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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20 18:31
文章字数
16381 字
## 我靠嫁对大佬搞垮渣男
>婚礼前夜,我发现未婚夫傅承宇偷偷修改了婚书。
>他把新娘的名字换成了他的白月光林薇薇。
>闺蜜气疯了:“你脑子进水了?苏晚为了你,放弃出国机会整整七年!”
>傅承宇轻蔑一笑:“我跟薇薇打赌输了,答应替她做一件事。再说了,只是改个名字而已,反正苏晚都被退婚八次了,多一次又怎样?”
>林薇薇是他资助的贫困生,如今是他的贴身秘书。
>“等她发现名字错了,肯定会哭着来求我改回来。”
>“就算真娶错了,那植物人贺凛也醒不过来,苏晚最后还得是我的。”
>我站在门外,听着他们的嘲笑声,默默删除了手机里的股权转让协议。
>一个月后,我成了傅承宇商业死对头的妻子。
>婚礼上,他疯了一样冲进来:“我才是新郎!我后悔了!”
>我挽着身旁男人的手臂轻笑:“介绍一下,这是我先生,贺氏集团的贺凛。”
>傅承宇瞬间瘫软在地:“不…不可能!医生说他永远醒不过来的!”
>轮椅上的男人缓缓抬眼,声音冰冷:“托你的福,阎王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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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
手指划过冰凉的平板屏幕,苏晚指尖顿住。
那份电子婚书的签名栏,新郎“傅承宇”三个字清晰无误,可旁边的新娘签名位,“苏晚”两个字被彻底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刺眼的名字——林薇薇。
屏幕上残留的操作记录,时间戳是昨夜凌晨两点,来自傅承宇的私人账号。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冷又痛,几乎无法呼吸。
“晚晚,你看这套敬酒服怎么样?我觉得颜色……”闺蜜楚涵推门进来,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了苏晚苍白的脸和屏幕上那刺眼的三个字。
楚涵几步冲过来,夺过平板,眼睛瞪得溜圆:“林薇薇?!傅承宇他疯了吗?!他凭什么改这个?!”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
苏晚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屏幕,仿佛要把那三个字盯穿。
楚涵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不行!找他问清楚去!他把你当什么了?”
苏晚轻轻按住了楚涵的手臂,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指尖冰凉:“等等。”
她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打开了手机上一个隐藏极深的文件夹。里面躺着一份标记为“股权转让预案(最终版)”的文件。
这份文件,是她父亲苏氏集团压箱底的核心资产之一,是她耗费无数心血说服父亲,打算在婚后作为惊喜和助力,交给傅承宇的。
她看着那文件图标,眼神一点点冷下去,像是冬日湖面结起的冰。
指尖悬在那个红色的删除键上,没有一丝犹豫,按了下去。
“文件删除成功。”
冰冷的提示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楚涵看着她的动作,满腔的怒火被一种更深的震惊和心疼取代:“晚晚……那是……”
“不重要了。”苏晚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丝破碎的光彻底湮灭,只剩下冰封般的平静,“走吧,去找他。”
傅承宇的办公室在傅氏大厦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致,阳光肆意泼洒进来,光洁如镜的地板反射着刺目的光。
傅承宇靠坐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上,姿态闲适,正低头看着手机,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林薇薇就站在他身边,微微倾身,几乎快靠在他肩上,手指着屏幕,两人姿态亲昵得旁若无人。
“傅承宇!”楚涵的声音带着火药味,率先打破了这看似和谐的画面。
傅承宇闻声抬起头,看到门口的苏晚和楚涵,脸上掠过一丝极快的不耐,随即又恢复成那种漫不经心的倨傲。林薇薇则像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往傅承宇身后缩了缩,怯生生地看了苏晚一眼,又迅速垂下头。
“有事?”傅承宇挑了挑眉,放下手机,语气懒洋洋的。
苏晚走上前,将手中的平板轻轻放在他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屏幕正对着他,上面那刺眼的“林薇薇”三个字清晰无比。
“解释。”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
傅承宇的目光扫过屏幕,嗤笑一声,身体向后舒服地靠进椅背,双臂交叠在胸前:“哦,这个啊。”他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昨晚跟薇薇打了个小赌,输给她了,答应帮她做件事。”
他顿了顿,眼神轻飘飘地落在苏晚脸上,带着一丝审视的嘲弄:“反正只是改个名字而已。你苏大小姐,不也被人退婚退习惯了么?七次还是八次来着?多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吧?习惯就好。”
林薇薇轻轻扯了扯傅承宇的袖子,声音又软又细,带着恰到好处的无辜:“承宇哥,你别这么说晚晚姐……是我不好,不该跟你打这种赌的……晚晚姐肯定很难过……”
“她难过?”傅承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等她发现名字错了,肯定会急吼吼地跑来找我改回来。求我的时候,那样子才叫有意思。”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越过苏晚,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未来场景,压低了声音,带着恶劣的调笑:“就算真稀里糊涂进了洞房,那贺凛……”他提到这个名字时,语气里是刻骨的鄙夷,“一个躺在医院里不知死活的植物人,他能干什么?最后苏晚不还得是我的?到时候,她捏在我手里的把柄,可就不止这一两件了。”
办公室里瞬间静得可怕,只剩下窗外隐隐的城市喧嚣。傅承宇身后的几个高管或低头,或掩饰性地咳嗽,眼神却充满了玩味和看戏的意味。
苏晚静静站着,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尽,最终只剩下纸一样的惨白。刚才在路上,心口那点被冰封住的钝痛,此刻被傅承宇这轻佻又恶毒的话语彻底碾碎,变成一种空茫的死寂。
她看着他,这个她倾注了七年青春和全部热情的男人,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如此丑陋。
“傅承宇!”楚涵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你混蛋!晚晚为了你……”
“涵涵。”苏晚忽然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疲惫。她打断了楚涵即将爆发的怒吼。
她缓缓收回放在平板上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林薇薇”那三个刺目的字,又抬眸,目光扫过傅承宇那张写满得意的脸,以及他身边那个垂着眼、唇角却隐隐勾起一丝胜利弧度的林薇薇。
那目光,不再有愤怒,不再有悲伤,只剩下冰冷的疏离和一种彻底的割裂。
“很好。”苏晚轻轻吐出两个字,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就走。
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回响,一步一步,走向门口,也走向一个彻底斩断的过去。
楚涵狠狠瞪了傅承宇和林薇薇一眼,赶紧追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里面那些混杂着嘲笑、不屑和探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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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分
“晚晚,晚晚你等等我!”楚涵气喘吁吁地追上大步走在走廊里的苏晚,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就这么走了?那个王八蛋!他凭什么!还有那个装模作样的林薇薇!他们……”
“涵涵。”苏晚停下脚步,转过头,脸上竟异常平静,甚至嘴角还努力牵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帮我个忙。”
楚涵被她这反常的平静弄得一愣:“什么忙?”
苏晚深吸一口气,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破釜沉舟般的冷光:“查贺凛现在在哪家医院,主治医生是谁。要详细,要快。”
“贺凛?”楚涵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劈叉了,“傅承宇那个躺在医院快一年的死对头?植物人贺凛?晚晚!你想干什么?!”
苏晚没有解释,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的坚持不容置疑:“帮我查。还有,把傅家之前送来的所有聘礼,一件不落,全部退回去。今天就办。”
楚涵看着她眼中那种从未有过的冰冷和决绝,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她太了解苏晚了,这眼神,是彻底心死了。
“……好!”楚涵重重地点头,“我马上去办!退他个干干净净!”
苏晚回到苏家时,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母亲红着眼眶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份被傅家送回来的、印着“林薇薇”名字的婚书草稿打印件,指尖用力到泛白。
“晚晚……”母亲看到女儿,眼泪又涌了出来,声音哽咽,“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傅家那边刚才派人来说……说你……”
“妈,”苏晚走过去,挨着母亲坐下,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婚书没错,就按这上面的办。”
母亲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脸上血色尽失:“按这上面办?晚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上面写的……是贺凛!是贺家那个躺了一年多的贺凛啊!”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带着极度的恐慌,“医生说他醒过来的几率微乎其微!你这嫁过去,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母亲的眼眶更红了,泪水簌簌落下:“你这七年……为了他傅承宇,好好的出国机会不要,家里安排的相亲也不去……一年又一年,外面那些人……都怎么说你啊!妈心疼啊……好不容易以为熬出头了,傅家也下聘了……妈熬了多少个通宵给你绣的嫁衣……” 她泣不成声,“傅家怎么能这样作践人!”
苏晚的心像是被无数细针密密扎着,她用力回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道:“无碍。妈,无论傅承宇还是贺凛,都姓贺。” 她顿了顿,补充道,“贺家,不差。”
她知道,事已至此,由不得她再任性。这已经是傅承宇第八次出尔反尔,戏耍于她。
第一次退婚,圈内人还会替她打抱不平,骂傅承宇背信弃义。
第二次,名媛们开始窃窃私语,猜测是不是她苏晚有什么问题。
第三次、第四次……渐渐地,所有的非议都集中到了她身上。说她倒贴傅承宇被嫌弃,说她性格跋扈惹人厌,所以青梅竹马的傅承宇才一次次反悔。
她不是没想过另寻出路。可是,当母亲托的媒人上门,对方一听是“苏家那个被傅少退了七次婚的苏晚”,立刻讪笑着摆手,连礼物都推了回来:“哎哟,苏太太,这……傅少放话出来的人,整个南城,谁敢跟傅少抢啊?再说了,您家小姐那名头……以后啊,怕是只能做傅家太太了。”
“傅太太”三个字,像一个沉重的枷锁,也像一个恶毒的诅咒。
如今,这枷锁被傅承宇亲手,以最羞辱的方式砸开了。只是砸开后露出的道路,是嫁给一个几乎被宣告死亡的植物人。
她看着母亲手中那张薄薄的纸,目光落在“贺凛”两个字上,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心口那片死寂的冰原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碎裂,露出一丝微弱的、带着孤注一掷光芒的缝隙。
贺家,或许是她唯一的出路。至少,贺家那位深居简出、据说极其护短的贺老太太,在得知她要“嫁”给贺凛的消息后,不仅没有如外界预料般嫌弃,反而在原先的聘礼清单上,又添了令人咋舌的三成。
“听说是贺老太太亲自吩咐的,说是……给你的体面。” 母亲抹着眼泪,看着管家递上来的厚厚一叠礼单,语气复杂。
苏晚站在窗边,望着院子里阳光下堆积如山的红木箱子,眼神平静无波:“嗯。都收下吧。”
婚事在一种诡异而沉默的气氛中迅速推进。苏家大门紧闭,谢绝一切探访。
这天,苏晚正在核对婚礼宾客名单,管家神色古怪地进来通报:“小姐,傅少爷……来了。在门外。”
苏晚手中的笔顿了顿,墨点晕染开一小团墨迹。她放下笔:“请他在偏厅稍等。”
楚涵立刻拉住她:“别去!那个混蛋还有脸上门?”
苏晚轻轻拂开她的手,眼神沉静:“总要见一面的。”
偏厅里,傅承宇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身姿挺拔,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不耐烦,又隐隐有些居高临下的得意。他身后,站着一身职业套裙、妆容精致的林薇薇。
苏晚走进去时,傅承宇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她,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有事?”苏晚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傅承宇被她这种疏离的态度弄得心头莫名一梗,他拿起旁边茶几上苏晚刚才喝过的水杯,看也不看就灌了一口,皱眉:“婚期定在下月初三?”
“是。”
“都准备好了?”他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盯着苏晚的眼睛,带着某种暗示,“聘礼单,宾客名单,还有……最重要的婚书,都仔细核对过了吗?” 他刻意加重了“婚书”两个字,眼神锐利,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
苏晚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平静无波:“都核对好了,没有差错。傅少如果只是来确认这个,可以回了。”
傅承宇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彻底激起了火气,脸色沉了下来:“苏晚!你跟我摆什么谱?我今天来,是有正事!”他语气带着命令的口吻,“当年我送你的那块双鱼玉佩呢?那是我傅家祖传的,给未来当家主母的信物!你还没过门,是不是该先还给我?”
苏晚微微一怔。
那块羊脂白玉的双鱼玉佩,温润如凝脂,是傅承宇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年,郑重其事地放在她掌心的。那天阳光很好,少年脸上带着少见的认真和羞赧:“晚晚,这是我太奶奶传下来的,只给傅家的媳妇。你收好!”
后来她才知道,傅承宇为了拿这块玉佩,跟他父亲大吵一架,被罚跪了一夜祠堂。他却梗着脖子说:“我傅承宇这辈子就认苏晚一个!玉佩早晚都是她的!”
这块玉佩,她贴身戴了七年,早已熟悉了它温润的触感和重量,如同傅承宇这个人,曾经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见她沉默,傅承宇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轻蔑,正要开口催促,他身旁的林薇薇柔柔地出声了:“承宇哥,要不算了吧……晚晚姐戴了这么多年,肯定有感情了……”
“戴了再久也是我傅家的东西!”傅承宇立刻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我说了要给你戴着试试,就一定会给你试!”他看向苏晚,眼神咄咄逼人,“拿来!”
苏晚看着他,再看看他身边一脸无辜却掩不住得意的林薇薇,心头最后那点可笑的念想也彻底消散。原来如此。
她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到颈后,解开了那根戴了七年的红绳。
冰凉的玉佩落入掌心,还带着一丝她肌肤的温度。
她站起身,走到傅承宇面前,摊开手掌。那块温润的双鱼玉佩静静躺在白皙的掌心,毫无留恋。
“给你。”她的声音平静无波。
傅承宇看着她干脆利落的动作和冷漠的神情,反而愣住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他以为她会愤怒,会质问,会不甘,唯独没想到是这种彻底的漠然。
他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玉佩,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掌心,心口莫名一悸,语气竟不由自主地放软了些:“……嗯。等我们结婚那天,我再……”他想说“再亲自给你戴上”。
“不必了。”苏晚干脆地收回手,打断了他的话。
傅承宇握着那块还残留着体温的玉佩,那句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他冷着脸,将玉佩塞到林薇薇手里:“拿着!”然后转身就要走。
“傅承宇。”苏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晰地叫住了他。
傅承宇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但肩膀明显绷紧了。
苏晚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淬了冰:“既然玉佩还你了,那么,我苏家祖传的那支紫玉竹节簪呢?”
傅承宇猛地转过身,脸上瞬间布满震惊和暴怒:“苏晚!你什么意思?!”他几步跨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要我还你定情信物?你他妈是真不想嫁了?!”
【付费起点】
那一瞬间,苏晚几乎想冷笑出声,质问他究竟是谁不想结这个婚!是谁亲手在婚书上写下了别人的名字!
但最终,她只是微微抬着下巴,迎着他愤怒的视线,语气疏离而坚定:“我只是觉得,它在你手里,不合适了。”
“呵!”傅承宇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眼神阴鸷得吓人。他猛地伸手,粗暴地扯下挂在西装内袋金链上的那支通体剔透、竹节分明、尾部缀着一点深紫的玉簪,狠狠朝着苏晚脚边的地毯砸去!
“砰”一声轻响。
“旧了!是该换了!”他咬牙切齿地吼出这句,狠狠剜了苏晚一眼,带着林薇薇大步流星地离开,背影带着一股被彻底冒犯的怒火。
苏晚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去捡。
她的目光落在那支被粗暴丢弃的紫玉竹节簪上。簪身依旧流光溢彩,只是簪尾那一点象征着苏家底蕴的深紫,此刻在光线下,显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那是半年前,在一个商业酒会上,有人借着酒劲想对她动手动脚,混乱中撞向旁边的香槟塔。傅承宇当时就站在她旁边,下意识地伸手护了她一下,混乱中,不知是谁的酒杯砸在了他胸口的位置。后来才发现,那支贴身放着的竹节簪尾部,多了这道细微的裂纹。
当时傅承宇还笑着安慰她:“没事,晚晚,这可是你给我的护身符,替我挡了一灾呢。”那时他眼中的情意,曾让她觉得这裂痕也是温暖的印记。
如今再看,只觉得讽刺。
“小姐……”跟进来的楚楚涵冲进来,看着地上的簪子,又看看苏晚冰冷的神色,气得直跺脚:“混蛋!王八蛋!晚晚,你没事吧?”
苏晚缓缓蹲下身,捡起那支紫玉竹节簪。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簪尾那道细微的裂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她指腹轻轻摩挲过那道裂痕,曾经以为的温情印记,如今只剩冰凉和讽刺。
“没事。”她直起身,声音听不出情绪,随手将簪子递给楚涵,“裂了,处理掉吧。”
楚涵接过来,心疼地看着簪子:“这可是你外婆留给你母亲的,你熬了三个通宵亲手改的样式,就为了让他戴……”
“已经没用了。”苏晚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旧物。
接下来的日子,婚期一天天逼近,傅承宇果然再也没出现过。苏晚的日子异常平静,平静得几乎只剩下核对婚礼流程和听楚涵汇报贺凛那边的情况。
“查到了!贺凛现在就在贺氏旗下的私立明心医院,特级VIP病房,主治医生姓陈,叫陈景深,是贺老太太专门从国外请回来的脑科权威。”楚涵把一叠资料递给苏晚,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后的亢奋,“我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打听清楚,安保极其严格,闲杂人等根本靠近不了。晚晚,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晚翻看着资料,指尖停留在贺凛那张证件照上。照片上的男人五官深邃立体,即使隔着纸页,也能感受到一种迫人的冷峻和锐利,与传闻中毫无知觉的植物人形象大相径庭。
“去明心医院。”苏晚合上资料,站起身。
“啊?现在?”楚涵懵了。
“嗯。现在。”
明心医院顶楼的特护病区,安静得如同另一个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高级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她们刚出电梯,就被穿着深色制服、神情冷肃的保镖拦住了去路。
“苏小姐。”为首的保镖显然认识她,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这里是贺少的专属病区,没有老太太的许可,任何人不得探视。您请回。”
苏晚平静地递过去一个古朴雅致的紫檀木盒:“麻烦将这个转交给贺老夫人,就说苏晚,前来拜访。”
保镖犹豫了一下,接过盒子,转身进了病房区。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大约十分钟后,病房区的门再次打开,出来的却是一位穿着白大褂、气质儒雅沉稳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那个紫檀木盒。
“苏小姐?”男人走到苏晚面前,目光温和却带着审视,正是资料里的陈景深医生。
“陈医生。”苏晚微微颔首。
陈景深将盒子递还给她,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眼神中却带着更深层的探究:“老太太让我带句话,苏家小姐,好眼光,也好胆魄。她老人家说,苏小姐想见的人,就在里面。”他侧身让开通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涵紧张地抓住了苏晚的手臂。
苏晚深吸一口气,独自一人,走进了那道安静得有些压抑的门。
病房很大,光线被厚重的窗帘过滤后显得柔和而朦胧。空气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丝极淡的清冽松木香。
房间中央的病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男人。
贺凛。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瘦削一些,脸色是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眼窝微微下陷,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薄唇抿着,下颌线条清晰而冷硬。即使闭着眼,沉睡中,那股迫人的气场似乎并未完全消散,只是沉静下来,带着一种沉睡雄狮般的蛰伏感。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平稳悠长,仿佛只是睡着了。
苏晚一步步走近,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微响。她停在床边,目光复杂地落在这个即将成为她丈夫、却素未谋面的男人脸上。
七年的等待,换来的是傅承宇的羞辱和算计。
而眼前这个沉睡的男人,是深渊,还是唯一的浮木?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没有退路了。
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拂开他额前垂落的一缕黑发。发丝冰凉。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离开他额角的瞬间——
那浓密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快得如同幻觉。
苏晚的手指猛地顿住,心脏在那一刹那几乎停跳!她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时间仿佛凝固。
一秒,两秒……
病床上的人依旧沉睡,再无任何动静。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颤动,真的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苏晚缓缓收回手,指尖蜷缩进掌心,那微弱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贺凛沉睡的侧脸,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楚涵焦急地迎上来:“怎么样?见到人了?他……真的醒不过来吗?”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快步走向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她才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刚才那一瞬间的心悸,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涟漪无声扩散。
“去贺家。”她声音有些发紧,“拜访贺老夫人。”
贺家老宅坐落在半山,古朴大气,带着沉淀的威严。与傅家的张扬奢华截然不同。
贺老太太比苏晚想象中要显得年轻些,穿着一身墨绿色苏绣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周身带着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她端坐在花厅主位,看着被管家引进来的苏晚,目光深邃,带着审视。
“苏小姐,”老太太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木盒里的东西,我看到了。”
苏晚恭敬地行礼:“老夫人。”她送去的,是她父亲珍藏多年、也是苏家压箱底的一块顶级鸡血石镇纸。
老太太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苏晚脸上,似乎想从她平静无波的表情下看出些什么:“你父亲倒是舍得。”她话锋一转,直接而犀利,“贺凛的情况,你应该清楚。嫁给他,意味着什么,你更清楚。苏家丫头,告诉我,图什么?”
花厅里落针可闻,侍立一旁的佣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苏晚抬起头,直视着老太太锐利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声音清晰而平静:“苏晚不敢妄言情分。图一份清净,图一个不受折辱的身份,图贺家的门楣。”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也图,老夫人您今日肯见我这份魄力。贺家,值得托付。”
老太太定定地看着她,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良久,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赞许从她眼底掠过。
“好。”老太太端起青花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既然你清楚自己要什么,我贺家也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婚期照旧。贺家,不会亏待你。”
苏晚紧绷的脊背终于微微松了些:“谢老夫人。”
“既然要嫁进贺家,该见的礼数不能少。”老太太放下茶盏,对旁边的管家吩咐,“去,推少爷出来,让苏小姐见见。”
苏晚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不多时,管家推着一张深色实木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着的,正是贺凛。
他穿着质地柔软的家居服,外罩一件深灰色开衫,依旧瘦削,脸色苍白。但与医院里沉睡的模样不同,此刻他睁着眼。
那双眼睛极其深邃,瞳仁是纯粹的墨黑,像是寒潭古井,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焦距,只是茫然地对着前方。阳光透过花厅的雕花窗棂落在他身上,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更显得他整个人疏离而遥远,仿佛灵魂被囚禁在另一个世界。
贺老夫人语气平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陈述:“淮南,这是苏晚,下月初三,就是你的妻子了。”
贺凛没有任何反应,眼神依旧空茫,仿佛根本没听到。
花厅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贺老夫人看向苏晚,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花园里的紫藤开得正好,你推淮南出去走走吧。”
苏晚压下心头的波澜,轻声应道:“是。”
她走到轮椅后面,双手扶上冰凉的推手。轮椅很沉。她微微用力,推动轮椅,朝着阳光明媚的花园走去。
贺家的花园很大,设计精巧。蜿蜒的石径两旁,成片的紫藤萝瀑布般垂下,深深浅浅的紫色花朵在阳光下流淌着梦幻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苏晚推着轮椅,走得很慢。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轮椅上男人身体的重量和僵直。两人之间隔着沉默,只有轮椅轮子碾过石径的细微声响。
“贺先生……喜欢什么花?”苏晚试图打破沉默,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轮椅上的人没有回应。
微风拂过,几片紫藤花瓣打着旋儿飘落,落在贺凛深灰色的开衫上,停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上。
苏晚停下脚步,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替他拂去那点碍眼的紫色。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苍白皮肤的瞬间——
那只搁在扶手上、一直毫无生气的手,食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动作细微得如同蝴蝶振翅。
苏晚的动作骤然僵在半空!心脏再次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这一次,比在医院时更加清晰!绝不是幻觉!
她猛地抬眼看向贺凛的脸。
他的侧脸线条依旧冷硬,眼神依旧空茫地落在远处盛放的紫藤架上,薄唇抿着,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微小动作从未发生。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苏晚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无知无觉?
“承宇哥,你看!那是不是苏晚?”一个刻意拔高的、带着惊讶和某种隐秘兴奋的女声突兀地打破了花园的宁静。
苏晚循声望去。
不远处的紫藤花架另一侧,傅承宇和林薇薇正站在那里。傅承宇穿着休闲装,林薇薇则是一身娇俏的连衣裙,两人姿态亲昵。
傅承宇的目光先是落在苏晚身上,带着惯有的倨傲和不耐烦,随即,他的视线扫过苏晚推着的轮椅,以及轮椅上那个苍白、眼神空洞、穿着家居服的男人。
那眼神里的轻蔑和鄙夷,浓烈得如同实质。
“嗤……”傅承宇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嘴角勾起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苏晚,你倒是挺会找地方。推着个活死人逛花园?怎么,提前熟悉业务,学习怎么伺候植物人?”
林薇薇轻轻扯了扯傅承宇的袖子,声音娇嗲,带着刻意的“好心”:“承宇哥,你别这么说……晚晚姐她……她也是没办法了……”她的目光扫过贺凛,又飞快地移开,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傅承宇像是被林薇薇的话点醒,脸上那份幸灾乐祸更浓了,他上下打量着苏晚,语气轻佻又刻薄:“也对,嫁给一个废物,总比嫁不出去强。对吧,苏大小姐?”他故意顿了顿,像是在欣赏苏晚难堪的表情,“不过,你也别太早灰心。万一……”
他压低声音,带着下流的暗示,眼神瞟向轮椅上无知无觉的贺凛:“万一哪天他‘醒’了呢?虽然他那儿估计是废了,但好歹也能让你在名义上,做个真正的‘贺太太’,不用守活寡,是不是?”
恶毒的揣测和侮辱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弥漫开来。
苏晚的脸色瞬间冷若冰霜,握着轮椅推手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她正要开口,一道目光却让她脊背一僵。
她下意识地看向轮椅上的人。
贺凛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眼神空茫地望着前方摇曳的紫藤花。
但苏晚却清晰地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一道极其冰冷、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视线,似乎从那双空洞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
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错觉。
然而,那股无形的、仿佛能将人瞬间冻结的寒意,却真实地残留在了空气里。
傅承宇还沉浸在自己恶意的嘲讽中,丝毫没有察觉。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的大红喜帖,看也没看,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不耐烦的口气,随手朝苏晚的方向一丢。
那喜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贺凛盖着薄毯的腿上。
“喏,你的。下月初三是吧?我跟薇薇正好要去海城玩几天,看心情吧,要是有空,说不定会来‘祝贺’一下你。”傅承宇说完,搂着林薇薇,带着胜利者和看戏者的姿态,转身就走,仿佛多留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那张象征着苏晚人生最重要转折点的喜帖,此刻像一个巨大的讽刺,静静躺在另一个男人无知无觉的腿上。
苏晚看着傅承宇和林薇薇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向那张红得刺目的喜帖。所有的愤怒和屈辱在胸膛里翻涌,最终却被一种更深沉的冰冷和决绝取代。
她缓缓伸出手,没有去拿那张喜帖,而是轻轻覆在了贺凛搁在扶手上、苍白冰凉的手背上。
肌肤相触的刹那,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她弯下腰,凑近贺凛的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劲,如同最隐秘的咒语:
“贺凛,你听到了吗?”
“他们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下月初三……别让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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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部分
婚礼如期而至。
贺家包下了南城最顶级的临海酒店“云顶”。碧海蓝天,洁白纱幔,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宾客云集,衣香鬓影,场面盛大得令人咋舌。贺老太太亲自坐镇,那份不动声色的威仪,让所有揣测和私语都压在了礼貌的笑容之下。
苏晚穿着由贺家重金聘请意大利大师手工缝制的绝版古董蕾丝婚纱,层层叠叠的裙摆如云朵般铺开。妆容精致,红唇如火,眉眼间的平静下,藏着一丝无人察觉的紧绷。
楚涵作为伴娘,紧张地替她整理着头纱,声音压得极低:“晚晚……他真的会……” 她没敢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苏晚透过眼前朦胧的头纱,看向紧闭的宴会厅大门。她不知道贺凛会不会出现,不知道他能不能出现。那一句“别让我输”的孤注一掷,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石子,至今没有回音。
“吉时到——!” 司仪洪亮的声音穿透音乐响起。
宴会厅沉重的雕花大门被缓缓拉开。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逆着光,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不是预想中的轮椅。
贺凛。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纯黑色手工定制西装,身姿挺拔如松。长腿包裹在西裤中,步履沉稳,一步一步,踏着红毯而来。那张苍白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深邃的眼窝显得更加幽深,薄唇紧抿着。他的眼神不再是医院和花园里那种空茫的无神,而是沉静得如同古井深潭,没有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容忽视的冰冷和锐利。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落在他身上,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冷硬的阴影,周身散发的气场强大到让喧闹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他一步步走来,目光穿透层层人群,精准地锁定了红毯尽头的新娘。
苏晚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止。然后,是失序的、狂烈的撞击!她看着他,看着他笔直走向自己,看着他眼中那片沉静的墨色之下,似乎翻涌着她看不透的暗流。
他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
贺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丝极淡的满意。
司仪的声音带着激动和紧张:“新郎贺凛,你是否愿意娶苏晚女士为妻,无论……”
贺凛没有等司仪说完,他微微侧身,面对着苏晚,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他缓缓伸出了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苍白修长,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
苏晚的心跳得厉害,她看着那只手,又看向他深不见底的眼睛。她缓缓抬起自己戴着白色蕾丝长手套的手,轻轻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放入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瞬间收拢,稳稳地、有力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那力道,坚定,温热,带着一种无声的宣告。
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转身,面向主位上的贺老夫人,也面向所有宾客。这个动作,胜过任何言语的宣誓。
“好!好!” 贺老夫人微微颔首,眼中是真正的欣慰。
司仪如梦初醒,激动地高喊:“一拜天地——!”
贺凛牵着苏晚的手,动作沉稳,微微躬身。苏晚随着他的动作,心头的巨石终于缓缓落下,随之升起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和悸动。
“二拜高堂——!”
两人转向贺老夫人,深深行礼。
就在司仪深吸一口气,准备喊出最后一句时——
“砰——!”
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狠狠地撞开!
一道人影带着满身的酒气和狂暴的戾气冲了进来,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正是傅承宇!
他头发凌乱,昂贵的西装外套敞开着,领带歪斜,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一身嫁衣、与贺凛并肩而立的苏晚。
“苏晚!” 他嘶吼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不敢置信而扭曲,“你要不要脸!就因为我迟到了几分钟,你就跟这个废物拜堂成亲?!” 他的手指颤抖地指向贺凛,眼中是刻骨的鄙夷和疯狂,“贱人!你他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个活死人嫁了?!”
满场哗然!无数惊愕、鄙夷、看好戏的目光聚焦在傅承宇身上。
贺凛握着苏晚的手纹丝不动,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闯入者。他只是微微侧过脸,垂眸看向身边的苏晚,眼神沉静如水,仿佛在无声地询问。
苏晚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热和力量。她没有看傅承宇,而是抬起头,对着贺凛,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贺凛的目光重新投向司仪,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威严。
司仪被他看得心头一凛,立刻反应过来,顶着巨大的压力,用尽全身力气高喊:“夫——妻——对——拜——!”
贺凛握着苏晚的手,两人面对面,微微躬身。
“不许拜!” 傅承宇目眦欲裂,像疯了一样要冲过去,“放开她!苏晚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这个废物他算什么东西!他连男人都算不上!苏晚你回来!我娶你!我现在就娶你!”
保镖立刻上前阻拦,傅承宇奋力挣扎,场面一片混乱。
贺凛和苏晚的礼,在喧闹和混乱中,完成了。
当两人直起身,贺凛终于缓缓转过身,面向那个如同跳梁小丑般的傅承宇。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傅承宇因为愤怒和挣扎而扭曲的脸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微不足道的、碍眼的垃圾。
傅承宇对上那双深不见底、冰冷刺骨的黑眸,所有的嘶吼和疯狂像被瞬间掐住了喉咙,一种源自本能的、巨大的恐惧感毫无预兆地攫住了他!那眼神……太可怕了!根本不是植物人该有的眼神!那是一种……仿佛能将他彻底碾碎的冰冷审视!
“你……” 傅承宇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惊恐的喘息。
苏晚上前一步,与贺凛并肩而立。她看着傅承宇那张写满不敢置信和恐惧的脸,声音清晰、平静,却带着淬骨的寒意,响彻整个寂静的宴会厅:
“傅少,闹够了吗?”
“介绍一下,这是我先生——贺氏集团,贺凛。”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傅承宇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他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死死地盯着贺凛那张苍白却锐利如刀的脸,嘴唇哆嗦着,仿佛濒死的鱼,半晌才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充满了极致恐惧和荒谬感的声音:
“不……不可能……不可能!” 他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这可怕的幻觉,“你骗我!苏晚你骗我!医生说了!医生说他永远醒不过来的!他永远都只能是个废人!是植物人!他不可能醒!不可能!”
他的嘶吼充满了绝望的疯狂,像是在说服别人,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贺凛,薄唇微启。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久未开口的低沉沙哑,却如同裹挟着西伯利亚寒流的冰刃,轻易地切开了所有喧闹,精准地刺入傅承宇的耳膜,也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托你的福。”
四个字,轻描淡写。
却像一道炸雷,轰然在傅承宇头顶劈开!
托他的福?托他什么福?!
傅承宇瞬间如坠冰窟!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无数个念头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疯狂炸开!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半年前贺凛车祸前,那场只有他们两人在场的激烈争执;贺凛出事前,他暗中动过手脚的那份关键文件;还有贺凛昏迷后,他利用贺家群龙无首迅速扩张吞并的贺家边缘产业……
难道……难道他做的那些事……贺凛……都知道?!
“阎王,” 贺凛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钉在傅承宇瞬间崩溃的脸上,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没收。”
轰——!
傅承宇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最后一丝力气被彻底抽干,双腿一软,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噗通”一声,重重地瘫软在地毯上!抖如筛糠,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冰冷将他彻底吞噬。
宴会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贺凛不再看地上那滩烂泥一眼,他微微侧身,重新握紧了苏晚的手,动作自然地将她微微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然后转向主位上的贺老夫人,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
“礼成了,奶奶。”
贺老夫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威严中带着暖意:“好!礼成!送入洞房!”
保镖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彻底瘫软失魂的傅承宇拖了出去。没有人再看他一眼。
苏晚被贺凛牵着手,在无数道复杂、敬畏、探究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宴会厅的侧门。
直到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喧嚣。
长长的、铺着厚厚红毯的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贺凛的脚步停了下来。
苏晚的心跳也随之漏了一拍。
他缓缓转过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走廊顶灯的光线被他挡去大半,在他深刻的五官上投下浓重的阴影。那双深邃得如同寒潭古井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带着一丝审视,一丝探究,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极其深沉的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从她光洁的额头,到精心描绘的眉眼,再到那抹如火的唇,最后停留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无声的张力。
他抬起另一只手,那只骨节分明、曾在她耳畔留下隐秘咒语的手,缓缓伸向她的脸颊。
苏晚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指尖蜷缩。
他的指腹带着一丝微凉,轻轻拂过她耳畔垂下的、因为刚才混乱而有些凌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指尖无意间擦过她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微微俯身,靠得更近了些,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额角,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裹挟着洞悉一切的锐利,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
“苏小姐,”
“这场戏,”
“你导演得很精彩。”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了!
他知道她利用他!利用这场婚姻!作为报复傅承宇的武器!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背。她以为他是她绝望中的浮木,是她反击的利刃,却忘了这把利刃本身,就带着能将人割裂的锋芒!
她猛地抬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那里没有怒意,只有一片冰冷的、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平静。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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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喧嚣彻底远去,贺家顶层的套房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苏晚坐在巨大的梳妆镜前,身上繁复的婚纱还未换下。镜子里映出她依旧精致的妆容,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茫然。
贺凛那句“导演得很精彩”,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在她紧绷的神经上。他看穿了她的利用,却选择在最后关头配合她完成了这场盛大的反击。这让她愈发看不清这个男人的心思。
门被轻轻推开。
贺凛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下了那身笔挺的西装,穿着质地柔软的深灰色丝质睡袍,更显得身姿颀长挺拔。洗去了宴会厅里的冰冷锐利,他的神情带着一种慵懒的随意,但那双眼睛,依旧深不见底。
他走到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在镜中笼罩住她。
苏晚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指尖微微蜷缩。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脑后那复杂华丽的头纱固定点上。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异的耐心,指尖偶尔不经意擦过她颈后敏感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
苏晚屏住呼吸,看着镜中他低垂专注的眉眼。他的侧脸线条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柔和了几分,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这一刻的静默,竟带着一丝诡异的亲密。
头纱被轻柔地取下,放在一旁的丝绒凳子上。接着,是他微凉的手指,开始耐心地解开她盘发中那些细小而繁复的珍珠发卡。一颗,两颗……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傅承宇,” 贺凛低沉的声音忽然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打破了沉默,“明天,会被警方带走。”
苏晚解耳环的手猛地一顿!一颗珍珠耳坠从她指尖滑落,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轻微的闷响。她倏然抬头,从镜中看向身后的男人。
贺凛俯身,从容地将那枚掉落的耳坠捡起,放在梳妆台上。他直起身,目光透过镜子,平静地与她对视,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他父亲傅振华名下的地产公司,三年前承建西城安置房工程,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去年暴雨,两栋楼出现严重倾斜裂缝,他利用关系压下了质检报告和住户投诉。” 贺凛的声音平稳无波,却字字惊雷,“还有,他个人名下控股的一家金融公司,涉嫌非法集资和洗钱,数额巨大。”
苏晚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些事,她隐约知道傅承宇手脚不干净,却从未想过能拿到如此致命的证据!贺凛……他不仅醒了,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精准地扼住了傅承宇和他父亲、甚至整个傅家七寸!
“证据,已经移交。” 贺凛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苏晚的心跳得飞快。这意味着傅承宇完了,傅家也将元气大伤,甚至可能就此倾塌!她精心策划的报复,在贺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巨大的震惊过后,涌上心头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她看着镜中贺凛平静无波的脸,声音有些干涩:“你……早就知道?”
贺凛没有直接回答。他拿起梳妆台上那支拆下的珍珠发簪,指尖轻轻摩挲着簪头的温润光泽。
“贺氏集团公关部总监的位置,目前空缺。”他忽然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在镜中苏晚的脸上,带着审视,“你在苏氏做的几个危机公关项目,我看过报告。思路清晰,手段果决,舆论引导能力不错。”
苏晚愣住了,完全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下周一,去贺氏总部报到。” 贺凛的语气是陈述句,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却并非强迫,更像是一种……安排?或者说,是给她指出的一条路?
“公关部总监?”苏晚下意识地重复,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迟疑。那是贺氏的核心部门之一!他……让她去?
“怎么?”贺凛微微挑眉,镜中的眼神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不可察的玩味,“苏小姐导演完人生大戏,就打算谢幕了?还是觉得,贺太太的身份,足够你躺赢后半生?”
他的语气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苏晚心上。那“导演”二字,再次提醒她这场婚姻的本质,也戳破了她内心深处那一丝连自己都未曾深想的、对“贺太太”身份可能带来的安逸的依赖。
一股被看穿和被激起的倔强瞬间冲散了心头的沉重和茫然。
她苏晚,从来就不是依附于谁的菟丝花!傅承宇的羞辱,贺凛的“配合”与“安排”,都不过是她人生路上的插曲。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镜中的眼神重新变得清亮而坚定,迎上贺凛深邃的目光,声音清晰:
“好。周一几点?”
贺凛的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了一下,那抹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将手中那支珍珠发簪轻轻放在梳妆台上。
“九点。别迟到。”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套房的里间卧室。
苏晚看着镜中那个重新焕发出生机的自己,又看了看梳妆台上那支静静躺着的、带着他指尖余温的珍珠发簪。心底那片因利用和算计而生的冰原,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一丝微光。
前路或许依旧布满未知的荆棘与博弈。
但至少这一刻,她知道,她握住了自己命运的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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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