回头再说。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带着施舍，“你上次惹软软不高兴了，回头把她看中的那对珐琅耳坠送过来，我就当没这事。” 苏小婵依偎在他身侧，抿嘴笑了笑，眼底的得意一闪而逝。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占据了我整个豆蔻年华、最终却将我的等待碾成齑粉的男人。心湖无波，连一丝涟漪都欠奉。 “好走。”我收回视线，声音平淡无波。 秦沐阳似乎被我的冷淡刺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随即又被苏小婵的娇声催促拉走了注意力。他捏着那张喜帖，像捏着一块烫手的炭，终究没看，顺手塞进了西裤口袋，揽着苏小婵扬长而去。 阳光刺眼，将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 --- （二） 大婚之日。 礼堂设在秦家老宅的正厅，红绸高悬，宾客满座。檀香混着花香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 “吉时到——” 喜婆高亢的唱喏声中，我被扶下花轿。 盖头缝隙里，视线受限。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我面前，掌心向上，纹路清晰。那手带着微凉的温度，却异常稳定。 是秦砚之的手。 他竟没坐轮椅？我心下一动，隔着盖头，隐约能看到他穿着大红喜服的身影，挺拔如松，稳稳地站立着。 我将手轻轻放入他掌心。 他握住，力道温和却坚定，牵引着我一步步踏上石阶，步入喧闹的厅堂。他的步伐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但每一步都踏得很实，能感觉到他身体绷紧的力道，以及…额角渗出的细微汗意在盖头下隐约可见。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礼官的声音洪亮悠长。我随着身侧的牵引，深深躬身。 就在即将夫妻对拜的刹那。 “砰！” 沉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 一个身影裹挟着室外的冷风和尘土，踉跄着冲了进来，撞翻了门口摆放的描金花瓶，碎片四溅。 “住手！都给我停下！”嘶吼声盖过了喜乐，带着癫狂的沙哑。 是秦沐阳。 他发髻散乱，昂贵的西装外套沾满草屑泥污，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和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他的目光，像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我一身刺目的红上。 “沈青瓷！你要不要脸！”他手指颤抖地指向我，又猛地指向我身边的秦砚之，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某种荒谬感而扭曲变调，“就因为我迟了一小会儿，你就敢、你就敢随便找个男人拜堂成亲？！” 满堂宾客，瞬间鸦雀无声。无数道惊愕、探寻、鄙夷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秦沐阳浑然不觉，或者根本不在意。他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鄙夷和一种奇特的掌控欲：“我告诉你，我就是故意晾着你！就是要让你知道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你要是现在乖乖认错，过来给我换上喜服，我还可以…” “孽障！你发什么疯！”高坐主位的秦老夫人猛地站起，拐杖重重顿地，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今日是你堂叔大喜的日子！来人！给我把这个混账拖下去！” 秦沐阳如遭雷击，脸上的疯狂凝固，转为一片空白的茫然：“堂叔…大喜？”他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掠过满堂红绸，掠过端坐主位的秦老夫人，最后死死定在我身上，“不可能！沈青瓷是我的！是我秦沐阳的妻！我们青梅竹马，早有婚约！怎么会…怎么会是小叔？！” 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不顾一切地朝我冲来，试图抓住我的手臂：“青瓷！星晚！你说话！你告诉他们！是他们弄错了！” 护卫已上前按住他的肩膀。 【付费起点】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抓来的手。盖头下的视线冰冷。 “怎么会弄错？”我的声音透过盖头传出，清晰地响彻寂静的大厅，“婚书上，新郎的名字是秦砚之，不是秦沐阳。” 一直安静站在我身侧的丫鬟小桃，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手中捧着那张朱红烫金的婚书，恭恭敬敬地展开，将那醒目的“秦砚之”三个字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这些日子送出去的喜帖，新郎的名字，写的都是秦砚之。”我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地陈述事实，“从无更改。” “对！对！”人群中，立刻有宾客反应过来，高声应和，“这阵子筹备婚事，都是砚之少爷在忙前忙后！连新娘子用的胭脂水粉都是砚之少爷亲自挑选过目的！” “可不是嘛！今儿这大喜的日子，沐阳少爷人影都不见，这像话吗？”另一个声音带着明显的嘲弄响起。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每一句都像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在秦沐阳身上。他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阵红阵白，精彩纷呈。那些被刻意忽略、被轻慢对待的七年时光，此刻化作利刃，被众人握在手中，毫不留情地扎向他。 “青瓷！”秦沐阳在护卫的钳制下奋力挣扎，双眼赤红，死死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盖头烧穿，“你当真要为了跟我赌气，嫁给一个废人？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你们进了洞房，就真的一切都晚了！你后半辈子就毁了！”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和自以为是的“拯救”。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所有的嘶吼。 我不知何时已自己掀开了盖头一角，露出半张冰冷如霜的脸。那一巴掌，我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扇在他的左脸上。 清脆的声响在大厅里回荡。 秦沐阳被打得头猛地偏向一边，脸颊上迅速浮起一个清晰红肿的五指印。他捂着脸，错愕、震惊、屈辱，种种情绪在他眼中炸开，最终化为难以置信的呆滞。 “我的夫君如何，”我收回手，指尖微微发麻，声音却冷得像冰锥，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进每个人耳中，“轮不到你来置喙。我沈家嫁女，难道连对方身体如何这等大事都不查证清楚吗？” 秦沐阳被打懵了，捂着脸，一时竟忘了反应。 宾客们短暂的静默后，再次爆发出嗡嗡的议论，这一次，恍然大悟居多。 “是啊！沈家也是体面人家，结亲前哪能不查问清楚？” “啧啧，秦少爷真是糊涂透顶，为了争风吃醋，竟连这种话都敢当众污蔑自己亲叔叔…” “看来砚之少爷的身子骨…并非传言那般啊…” 我心弦紧绷，手心全是冷汗。什么查证？根本没有！这门仓促的婚事，沈家根本来不及、也不会去做那种所谓“试婚”的验证。但此刻，我必须稳住。 那一巴掌似乎彻底打碎了秦沐阳强撑的疯狂外壳。他眼中妒火熊熊，死死盯着我颈侧露出的、昨夜秦砚之留下的几处暧昧红痕，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 “北辰哥！”一道凄楚的哭喊声从门口传来。 苏小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发丝凌乱，脸上泪痕交错，一副受惊小兔的模样。她用力推开钳制着秦沐阳的护卫，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北辰哥，你没事吧？疼不疼？”她颤抖着伸出手，想去触碰秦沐阳红肿的脸颊。 衣袖滑落，露出她纤细手腕上那抹刺眼的莹白——正是昨夜秦沐阳从我这里硬要回去，转手就戴在她手上的那枚祖传翡翠玉镯！ 秦老夫人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瞬间钉在苏小婵的手腕上。她几步上前，老迈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狠狠攥住苏小婵的手腕，厉声喝问：“这镯子！哪来的？！” --- （三） 苏小婵痛得“啊”了一声，泪珠滚得更急，眼神慌乱地瞟向秦沐阳，带着哭腔：“是…是北辰哥借给我戴几天的…老夫人您别生气…”她说着，作势就要去褪那镯子，目光却哀哀戚戚地投向我，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和“无私”，“沈小姐…您…您是因为这镯子生气，才赌气嫁给大少爷的吗？我…我这就还给您…求您别怪北辰哥…你们…你们好好在一起吧…” 短短几句话，既点明了她与秦沐阳的“亲近”，又将这场婚事的关键归结于一个镯子的“意气之争”。 秦沐阳果然被她这番“委屈求全”激得热血上涌，一把扣住苏小婵欲褪镯子的手，怒视着我，声音斩钉截铁：“还什么还！她既然铁了心要嫁给我小叔，还有什么资格拿我秦家的传家宝！这镯子，送你了！” 苏小婵眼底迅速掠过一丝狂喜，但触及秦老夫人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又立刻低下头，装出娇羞又惶恐的模样。 秦沐阳紧紧攥着苏小婵的手，最后剜了我一眼，那眼神混杂着不甘、怨恨和一种笃定的诅咒：“沈青瓷，我等着看你后悔的那天！” 他拉着苏小婵，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喧哗。 秦沐阳脚步一顿，不耐地回头。 我看着他们，尤其是看着苏小婵那张看似无辜的脸，唇角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既然镯子已经物归原主，”我的目光转向秦沐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那我沈家的双蝠佩，也该还回来了吧？” 秦沐阳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你…你要把定情玉佩拿回去？沈青瓷！你是不是疯了？！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了？！” 我几乎想冷笑出声质问他究竟是谁不想成亲。但最终，只是平静地伸出手：“物归原主而已。” “哼！”他发出一声极重的鼻音，带着被羞辱的愤怒，一把扯下腰间挂着的那枚温润白玉佩，看也不看，狠狠朝我掷来，“给你！这破玉佩早就该换了！” 玉佩带着风声飞来。我没有躲，稳稳地伸手接住。冰凉的玉石入手，上面一道深刻的箭痕尤为刺目。那是多年前，一支射向他心口的冷箭留下的痕迹。他曾说，这玉佩替我挡了灾，我是他的福星，他永不负我。 时移世易，福星成了碍眼的石头，连名字都成了别人的忌讳。 “小姐…”丫鬟小桃担忧地看着我。 我摩挲着那道裂痕，指尖划过粗糙的边缘，过往的记忆如同褪色的画卷，再掀不起波澜。我将玉佩递给小桃：“裂了，没用了，处理掉。” “可这是您…”小桃欲言又止。 我摇摇头，声音平淡：“已经没用了。” --- 秦沐阳怒气冲冲地拉着苏小婵走了，礼堂的混乱在秦老夫人和管事强力弹压下渐渐平息。仪式继续。 红烛高燃，龙凤呈祥。 喜房内，氤氲着淡淡的桂花暖香。秦砚之坐在床边，动作有些迟缓地，用秤杆缓缓挑开了我的盖头。 烛光跳跃，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常年病弱的苍白并未完全褪去，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褪去了平日的沉静疏离，漾着温和的笑意，专注地看着我。 “委屈你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微微垂眸，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心跳却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烛光下，他额角细密的汗珠更明显了些。站了那么久，对他而言，定是极辛苦的。 他低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抚上我发髻繁复沉重的珠翠，开始耐心地替我拆卸。 “歇息吧。”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 当他的手揽上我的腰肢，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我压向那铺着大红锦被的床榻时，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当真…不能人道？”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这问题太过突兀。 秦砚之的动作顿住。下一瞬，他低沉的笑声带着灼热的气息，再次贴近我的耳廓，带着一丝玩味和诱惑：“娘子若是不信，不如…亲自验证？” --- 红烛燃尽，天色微明。 我醒来时，日头已高。腰肢酸软，身体深处残留着陌生的酸痛感，提醒着昨夜的缠绵。脸颊微微发烫。 小桃红着脸进来伺候梳洗，小声道：“小姐，姑爷一早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说您…咳…身子不适，今日的敬茶免了。”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姑爷还说，他往后院去了，让您多歇歇。” “往后院？”我疑惑。秦砚之的腿脚… “说是去…练走路。”小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还吩咐人准备了药浴，说以后每日都要练。” 我微微一怔，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是为了我么？为了能像正常人一样站在我身边？ 梳洗完毕，换上一身家常的湖蓝色旗袍。刚推开门走到回廊下，就看见院子门口直挺挺跪着一个人影。 是苏小婵。 她头发有些散乱，脸上未施脂粉，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身上的粉色旗袍皱巴巴的，领口微敞，露出一段颈项，上面赫然印着几枚新鲜的、深紫色的吻痕。她整个人透着一股被蹂躏过后的脆弱和狼狈。 看到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