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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21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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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6 字
## 孕纹藏蛊:重生后在庙檐下养邪胎
>怀胎五月时,丈夫亲手喂我喝下安胎药。
>腹中胎儿突然尖叫:“妈妈别喝!他在汤里下了蛊!”
>上一世,我信了这警告打翻药碗,当夜就被失控的货车撞成一滩烂泥。
>临死前,却听见胎儿在我血肉里狂笑:“蠢货,终于死了!”
>再次睁眼,丈夫端着药碗站在床前。
>这次我接过碗一饮而尽。
>胎儿惊恐咒骂:“你会肠穿肚烂!”
>我笑着抚摸小腹:“乖,妈妈保证让你平安出生。”
>——毕竟这一世,我知道所谓胎儿心声,不过是庙里那位“好姐姐”种下的换命蛊。
---
雨水砸在青石板上,声音又闷又急,像无数细小的鼓槌敲着这座破败山神庙的脊梁。空气里一股子陈年香灰混着泥土的潮气,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晚晚,来,把药喝了。”陈远航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温热的呼吸喷在我颈侧,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力道。他端着那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黑乎乎的药汁晃动着,散发出一股浓烈到呛人的古怪甜腥味,像腐烂的果子泡在血里。
我浑身冰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的尖叫和胃里的翻腾。不是因为这药味,而是因为……我又回到了这里。这个雨夜,这碗药,还有眼前这张写满虚假关切的、我曾爱入骨髓的脸!
就在他递碗过来的前一瞬,一股尖锐到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剧痛猛地攫住了我,无数混乱的、血淋淋的画面在我脑子里炸开——我打翻了碗,药汁泼了陈远航一身,他惊怒扭曲的脸;我跌跌撞撞冲出庙门,冰凉的雨水劈头盖脸;刺目的车灯撕裂雨幕,巨大的撞击力将我像破布娃娃一样抛起,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得可怕;最后,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剧痛淹没我之前,一个婴儿般稚嫩、却淬满了刻骨毒液的声音,在我破碎的身体里、在我逐渐冷却的血液中,尖利地狂笑:“蠢货!终于死了!死得好啊!哈哈哈……”
那笑声,是深渊的回响。
腹中猛地一抽!一个带着哭腔的童音,穿透了我的骨髓,带着惊惶万分的颤抖:
【妈妈!别喝!他在汤里下了蛊!他要害死我们!】
来了。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警告”。
我的心沉到谷底,像坠了块寒冰,但脸上却奇异地平静下来,甚至浮起一层虚弱的、近乎依赖的笑意。我抬起头,望向陈远航。雨水从庙宇残破的瓦檐淌下,在他身后织成一道灰白的水帘,他的脸在这水帘后显得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幽深得像两口枯井,死死锁着我手里的碗。
“远航……”我声音沙哑,带着病中的柔弱,“这药味……好冲。”
陈远航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他立刻又堆起那副温柔体贴的面具,甚至腾出一只手,轻轻抚上我隆起的腹部,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做给谁看似的珍重。
“良药苦口,晚晚。都是为了你和孩子。”他声音放得更软,像掺了蜜糖的毒,“听话,喝下去就好了。喝下去,宝宝就平安了。”
他指尖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却让我腹中的小东西猛地一缩,发出一声更尖锐、更恐惧的尖叫:
【骗子!大骗子!妈妈快跑!他想用蛊虫钻进你的肚子!他想把我们都变成他的傀儡!】
那声音里的惊恐如此真实,几乎要动摇人的心神。若不是经历过那场血肉横飞的死亡,听到那最后的狂笑,我几乎又要信了。
“真的吗?”我轻声问,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腹中那个尖叫的东西。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粗糙的豁口,冰凉的触感让我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
陈远航的呼吸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他盯着我,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抓不住。
“当然是真的,晚晚。”他语气不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我怎么会害你和孩子?你是我的妻子,他是我盼了这么久的孩子。”他手上加了一点力气,将我往他怀里带了带,试图用体温和亲昵瓦解我的防备。“你看你,脸色这么差,昨晚又没睡好吧?喝了药,好好睡一觉,我守着你。”
腹中的躁动和尖叫在他靠近时达到了顶峰,那个声音歇斯底里地哭喊:
【他撒谎!他在骗你!妈妈!他在汤里加了‘锁魂草’和‘阴蛛涎’!他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锁魂草?阴蛛涎?这些只在老庙祝那些蒙尘的、神神叨叨的手札里才见过的名字,此刻却从一个“胎儿”的心声中冒出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精确。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我微微侧头,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神龛后方那片最深沉的黑暗。那里,是这座破庙唯一还算完好的地方,一扇薄薄的、绘着褪色神兽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透不出丝毫光亮。
林月娇就在那门后。
我的好堂姐,这座破庙名义上的女主人,也是……上一世操控着这腹中“心声”,一步步将我推向死亡深渊的操盘手!
陈远航温热的胸膛贴着我冰冷的后背,他的心跳沉稳有力,敲打着我的脊骨,却只让我感到一种黏腻的恶心。他的手臂环着我,手稳稳地托着碗底,碗沿已经抵到了我的唇边。那股甜腥腐烂的气息直冲鼻腔。
腹中的东西在疯狂地冲撞我的五脏六腑,尖叫声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
【快吐掉!吐掉!妈妈!他会剖开你的肚子!他会把蛊虫种进孩子的心口!他要的不是孩子!是孩子的命格!我的命格啊啊啊——!】
命格?这个词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进我的脑海。上一世死前的狂笑和此刻的尖叫诡异地重叠在一起,一种可怕的、被精心编织的阴谋感瞬间攫住了我。他们要的不是我的命……是我孩子的命格?
陈远航的声音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低沉地响在我耳边:“晚晚,看着我。相信我。为了孩子,喝了它。喝了,就都好了……”他的另一只手,看似不经意地覆盖在我抚着小腹的手上,五指收拢,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道。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庙外的雨声、腹中的尖叫、陈远航的蛊惑、林月娇那扇幽闭的门……所有的一切都搅合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重生前那被车轮碾碎骨骼、血肉模糊的剧痛,再一次清晰地烙在灵魂上。
再睁开眼时,我眼底所有的挣扎和冰冷都被一层薄薄的水光覆盖,只剩下全然的依赖和信任。我甚至对他虚弱地笑了笑,笑容苍白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脆弱。
“好……”我轻轻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喝……为了宝宝……”
手腕微微用力,不再抗拒那碗沿的压力。在陈远航陡然放松、几乎带着一丝狂喜的注视下,在腹中那东西骤然拔高、充满极致恐惧和怨毒的尖叫诅咒声中——
【不!你会肠穿肚烂!你们都会死!死得比上一世还惨——!】
我仰起头,冰凉的、甜腥粘稠的药汁猛地灌入口中。那味道比闻起来更恶心十倍,像无数只冰冷的蠕虫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一种诡异的生命力,直冲脏腑!
“咕咚……咕咚……”
寂静的破庙里,只剩下我吞咽药汁的声音,清晰得刺耳。
陈远航的手死死托着碗底,直到最后一滴药液滑入我喉咙深处。他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松懈下来,脸上那副温情的面具瞬间裂开一道缝隙,泄露出一种大功告成般的、混合着疲惫与狠戾的松懈。
“乖……”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干,眼神却亮得惊人,像贪婪的兽终于等到了猎物入笼。他不再掩饰,那只一直覆盖在我手背上的手猛地一紧,几乎要捏碎我的指骨,另一只手将空碗随手扔在落满灰尘的供桌上,“哐当”一声脆响在死寂的庙堂里回荡。
腹中那尖锐的、充满诅咒的哭喊尖叫,在我咽下最后一口药汁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掐断!
死寂。
一种比尖叫更可怕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我的腹部。仿佛那里瞬间变成了一口枯井,所有活物的气息都被抽干了。紧接着,一种极其细微的、冰冷的蠕动感,像无数根针尖在同时扎刺我的内脏,从胃袋深处蔓延开来。那不是胎儿正常的胎动,更像是什么东西在苏醒,在药力的催动下,伸展它贪婪的触须。
剧烈的恶心感翻江倒海般涌上来,我猛地弯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
陈远航似乎完全无视了我的痛苦,他的目光越过我,像两道淬了毒的钩子,死死盯住神龛后那扇虚掩的木门。他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扭曲、充满恶意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某种隐秘的宣告:“成了……月娇,你听见了吗?成了!”
木门纹丝不动,门缝里依旧一片漆黑,死气沉沉。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
就在这时,那腹中的死寂被打破了。
一个全新的、截然不同的声音在我身体里响起。
不再是之前那种尖锐、惊恐、带着哭腔的童音。这个声音极其缓慢、冰冷,像一条湿滑的毒蛇缓缓爬过耳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粘滞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里挤出来的冰渣。
【桀桀……好香的生气……锁魂草的滋味……果然妙极……】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这个声音!这个语调!虽然扭曲变形,但我绝不会认错!这分明是林月娇那惯用的、带着几分做作慵懒又暗藏毒刺的腔调!只是此刻,这声音里充满了赤裸裸的贪婪和一种……非人的阴森。
【小乖乖……别怕……娘亲这就进来……好好‘疼’你……】那粘腻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愉悦,【借你的胎身……养我的命……待你瓜熟蒂落……就是我林月娇……重获新生之时!】
“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庙外的雨幕,瞬间将整个庙堂映得亮如白昼!陈远航扭曲而狂喜的脸,供桌上断裂的神像,神龛后那扇仿佛吞噬一切光线的木门……都在刺目的电光中纤毫毕现。
在那短暂到极致的光明里,我清晰地看到——神龛后那扇门缝的边缘,一只眼睛!一只布满血丝、瞳孔深处翻滚着浓稠墨绿、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冰冷怨毒的眼睛,正死死地、贪婪地透过门缝,盯在我的肚子上!
“呃……”剧烈的反胃感和腹中那冰冷蠕动的触感双重夹击下,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陈远航终于收回钉在门上的目光,低头看我,脸上那狂喜的表情迅速收敛,又覆上一层虚假的关切:“晚晚?你怎么了?是不是药效太猛,不舒服了?”他蹲下身,伸手想扶我,那只手却带着一种让我汗毛倒竖的试探意味,直直朝着我的小腹探来。
腹中那粘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和居高临下的命令:
【废物……让这个蠢男人……离我远点……他的阳气……污秽……】
我猛地抬手,用尽全力拍开了陈远航伸过来的手!“啪”的一声脆响,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别碰我!”我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和无法掩饰的憎恶,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向他,“我……恶心!”
陈远航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关切瞬间凝固,眼底翻涌起被冒犯的阴鸷和一丝惊疑不定。他显然没料到刚刚还温顺喝下药的我,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他瞥了一眼那扇依旧紧闭的木门,似乎在权衡什么。
腹中那林月娇的声音带着尖利的警告响起:【蠢货!别让他起疑!稳住他!我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控这具身体!需要时间!】
【告诉他……你只是……孕期反应……想一个人……静一静……快!】
冰冷的蠕动感还在持续,像无数条蛆虫在啃噬我的内脏,带来阵阵痉挛般的痛楚。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尖叫和呕吐的欲望。我抬起头,看向陈远航,眼神里的憎恶和恐惧迅速被一种极度的疲惫和脆弱取代。
“远航……”我声音虚弱,带着气声,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没事……就是……突然好累……心口也……闷得慌……这药……劲儿真大……”我捂着胸口,努力做出喘不上气的样子,“你……你能不能……出去一会儿?我想一个人……躺躺……就一会儿……”
我半真半假地喘息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和煞白的脸色是最好的佐证。
陈远航阴鸷的眼神在我脸上逡巡了几秒,似乎在判断我话语的真伪。他瞥了一眼那扇毫无动静的木门,又看了看我痛苦蜷缩的样子,眼底的疑虑稍稍退去,被一种计划成功后的自得和对我此刻状态的轻蔑取代。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恢复了那种虚伪的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好,你歇着。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事喊我。”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我的肚子,“为了孩子,你也要坚强点。”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大步走出了庙堂的正门,身影消失在密集的雨帘中。
庙堂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腹中那冰冷蠕动的东西。
闪电过后,雷声滚滚而来,沉闷地压迫着整个空间。雨水敲打瓦片的声音似乎更响了,像无数只手在焦急地拍打着屋顶。
腹中那粘腻的声音长长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慵懒:【总算……打发走了……这个蠢男人……还有点用……至少……药灌进去了……】
【小贱人……】那声音转向我,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毒和得意,【感觉……如何?‘锁魂安胎汤’的滋味……好受吗?】
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猛地从小腹炸开,顺着经脉疯狂蔓延!我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僵。那根本不是什么安胎汤!那是毒!是冰封灵魂、禁锢意识的毒!
【别挣扎了……】林月娇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锁魂草……会冻住你的三魂……阴蛛涎……会缠住你的七魄……待你魂魄彻底冻僵……我就能……鹊巢鸠占……】她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低笑,【你这肚子……这命格……天生就该是我的温床!】
冰冷的窒息感越来越强,意识像被浸在冰水里,开始变得模糊、迟缓。手脚已经冻得麻木。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像一条濒死的鱼。
不能睡!不能失去意识!一旦彻底沉睡,就真的完了!
上一世死亡时的剧痛和被欺骗的滔天恨意,如同燃烧的烙铁,狠狠烫在即将冻僵的灵魂上!
“呃啊……”我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手指在冰冷粗糙的青石板上用力地抠抓着,指甲瞬间翻裂,鲜血混着污泥渗了出来。钻心的疼痛像一道微弱的电流,暂时刺穿了那刺骨的冰寒,带来一丝短暂而残酷的清明。
腹中那东西似乎察觉到了我微弱的反抗,蠕动得更剧烈了,林月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和嘲弄:【垂死挣扎……徒劳无功……乖乖睡吧……等你醒来……就是我的新生!】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期待。
新生?用我的血肉,我孩子的命格,成就她的新生?休想!
剧痛让我混沌的脑子闪过一个极其危险的念头。老庙祝……那个在我和林月娇小时候,总是醉醺醺地坐在庙门槛上晒太阳、给我们讲些神神鬼鬼故事的老头子。他有个习惯,总爱偷偷把一些他认为“不干净”的、或者太过“凶险”的符咒、法器的残片,塞进庙里那些不起眼的角落,神像底座、梁柱缝隙……美其名曰“镇邪”。
他说过,对付这种阴邪入体的东西,有时……需要更暴烈、更“凶”的手段!
我的目光猛地转向神龛后那片阴影——那扇紧闭的木门!林月娇就在那里面!她现在需要全神贯注地“消化”药力,掌控我的身体!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而且……她那扇门里,绝对藏着东西!藏着真正能控制陈远航、甚至滋养她这种邪术的东西!上一世她操控“胎儿心声”害我时,从未离开过那扇门!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濒临冻结的意识里瞬间成形!像黑暗中唯一燃烧的火种!
腹中的蠕动和冰冷感越来越强,林月娇的声音带着一种催眠的魔力:【睡吧……睡吧……把你的身体……交给我……】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不是呼救,而是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痛苦到变调的尖叫!
“啊——!远航!远航!救我!肚子……好痛!孩子……孩子要出来了!” 我抱着肚子,身体痛苦地在地上扭动翻滚,声音凄惨得足以撕裂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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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堂外,雨声依旧滂沱。
陈远航靠在湿冷的门框边,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雨夜的风里明明灭灭。他脸上那点虚伪的温情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完成任务后的阴冷疲惫和眼底深处翻涌的、对力量的渴望。他狠狠吸了一口烟,白雾从鼻腔喷出,融入雨幕。
突然!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充满极致痛苦的## 孕纹藏蛊:重生后在庙檐下养邪胎
“啊——!远航!远航!救我!肚子……好痛!孩子……孩子要出来了!”
我的尖叫如同淬了毒的利刃,撕裂了庙堂内粘稠的死寂和外面单调的雨声。身体在地上疯狂地扭动、翻滚,沾满了冰冷的泥灰和干涸的香灰,隆起的腹部每一次撞击地面都带来真实的、撕扯般的剧痛。这不是装的。腹中那冰冷蠕动的东西被这剧烈的动作激怒,像是无数根冰锥在同时搅动我的内脏!
“砰!”
庙堂那扇沉重的、被雨水浸透的木门被猛地撞开!陈远航湿淋淋地冲了进来,雨水顺着他阴沉的脸颊往下淌。他脸上没有丝毫作为丈夫该有的焦急,只有被打扰的暴怒和一种计划被打断的戾气。
“喊什么!”他几步跨到我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重的威胁,眼神凶狠地剜着我,“想招来什么?给我闭嘴!”他伸手就要来捂我的嘴,动作粗鲁,带着汗水和雨水的湿冷腥气。
腹中那林月娇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被惊扰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蠢货!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别碰她!】
我避开他的手,猛地抓住他伸过来的手腕,指甲深深陷进他湿冷的皮肤里,用尽全身力气,带着濒死般的绝望哭喊:“疼!真的疼死了!远航……要裂开了……孩子……孩子好像……在动……在往下钻……!”我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襟,把他用力往自己这边拖拽,身体痛苦地蜷缩,几乎要钻进他怀里,声音断断续续,气息奄奄,“扶我……扶我去后面……躺……躺一下……神像后面……那里……干净……”
我的动作和哭喊如此逼真,带着生命即将流逝的惨烈,让陈远航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他低头看着我痛苦扭曲的脸和剧烈起伏的肚子,眼底的暴戾被一丝惊疑和犹豫取代。他下意识地顺着我的力道俯身,被我拖得一个趔趄。
腹中林月娇的声音变得极其尖锐,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极致愤怒:【放开他!贱人!别让他靠近神龛!你想干什么?!】那股冰冷的蠕动感骤然加剧,像有冰冷的铁爪在狠狠撕扯我的子宫壁!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差点真的晕厥过去。
“远航……求求你……后面……让我躺一下……就一下……”我死死抓住他,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眼泪混合着冷汗滚落,声音破碎不堪,“我……我撑不住了……孩子……要出来了……”
陈远航被我凄惨的模样和那句“孩子要出来了”震了一下。他飞快地瞥了一眼神龛后那扇依旧紧闭、毫无动静的木门,又低头看看我身下——虽然没有血迹,但我痛苦的翻滚和身下被蹭开的泥灰,营造出足够混乱的假象。他脸上的戾气稍退,被一种复杂的情緒取代——或许是对“计划”可能功亏一篑的担忧,或许是对我这个“容器”状态的不确定,或许还有一丝残存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对“孩子”的虚假在意。
“麻烦!”他低咒一声,终究还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我真的“出事”。他粗暴地抓住我的胳膊,像拖拽一袋货物,将我半拖半抱地弄离冰冷的地面,朝着神龛后方那片阴影走去。
【停下!陈远航!你敢带她过去!我让你生不如死!】林月娇的声音在腹中疯狂咆哮,那冰冷的触感几乎要冻结我的血液!但陈远航显然无法直接听到她的心声,他所有的犹豫,都基于对我这个“容器”状态的判断和对那扇门后主人的忌惮。
神龛后方更加阴暗潮湿,腐朽的木头和灰尘的味道混合着一种更浓的、难以形容的甜腻腥气,直往鼻子里钻。那扇绘着褪色神兽的木门近在咫尺,门板上的裂缝像一张张狰狞的嘴。门缝里透出的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窥伺感。
陈远航将我重重地扔在距离木门几步远、还算平整的地上,动作没有丝毫怜惜。他直起身,眼神阴鸷地俯视着我,带着警告:“老实待着!再敢乱喊乱动,我……”他话没说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紧闭的门,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本能的恐惧和敬畏。
“呃……”我蜷缩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因为腹中的剧痛和冰冷而剧烈颤抖。我艰难地侧过身,背对着陈远航和那扇门,仿佛只是为了寻找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就在我侧身蜷缩,手臂看似无意地撑向地面支撑身体时——
我的指尖,在冰冷粗糙的青石板上,摸到了一块极其尖锐、冰冷的硬物!
它藏在一块松动的石板边缘缝隙里,只露出一个锋利的棱角,触手冰凉刺骨,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难以言喻的凶煞之气!就是它!老庙祝偷偷塞在这里的“镇邪”之物!一块碎裂的、边缘锋利的黑色石符!符身上刻着模糊扭曲、早已被岁月侵蚀大半的纹路,仅存的几个笔画,透着一股原始的、暴烈的杀伐之意!
腹中林月娇的咆哮瞬间变成了惊恐欲绝的尖叫:【不——!那是什么?!离它远点!贱人!你想死吗?!】她似乎对这东西的气息有着本能的、极致的恐惧!那冰冷的蠕动感猛地一滞,紧接着是更疯狂的挣扎,试图控制我的身体远离那石符!
时机!就是现在!
剧痛、冰冷、恐惧、滔天的恨意……在这一刻化作了孤注一掷的疯狂力量!我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借着侧身蜷缩的遮掩,猛地将那枚冰冷尖锐的黑色石符碎片塞进了嘴里!
粗糙、冰冷、带着浓重土腥和铁锈味的棱角狠狠刮过我的喉咙,带来一阵剧烈的恶心和窒息感!几乎在同时,一股极其暴烈、灼热如同岩浆、又带着刺骨冰寒的诡异力量,猛地从喉咙深处炸开!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和冰锥同时刺入我的大脑、贯穿我的四肢百骸!
“呃啊——!”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我喉咙里挤出!
腹中林月娇的声音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啊啊啊——!】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惊恐和难以置信!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吞下‘噬阴煞’的碎片!你这疯子!疯子!】她的声音扭曲变形,粘腻的腔调被撕裂,露出了歇斯底里的本质,【这是同归于尽!你的魂灵会被它撕碎!我的灵体……啊——!】
那冰冷的蠕动感瞬间变成了剧烈的、如同被滚油煎炸般的疯狂抽搐!一股灼烧灵魂的剧痛和一股冻结骨髓的冰寒,两种截然相反却同样极致的痛苦,在我体内、也在寄居在我腹中的那个东西内部同时爆发!像一场毁灭性的内爆!
陈远航被我这声凄厉的惨叫和身体不受控制的、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的剧烈痉挛惊得猛地后退一步!他脸上的阴鸷被惊骇取代:“你……你吃了什么?!”他下意识地看向我刚才手撑过的地面,那里只有一块松动的石板。
腹中林月娇的惨叫还在持续,但声音已经开始扭曲、破碎,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虚弱:【不……不……停下……停下这该死的煞气……我的灵……要散了……陈远航!陈远航!杀了她!快杀了她!取出……取出‘寄魂玉’……快啊——!】
“寄魂玉?!”陈远航听到这个名字,瞳孔骤然收缩!那原本惊骇的表情瞬间被一种更加疯狂、更加贪婪的炽热所取代!仿佛这三个字点燃了他灵魂深处最深的欲望!他不再管我痛苦扭曲的模样,猛地抬头,像一头发现猎物的饿狼,死死盯住那扇紧闭的木门!
“寄魂玉……月娇!寄魂玉在你门里!对不对?!”他声音激动得发颤,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狂热,猛地朝着那扇门扑了过去!“给我!把它给我!”
【【付费起点】】
就在陈远航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扇腐朽木门的瞬间——
“吱呀……”
门,自己开了。
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仿佛无数腐败血肉混合着甜腻异香的味道,如同实质的浪潮,猛地从门内汹涌而出!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房间。
那是一片粘稠得化不开的、翻滚涌动的黑暗。像墨汁,又像活物。
而在这片蠕动的黑暗中央,盘踞着一团……难以名状的“东西”。
它勉强还保留着人的轮廓,但全身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布满了大大小小、不断鼓胀又塌陷的脓包。脓包破裂的地方,流出墨绿色的、散发着甜腥恶臭的粘稠液体。她的头发稀疏黏腻地贴在腐烂的头皮上。
最恐怖的是她的脸。
整张脸皮像是融化后又重新冻结的蜡油,五官扭曲变形。一只眼睛只剩下一个腐烂的黑洞,另一只眼睛却异常巨大,布满猩红的血丝,瞳孔深处翻滚着浓稠的墨绿色,此刻正死死地、怨毒地盯在陈远航身上!
她的身体上缠绕着无数粗壮的、如同树根又像血管的暗红色藤蔓,这些藤蔓深深扎入她身下的黑暗之中,源源不断地汲取着什么。藤蔓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如同霉菌般的绒毛,正随着黑暗的蠕动而微微起伏。
这根本已经不是林月娇了!这是一个依靠邪术和黑暗勉强维持着形态的、腐烂的怪物!
“呃……”一声如同破风箱抽动的、非人的嘶哑声音从那融化的嘴里发出。那只巨大的、墨绿色的眼睛死死锁定着陈远航,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你……也……配……碰……玉……”
陈远航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惊得魂飞魄散!他脸上的贪婪狂热瞬间冻结,化为极致的恐惧!他猛地刹住脚步,身体因为惯性向前踉跄,差点一头栽进那片蠕动的黑暗里!
“月……月娇?!你……你怎么……”他语无伦次,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筛糠,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嗬嗬……”怪物林月娇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那只巨大的墨绿眼睛转向我,怨毒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得意和……幸灾乐祸?【看……看啊……蠢货……你找的男人……就……就是……这副……德性……】她破碎的心声在我腹中断断续续响起,带着一种同归于尽般的快意。
腹中的剧痛和冰火交织的折磨还在继续,但我体内那股“噬阴煞”碎片爆发的暴烈力量,似乎与缠绕在林月娇本体上的那些暗红藤蔓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我感觉那些藤蔓的蠕动似乎停滞了一瞬,怪物林月娇巨大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痛苦的痉挛!
就在这时!
一直处于极度惊骇中的陈远航,眼底那恐惧深处,陡然爆发出一种更疯狂的、被逼到绝境的凶光!
“妖……妖孽!”他嘶吼一声,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东西——那赫然是几枚用暗红色朱砂画满扭曲符文的铜钱!他显然早有准备!他看也不看地上痛苦蜷缩的我,眼中只剩下门内那个恐怖的怪物和她守护的“寄魂玉”!
“把玉给我!”陈远航状若疯魔,将手中的铜钱狠狠砸向门内的黑暗!“你不给!我就毁了你这鬼窝!”
那几枚铜钱带着破空之声,砸入那片翻滚的黑暗之中!
“噗嗤!”“噗嗤!”
几声如同烧红烙铁烫在腐肉上的闷响传来!铜钱落处,黑暗剧烈地翻腾起来!怪物林月娇发出一声凄厉到足以震碎灵魂的惨嚎!她身上缠绕的暗红藤蔓猛地绷紧、抽搐,脓包接连炸开,墨绿色的粘液四溅!那只巨大的独眼瞬间充满了痛苦和暴怒的血色!
【陈!远!航!】她的心声如同刮骨钢刀,在我腹中疯狂切割!【你!找!死——!】
门内的黑暗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向外翻卷,几条末端尖锐如同利刺的藤蔓,闪电般朝着门口的陈远航刺去!
陈远航惊恐地大叫,狼狈不堪地向后翻滚躲避!藤蔓擦着他的身体刺在门框和墙壁上,留下深深的、冒着黑烟的腐蚀痕迹!
庙堂内瞬间变成了怪物与疯子的战场!
趁着这混乱到极致的瞬间!趁着腹中林月娇的意识因为本体受创而剧烈波动、那冰冷蠕动感出现一丝短暂滞涩的刹那!
我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调动起体内那股被“噬阴煞”碎片引燃的、狂暴而凶戾的力量,不再压制它,而是顺着那股冰火交织的剧痛,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朝着腹中那冰冷蠕动的核心——那试图侵占我孩子胎身、窃取命格的邪灵——冲撞过去!
脑海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吞!吃了它!用这凶煞之气,把它碾碎!化为滋养我真正骨肉的养料!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在腹腔深处轰然炸开!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和冰锥在同时搅动!我眼前彻底被一片猩红覆盖!身体像被撕裂又像被冻结,所有的感官瞬间湮灭!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似乎听见了两个重叠的、却又截然不同的尖啸:
一个是林月娇那邪灵充满极致痛苦和毁灭的哀嚎,仿佛正在被烈火焚烧、被利刃凌迟!
另一个……却极其微弱,像风中残烛,带着一种纯净的、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委屈和……依恋?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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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孕纹藏蛊:重生后在庙檐下养邪胎
黑暗。
粘稠、冰冷、仿佛沉在万丈海底的黑暗。
意识像被冻住的碎片,在无边的虚无里漂浮。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被彻底掏空后,又被强行塞满某种污秽的疲惫感。
腹中。
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蠕动感消失了。那粘腻的、属于林月娇的、如同毒蛇低语的声音也彻底沉寂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饱胀感?仿佛刚刚吞下了一整块烧红的烙铁,又灌进了一桶九幽寒冰,冰火交织的暴烈余烬还在脏腑深处缓慢地灼烧、冷却,带来阵阵麻木的钝痛。
但在这麻木和钝痛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很微弱。像暴风雨后残存的火苗,小心翼翼地、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轻轻触碰着冰冷的子宫壁。
一个细微到几乎被忽略的声音,带着初生般的懵懂和……难以言喻的委屈,怯怯地响起:
【妈……妈……?】
轰!
这声音像一道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电流,瞬间击穿了覆盖意识的厚重冰层!所有的感官如同生锈的齿轮,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猛地开始转动!
剧痛!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搓过的剧痛!喉咙里火烧火燎,残留着石符碎片的粗糙刮痕和浓重的铁锈血腥味!耳朵嗡嗡作响,庙堂外连绵的雨声重新灌入耳膜,但更清晰的,是庙堂内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嘶吼和……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什么东西在缓慢拖行的粘腻声响!
我猛地睁开眼!
视线模糊了好几秒,才勉强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神龛上方断裂神像那张悲悯又残破的脸。然后,是满地狼藉——翻倒的供桌、散落的贡品、碎裂的瓦片和……几滩散发着甜腥恶臭的墨绿色粘液。
我的位置没变,依旧蜷缩在神龛后方,那扇腐朽木门的斜前方。只是姿势狼狈不堪,浑身沾满了泥灰和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大概是我自己指甲抠破手掌流的)。
腹中那微弱的触碰感又传来,带着一丝不安:【妈妈……冷……好黑……】
是它!是我的孩子!真正的孩子!那个被林月娇的邪灵压制、几乎被吞噬取代的孩子!它还活着!它在呼唤我!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混合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剧痛与疲惫,让我几乎再次晕厥过去。我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冰凉僵硬,仿佛不属于自己。我尝试着,用尽全部力气,将意识沉入腹中,像抚摸初生的幼兽般,小心翼翼地回应:
【宝宝……不怕……妈妈在……】
【暖……】那微弱的声音似乎满足地哼唧了一声,随即又带上浓重的困倦,【好累……妈妈……睡……】
它安静了下去,那微弱的意识波动如同潮水般退去,陷入沉沉的安眠。饱胀感和冰火余烬带来的钝痛依旧存在,但里面包裹着的,不再是阴冷的邪物,而是一个虽然虚弱、虽然气息有些异常冰冷、却真实属于我的、正在恢复的小生命。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充满痛苦和怨毒的嘶嘶声从不远处传来。
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循声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几乎再次冻结。
就在距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在那扇敞开的、门内黑暗依旧粘稠翻涌的木门前,陈远航正跪在冰冷的地上。
他的一条腿,自膝盖以下,被一条末端断裂、依旧冒着丝丝黑烟的暗红色藤蔓死死缠住、勒紧!那藤蔓如同活物般蠕动着,表面细密的绒毛深深刺入他的皮肉,正贪婪地汲取着什么。陈远航的裤腿已经被腐蚀殆尽,被缠住的部位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像被吸干了水分的朽木!他脸色惨金,满头满脸都是冷汗和泥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而在他面前,那片翻涌的黑暗边缘,是怪物林月娇——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娇”的话。
她大半的身体几乎已经融进了那片粘稠的黑暗里,只剩下那颗腐烂得不成样子的头颅还勉强维持着形状。巨大的墨绿色独眼黯淡无光,充满了死亡前的浑浊和刻骨的怨毒,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陈远航身上!她融化的嘴微微开合,发出“嗬嗬”的破风声,那根缠绕着陈远航小腿的藤蔓,正是从她几乎与黑暗同化的胸腔部位延伸出来的!
同归于尽!这完全就是同归于尽的姿态!
“月娇……月娇你放开我!”陈远航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我错了!我不该动心思!玉我不要了!你放开我!我带你走!我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怪物的头颅微微动了一下,那只浑浊的独眼转动,怨毒地盯着他,喉咙里“嗬嗬”作响,藤蔓却缠得更紧了!陈远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缠住的小腿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骨头正在被碾碎!
“啊——!”陈远航痛得面容扭曲,他猛地抬头,目光像淬毒的刀子一样射向我!那里面没有丝毫对妻子的情意,只有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迁怒!
“林晚!都是你这个贱人!”他嘶吼着,因为剧痛而声音变形,“要不是你搞鬼!要不是你吞了那鬼东西!月娇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怎么会……”他挣扎着,仅剩的一条腿在地上乱蹬,沾满了泥泞和墨绿的粘液,另一只手在腰间疯狂摸索着,似乎想找什么武器。
腹中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安波动,仿佛被这疯狂的恶意惊扰了安眠。
我的目光瞬间冷得像冰。滔天的恨意混合着守护的本能,在我体内汹涌。我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撑起上半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脏腑深处的剧痛。我抬起眼,看向状若疯狗的陈远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陈远航,”我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清晰地穿透了雨声和他的嘶吼,“你不是想要‘寄魂玉’吗?”
这句话像一道定身符,瞬间让疯狂挣扎的陈远航僵住了!他摸索武器的手停住,浑浊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我,里面翻滚着难以置信和一种病态的希冀。
就连地上那怪物林月娇的头颅,那只浑浊的独眼也猛地转向我,怨毒中透出一丝惊疑!
“玉……”陈远航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玉在哪?!快说!玉在哪!”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完全不顾被藤蔓死死缠绕、正在被吸食生命的小腿,身体竭力朝我的方向倾斜,脸上混合着痛苦和贪婪的扭曲表情,无比丑陋。
我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冰冷的、带着刻骨嘲讽的弧度。我的目光越过他狰狞的脸,落在他身后那片依旧在翻涌的、仿佛连接着地狱的黑暗上。
“玉?”我轻轻重复着,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和残忍,“你们梦寐以求的‘寄魂玉’……”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陈远航眼中那疯狂燃烧的渴望,看着怪物林月娇独眼中翻涌的怨毒和一丝……连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茫然。
然后,我用尽力气,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答案:
“……就是这片庙基下,镇压了百年的尸水潭啊!”
轰!
如同惊雷在两人(或者说一人一怪)的脑海中炸响!
陈远航脸上的贪婪和希冀瞬间凝固、碎裂,化为一片空白和难以置信的惊骇。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下意识地顺着我的目光,回头看向那片他刚刚差点扑进去的、散发着甜腻恶臭的黑暗!
“不……不可能……”他失魂落魄地喃喃,像是信仰崩塌的信徒,“尸水……潭?玉……玉是……”
而地上那颗怪物林月娇的头颅,反应更为剧烈!那只浑浊的巨大独眼猛地收缩到极致!墨绿色的瞳孔疯狂地震颤起来!一股极其复杂、无法形容的情绪风暴在她仅存的那点意识里炸开——有被欺骗的暴怒、有谋划落空的癫狂、有对自身处境的绝望、更有一种对所谓“力量”本质的、彻骨的荒谬和……恐惧!
“嗬……呃啊——!”她喉咙里爆发出一种极其痛苦、极其不甘的嘶吼!缠绕着陈远航小腿的藤蔓因为这剧烈的情绪波动而猛地收紧!
“咔嚓!”一声清晰的骨裂声传来!
“啊——!”陈远航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只剩下痛苦的抽搐和绝望的呻吟。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猛地从脚下传来!整个庙宇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屋顶腐朽的梁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簌簌地落下大片的灰尘和碎瓦!
“怎么回事?!”陈远航惊骇欲绝地抬头,脸上毫无血色。
我靠在墙上,感受着地面的震动和体内那冰火交织的余烬。腹中那微弱的气息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安抚了,睡得更沉了些。我望向那片依旧在翻涌、但边缘似乎开始剧烈波动、甚至隐隐透出下方更深邃黑暗的“门内”空间。
老庙祝醉酒后絮叨的话,如同幽灵般浮现在我冰冷的心头:
“……这庙啊,底下不干净……早年间打仗,尸骨成山,怨气冲霄……后来高人没法子,只能建庙镇着,引地脉阴气,聚于庙基下的‘养尸潭’,以毒攻毒,以邪镇邪……那潭水,沾不得,碰不得,更炼不得……沾了,就人不人,鬼不鬼,成了邪物的养料……什么寄魂玉?呵……那是吃人的泥沼……是自欺欺人的……坟……”
林月娇所谓的“寄魂玉”,根本不是什么掌控他人心智的宝物!它是这百年古庙镇压的核心,是汇聚了无数亡魂怨气和地脉阴煞的“养尸潭”水!她依靠这潭水维持邪术,滋养自身,将自己变成了盘踞在潭边的怪物!而陈远航,这个利欲熏心的蠢货,竟然妄图掌控这种力量!
林月娇的头颅在剧烈震动中疯狂地颤抖着,那只独眼里的怨毒被一种更深沉的、源自本源的恐惧取代!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缠绕陈远航的藤蔓猛地松开,像受惊的毒蛇般缩回那片翻滚的黑暗之中!她想逃!
晚了。
“轰隆——!”
又是一声更加剧烈、更加沉闷的巨响!地面猛地向下塌陷!
就在那扇木门之内!那片粘稠翻滚的黑暗中心!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般骤然裂开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洞!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阴寒、怨毒、腐朽和……某种庞大到令人灵魂冻结的“存在感”,如同沉睡万载的凶兽睁开了眼睛,猛地从那黑洞深处喷涌而出!
“呜——!”
一阵低沉、悠长、仿佛无数冤魂在地底深处齐声悲鸣的呜咽声,穿透了庙宇的墙壁,直刺灵魂!
“噗通!”
怪物林月娇那仅剩的头颅,连同她几乎与黑暗同化的残躯,被那股恐怖的吸力猛地拽向黑洞!她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嘶鸣,巨大的独眼中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空洞!眨眼间,就被那深不见底的黑洞彻底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不——!”陈远航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徒劳的嘶吼。他身下的地面也在龟裂!他仅存的那条腿,连同他瘫软的身体,正被那黑洞散逸出的恐怖吸力拖拽着,滑向死亡的深渊!
他拼命地用唯一能动的手抠抓着地面,指甲在粗糙的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留下道道血痕!他抬头,那双被贪婪和恐惧彻底扭曲的眼睛,死死地、带着最后一丝乞求和不甘,看向我。
“晚晚!救我!拉我一把!我是你丈夫!孩子不能没有爹!救我——!”
丈夫?爹?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腹中那沉睡着的小生命气息安稳。我看着他像一条被拖向屠宰场的蛆虫般挣扎,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我看着他抠抓地面的手,指甲翻飞,血肉模糊。
我看着他眼中的乞求被绝望吞噬,身体一点点滑向那个吞噬了林月娇的黑洞边缘。
我看着他最后向我伸出的、沾满泥污和血渍的手,离我的脚边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
然后,我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将自己的脚,往后缩了缩。
他的指尖,绝望地划过我鞋尖前方的空气,什么也没抓住。
“啊——!”
一声充满了极致恐惧和不甘的惨叫戛然而止。
陈远航的身体被那无形的、恐怖的吸力彻底拖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消失不见。只有地面上残留的几道深深的血指印,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轰隆……哗啦啦……”
庙宇的震动更加剧烈!支撑庙堂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瓦片如同暴雨般砸落!墙壁上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神龛上那尊本就断裂的神像,头颅“哐当”一声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这座吞噬了无数贪婪与罪恶的百年古庙,终于迎来了它最后的崩塌时刻!
无数碎石瓦砾劈头盖脸地砸下!烟尘弥漫!
我蜷缩在墙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双臂死死地护在隆起的腹部之上!用自己的脊背迎向那倾塌的废墟!冰冷的石头砸在背上,带来一阵阵钝痛,但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护住他!护住我拼尽一切夺回来的孩子!
就在一块巨大的、带着棱角的断梁即将砸落在我头顶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冰冷气息,猛地从我腹中扩散开来!像一层薄薄的、无形的涟漪,瞬间扫过我的身体!
那块沉重的断梁,在距离我头顶不到三寸的地方,诡异地……停滞了!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托住!虽然只有短短一瞬!
但就是这一瞬!
“轰——!”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了我身后本就摇摇欲坠的墙壁!冰冷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雨水,混合着新鲜的空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入!
刺目的光芒穿透烟尘!
天……亮了?
我下意识地眯起被强光刺痛的眼睛。
透过那被撞开的巨大豁口,我看到了一片被暴雨洗刷过后、格外干净清透的……晨光熹微的天空。
雨水依旧淅淅沥沥,但不再是之前那种令人绝望的滂沱,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清新。
一个高大的、披着破旧蓑衣的身影,如同铁塔般矗立在豁口外。他手里握着一柄沉重无比、沾满新鲜泥土的玄铁锹,显然刚才撞开墙壁的就是他。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淌下,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方正冷硬的下巴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
是那个沉默寡言、终年在后山看守荒坟的守墓人,赵大山。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我细想,赵大山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穿透烟尘,落在我护着肚子的双手上。他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像看着一块石头,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能动?走!”
庙宇还在持续坍塌!头顶的梁木发出最后的哀鸣!更多的瓦砾砸落下来!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腹中那股冰冷的屏障力量似乎耗尽了,已经消失。我咬紧牙关,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手脚并用地朝着那个被赵大山撞开的、通往外面天光的豁口爬去!
碎石瓦砾划破了手掌和膝盖,冰冷刺骨的雨水打在脸上,混合着汗水、血水和泪水。每一步都无比艰难,如同在刀尖上挪动。
但我知道,我爬向的是生路。
是带着我孩子活下去的路!
身后,那座盘踞了百年阴煞、吞噬了贪婪与罪恶的破庙,在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巨响中,彻底垮塌!激起漫天烟尘,又被雨水迅速浇熄。
当我的身体终于完全爬出那片废墟,筋疲力竭地瘫倒在湿漉漉的、带着青草气息的泥泞地面上时,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却奇异地带来一种灼痛般的清醒。
赵大山站在几步外,雨水冲刷着他蓑衣上的泥点。他没有看我,目光沉凝地扫视着那片彻底化为瓦砾堆的废墟,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痕迹。最终,他的目光落在那片废墟最中心、原本是木门所在的位置——那里,深坑已经被彻底掩埋,看不出丝毫异样。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扛起他那柄沉重的铁锹,高大的身影迈开步子,就要朝着后山的方向离去。
“等等!”我用尽力气喊出声,声音嘶哑得可怕。
赵大山的脚步顿住,但没有回头。
雨水顺着他斗笠的边沿流淌,形成一道细小的水帘。
“为……什么?”我喘息着,艰难地问。问他的出现,问他的帮助。这绝非巧合。
赵大山沉默了几秒,雨水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然后,他那沙哑冷硬的声音,才隔着雨幕,毫无波澜地传来:
“老庙祝……托我……看顾他埋下的‘煞’。”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解释多余,“煞醒了……会吃人……不能留。”
老庙祝……原来他临死前,还是留下了后手。他埋下的“噬阴煞”碎片,不仅仅是为了镇邪,也是为了在最后关头,作为同归于尽的引信?而赵大山,这个看似与世隔绝的守墓人,就是老庙祝选定的……最后的“看煞人”?
他口中的“煞”,是指林月娇和陈远航引动的“养尸潭”?还是指……我腹中那个刚刚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