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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20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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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影灯下吻伤痕 >订婚宴上,未婚夫当众宣布我身患传染性绝症。 >“许医生职业暴露感染了HIV,大家保持距离。” >满场宾客瞬间退避三舍,像躲避瘟疫。 >我隔着人海看他眼底的恶意—— >他知道报告是假的,这不过是他甩掉我的新把戏。 >“治疗方案需要完全隔离。”我平静接话,“正好周沉先生的医疗监护别墅符合条件。” >所有人倒吸冷气,周沉是周家禁忌,三年前实验室大火后毁容残疾,独居禁区。 >未婚夫以为我会哭着求他澄清。 >却看我走向角落阴影里的轮椅:“周先生,介意我做你的私人医生...兼妻子吗?” >面具下,那双死寂的眼睛第一次有了波澜。 --- 手术室外的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而冰冷。无影灯熄灭的绿光刚在眼底褪去,护士长林姐就举着手机,脚步带着风冲到面前,语气焦灼: “许医生!周少那边...又把订婚场地改了!”她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动了什么,“这次是城西那个新开的临湖酒店顶层,通知刚发群里...距离原定时间只剩三天,场地布置根本来不及重做!” 我摘下口罩,露出的半张脸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一丝疲惫化不开。手指划过冰凉的不锈钢器械台,发出细微的声响。又改了。从私人海岛到古堡庄园,再到这临湖酒店,周临渊的“新意”层出不穷,每一次改动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抽在我和许家为这场联姻精心准备的脸面上。 “知道了。”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我把脱下的无菌手套丢进黄色垃圾桶,“按他说的办。场地来不及?那就通宵。” “许医生!”林姐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带着恨铁不成钢,“这都第三次了!他这是存心要您难堪!周家那边根本没人出来说句话,就由着他这么折腾您?您可是...” “林姐,”我打断她,目光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准备下一台手术吧。病人等不起。” 她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转身匆匆走了。走廊里只剩下我,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像一层无形的茧。 --- 城西临湖酒店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与倒映着星光的湖面。水晶灯的光芒碎成无数光点,落在衣香鬓影的宾客身上,衣料摩挲,觥筹交错。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槟、香水与食物的混合气息,甜腻而虚幻。 我穿着那身耗费数月定制的象牙白露肩缎面礼服,站在会场入口的阴影里,像一件格格不入的展品。周临渊还没到。主角总是最后登场,尤其是当他打定主意要给你一个“惊喜”的时候。 “哟,这不是我们未来的周少奶奶吗?”一个夸张的女声刺破背景的嘈杂。苏淼淼,苏家的小女儿,周临渊的忠实拥趸之一,扭着腰肢走过来,手里晃着香槟杯,眼神像淬了毒的针,上下打量着我,“啧啧,这礼服...挺贵的吧?可惜啊,穿在你身上,总感觉差点意思。临渊哥哥审美什么时候这么...独特了?”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引来周围几个女伴的低笑。 我微微侧过身,避开她身上那股浓烈的甜香,没说话。目光投向入口,仿佛在专注地等一个人。无视是最好的反击。 她见我不接招,脸色沉了沉,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装什么清高?谁不知道你就是个攀高枝的!许家?呵,那点家底也配和周家联姻?还不是靠你这张脸死缠烂打,临渊哥哥心软才...” “淼淼!”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点圆场的意味,是周临渊另一个圈子里的朋友赵铭。他笑着拉开苏淼淼,眼神却落在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玩味,“大喜日子,少说两句。许医生也不容易,是吧?听说临渊最近忙得很,改了好几次场地,许医生都任劳任怨地配合着,这耐心,佩服,佩服。”话是好话,语气里的揶揄却像裹了糖霜的刀子。 周围的人目光汇聚过来,窃窃私语如同细密的网。我挺直了背脊,露出的肩膀感受到空调冷气的侵袭,微微绷紧。礼服勾勒出的腰线依旧完美,只有我自己知道,胃里空得发疼,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 时间一点点流逝,预定的开场时间早已过去。场内的谈笑声开始带上某种心照不宣的焦躁和看好戏的期待。苏淼淼和其他几个名媛聚在不远处,不时朝我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低笑声像蚊蚋一样钻进耳朵。 “看吧,我就说临渊哥烦她了。” “这种场合都迟到,摆明了不把她当回事。” “真可怜,像个傻子一样杵在那儿...” 我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指甲陷入掌心,留下几个浅白的月牙印。心脏在肋骨下缓慢而沉重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某种钝痛。灯光太亮了,亮得刺眼。就在那股冰冷的窒息感几乎要扼住喉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他来了。 周临渊一身顶奢定制的黑色丝绒礼服,衬得身姿挺拔,头发精心打理过,一丝不苟。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那是属于周家继承人的、无懈可击的社交面具,眼底却淬着冰,径直穿过人群,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锁定了我。他没有走向主位,而是迈步上了那个小小的、为新人致辞准备的圆形礼台。 麦克风被他拿起,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瞬间吸引了全场目光。 “各位。”他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每个角落,清晰、悦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感谢大家莅临我和许知微医生的订婚宴。在这个重要的时刻,我很抱歉要宣布一个令人遗憾的消息。”他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我,那眼神里没有歉意,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味,“经权威医疗机构反复确诊,许医生,我的未婚妻,在近期一次高风险的职业暴露后,不幸感染了HIV病毒。” 死寂。 像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了整个宴会厅的喉咙。所有的谈笑、所有的音乐、所有的杯盏碰撞声,瞬间消失。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中央空调出风口单调的嘶嘶声。 无数道目光,带着震惊、恐惧、厌恶、难以置信,齐刷刷地刺向我。那些目光如有实质,像滚烫的烙铁,烫在我裸露的皮肤上。原本离我近的几位宾客,下意识地倒退了半步,更远处的人群则像退潮般,哗啦一下向后散开,以我为中心,空出了一个直径数米的真空地带。仿佛我身上真的带着致命的瘟疫。 “什么?HIV?” “天哪...职业暴露?她不是心外科的吗?” “离远点!空气会不会传播?” “周少怎么还订婚?太吓人了!” “难怪周少脸色那么难看...” 低低的、惊恐的议论如同毒蜂般嗡嗡响起。 我站在原地,那身昂贵的礼服此刻像沉重的枷锁。刺眼的水晶灯光打在我脸上,惨白一片。隔着那片骤然空出的“隔离带”,隔着那些惊疑、躲避、嫌恶的眼神,我直直地望向礼台上的周临渊。 他也在看我,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胜利者的笑意。那笑意太刺眼,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瞳孔深处。没有愧疚,没有不安,只有彻底的冷漠和如愿以偿的快意。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什么职业暴露,什么HIV。那张薄薄的、此刻大概正躺在他西装内袋里的所谓确诊报告,是他几天前伪造的。他手下有投资控股的尖端生物医药公司,做一份足以骗过外行的假报告轻而易举。他甚至“贴心”地让助理提前发了一份电子版给我,美其名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他以为我会崩溃,会尖叫,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台去撕扯他、辩解、哀求他澄清?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撞击,血液冲刷着耳膜,嗡嗡作响。胃部的绞痛更清晰了,带着一种冰冷的灼烧感。但身体深处,另一股力量却在悄然凝聚,硬生生压下了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腥甜和眩晕。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无数道审判般的目光中,我动了。 没有尖叫,没有痛哭,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一种接近透明的平静。我微微侧身,目光精准地穿过攒动不安的人群,落在了宴会厅最边缘、最深沉的阴影里。 那里,有一张轮椅。 轮椅上的人影几乎完全隐没在厚重的暗影中,与这衣香鬓影、灯火辉煌的世界格格不入。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死寂,仿佛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孤岛。只有偶尔从阴影边缘掠过的光线,勾勒出他过于瘦削的肩线和头上那顶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兜帽轮廓。 我抬起眼,迎向台上周临渊那带着明显错愕和等待好戏的眼神,清晰、平稳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满场的窃窃私语,像一块冰投入滚油: “周少说得对。”我的声音异常冷静,像手术刀划过空气,“我的情况,确实需要最严格的隔离治疗环境。”我停顿了一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片阴影里的轮椅,“正好,听说周沉先生位于西郊的医疗监护别墅,配备了最顶级的无菌隔离单元和完善的生命支持系统。” 话音落下的瞬间,宴会厅里响起一片整齐的倒抽冷气声!仿佛所有人同时被扼住了喉咙。 周沉! 这个名字像一个禁忌的开关,瞬间点燃了更深的恐惧。周家三年前那场惨烈的实验室大火的唯一幸存者,也是最大的受害者——全身大面积深度烧伤,面目全非,双腿重度伤残,从那以后深居简出,独居在西郊那如同禁区般的别墅里,鲜少露面,成了一个被家族刻意遗忘的、活在阴影里的名字。 周临渊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那丝掌控一切的从容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惊疑不定的底色。他握着麦克风的手指明显收紧,指节泛白。他死死盯着我,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突然失控的、完全陌生的怪物。 我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在满场死寂和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我提着裙摆,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绝的叩响。一步一步,坚定地穿过那片由恐惧和排斥划出的真空地带,径直走向宴会厅最黑暗、最孤寂的角落。 人群像被摩西分开的红海,在我面前自动让开一条通道,却又在我身后迅速合拢,唯恐沾上分毫。灯光在我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终于,我在那片浓稠的阴影前停下,微微俯身。昂贵的缎面礼服裙摆拖曳在地面,沾上些许尘埃。 光线吝啬地照亮了轮椅的一小部分。黑色的、宽大的轮椅扶手透出冰冷的金属质感。轮椅上的人一动不动,连呼吸的起伏都微不可察,像一尊沉默的、被遗弃的石像。宽大的兜帽垂着,将他整张脸笼罩在更深的黑暗里,只隐约露出一点冷硬的下颌线条。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不确定他是否在看着我。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从这片阴影中弥漫出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对世界的拒绝和死寂。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一下,又一下。胃部的绞痛奇迹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 我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消毒水残留的空气涌入肺腑,压下最后一丝颤抖。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在两人之间这片狭小的空间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平静: “周沉先生,”我看着他兜帽下那点冷硬的下颌,一字一顿地问,“不知您是否介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由我担任您的私人医生…” 我顿了顿,清晰地吐出后面那个石破天惊的词: “…兼您的妻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整个宴会厅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似乎停滞了。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这阴暗的角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我屏住呼吸,看着那片浓重的阴影。 一秒。 两秒。 就在我以为那尊石像会永远沉默下去,或者爆发出愤怒的驱赶时—— 兜帽下,那双一直隐藏在黑暗中、仿佛早已死去、蒙着一层灰翳的眼睛,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光线吝啬地勾勒出他眼睑的轮廓,那对沉寂了太久太久的眸子,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极其微弱地、极其缓慢地,漾开了一圈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像冰封的湖面,裂开了第一道细微的纹路。 --- ---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沿着脊椎瞬间窜上头顶,周临渊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死死盯着角落阴影里那尊沉默的轮椅,以及站在轮椅前那个穿着刺眼白裙、平静得近乎诡异的身影,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暴怒瞬间攫住了他。 “许知微!”他几乎是咆哮出声,声音被麦克风放大,震得整个宴会厅嗡嗡作响,带着一种被彻底忤逆的狂怒,“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给我滚回来!” 他大步冲下礼台,昂贵的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沉闷急促的声响,试图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目标直指我和那片阴影。他脸上的从容和算计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戳破伪装的狰狞。他不能让她靠近周沉!那个废人!那个家族的耻辱!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用这种方式来羞辱他?! 然而,没等他冲到我面前,两个穿着深色西装、身形如同铁塔般魁梧的保镖,已经悄无声息地拦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他们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是周沉的贴身护卫。 “滚开!”周临渊怒吼,伸手就要推开挡路的人。 其中一名保镖纹丝不动,声音低沉而毫无波澜:“临渊少爷,先生的事,请您不要插手。” “先生?”周临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气急败坏地指着轮椅的方向,声音因为愤怒而扭曲,“他算哪门子先生!一个废人!你们给我让开!许知微,你给我回来解释清楚!那份报告...” “那份报告,”我的声音不高,却在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我没有回头,依旧面对着那片阴影,清晰地打断了他的咆哮,“周少说得对,情况紧急。我的‘病情’,确实需要立刻进行隔离干预。”我微微侧过脸,眼角的余光瞥见周临渊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以及他眼中那抹尚未褪尽的惊疑和恐慌。 我对着阴影中那双刚刚泛起一丝涟漪的死寂眼眸,继续道:“西郊别墅的设备最完善。周沉先生,不知您的决定是?” 时间再次被拉长。 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聚焦在这方寸之地。周临渊被保镖拦住,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真的硬闯。苏淼淼和其他几个名媛捂着嘴,眼中满是惊恐和看怪物般的神情。宾客们鸦雀无声,屏息等待着阴影中的回应。 轮椅上的人依旧沉默。 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一切表情。只有那双刚刚抬起、蒙着灰翳的眼睛,透过兜帽边缘的缝隙,无声地落在我脸上。那目光沉得像千年的寒潭,带着审视,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力量,仿佛要将我整个人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仿佛永无止境的沉默中—— 一只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从宽大的黑色袖口中缓缓伸了出来。 那只手瘦得几乎皮包骨,骨节嶙峋,皮肤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狰狞扭曲的增生性瘢痕,像丑陋的藤蔓缠绕着枯枝,一直蔓延到手腕深处,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它沉默地悬停在轮椅的金属扶手上方几寸的空气中。 这只手,就是他的回答。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的指引,只是这样无声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悬在那里。 【付费起点】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随即又沉沉落下。没有迟疑,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那只冰凉而布满伤痕的手掌。那皮肤的触感粗糙而坚硬,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凉,透过指尖传递过来,激得我手臂上的寒毛瞬间立起。但我没有退缩,手指收拢,坚定地回握。 “谢谢。”我低声说,声音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那只布满瘢痕的手在我掌心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像受惊的枯叶蝶。随即,他缓缓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极其缓慢地反握住了我的手指。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意味。 这个无声的契约,在众目睽睽之下达成。 “不!不可能!”周临渊目眦欲裂,他眼睁睁看着那只代表周沉意志的手出现,看着许知微毫不犹豫地握上去,看着他们无声地达成了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协议。巨大的恐慌和被背叛的怒火几乎将他吞噬,“许知微!你回来!那份报告是假的!假的!你根本没病!你听见没有!” 他嘶吼着,试图冲破保镖的阻拦,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苏淼淼也尖叫起来:“许知微你疯了!为了气临渊哥你连那个怪物都敢嫁?他不人不鬼...” “闭嘴!”周临渊猛地回头对苏淼淼吼道,脸色铁青。他不能让她把伪造报告的事情嚷嚷出来!他看向我,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慌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知微,回来!我们谈谈!我知道我错了,不该开这种玩笑...那报告...” 我牵起唇角,露出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我牵着那只冰凉的手,转过身,面向几乎失控的周临渊,面向满场惊骇的宾客。 “周少,”我的声音透过宴会厅残余的安静,清晰地传开,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像最锋利的冰凌,“我的‘病情’需要静养。至于报告的真假...我想,没有比周沉先生那里更权威的隔离和监测环境了。如果日后证明是误诊,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现在,治疗不能耽误。”我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全场,“感谢各位今日的见证。订婚宴取消## 第二部分 西郊,周沉的医疗监护别墅。 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一座由钢铁、玻璃和冰冷器械构筑的堡垒。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茂密到近乎阴森的树林,隔绝了外界的窥探。空气里弥漫着最顶级的消毒水的味道,比医院更浓烈、更纯粹,压过了任何一丝可能的生命气息。恒温恒湿系统运作时发出极细微的嗡鸣,像某种庞大生物沉睡时的呼吸。 没有佣人穿梭,没有多余的声音。整个空间空旷、冰冷、秩序井然到令人窒息。只有墙壁上嵌着的巨大电子屏幕显示着各种复杂的数据流和监控画面,昭示着这里被最严密的科技系统掌控。 我穿着简洁的白色医疗罩袍,站在主卧室的门口。厚重的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更深沉的黑暗和一片巨大的、被特殊材质包裹的落地玻璃墙。玻璃墙后,是一个几乎完全无菌的隔离单元,里面只有一张宽大的、布满各种管线接口的医疗床,以及几台闪烁着幽光的生命体征监测仪。那里,才是周沉真正居住的核心。 此刻,他并不在里面。 我的视线落在房间中央的轮椅上。他依旧穿着那身宽大的黑色衣物,戴着兜帽,像一片凝固的阴影,坐在那里,背对着我,面朝着窗外那片沉郁的树林。夕阳的余晖艰难地穿透浓密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反而衬得他更加孤寂。 “周先生。”我开口,声音在空旷巨大的空间里显得有些轻,“按照您的意愿,我搬进来了。我需要了解您目前的健康状况和日常医疗流程。”我从随身携带的医疗平板调出界面,姿态专业而疏离。 轮椅上的阴影没有动,也没有回应。 死寂在蔓延。 我走近几步,能更清晰地看到他露在袖口外的手——那只曾被我握住、布满狰狞瘢痕的手,此刻随意地搭在冰冷的金属扶手上,像一件被遗弃的艺术品。我的目光在他布满瘢痕的手腕和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指尖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根据系统记录和之前的交接报告,”我继续公事公办地说,指尖在平板上滑动,“您的日常监测包括体温、血压、血氧、心电、以及特定生化指标,每日三次。伤口护理和疤痕处理需要每日一次,物理康复训练计划...” “不必念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沙哑、干涩,像是生锈的齿轮强行转动,带着一种被火焰灼烧过的撕裂感,每一个音节都磨砺着空气。是周沉的声音。 他依旧没有回头,那声音仿佛是从那片阴影深处直接渗出来的。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力气,或者斟酌用词,“离我远点。” 每一个字都冷得像冰锥。 我的心微微下沉。果然,这场交易的核心,是彻底的隔绝。他需要的,大概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妻子”,一个用来堵住某些悠悠之口的工具,一个被圈禁在这座堡垒里的活体摆设。 “我明白了。”我平静地收起平板,“作为您的私人医生,我会尊重您的意愿,只在必要时出现。但基础的健康监测是必须的,这关系到我的职责,也关系到外界对您健康状况的‘了解’。”我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暗示这桩婚姻背后的公众意义。 阴影中的身影似乎微微僵了一下。 “随你。”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厌烦,“出去。” 我依言转身,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深色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孤绝的回响,一步步退出这间巨大而冰冷的卧室。厚重的门在我身后无声合拢,彻底隔绝了那片沉郁的阴影。 --- 日子在这座钢铁堡垒中缓慢地流淌,像凝固的胶体。 我严格按照周沉的“要求”,保持着近乎刻板的距离。每日三次的基础监测,我掐着点进入主卧外的控制室——那里有一排屏幕,能清晰地看到隔离单元内的情况。通过内嵌的通讯器告知他,然后由他自己操作连接在身上的便携式监测仪,数据会直接传输到我面前的屏幕上。隔着厚重的特种玻璃墙,我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或坐或卧,大部分时间都凝固不动,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从不回应我的告知,仿佛那声音从未存在过。 伤口护理则更加疏离。我会提前将无菌的药品、敷料放在隔离单元外的传递舱里,通过气密传递系统送入。他会在某个我不知道的时间,自己完成处理。我所能做的,只是在传递舱外的电子屏上看到使用记录。 这座别墅如同一个精密的牢笼。我拥有除主卧和隔离单元外的所有空间的使用权,巨大的客厅、设备齐全的医疗操作间、甚至有一个小型图书馆和一个恒温恒湿的植物温室。但无论走到哪里,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那冰冷的红点都如影随形,提醒着我被注视的事实。走廊里偶尔会遇到那两个如同幽灵般沉默的保镖,他们负责周沉的绝对安全,对我则视若无睹,仿佛我只是另一个会移动的器械。 周临渊的骚扰如同预料般如期而至。别墅的安保系统拦截了他无数次试图闯入的信号,外线电话也被层层过滤。但他总有办法。 “许医生!许医生您听得到吗?”别墅外围监控屏幕上,一个穿着某快递公司制服的男人对着门禁对讲系统焦急地喊,手里捧着一个扎着可笑粉色丝带的巨大礼盒,“周临渊先生送来的加急件!他说必须亲自交到您手上!是很重要的礼物!说是...说是向您道歉!” 屏幕上,男人的表情带着职业化的焦急,眼神却闪烁不定。 我坐在监控室冰冷的椅子上,看着屏幕上那个礼盒。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可能是更恶毒的羞辱,可能是伪造得更加“确凿”的“证据”,也可能是他以为能打动我的、廉价的奢侈品。 我拿起内线通讯器,声音平静无波:“安保,请按流程处理未经预约的访客物品。检查后,无害的退回原地址,有害的销毁。”我顿了顿,补充道,“包括署名周临渊的所有物品。” “是,夫人。”通讯器里传来安保主管毫无情绪的声音。 屏幕上的快递员还在徒劳地喊着,别墅沉重的合金大门纹丝不动。很快,画面切换,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无声地滑到门口,两名保镖下车,面无表情地“请”走了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快递员和他的礼盒。 世界重归寂静。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和系统运行的嗡鸣。 --- 这天下午,我例行进入主卧外的控制室进行下午的监测告知。 “周先生,下午三点的例行监测时间。”我的声音透过内嵌通讯器传进去,清晰而公式化。 隔离单元内,巨大的医疗床上,那个身影依旧侧卧着,背对着玻璃墙,盖着薄被,一动不动。屏幕上的数据显示一切平稳。 我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等待数据回传然后离开,目光却无意间扫过监控他体征的一个分屏。心率曲线似乎比平时快了一点,呼吸频率也略显急促。虽然仍在正常阈值内,但对比他平日里近乎静止的状态,这点波动显得有些异常。 我的手指在平板上停顿了一下。作为医生,这点异常或许微不足道。但作为他的“私人医生”...或者说,作为这个冰冷堡垒里唯一一个可能注意到这点异常的人... “周先生?”我再次开口,声音提高了一些,“数据显示您的心率和呼吸频率有轻微波动。您是否感觉不适?是否需要我...” 我下意识地想问是否需要我进去查看,但话到嘴边,想起了他那句冰冷的“离我远点”,硬生生改口,“是否需要我通知您的专属医护小组?” 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回应。那个身影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仿佛彻底睡着了。 我盯着屏幕上的曲线,那点波动似乎正慢慢平复下去。也许只是短暂的噩梦,或者翻身时的不适。 我垂下眼睫,准备退出控制室。然而,就在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医疗床旁边的地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反了一下光。 不是医疗器械的光泽。 我停住脚步,操控着监控探头的角度,放大。 地板上,靠近医疗床脚的位置,躺着一枚小小的、银色金属质地的东西。形状很特别,像一枚被压扁的子弹头,又像某种特殊的徽章碎片,边缘并不规则,带着高温灼烧过的扭曲痕迹。 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东西...不像是这间无菌隔离单元里该出现的。它更像...某种灾难现场的残留物。 --- 几天后,一次例行的伤口药品更换。我将新的无菌敷料和药膏放入传递舱。片刻后,传递舱内部的指示灯亮起,显示物品已被取走。 我正要离开,传递舱外侧的电子屏却突然闪烁了一下,跳出一行简短的信息,显然是周沉用内部系统输入的: 「增加: 0.5% 利多卡因溶液,100ml。」 利多卡因?局部麻醉剂?而且浓度是0.5%,这通常是用于浸润麻醉或者表面麻醉的浓度。他之前伤口护理的记录里从未用过麻醉剂。是疤痕处理过于疼痛了?还是有新的伤口需要处理? 职业本能让我立刻警觉起来。我迅速在医疗平板上调取他最新的体征数据和护理记录。最近的伤口护理反馈记录显示“无异常”,体征数据除了前几天那次轻微波动,也一直平稳。没有发烧,没有炎症指标升高。 为什么要突然加麻醉剂? “周先生,”我对着传递舱旁的通讯器开口,“0.5%利多卡因溶液需要医生处方和明确指征。您能告知具体用途吗?是伤口疼痛加剧,还是有新的创面需要处理?”我的语气带着专业的谨慎。 里面毫无声息。传递舱的指示灯依旧亮着“已取走”的状态。 等待了几分钟,依旧没有回应。我蹙起眉头。这不合规。即使他是病人,即使这是他的“领地”,涉及到处方药物,作为负责医生,我必须了解情况。 “周先生,”我再次开口,语气加重了一些,“如果您不说明用途,基于医疗安全原则,我无法提供利多卡因溶液。我需要确认您的状况。” 死寂。 就在我准备联系安保,考虑是否强行启动内部对讲系统时,控制室连接主卧的门无声滑开了。 那片阴影出现在门口。 他依旧坐在轮椅上,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一切。但这一次,他没有停在门口,而是缓缓地、自行驱动着轮椅,滑进了控制室。轮子碾压过光洁的地面,发出极细微的滚动声,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他停在我面前几米远的地方。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被另一种更冷冽、更危险的气息压过。监控摄像头的红点在他身后无声闪烁。 他缓缓抬起那只布满狰狞瘢痕的手,指向控制台旁边一个不起眼的、需要双重生物识别的银色金属保险柜。 沙哑、撕裂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纸上摩擦: “那里。” “打开。” “你需要的‘指征’。” --- ---## 第三部分 控制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冰。那沙哑撕裂的“打开”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沉甸甸的、令人心悸的未知。 我看着他指向的那个银色金属保险柜。它冰冷地嵌在控制台下方,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处极其细微的生物识别感应区和一把物理转盘锁。双重锁,物理与生物。它像一个沉默的潘多拉魔盒,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周沉坐在轮椅上,那片厚重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兜帽下的眼睛隐藏在黑暗里,无法窥探分毫。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挤压着空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肃杀。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那只布满瘢痕的手依旧悬指着保险柜的方向。 我深吸了一口带着消毒水冰冷气味的空气,压下指尖的微颤,走上前。先是伸出手指,按在那块微凉的生物识别感应区上。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蓝色扫描光带从感应区下方掠过。接着,我握住那个冰冷的物理转盘锁。周沉没有给出任何密码提示,他似乎笃定我知道该怎么做。 指腹感受着金属的寒意和转盘上细微的刻度。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这几天收集到的碎片信息:那枚高温灼烧过的徽章碎片形状、周临渊近乎偏执的骚扰、周沉刻意保持的绝对距离、还有此刻这诡异的要求... 一个模糊的猜测在心底成型。我试探性地转动转盘——左三圈,停顿,右一圈半,再左两圈。这是几天前,我在处理一份关于周沉名下某个已注销的、代号“普罗米修斯”的前沿生物实验室的财务结算报告时,无意中瞥见的某个废弃安全门的初始重置密码组合。那份报告混杂在大量需要“夫人”过目的资产文件中,像被刻意遗忘的尘埃。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的机括弹开声响起。保险柜的门应声解锁,弹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金属和...一丝若有若无、几不可闻的特殊化学品残留的气息,从缝隙中逸散出来,瞬间压过了控制室里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道。这味道很淡,却带着一种刺鼻的、仿佛刻入记忆深处的熟悉感。 我猛地屏住了呼吸,瞳孔骤然收缩! 这味道...是某种高度不稳定的生物活性催化剂在特定环境下分解的残留气味!它曾在三年前那场震惊整个生物科技界的“普罗米修斯”实验室特大火灾事故报告中,被列为可能的助燃剂之一! 指尖一片冰凉。我缓缓拉开了保险柜沉重的金属门。 里面空间不大,只放着几样东西。 最上面的,是一个打开着的、透明的塑料证物袋。袋子里,赫然躺着我在监控里看到的那枚边缘扭曲、银色的徽章碎片!此刻近距离观察,那扭曲的形状更像是被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撕裂,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被高温碳化的深色痕迹,像是...干涸凝固的血点?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徽章碎片下方,压着一份厚厚的、纸质已经有些泛黄的文件。封面上印着被烧焦了一半的、模糊的烫金徽记——一只衔着火焰的飞鸟。正是“普罗米修斯”实验室的标志! 我伸出手,指尖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拿起那份文件。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份内部立项报告,标题赫然是:《高维神经生物传感接口(代号:赫尔墨斯)可行性研究及初期人体实验计划》。项目负责人签名一栏,签着一个力透纸背、锋芒毕露的名字——周沉。 我的目光快速下移,在项目核心成员名单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周临渊(生物工程支持)。 报告后面,是大量的实验数据、风险评估、伦理审查记录...直到翻到中间部分,纸张的边缘变得焦黑卷曲。后面紧跟着的,是一份由周沉亲笔签署的、日期为火灾发生前七天的《项目终止及实验室安全自查指令》。指令中明确指出,在最后一次大型活体神经接驳实验后,核心传感单元“赫尔墨斯”显示出难以预测的神经电流反噬风险,可能导致设备过载和不可控的能量溢出,他下令立即终止所有实验,封存设备,进行全面安全排查。 而指令的最后一行,用加粗的红笔标注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字样:「此风险已口头及书面形式,重点告知项目核心成员周临渊,务必执行!」 指令之后,便是大片的空白和烧焦的痕迹。再往后翻,是火灾后的现场勘查报告、幸存者(仅周沉一人)重伤报告、以及一份...由周临渊主导签署的项目后续资产清算和核心技术“抢救性转移”的授权文件!日期就在火灾发生后的第三天! 文件最后,夹着一张小小的、已经模糊的监控截图打印件。画面是在一个布满复杂管线的实验室走廊转角,捕捉到一个穿着高级研究员白大褂的侧影,正将一个体积不大、闪着幽蓝光芒的方形设备模块,匆匆塞进一个特制的手提箱里。那个侧影的轮廓,即使模糊,也清晰地指向一个人——周临渊! “嗡——” 大脑仿佛被重锤击中,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轰然拼合! 三年前那场吞噬了十几条顶尖科研人员生命、将周沉烧得面目全非、摧毁了他一切的实验室大火...根本不是什么意外事故! 周沉早就发现了致命风险,并下令终止! 周临渊不仅知情,而且无视了终止指令! 火灾前,周临渊私自取走了可能引发灾难的关键核心模块“赫尔墨斯”! 火灾后,他第一时间接手了项目遗产! 周临渊...他不仅仅是冷漠和算计!他为了抢夺“赫尔墨斯”的核心技术,为了彻底清除周沉这个障碍,竟然一手策划了那场人间炼狱!他烧死了那些研究人员,也亲手将周沉推入了无间地狱! 那份伪造的HIV报告算什么?那不过是他无数卑劣行径中,最新、最微不足道的一件! 强烈的愤怒和冰冷的恶心感瞬间冲上喉咙!我猛地抬头,看向轮椅上那片死寂的阴影!胸口剧烈起伏,握着文件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纸张中! “是他...”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燃烧的怒火,“三年前...是他...是他放的火?!” 轮椅上的阴影,第一次,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兜帽下,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似乎无声地看向了我。没有回答。但那种深入骨髓的、被至亲背叛和烈火焚烧后的巨大痛苦与死寂,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别墅的寂静!红色的警示灯在控制室的各个角落疯狂闪烁! 主控屏幕上,别墅外围的监控画面瞬间切换!只见厚重的合金大门监控视角下,几辆没有任何牌照的黑色越野车如同疯狂的野兽,咆哮着接连狠狠地撞在别墅外围坚固的合金大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 “哐!哐!哐!” 合金大门剧烈震颤!监控画面上清晰地显示,其中一辆车的驾驶座上,周临渊那张因为疯狂和暴怒而彻底扭曲的脸庞,正死死地盯着摄像头!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算计和伪装,只剩下赤裸裸的、毁灭一切的杀意! “许知微!开门!”周临渊的嘶吼声通过被撞变形的门禁对讲系统,扭曲地传了进来,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癫狂,“我知道你在里面!还有那个废物!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炸平这里!” 别墅内部,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周沉那两名如同铁塔般的保镖瞬间出现在控制室门口,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迅速拔出了武器! “夫人!先生!外围安保系统被强行突破!对方持有重火力!我们的人正在阻击,但对方人数不明,有备而来!请立刻进入核心安全屋!”保镖语速极快,声音紧绷如弦。 核心安全屋?那意味着要进入主卧里的那个无菌隔离单元!一个绝对封闭、但此刻也意味着彻底失去外援的堡垒! 我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目光猛地看向周沉! 轮椅上,那片阴影依旧。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危机,面对周临渊丧心病狂的强攻,面对保镖急切的催促,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兜帽下的阴影仿佛凝固了,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近乎放弃的沉默。似乎那扇门一旦关上,就真的隔绝了所有生路,只剩下永恒的黑暗。他甚至没有看那疯狂闪烁的警报灯一眼。 “周沉!”我再也忍不住,冲到他面前,声音因为焦急和恐惧而发颤,“走啊!先进安全屋!” 保镖也急声道:“先生!快决定!再晚就来不及了!” “轰——!” 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楼下传来!整栋别墅都似乎晃了一下!监控屏幕上,一处侧翼走廊的监控画面瞬间变成一片雪花!显然那边的防御点已经被突破了!浓烟开始弥漫! 死亡的威胁从未如此迫近! 周临渊的狂笑声夹杂着枪声和对讲系统的电流噪音传来:“没用的!许知微!你以为躲进乌龟壳就安全了?那个废物能保护你?做梦!他连自己都保不住!给我撞!撞开它!” 不能再等了! 看着轮椅上那片死寂的阴影,看着他面对死亡威胁近乎自毁般的沉默,一股夹杂着悲愤、决绝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 “跟我走!”我几乎是吼了出来,再也顾不得什么距离、什么疏离、什么恐惧!双手猛地抓住轮椅的扶手,用尽全身力气,强行推动沉重的轮椅,朝着主卧内那扇通往隔离单元的气密门冲去! “夫人!这边!”保镖一边警惕地掩护,一边迅速操作控制台,打开了主卧与隔离单元之间的第一道气密锁。 轮椅被我推得有些踉跄,撞在主卧冰冷的地面上。我伸手去按开启隔离单元的密码盘,手指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僵硬。 兜帽下,那双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透过混乱的警报红光和弥漫的硝烟气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清晰地看到那双眼。 没有愤怒,没有惊恐,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封的疲惫和死寂。仿佛外面震天的爆炸、周临渊的狂吼、保镖的紧张、我的嘶喊...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再在那片死水中激起任何涟漪。 他甚至没有反抗我的推动,像一个彻底失去灵魂的木偶。 “嘀——嘀——嘀——!” 气密门的开启程序在进行最后的倒数。 就在这时,隔离单元外那道厚重的特种玻璃墙外,主卧的控制室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沉重的脚步声!不是保镖!是入侵者! “他们在里面!快!破开那扇玻璃!”周临渊充满戾气的声音穿透墙壁传来!紧接着是沉重的撞击声和某种切割设备的刺耳锐响!显然他们找到了控制室与主卧的通道! “滋啦——!” 特种玻璃发出了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在坚固的玻璃表面蔓延开来!外面的人影已经开始模糊晃动! “夫人!门快开了!快进去!”保镖守在气密门内侧,朝着玻璃墙外猛烈开火还击,子弹打在裂纹密布的玻璃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倒数结束!气密门沉重的金属门无声地向侧面滑开!露出里面那个纯白、冰冷、布满各种生命维持设备接口的、绝对无菌的世界。 “进去!”我猛地一推轮椅,将周沉连同轮椅一起推进了那个纯白的空间!自己也紧跟着冲了进去! “砰——!” 就在我踏入隔离单元,气密门开始关闭的刹那! 主卧与隔离单元之间的那道巨大的特种玻璃墙,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轰然爆裂!无数尖锐的碎片如同冰雹般四散飞溅! 硝烟、灰尘、刺鼻的火药味和血腥气瞬间涌入主卧! 周临渊带着几个手持突击步枪、面目狰狞的亡命之徒,踹开残留的玻璃框,踏着满地的狼藉,冲进了主卧!他手中的枪口,第一时间就对准了刚刚关闭、还发出轻微密封充压声的隔离单元气密门! “许知微!周沉!”周临渊的脸上混合着疯狂、得意和一种毁灭欲,枪口死死锁定着那扇厚重的门,“游戏结束了!把保险柜里的东西交出来!我给你们留个全尸!” 他带来的手下也纷纷举枪,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毒蛇的信子,指向安全屋。 隔离单元内。 气密门完全闭合的轻微嗡鸣声隔绝了外界的巨响,但巨大的震动依然清晰传来。纯白冰冷的空间里,只有生命监测仪规律的低频蜂鸣。 我靠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剧烈地喘息,心脏如同擂鼓。周沉就在我旁边的轮椅上,那片阴影依旧沉寂。 周临渊在外面疯狂地叫嚣着,枪口撞击门板的沉闷响声如同死神的敲门声。 安全屋能挡住子弹,但能挡住周临渊丧心病狂的爆破吗?这里,真的安全吗?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我下意识地看向周沉。 他依旧一动不动,兜帽低垂。但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他那双布满狰狞瘢痕的手,正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向轮椅扶手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需要指纹识别的暗格。 他想做什么? --- “许知微!别装死!我知道你们听得见!”周临渊在外面咆哮,声音因为兴奋和疯狂而扭曲,“这乌龟壳能撑多久?十分钟?二十分钟?等我的人把爆破装置装好,你们就等着和这堆废铁一起上天吧!把东西交出来!也许我心情好,让许知微你死得痛快点!” 他手下的人已经开始在气密门上安装某种粘性爆破装置,动作熟练而冷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周沉的手指终于按在了那个暗格上。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暗格弹开。里面没有武器,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看起来像是某种特殊医疗设备的银色金属盒。盒子顶部只有一个按钮和一个微小的指示灯。 他拿出那个盒子,那只布满瘢痕的手,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它递向我的方向。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沉重的决绝。 “拿着。”嘶哑的声音响起,比以往更加干涩、撕裂,仿佛下一秒声带就要彻底断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按下...红色按钮。”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冰冷的金属盒,又看向他兜帽下那片深沉的黑暗:“这是什么?按下会怎样?” “别管。”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在轮椅上微微佝偻,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那些遍布全身的伤疤,带来巨大的痛苦,但他只是死死握着那个盒子,固执地递向我,“按...下!” 就在这时! “轰——!!!” 一声远比之前更猛烈、更近在咫尺的爆炸声,在气密门外的某个位置轰然炸响!整个隔离单元都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天花板上的照明灯光疯狂闪烁,几盏灯管“啪”地爆裂!刺眼的警报红光瞬间填满整个空间!尖锐的蜂鸣声穿透耳膜! 气密门上方的密封条瞬间撕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浓烈的硝烟混合着金属烧焦的味道,汹涌地灌了进来!刺鼻的气味呛得我剧烈咳嗽! “哈!破开了!给我撞开它!”周临渊狂喜的声音透过缝隙传来!紧接着是沉重的撞击声! 气密门在爆炸和撞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那道缝隙越来越大!外面的光线和晃动的狰狞人影已经清晰可见! 死亡的气息,已经喷到了脸上! “周沉!”我失声喊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周沉那只递出金属盒的手猛地一抖!盒子脱手掉落! “嘀——”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电子启动的声音从盒子内部响起! 紧接着,一道肉眼可见的、极其微弱的淡蓝色电弧,猛地从盒子底部弹射而出!像一条细小的电蛇,瞬间击中了周沉因为咳嗽而微微敞开、露出小片焦黑扭曲皮肤的脖颈!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痛苦闷哼从兜帽下骤然爆发! 周沉整个身体猛地绷紧!如同遭受了最恐怖的电刑!那只布满瘢痕的手瞬间痉挛着死死抓住轮椅扶手,金属扶手在巨大的力量下发出可怕的呻吟!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兜帽剧烈地晃动,露出了更多被火焰舔舐过的、狰狞可怖的皮肤! “周沉!”我惊恐地扑过去,想要扶住他,却被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因巨大痛苦而爆发出的力量震开! “别碰...我!”他嘶吼着,声音已经完全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喉咙里硬生生刮出来的血沫! 那淡蓝色的电弧持续了大约两三秒,才骤然消失。 周沉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骤然瘫软在轮椅上,只剩下沉重而痛苦的喘息。那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粘稠的、令人心碎的嘶声。 “那...那是什么?!”我看着掉落在地上、指示灯已经熄灭的金属盒,又看向几乎失去意识的周沉,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 “是...‘钥匙’...”周沉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解脱般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痛苦,“强制...启动...‘赫尔墨斯’...最后...的...神经...链接...” 赫尔墨斯?! 那个被周临渊偷走、被周沉下令终止、引发了毁灭性大火的核心神经传感接口?! 他一直在自己身上?!他一直用这种极端痛苦的方式,强行维持着与那毁灭性造物的神经链接?!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巨响!气密门被暴力破开了一个更大的豁口!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猛地伸了进来,抓住门框边缘,用力向外撕扯!周临渊那张布满疯狂和兴奋的脸,出现在豁口外! “找到你们了!”他狞笑着,举起手中的枪! “砰!砰!砰!” 子弹呼啸着射入纯白的空间,打在冰冷的器械上,溅起刺目的火花! “不!”我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周沉的轮椅狠狠推向旁边一个巨大的、连接着生命维持系统的金属设备柜后! “噗!” 几乎是同时!一颗子弹擦着我的手臂飞过!灼热的剧痛瞬间传来!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罩袍! “夫人!”保镖的怒吼和枪声在门外响起,显然他们还在浴血阻击! 周临渊已经将半个身子探了进来,枪口调转,再次锁定了轮椅的方向! “周沉!把‘赫尔墨斯’的核心数据交出来!”他嘶吼着,眼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