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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24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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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85

**花灯如旧人已非** 1 “夫人,侯爷……侯爷他回来了!还带着一位身怀六甲的姑娘!”碧荷冲进花厅,气都喘不匀。 我正核对这个月的府内开支,笔尖一顿,墨点在账册上晕开一小团。抬眼看她,这丫头脸色煞白,像是见了鬼。 “哪个侯爷?”我放下笔,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还能有哪个!安阳侯,崔巍崔侯爷啊!”碧荷急得跺脚,“车马已经到渡口了!府里都传遍了,说那姑娘肚子老大,眼看着就要生了!” 崔巍。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漾起几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又迅速沉底。出征三年,音讯渐稀,我几乎要以为他死在了边关。原来没死,还活得挺滋润。 “知道了。”我重新拿起笔,蘸了蘸墨,试图将那个墨点勾画成一条无关紧要的花纹,“下去吧,别大惊小怪。” 碧荷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夫人!您……您就一点不着急?侯爷他当年可是……” “当年是当年。”我打断她,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如今我是沈周氏,他是安阳侯,桥归桥,路归路。他带回来十个八个姑娘,也与我无关。” 话虽如此,当日下午,我还是去了渡口。并非余情未了,只是有些好奇,想亲眼看看,能让崔巍在战火连天时还不忘生儿育女的女人,究竟是何等模样。再者,月前我回汝南祭母,离京半月,算着日子,夫君和女儿也该想我了,正好顺路接我回府。 渡口人来人往,我一眼就看到了被亲兵簇拥着的崔巍。三年沙场磨砺,他黑了些,瘦了些,眉宇间多了几分凌厉的杀伐之气,但那双看向我时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笑意的桃花眼,倒没怎么变。 他身边紧挨着一个穿着素净棉布裙的女子,腹部隆起如山,身形纤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那女子低眉顺眼,一只手轻轻拽着崔巍的铠甲边缘,另一只手护着肚子,姿态依赖又脆弱。 崔巍也看见了我,眼神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下意识地将那女子往身后护了护,动作迅疾而警惕,像是怕我扑上去伤人。 “云乔。”他唤我,声音有些干涩,“你……你怎么来了?” 我扯了扯嘴角,算是打过招呼。目光落在他护着那女子的手臂上,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曾几何时,他也会这样下意识地护着我,抵挡来自他家族或外界的明枪暗箭。如今,他防备的对象,成了我。 “路过。”我言简意赅,不想多作纠缠,“恭喜侯爷凯旋。” 他眉头微皱,似乎不满意我的反应,上前一步,语气急切地解释:“云乔,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崔巍绝非负心之人!” 我连忙摆手,真心实意:“不用解释,我……” “我刚到边关就遭了埋伏,坠崖重伤,是婉婉救了我!”他急急打断我,眼底竟浮现出一丝痛色,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是他,“她父母早亡,孤苦无依,为了救我,与我同吃同住几个月,清白已毁。我堂堂男子汉,能不对她负责?” 哦,原来是救命之恩,不得不报。好老套的戏码。我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见我不语,他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哄劝的意味:“崔家男子从不纳妾,这你是知道的。我答应过你,若得胜归来,便请圣上为我们赐婚。如今有了婉婉,誓约依旧不变。我们成亲后,你和婉婉都是我的正妻,不分大小,不论嫡庶,可好?” 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一种混合了期待、为难和施舍般的宽容,仿佛做出了多么巨大的牺牲。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也彻底松了一口气。最后那一丝因当年未曾明说便另嫁他人而产生的微弱愧疚,此刻烟消云散。他走后不到半年,我便在圣旨下嫁给了沈煜。原本还想着,若他归来仍是孤身,该如何面对。现在看来,纯属庸人自扰。 “不必了。”我语气疏离,“崔小侯爷的好意,周云乔心领了。还请侯爷好生对待尊夫人,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 见我神色平静,浑不在意,崔巍反倒愣住了。他仔细打量我的脸,似乎想从中找出强装镇定的痕迹,末了,眼中竟流露出几分怜惜,自以为洞悉了一切。 “云乔,我明白。”他叹了口气,“你今年已满二十,在京中算是老姑娘了。我知道,你这三年,确实是等不起了。” 他顿了顿,用一种宣布重大决定的语气说:“这样吧,明日我便向圣上请旨赐婚,三日后就风风光光迎你过门,绝不让你再受委屈。” 说着,他侧身将林婉婉轻轻牵到身侧,动作温柔。 “这几年边关战事吃紧,我与婉婉也只是在军中草草拜了天地,尚未正式行礼。正好,我们的婚事就一并办了吧。” 他看向林婉婉,语气带着商量,眼神却是不容置疑:“只是婉婉随我吃了不少苦,身子弱,如今又怀着身孕,实在经不起折腾。成亲那日,我先接她的花轿入府,拜堂之后,立刻再去迎你,如何?” 林婉婉适时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略显苍白的小脸,笑意温婉,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妹妹。”她声音柔柔的,带着点江南口音,“还请妹妹体谅姐姐不便。我比妹妹痴长一岁,往后便唤你妹妹可好?” 她说着,轻抚自己隆起的腹部,语气愈发柔和:“这孩子过几日便要出生了,往后,也要唤你一声小娘的。” 我自幼长在汝南周氏,虽非嫡系,但高门大宅里的妻妾争斗、眉眼高低见得太多。林婉婉这番故作谦卑实则步步紧逼的作态,在我眼里实在不够看,甚至有些拙劣。 “崔巍。”我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连客套都懒得维持了,“你既已有了妻室,孩子也即将出世,赐婚之事就莫要再提了。” 况且,圣上已为我赐婚一次,金口玉言,岂是儿戏,能朝令夕改? 说完,我转身便要走。夫君信里说今日会亲自来接我,想是快到了。 手腕突然一紧,被崔巍牢牢扣住。他脸上挂着那种我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促狭笑容,仿佛又回到了我们闹别扭时,他自以为哄好了我的时候。 “周云乔,我就知道,你方才都是在强装镇定。”他眼底有几分得意,“你的醋劲儿,我可是领教过的。那年马球会上,我不过无意间多看了永嘉郡主一眼,你便同我闹了半月脾气,非要我指天发誓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才罢休。” 他倾身凑近,气息拂过我耳畔,循循善诱:“婉婉她自幼孤苦,也深知我心中始终有你。她跟着我,什么都不争,只求一个安身之所,绝不会争风吃醋。你只当是多了一位帮你打理内宅、知冷知热的姐姐,不好么?” 他记得我醋劲大,记得我怕疼怕苦。 却忘了我娘当年听闻父亲上京不到一年便纳了妾室,当夜便悬梁自尽的决绝。 也忘了,知晓这段往事后,他曾红着眼圈向我立誓:“我崔巍对天起誓,此生唯周云乔一人,绝无二色。若违此誓,叫我……” 那时我心头一热,舍不得他说出那些毒誓,慌忙用手捂了他的嘴。 “阿巍,有你这句话便够了。” 万幸,当年那句“够了”,并非全然相信,只是感动于他那一刻的真心。就像他出征前夕,紧握我的手,让我一定等他回来风风光光娶我,却对三书六礼、父母之命只字不提。我那时,便也没有全然当真。 所以,当圣上赐婚的旨意下来,对方是名满京华的少年宰相沈煜时,我只绝食三日,便安静地上了花轿。 不然,此刻面对他带着大肚女子归来,还要我与人共事一夫的场面,又该有多难堪? 我的目光落在他紧握我手腕的位置,冷冷开口:“崔小侯爷,请你自重。” 2 “自重?”他低笑一声,眼底却瞬间寒凉如冰,“周云乔,三年沙场,九死一生!每一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我拼了命挣下这份军功,就是不想让你嫁一个只剩空架子的安阳侯府!” 他眼眶泛红,目光灼灼,像是要将我钉在原地:“现在我回来了,你让我自重?就因为我带回了婉婉,你就不要我了?我们那么多年的情分,就这般不堪一击?” 他眼里甚至泛起了水光,万般的委屈和愤怒。好似,负心薄幸、另嫁他人的人是我。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他踉跄了一下。 “崔巍,两年前,我写信告诉你圣上有意为我赐婚,求你速速向我父亲提亲,你为何不回信?”这句话脱口而出,带着积压了两年多的怨气。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若他当年真的回了信,若我因此苦守三年,等到今日这般局面,岂非更是笑话?这念头让我心头一凛,立刻敛了神色。 “算了,当我没问。” “周云乔,你果然还在记恨这件事!所以这两年你再未与我通过只字片语?”崔巍眉头紧锁,一脸恍然和不赞同,“你就是庸人自扰!你家不过是汝南周氏毫不起眼的旁支,即便你爹官居礼部侍郎,圣上日理万机,岂会闲得非要给你一个臣子之女赐婚?” 他一副看穿我小心思的模样,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叹息道:“我知道你是等急了,才编出这等理由催我尽快回京成婚。可你也不想想,那时军中正是用人之际,是我建功立业的关键时刻,你却用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哄我回去,我若当时回信纵容你,岂不是让你越发不知分寸?” “夫君,这话说得太重了。”林婉婉柔声嗔怪,轻扯崔巍的衣袖。她转向我,眼底含着恰到好处的同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斥责,“妹妹有所不知,那时夫君重伤初愈,每日里除了操练士卒,便是推演军情,连我亲手熬的安神莲子羹都无暇品尝。” 她垂眸,用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声音带了点哽咽:“夜里我为他擦洗身子时,他那手臂肿得连笔都握不住……他实在分不出心神再去顾及妹妹的小性子,妹妹又何必再拿旧事来为难他呢?” “婉婉,都过去了,莫要再提这些,仔细伤了身子。”崔巍轻拍她的手背,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随即又一脸肃色地睨着我,“云乔,你看看婉婉,再看看你!你这斤斤计较、任性妄为的性子,往后须得改改。多与婉婉学学,何为温婉娴淑,何为顾全大局。” 我牵起唇角,皮笑肉不笑:“我夫君都未曾要求我温婉大度,你算我什么人?也配对我指手画脚?” “夫君?”崔巍骤然愣住,像是没听懂这两个字。 懒得再与他多费唇舌,我转身走向停在一旁的马车,吩咐丫鬟:“碧荷,我们回府。” “周云乔!你站住!你说清楚!你哪来的夫君?!”崔巍反应过来,脸色骤变,沉声喝道,就要上前拦车。 林婉婉却轻轻拉住了他,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隐约关注这边动静的人听见:“夫君别急,妹妹定是心里吃味,故意说气话激你呢。方才她看你的眼神,分明情意未减,怎会另嫁他人?定是骗你的。” 这番话仿佛给崔巍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抱臂而立,望着马车的方向,无奈地摇头失笑,眼底竟是林婉婉从未见过的宠溺和纵容。 “三年了,你这丫头,脾气真是一点没变,还是最知道怎么拿捏我。” 3 马车行出一段,因街上花灯璀璨,游人如织,速度慢了下来,最终几乎停滞不前。 我掀开车帘望去,只见长街之上,各式花灯争奇斗艳,流光溢彩,煞是好看。人流摩肩接踵,马车寸步难行。 碧荷为难地看向我:“夫人,今日灯会,人实在太多了,怕是要耽搁好一阵子。不如您下去走走,散散心,顺道为小小姐选盏精巧的花灯带回去?” 想到女儿元宝见到新奇花灯时,定会拍着肉乎乎的小手,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咯咯笑的模样,我心头一软,点了点头。 刚下车站定,崔巍竟不知何时跟了过来,靠在我方才乘坐的车厢旁,语气理所当然地说:“云乔,既是要逛灯会,我陪你。逛完随你一同回府。三年未见老师,理当拜见,正好也与他商议一下你我的婚事。” 说着,他将一盏精致玲珑的莲花灯递到我面前,唇角漾开温润笑意,一如当年。 “呐,你最喜欢的莲花灯。我记得,你十四岁初到京城那日,在渡口,我便是提着这样一盏灯接你。” 灯火流转,映得他眉眼越发俊朗,试图唤醒那些早已模糊的旧梦。 十四岁那年,母亲病逝,我离开汝南,上京投奔已在京为官的父亲。崔巍是父亲最看重的学生,被他安排来渡口接我。那时他手中便提着一盏莲花灯。碧波荡漾,灯影朦胧,衬得他身姿挺拔,风姿清朗。少女怀春,只那一眼,他便入了我的心。 他却以为,我喜欢的是那盏灯。 此后年年上元灯会,他便会送我一盏莲花灯。 可如今,灯依旧是那盏灯,人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人了。 我移开目光,语气疏离淡漠:“崔小侯爷,这灯还是留给你夫人赏玩吧。我早就不喜欢这些了。” 话音未落,林婉婉从他身后探出身来,脸上带着天真又满足的笑意:“妹妹有所不知,我长在边关乡野,从未见过京城这般热闹繁华的灯会。夫君怜惜我,方才将整条街的花灯都买了下来送与我呢。”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炫耀:“妹妹若是不喜莲花,不妨随意挑选别的。我这边不打紧的,反正这许多灯也带不回去,夫君说了,只要我开心就好。”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绢帕,轻轻擦拭崔巍的额角,语带娇嗔:“都说了我自个儿走几步无妨的,你非要一路抱着我过来,瞧你这满头的汗。” 她抬眼看向我,笑意盈盈,语气却不容拒绝:“妹妹,这街上风大,夫君汗湿了里衣,恐会着凉。要不就借用一下妹妹的马车,让夫君上去,我将里衣解下,用体温帮他烘一烘?在军中时,我们一向都是这般互相照应的。” 不待我回应,她便自作主张地拉着崔巍要上我的马车。 崔巍虽言语嗔怪“婉婉,不可胡闹,我堂堂八尺男儿,哪就这么容易着凉?你就是关心则乱。”,脚下却任由她牵着,满脸的无奈与纵容。 顺手,他又将那盏莲花灯塞进我手中。 “云乔,你看婉婉,虽出身乡野,不如你知书达理,但论起体贴细心,实在比你强得多。你往后啊,跟着婉婉多学学,于你持家亦有裨益。” “呵!”我顿时气极反笑,胸中一股恶气直冲头顶。“二位!这满街客栈酒家林立,随便寻一处不能更衣?为何偏要死缠着我的马车不放?” 崔巍一怔,脸上闪过不耐,啧了一声:“死缠着你?周云乔,今日我已忍让你多次,你还要闹到几时?” “三日后我们便是夫妻,用你的马车换件衣裳有何不可?何必这般斤斤计较,小题大做?” 事到如今,他竟还如此理所当然地认定我会嫁他? 我直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崔巍,且不说我已嫁作人妇。即便没有,你凭什么认为,我周云乔还会要一个背弃誓言、另结新欢的负心之人?” “还有!”我目光冷冷扫向一脸戒备的林婉婉,“我娘只生了我一个,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姐姐。还请林姑娘谨记身份,莫要再胡乱攀亲,妹妹长妹妹短,我听着膈应!” 说完,我将那盏碍眼的莲花灯狠狠朝他掷了回去。 “真是晦气!” “碧荷,我们步行回府!” “周云乔!” 崔巍被我接连的话语和扔灯的动作彻底激怒,指着我厉声喝道。 “同样的谎话你竟敢说第二次?嫁为人妇?你怎么不干脆说你连孩子都有了!那样或许真能让我信上一信!” 4 我站定,回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崔小侯爷倒是提醒我了,我不止有夫君,我还真有……” “行了。”崔巍不耐烦地打断,脸上写满了戏谑和“我看穿你了”的表情,“你说什么我都信,总行了吧?你说你嫁了人,生了孩子,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也信!” 他缓步走近,像从前哄我时那样,眨了眨眼,语气夸张。 “让我猜猜,我们云乔的夫君,该不会就是你之前信里提过的那位……沈煜?对,就是那个圣上新晋提拔的少年丞相,太子少师?传说中的京城第一才子?” “所以是圣上为你二人赐的婚?你们成婚两年半,如今已是儿女双全?我这般编法,云乔可还满意?可还消气?” 他一边说,一边突然执起我的手,按在他心口的位置,佯装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你听,我这里早已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