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象

**标题：替身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第一部分** “如果让你用一句话杀死过去的自己，你会说什么？” 深夜刷到这条帖子时，我正躺在顾景深花重金定制的按摩浴缸里，温热的水流包裹着疲惫的躯体。评论区光怪陆离，有人写“我原谅你了”，有人写“去死吧”。我漫不经心地划着屏幕，直到一个熟悉的ID闯入视线——“深海里的星光”。 那是林薇薇的微博小号，顾景深现任的、也是唯一公开承认过的正牌女友。 她写道：“我会对三年前的自己说：别救那个河边快淹死的男人，他不配。”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手指不受控制地继续下滑。 “深海里的星光”接着回复别人的追问：“没错，就是顾景深。三年前他落难被仇家追杀，是我把他从河里捞起来，藏在家里的地下室照顾了半个月。他发烧说胡话，一直喊‘小栀’……后来他东山再起，找到了他念念不忘的‘小栀’，可惜，那女人福薄，病死了。呵，他现在把我当替身，不过是因为我救他那晚，穿了一条和‘小栀’一样的白裙子。” “有时候我真想告诉他，你要找的人早就死了，而救你命的人，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可惜，我不能说，这是‘小栀’临死前的遗愿，她求我永远保守秘密，让顾景深记住她最好的样子。” “但看着他对着一张遗像深情款款，却对我这个活人呼来喝去，我就觉得恶心！凭什么？” 底下的评论炸开了锅，有同情她的，有骂顾景深眼瞎的，更有甚者，扒出了“小栀”的照片——一张模糊的侧影，与我有着七分相似。 水渐渐冷了。我关掉按摩开关，浴室里只剩下水滴的声音。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但精致的脸，眼底藏着无法言说的疲惫。我叫苏晚，是顾景深身边最得力的秘书，也是他眼中……最像“小栀”的替身之一。 但林薇薇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顾景深书房里那张遗像上的女人，究竟是谁？ 而我，苏晚，三年前，确实在城郊的河边，救起过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那时我刚毕业，住在河边便宜的出租屋里。 记忆的闸门被这段文字轰然冲开。 第二天上班，我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顾景深把我叫进办公室，递给我一个丝绒盒子。 “晚晚，帮我把这个交给薇薇。”他语气平淡，眼神却透过我，像是在看另一个灵魂，“就说……是‘小栀’以前喜欢的款式，我觉得适合她。”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价值不菲。而“小栀”，据顾景深偶尔的醉后呓语，是个连饰品都只戴素银的清淡女子。 我垂下眼睫：“好的，顾总。” 他忽然叫住走到门边的我：“晚晚，你最近脸色不好。晚上……陪我去个地方。” 不是询问，是命令。这是他惯常的语气，对除了“小栀”和（表面上的）林薇薇之外的所有人。 晚上，他带我去了一个顶楼餐厅，俯瞰全城灯火。红酒摇曳，他的目光偶尔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晚晚，你有时候，真的很像她。”他低声说，像是叹息，“尤其是安静的时候。” 我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又带着点伤感的表情：“顾总又说笑了，我怎么能和‘小栀’小姐比。”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人设——一个深知自己替身身份、安分守己、偶尔流露出对男主人的仰慕与心疼的合格替身。 “她以前……也总喜欢这样看着窗外。”顾景深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心中冷笑。林薇薇的帖子像一根刺扎在心里。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顾景深情深不渝的人设，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他连真正救他的人都认不出，对着一个虚无的幻影自我感动。 晚餐后，他喝得有点多，我送他回公寓。扶他到沙发上坐下时，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 “别走……”他声音沙哑，眼神迷离，“小栀……我知道是你回来了……” 他的气息逼近，带着酒意和侵略性。我浑身僵硬，过去某些不好的记忆翻涌上来。就在他的唇即将碰到我的额头时，我猛地偏过头，用力挣脱了他的手。 “顾总，您认错人了。我是苏晚。”我退后两步，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但微微的颤抖泄露了我的恐惧和厌恶。 顾景深眼中的迷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惯有的冷厉和一丝被拒绝的愠怒。他揉了揉眉心，语气恢复冰冷：“出去。” 我如蒙大赦，几乎是逃离了他的公寓。站在深夜清冷的街头，我大口呼吸着，心脏狂跳。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后怕和一种强烈的、想要撕碎一切的冲动。 林薇薇的帖子，顾景深今晚的失态，像一块块拼图，指向一个荒谬而残酷的真相。 我拿出手机，再次点开那个帖子。林薇薇又在最新的回复里炫耀：“他说下周带我去海岛度假，庆祝我们‘相识三周年’！真是讽刺！” 相识三周年？那不就是顾景深落难被救的时间点？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心中成型。我需要验证，林薇薇说的，到底有几分是真。 我打开一个加密的相册，里面存着几张三年前的照片——那个暴雨夜，我从河边拖上来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我简陋的出租屋，还有……男人醒来后，我给他包扎伤口时，他手腕上那个独特的飞鸟纹身。 那个纹身，和现在顾景深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所以，救他的人，真的是林薇薇吗？还是……另有其人？ 比如，当时也住在河边，并且因为害怕惹麻烦而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此事的，我？ 而那个被顾景深铭记于心、早逝的“小栀”，又是谁？林薇薇为何要冒充救命恩人？真正的“小栀”的遗愿，又是什么？ 迷雾重重。但我知道，我不能再继续当一个沉默的、任人摆布的替身了。 顾景深、林薇薇，你们精心编织的谎言，是时候该拆穿了。 --- **第二部分** “苏秘书，景深让你准备的度假村资料，发我一份。”林薇薇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这次去海岛，我想给他个惊喜。” 我握着电话，指尖发白，语气却恭敬如常：“好的，林小姐，马上发您邮箱。” 挂了电话，我立刻调出加密相册里那张飞鸟纹身的特写照片。三年前那个雨夜，男人高烧不退，我替他擦身降温时，清晰拍下了这个纹身。当时只是出于一种记录的本能，怕他万一有事说不清楚，却成了如今最关键的证据。 林薇薇在帖子里描述救顾景深的细节，地点、时间、甚至他发烧说胡话的情节，都与我经历的高度吻合。但她绝口不提纹身。是她忘了？还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细节？ 一个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形。我不仅要验证真相，还要让这场“惊喜”度假，变成他们的惊悚之旅。 我将度假村的资料，以及一份“特别惊喜”的建议——在别墅布置顾景深最爱的白玫瑰，播放“小栀”生前喜欢的古典乐——一并发给了林薇薇。果然，她立刻采纳了，还夸我贴心。 【付费起点】 飞机抵达热带海岛。碧海蓝天，水清沙幼。顾景深心情似乎不错，难得地对林薇薇有了几分笑意。林薇薇穿着飘逸的白裙，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仿佛真是受尽宠爱的正宫娘娘。 我作为随行秘书，住在他们隔壁的别墅，处理一些临时公务。 晚宴设在私人沙滩边。烛光摇曳，海风轻柔。林薇薇按照我的建议，布置了满园白玫瑰，音响里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 酒过三巡，顾景深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神有些恍惚。林薇薇趁机依偎过去，柔声说：“景深，还记得三年前吗？也是这样的夜晚，我把你从河里救起来……” 顾景深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林薇薇脸上，带着探究：“薇薇，你当时……是怎么发现我的？” 林薇薇显然早有准备，流畅地回答：“那天雨很大，我听到河边有动静，过去一看，你趴在水边，已经昏迷了……”她的描述，和帖子里几乎一字不差。 我站在不远处侍者身边，端着一盘水果，静静听着。 “那你当时，有没有注意到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标记？”顾景深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林薇薇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娇嗔道：“都过去那么久了，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嘛！当时只顾着救你了，哪还有心思看这些……” 顾景深没再追问，只是眼神更深沉了些。 时机到了。 我端着水果走过去，假装不小心脚下一滑，整盘水果倾向林薇薇！她惊叫一声，白色的裙摆瞬间染上斑斓的果汁。 “对不起！林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慌忙道歉，抽出纸巾替她擦拭，手“无意间”碰掉了她放在桌边的手机。 手机屏幕朝下落地。就在林薇薇弯腰去捡的瞬间，我迅速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将那张纹身照片快速在顾景深眼前晃过，然后立刻收起，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顾景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疑惑和难以置信。 我则已经转向林薇薇，继续诚恳地道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意外。 林薇薇捡起手机，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裙子，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苏晚，你怎么毛手毛脚的！” “真的很抱歉，林小姐，我陪您回房间换一件吧？”我低眉顺眼。 “不用了！”林薇薇烦躁地摆摆手，拉着顾景深，“景深，我们回去吧，扫兴。” 顾景深却站在原地，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我身上，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我的脸。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苏晚……你刚才……” “顾总，怎么了？”我抬起头，眼神纯净，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他死死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破绽。林薇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看看我，又看看顾景深，脸色微变。 海风似乎都凝滞了。钢琴曲不知何时已经停止。 “没什么。”良久，顾景深才收回目光，语气恢复平静，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回去吧。” 他转身率先离开，背影僵硬。林薇薇狠狠剜了我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我知道，种子已经种下了。 那天晚上，我接到顾景深的内线电话，让我送一份“紧急文件”去他的书房。 我拿着文件敲门进去时，他正站在窗前，背对着我。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却显得有些孤寂的轮廓。 “把门关上。”他命令道。 我依言照做。 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向我，月光照在他脸上，表情晦暗不明。他抬起手，亮出手机屏幕，上面正是我白天在他眼前晃过的那张纹身照片——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竟然拍了下来！ “这张照片，你从哪里来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迫感。 我心脏狂跳，但表面维持镇定：“顾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这是什么照片？” “苏晚！”他猛地逼近，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别跟我装傻！三年前，城西的河边，救我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委屈涌上心头。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经耗尽心力救下、如今却视我如草芥的男人，一字一句地反问： “顾总，您不是已经找到您的救命恩人了吗？不是林薇薇小姐吗？您现在又来问我，不觉得可笑吗？” 他的眼神剧烈震动，抓着我的手微微松了些力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是薇薇告诉你的？不对……这张照片……” “林小姐在网上可是个大红人。”我冷笑，挣脱开他的钳制，“她把如何救您、如何成为替身的故事，写得感人肺腑呢。” 顾景深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显然不知道林薇薇的“壮举”。 “所以，真的是你？”他声音颤抖，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希冀，“那天晚上……给我包扎伤口、喂我喝水、听我胡言乱语的人……是你？”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他的书桌前，拿起那个精致的相框，里面是“小栀”模糊的侧影。 “顾景深，你口口声声说爱‘小栀’，念念不忘。那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她真的死了吗？还是说，你连你爱的人究竟是谁，都搞不清楚？” 我转过身，直视着他震惊的眼睛，抛出了最致命的问题： “或者我该问，三年前你昏迷时，嘴里一直喊的‘小栀’……究竟是我名字‘苏晚’的谐音‘晚栀’……还是另有所指？” 轰隆——！ 窗外毫无预兆地响起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下。巨大的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顾景深苍白如纸的脸，和他眼中那片轰然倒塌的世界。 --- **第三部分** 闪电过后，书房里陷入更深的黑暗和死寂。只有窗外狂暴的雨声敲打着玻璃。 顾景深像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书桌上，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你说什么？晚……栀？”他的声音破碎不堪。 “苏晚，晚栀。这是我外婆给我取的小名，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我平静地陈述，心脏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揪紧，“三年前，你发烧昏迷，一直抓着我的手喊‘晚栀……别怕……’。我以为你在叫别人。” 我向前一步，逼视着他：“顾景深，你看着这张照片——”我指向他书桌上的遗像，“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这么像？为什么林薇薇会说这是‘小栀’，还说什么临终遗愿？” 顾景深痛苦地闭上眼，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和可能存在的泪水混在一起。良久，他才嘶哑地开口，像在陈述一个遥远而残酷的噩梦。 “她……叫叶晴。是……我少年时寄养家庭的女儿，也是林薇薇同母异父的姐姐。” 我心头一震。林薇薇的姐姐？ “叶晴身体一直不好，但有双很美的眼睛，和你……很像。我们曾经……很好。但后来我家出事，我被迫离开。等我再有能力回去找她时，只得到她病逝的消息。她母亲给了我这张照片，说叶晴临终前希望我幸福，忘记她。” 他的叙述干巴巴的，充满了悔恨和无力。 “所以，你把我……当成了她的替身？因为眼睛像？”我感到一阵荒谬的悲凉。 “不……不全是……”顾景深猛地睁开眼，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一开始或许是。但后来……苏晚，这三年来，在我身边的是你！是你帮我处理一切棘手问题，是你在我疲惫时默默递上一杯热茶，是你记得我所有的喜好和忌讳！我早就习惯了你的存在，只是我固执地不愿意承认，我对着一个幻影寄托哀思，却忽略了身边最真实的情感！” 他激动地想抓住我的手，被我躲开。 “那你为什么认不出我？”我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声音冰冷，“三年前救你的人，是我。你醒来后，看了我一眼，说谢谢，然后因为急着联系手下，很快就离开了。你甚至没问我的名字。难道我的样子，就这么容易被忘记？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想记住那个救你的‘普通人’？” 顾景深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上满是羞愧和懊悔。“我当时……刚经历家族巨变，仇家还在追杀，心神不宁……而且，你当时穿着朴素，和现在……变化很大。我后来派人回去找过，但那片出租屋已经拆迁，找不到你了……等我再遇到林薇薇，她拿着叶晴的照片，说出救我的细节……我……” “她就顺理成章地冒名顶替了。”我接上他的话，冷笑，“而你，需要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来合理化你对她的照顾，弥补对叶晴的愧疚，对吗？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一个敢骗，一个愿信。” “不是的！苏晚！”顾景深急切地辩解，“我对林薇薇，只有责任和……因为她姐姐而产生的一点移情！我真正……” “够了！”我厉声打断他，“顾景深，你的感情太廉价了。可以随便给一个死人，给一个骗子，甚至给一个你看不清脸的替身秘书。唯独不肯给那个真正救了你、陪了你三年、却被你一次次忽略和伤害的活人！”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眶的酸涩：“我不是叶晴，也不是林薇薇。我是苏晚。那个在三年前出于善意救了你的苏晚，也是这三年来看透你虚伪深情的苏晚。” 我走到门边，打开门，走廊的光照了进来。 “度假村的项目后续，我会邮件交接。辞职信，明天会发到你邮箱。”我的语气决绝，“顾景深，我们两清了。你不欠我的命，我也不欠你的工资。” “苏晚！别走！”他冲过来，想要拦住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像是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我错了！我爱你，我爱的是你苏晚！” “爱？”我回头，看着他，露出一个极其嘲讽的笑容，“你的爱，建立在谎言、误解和对死人的幻想上，太可笑，也太可悲了。我承受不起。” 我挣脱他，大步走进走廊。身后传来他痛苦的嘶吼和东西砸碎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 雨还在下，但我知道，天快亮了。 我回到自己房间，迅速收拾好行李，订了最早一班离开海岛的船票。经过林薇薇房间时，我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和争吵声。看来，顾景深已经去找她“对质”了。 狗咬狗的戏码，我没兴趣观看。 一个月后，我在一座新的城市找到了工作，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偶尔会看到财经新闻上顾景深的消息，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顾氏集团也经历了一些动荡。林薇薇似乎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切断了与过去的一切关联。 一天下班，路过一家花店，我看到一盆开得正好的栀子花，洁白芬芳。我驻足看了很久，最终没有买。 有些味道，有些回忆，就让它留在过去吧。 我不再是谁的替身**第二部分** “苏秘书，景深让你准备的度假村资料，发我一份。”林薇薇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这次去海岛，我想给他个惊喜。” 我握着电话，指尖发白，语气却恭敬如常：“好的，林小姐，马上发您邮箱。” 挂了电话，我立刻调出加密相册里那张飞鸟纹身的特写照片。三年前那个雨夜，男人高烧不退，我替他擦身降温时，清晰拍下了这个纹身。当时只是出于一种记录的本能，怕他万一有事说不清楚，却成了如今最关键的证据。 林薇薇在帖子里描述救顾景深的细节，地点、时间、甚至他发烧说胡话的情节，都与我经历的高度吻合。但她绝口不提纹身。是她忘了？还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细节？ 一个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形。我不仅要验证真相，还要让这场“惊喜”度假，变成他们的惊悚之旅。 我将度假村的资料，以及一份“特别惊喜”的建议——在别墅布置顾景深最爱的白玫瑰，播放“小栀”生前喜欢的古典乐——一并发给了林薇薇。果然，她立刻采纳了，还夸我贴心。 【付费起点】 飞机抵达热带海岛。碧海蓝天，水清沙幼。顾景深心情似乎不错，难得地对林薇薇有了几分笑意。林薇薇穿着飘逸的白裙，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仿佛真是受尽宠爱的正宫娘娘。 我作为随行秘书，住在他们隔壁的别墅，处理一些临时公务。 晚宴设在私人沙滩边。烛光摇曳，海风轻柔。林薇薇按照我的建议，布置了满园白玫瑰，音响里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 酒过三巡，顾景深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神有些恍惚。林薇薇趁机依偎过去，柔声说：“景深，还记得三年前吗？也是这样的夜晚，我把你从河里救起来……” 顾景深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林薇薇脸上，带着探究：“薇薇，你当时……是怎么发现我的？” 林薇薇显然早有准备，流畅地回答：“那天雨很大，我听到河边有动静，过去一看，你趴在水边，已经昏迷了……”她的描述，和帖子里几乎一字不差。 我站在不远处侍者身边，端着一盘水果，静静听着。 “那你当时，有没有注意到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标记？”顾景深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林薇薇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娇嗔道：“都过去那么久了，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嘛！当时只顾着救你了，哪还有心思看这些……” 顾景深没再追问，只是眼神更深沉了些。 时机到了。 我端着水果走过去，假装不小心脚下一滑，整盘水果倾向林薇薇！她惊叫一声，白色的裙摆瞬间染上斑斓的果汁。 “对不起！林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慌忙道歉，抽出纸巾替她擦拭，手“无意间”碰掉了她放在桌边的手机。 手机屏幕朝下落地。就在林薇薇弯腰去捡的瞬间，我迅速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将那张纹身照片快速在顾景深眼前晃过，然后立刻收起，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顾景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疑惑和难以置信。 我则已经转向林薇薇，继续诚恳地道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意外。 林薇薇捡起手机，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裙子，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苏晚，你怎么毛手毛脚的！” “真的很抱歉，林小姐，我陪您回房间换一件吧？”我低眉顺眼。 “不用了！”林薇薇烦躁地摆摆手，拉着顾景深，“景深，我们回去吧，扫兴。” 顾景深却站在原地，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我身上，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我的脸。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苏晚……你刚才……” “顾总，怎么了？”我抬起头，眼神纯净，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他死死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破绽。林薇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看看我，又看看顾景深，脸色微变。 海风似乎都凝滞了。钢琴曲不知何时已经停止。 “没什么。”良久，顾景深才收回目光，语气恢复平静，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回去吧。” 他转身率先离开，背影僵硬。林薇薇狠狠剜了我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我知道，种子已经种下了。 那天晚上，我接到顾景深的内线电话，让我送一份“紧急文件”去他的书房。 我拿着文件敲门进去时，他正站在窗前，背对着我。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却显得有些孤寂的轮廓。 “把门关上。”他命令道。 我依言照做。 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向我，月光照在他脸上，表情晦暗不明。他抬起手，亮出手机屏幕，上面正是我白天在他眼前晃过的那张纹身照片——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竟然拍了下来！ “这张照片，你从哪里来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迫感。 我心脏狂跳，但表面维持镇定：“顾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这是什么照片？” “苏晚！”他猛地逼近，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别跟我装傻！三年前，城西的河边，救我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委屈涌上心头。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经耗尽心力救下、如今却视我如草芥的男人，一字一句地反问： “顾总，您不是已经找到您的救命恩人了吗？不是林薇薇小姐吗？您现在又来问我，不觉得可笑吗？” 他的眼神剧烈震动，抓着我的手微微松了些力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是薇薇告诉你的？不对……这张照片……” “林小姐在网上可是个大红人。”我冷笑，挣脱开他的钳制，“她把如何救您、如何成为替身的故事，写得感人肺腑呢。” 顾景深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显然不知道林薇薇的“壮举”。 “所以，真的是你？”他声音颤抖，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希冀，“那天晚上……给我包扎伤口、喂我喝水、听我胡言乱语的人……是你？”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他的书桌前，拿起那个精致的相框，里面是“小栀”模糊的侧影。 “顾景深，你口口声声说爱‘小栀’，念念不忘。那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她真的死了吗？还是说，你连你爱的人究竟是谁，都搞不清楚？” 我转过身，直视着他震惊的眼睛，抛出了最致命的问题： “或者我该问，三年前你昏迷时，嘴里一直喊的‘小栀’……究竟是我名字‘苏晚’的谐音‘晚栀’……还是另有所指？” 轰隆——！ 窗外毫无预兆地响起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下。巨大的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顾景深苍白如纸的脸，和他眼中那片轰然倒塌的世界。 **第三部分** 闪电过后，书房里陷入更深的黑暗和死寂。只有窗外狂暴的雨声敲打着玻璃。 顾景深像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书桌上，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你说什么？晚……栀？”他的声音破碎不堪。 “苏晚，晚栀。这是我外婆给我取的小名，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我平静地陈述，心脏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揪紧，“三年前，你发烧昏迷，一直抓着我的手喊‘晚栀……别怕……’。我以为你在叫别人。” 我向前一步，逼视着他：“顾景深，你看着这张照片——”我指向他书桌上的遗像，“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这么像？为什么林薇薇会说这是‘小栀’，还说什么临终遗愿？” 顾景深痛苦地闭上眼，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和可能存在的泪水混在一起。良久，他才嘶哑地开口，像在陈述一个遥远而残酷的噩梦。 “她……叫叶晴。是……我少年时寄养家庭的女儿，也是林薇薇同母异父的姐姐。” 我心头一震。林薇薇的姐姐？ “叶晴身体一直不好，但有双很美的眼睛，和你……很像。我们曾经……很好。但后来我家出事，我被迫离开。等我再有能力回去找她时，只得到她病逝的消息。她母亲给了我这张照片，说叶晴临终前希望我幸福，忘记她。” 他的叙述干巴巴的，充满了悔恨和无力。 “所以，你把我……当成了她的替身？因为眼睛像？”我感到一阵荒谬的悲凉。 “不……不全是……”顾景深猛地睁开眼，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一开始或许是。但后来……苏晚，这三年来，在我身边的是你！是你帮我处理一切棘手问题，是你在我疲惫时默默递上一杯热茶，是你记得我所有的喜好和忌讳！我早就习惯了你的存在，只是我固执地不愿意承认，我对着一个幻影寄托哀思，却忽略了身边最真实的情感！” 他激动地想抓住我的手，被我躲开。 “那你为什么认不出我？”我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声音冰冷，“三年前救你的人，是我。你醒来后，看了我一眼，说谢谢，然后因为急着联系手下，很快就离开了。你甚至没问我的名字。难道我的样子，就这么容易被忘记？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想记住那个救你的‘普通人’？” 顾景深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上满是羞愧和懊悔。“我当时……刚经历家族巨变，仇家还在追杀，心神不宁……而且，你当时穿着朴素，和现在……变化很大。我后来派人回去找过，但那片出租屋已经拆迁，找不到你了……等我再遇到林薇薇，她拿着叶晴的照片，说出救我的细节……我……” “她就顺理成章地冒名顶替了。”我接上他的话，冷笑，“而你，需要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来合理化你对她的照顾，弥补对叶晴的愧疚，对吗？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一个敢骗，一个愿信。” “不是的！苏晚！”顾景深急切地辩解，“我对林薇薇，只有责任和……因为她姐姐而产生的一点移情！我真正……” “够了！”我厉声打断他，“顾景深，你的感情太廉价了。可以随便给一个死人，给一个骗子，甚至给一个你看不清脸的替身秘书。唯独不肯给那个真正救了你、陪了你三年、却被你一次次忽略和伤害的活人！”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眶的酸涩：“我不是叶晴，也不是林薇薇。我是苏晚。那个在三年前出于善意救了你的苏晚，也是这三年来看透你虚伪深情的苏晚。” 我走到门边，打开门，走廊的光照了进来。 “度假村的项目后续，我会邮件交接。辞职信，明天会发到你邮箱。”我的语气决绝，“顾景深，我们两清了。你不欠我的命，我也不欠你的工资。” “苏晚！别走！”他冲过来，想要拦住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像是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我错了！我爱你，我爱的是你苏晚！” “爱？”我回头，看着他，露出一个极其嘲讽的笑容，“你的爱，建立在谎言、误解和对死人的幻想上，太可笑，也太可悲了。我承受不起。” 我挣脱他，大步走进走廊。身后传来他痛苦的嘶吼和东西砸碎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 雨还在下，但我知道，天快亮了。 我回到自己房间，迅速收拾好行李，订了最早一班离开海岛的船票。经过林薇薇房间时，我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和争吵声。看来，顾景深已经去找她“对质”了。 狗咬狗的戏码，我没兴趣观看。 一个月后，我在一座新的城市找到了工作，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偶尔会看到财经新闻上顾景深的消息，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顾氏集团也经历了一些动荡。林薇薇似乎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切断了与过去的一切关联。 一天下班，路过一家花店，我看到一盆开得正好的栀子花，洁白芬芳。我驻足看了很久，最终没有买。 有些味道，有些回忆，就让它留在过去吧。 我不再是谁的替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