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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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24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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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替身白月光竟是我自己**</think> **第一部分** “签了它,苏晚。”陆沉舟将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语气冷得像冰,“念晴回来了。” 我正弯腰捡起被他碰落的相框,闻言指尖一颤,玻璃碎片划破皮肤,血珠渗了出来。照片里,他温柔地抱着我,背景是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田。那是我们唯一的“蜜月”,尽管他全程叫着“念晴”。 “三年了,陆沉舟。”我没去擦血,抬眼看他,“我扮了她三年,现在正主回来,我就该像块破抹布一样被扔掉?” 他皱眉,似乎不习惯我的顶撞。毕竟这三年,我学林念晴学得惟妙惟肖,连她抿嘴笑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温顺得像只没有爪子的猫。 “条件随你开。房子、车、钱,只要不过分。”他避开我的视线,望向窗外,“你知道,我娶你,只是因为你这张脸像她。” 是啊,太像了。像到三年前他在酒吧看见做兼职的我,会失态地打翻酒杯,像到他可以不顾家族反对,硬是娶了一个出身底层的替身。 “她……林念晴,还好吗?”我垂下眼,摩挲着相框边缘。三年前,所有人都说林念晴乘坐的游轮失事,尸骨无存。 “她吃了很多苦,失忆了,最近才被找回来。”陆沉舟语气里是失而复得的珍视,“苏晚,别耍花样,痛快签字,对大家都好。” 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沉舟,我切了水果……”林念晴端着果盘走进来,声音柔得能滴出水。看到我手上的血,她惊呼一声,“哎呀,苏小姐手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她放下果盘,急切地想来拉我的手,身上那缕熟悉的栀子花香飘进我的鼻尖。 我猛地缩回手,血蹭在了白色地毯上。 “不劳林小姐费心,小伤。”我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点什么。太像了,连右眼尾那颗极小的痣都一模一样。可直觉告诉我,哪里不对。 陆沉舟立刻上前揽住她的肩,语气带着责备:“苏晚,念晴是好意。” 林念晴依偎在他怀里,楚楚可怜:“沉舟,别怪苏小姐。是我不好,我不该回来的……如果不是我什么都忘了,也不会让你们……” “不准这么说!”陆沉舟心疼地打断她,“该走的是她。” 我看着这一幕,胃里一阵翻涌。这三年,我住在陆宅,顶着“陆太太”的头衔,却活在一个早逝女人的阴影里。他给我买她喜欢的衣服,喷她惯用的香水,让我模仿她说话的语气。甚至每次同房,他都必须关掉所有的灯,在黑暗中一遍遍喊着“念晴”。 我曾以为,石头也能被捂热。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替身永远是替身。 “协议我会签。”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但我有个条件。” 陆沉舟眼中闪过“果然如此”的讥诮:“说。” “我要你名下那间‘初心’画廊。”那间画廊,是当年他准备向林念晴求婚的地方。也是我,偷偷寄卖自己画作的地方。我用的是化名,“Su”。 他愣了下,随即冷笑:“胃口不小。那是念晴最喜欢的地方。” “所以,才更要给我。”我迎上他的目光,“不然,我怎么甘心把‘陆太太’的位置让出来?你可以不答应,那我也不介意走法律程序,让媒体看看,陆氏总裁是如何逼原配离婚,迎娶白月光的。” “苏晚!你威胁我?”陆沉舟额角青筋跳动。 林念晴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沉舟,给她吧。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他沉默片刻,最终妥协:“好。签了字,画廊归你。你立刻搬出去。” “没问题。” 我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苏晚”两个字。力透纸背。 当我拖着行李箱走出陆宅大门时,陆沉舟站在台阶上,最后一次以丈夫的身份对我说:“苏晚,念晴心地善良,我不希望任何人或事打扰她的生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回头,看着这个我爱了三年也卑微了三年的男人,笑了:“陆沉舟,祝你得偿所愿。” 但愿你知道真相后,不会后悔。 **** *** **第二部分** 拿到画廊后,我几乎投入了所有积蓄和精力。我不再是那个需要模仿别人的苏晚,而是画廊老板“Su”。我的画作开始在小圈子里受到关注,价格水涨船高。 生活忙碌而充实,直到半个月后,一位不速之客到访。 是林念晴。她穿着香奈儿最新款的套装,拎着爱马仕包,笑容依旧无懈可击。 “苏小姐,哦不,现在该叫Su老板了?”她打量着画廊的布置,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剔,“画廊打理得真不错。” “林小姐有事?”我放下手中的画册,没什么表情。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她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顺便,谢谢你这三年代替我,把沉舟照顾得这么好。” 我心脏猛地一缩:“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笑得意味深长,“我根本不是什么林念晴。” 尽管早有猜测,亲耳听到,我还是感到一阵寒意:“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她抚摸着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钻戒,那是陆沉舟在我签完离婚协议第二天就给她戴上的,“重要的是,沉舟现在认定我就是林念晴。苏晚,你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你就不怕我告诉他?” “你去说啊!”她有恃无恐地笑了,“你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一个是因为贪图钱财才嫁给他的替身,一个是他失而复得的挚爱。苏晚,你掂量掂量。”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哦,对了。”她走到门口,又回头,“下个月我和沉舟的订婚宴,就在这家画廊办。他说了,要在我‘最喜欢’的地方,给我一个最盛大的仪式。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我浑身发冷。这个女人不仅偷走了林念晴的身份,还要在我好不容易重建的立足之地,举行她和陆沉舟的订婚宴?欺人太甚!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必须找到证据。 我开始暗中调查。利用以前在陆家认识的一些关系,我查到这个“林念晴”真名叫柳飘飘,是个混迹于声色场所的模特,在真正的林念晴出事前,两人有过几次接触。更重要的是,我查到林念晴有个双胞胎妹妹,自幼体弱,被送到南方疗养,鲜为人知。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我脑海。 我订了机票,飞往那个南方小城。几经周折,在一家疗养院里,我见到了林念晴的妹妹,林念安。她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但眉眼间和柳飘飘(或者说林念晴)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气质沉静温和。 我表明来意,并拿出了柳飘飘冒充林念晴的照片和新闻。 林念安看着照片,眼泪无声地滑落:“姐姐……她真的不在了吗?” “很可能。”我轻声说,“但现在有人冒充她,欺骗你的姐夫,谋夺林家和陆家的财产。” 林念安握紧了轮椅扶手,沉默了很久,才说:“苏小姐,我能帮你什么?” “我需要你和我回一趟江城,当面揭穿她。” 林念安犹豫了:“我这样……可以吗?而且,姐姐和陆先生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 “没关系。”我握住她冰凉的手,“血缘和真相,就是最有力的武器。” 我带林念安回了江城,安排她住下。同时,我匿名给陆沉舟的助理寄去了一些关于柳飘飘过去经历的资料。我知道,以陆沉舟多疑的性格,一定会起疑心。 果然,订婚宴的前一天晚上,我接到了陆沉舟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沙哑。 “苏晚,你在哪?我们见一面。” “陆总,我们好像没什么可见的了。” “那些资料……是你寄的?”他问。 “什么资料?我不明白。”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明天订婚宴,我希望你来。” 我几乎要气笑了:“陆沉舟,你是在羞辱我吗?” “不。”他语气复杂,“我只是……想见见你。有些事,我想当面问你。” 【付费起点】 我答应了。我倒要看看,这场戏,柳飘飘还怎么唱下去! 订婚宴当晚,画廊被布置得美轮美奂。柳飘飘穿着价值连城的定制礼服,挽着陆沉舟的手臂,笑靥如花,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她看到我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得意取代。 陆沉舟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我身上,深邃难辨。 司仪按照流程,播放了一段记录两人“爱情历程”的VCR。画面切换到三年前,陆沉舟和“林念晴”在游轮上的合影。那时柳飘飘还没整容微调得如此完美,仔细看,能看出细微差别。 柳飘飘依偎着陆沉舟,娇声说:“沉舟,还记得吗?那天在船上,你还说要把天上的星星摘给我呢!” 陆沉舟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屏幕,眉头微蹙。 就在这时,VCR的画面突然卡顿,然后跳转成另一段视频——是柳飘飘以前在夜店陪酒的照片和视频,穿着暴露,举止轻浮,和她现在端庄的形象判若两人! 现场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关掉!快关掉!”柳飘飘失态地尖叫。 VCR被强行切断,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惊疑和探究。 柳飘飘脸色惨白,抓住陆沉舟的胳膊:“沉舟,你听我解释,那是……那是有人陷害我!是苏晚!一定是苏晚做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 陆沉舟也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苏晚,是你吗?” 我端着酒杯,从容地站起身:“陆总,无凭无据,可不能冤枉人。或许,是林小姐自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呢?” “你胡说!”柳飘飘激动地指着我,“沉舟,她嫉妒我!她不想我们在一起!” “够了。”陆沉舟低喝一声,甩开她的手,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显然已经起了疑心。 就在这时,画廊的侧门被推开,我安排好的林念安,坐着轮椅,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看着柳飘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你,是谁?为什么冒充我姐姐?” **** *** **第三部分** 整个订婚宴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震惊地在柳飘飘和林念安之间来回移动。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林念安身上那种病弱却纯然的气质,是柳飘飘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 柳飘飘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沉舟死死盯着林念安,又猛地看向柳飘飘,眼中是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你……你到底是谁?念晴呢?真正的念晴在哪?!” “她……我……”柳飘飘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软在地,“沉舟,我……我是飘飘啊!念晴姐她……三年前那场海难,她……她真的死了……” “那你为什么要冒充她!”陆沉舟低吼,额上青筋暴起。 “因为我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你!”柳飘飘哭喊着,“可是你眼里只有念晴姐!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当我知道念晴姐可能回不来了,我就……我就想代替她留在你身边……我去了韩国,照着念晴姐的样子调整……我学习她的一切……” 陆沉舟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踉跄一步,眼神空洞:“所以……这三年……我……”他的目光转向我,充满了复杂的痛苦和悔恨。 我平静地看着这场闹剧,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林念安流着泪,看向陆沉舟:“陆先生,我姐姐……真的不在了吗?” 陆沉舟痛苦地闭上眼,点了点头。 林念安泣不成声。 这场荒唐的订婚宴,以一场彻底的闹剧收场。柳飘飘被陆家的人带走,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制裁和陆家的怒火。宾客们窃窃私语地散去。 空旷的画廊里,只剩下我,陆沉舟,和默默垂泪的林念安。 陆沉舟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声音沙哑破碎:“苏晚……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比你早一点。”我淡淡地说。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眼中布满血丝。 “告诉你,你会信吗?”我反问,“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贪图富贵、心思叵测的替身。你只会认为我在恶意中伤你的‘白月光’。” 他哑口无言,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和悔恨。 “对不起……苏晚,对不起……”他伸手想碰我,被我侧身避开。 “陆沉舟,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我看着他,内心一片平静,“离婚协议你我都签了字,画廊也已经是我的。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不……没有两清!”他急切地说,“是我错了!我被骗了!我爱的人其实是你!只是我一直被‘念晴’的执念蒙蔽了双眼!这三年,我习惯了你在我身边,习惯了你做的菜,习惯了你的声音……苏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看着他近乎哀求的眼神,只觉得讽刺。 “陆沉舟,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只是一个幻影。以前是林念晴的幻影,现在,或许是因为发现幻影破灭,才把感情投射到我这个曾经的替身身上。”我摇了摇头,“我们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我转身,推着林念安的轮椅,准备离开。 “苏晚!”他在我身后喊道,声音带着绝望,“这家画廊……我还给你!陆太太的位置,我也还给你!只要你能回来!”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陆沉舟,你看,直到现在,你还是觉得,一切都可以用物质和名分来交换。”我轻轻地说,“可惜,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回不来了。比如真心。” 我推着林念安,走出了画廊。门外,阳光正好。 三个月后,我的个人画展成功举办,主题就叫“新生”。林念安的身体在我的鼓励和帮助下好了很多,开始尝试用绘画表达内心,作品灵气十足。 陆沉舟来过几次画展,每次都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上前打扰。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后来,他去了国外,据说是在处理林念晴当年海难的后续事宜,也或许,只是想离开这个伤心地。 我和林念安成了朋友,一起经营着画廊。偶尔,她会跟我讲起她姐姐小时候的事,讲那个真正善良、热爱艺术的林念晴。 一天下午,我和念安在画廊露台喝茶,夕阳把天空染成暖金色。 念安忽然说:“晚晚姐,有时候我觉得,姐姐或许并没有真正离开。她化成了风,化成了阳光,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我们。”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看着远处的地平线,我想,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意想不到的转折和错位。但无论如何,都要有勇气告别过去,迎接新生。 真正的白月光,或许从来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我们内心深处,对爱与美好的纯粹向往。而我自己,终于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 **全文完**好的,这是为您生成的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 我带着女儿搬进了沈煜位于城西的私宅“静园”。 这里没有侯府的喧嚣,只有满庭花木和潺潺流水。 沈煜将最大的东厢房给了我和元宝,推开窗便能看见一池荷花。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他抱着元宝,指着园中景致,“那处水榭夏天最凉快,元宝可以在那儿玩水。” 元宝咯咯笑着去抓他的手指。 我心中微暖,却又有些不安。 “夫君,我住进来,会不会惹人闲话?毕竟我与崔巍…” “圣上赐婚,你我名正言顺,何来闲话?”沈煜打断我,语气温和却坚定,“况且,我早已吩咐下去,静园上下只认你一位女主人。” 他顿了顿,看向我。 “至于崔巍,他既已做出选择,便与你再无瓜葛。你只需安心住下,万事有我。” 我点了点头,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安顿好行李,碧荷带着元宝去午睡。 沈煜牵起我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他领我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 推开门,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 屋内四壁挂满了画作,案上摆着未完成的丹青,墙角堆着卷轴。 最让我震惊的是,其中不少画作,竟都是我熟悉的笔触。 “这是…” “你的画。”沈煜微微一笑,“三年前,你在城南‘墨韵斋’寄卖的作品,我都买下了。” 我怔在原地。 当年母亲去世后,我靠卖画维持生计。 那些画作大多描绘汝南风物,笔法稚嫩,却是我心血所寄。 后来嫁入崔家,为避嫌,再未动过画笔。 没想到,这些画竟都被沈煜收藏于此。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我声音微颤。 “渡船分别那日,我见你行李中露出一角画稿,是汝南的桃花。”他目光温柔,“后来在墨韵斋见到相似笔法的画作,落款是个‘乔’字,便猜是你。” 他拿起案上一幅《汝南春色图》,轻声道: “那时我初入仕途,俸禄微薄,却每月必去墨韵斋,生怕错过你的新作。” “看着这些画,就好像看着你一步步长大。” 我眼眶发热,心中涌起难言的悸动。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岁月里,他一直默默关注着我。 “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那时你已与崔巍定情。”他放下画轴,语气平静,“我若贸然打扰,岂非徒增烦恼?” 他执起我的手,掌心温暖。 “如今阴差阳错,你我既成夫妻,这些画物归原主,也算圆满。” 我看着满室画作,心中最后一丝阴霾渐渐散去。 或许,这就是天意。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而温馨。 沈煜每日下朝回府,第一件事便是陪元宝玩耍。 他会抱着元宝在园中认花识草,耐心教她喊“爹爹”。 元宝咿呀学语的模样,总逗得他开怀大笑。 我则重拾画笔,在沈煜特意为我准备的书房里作画。 静园景致清幽,一草一木皆可入画。 沈煜常在一旁看书,偶尔抬头点评几句,言辞精辟,让我受益匪浅。 有时他政务繁忙,在书房处理公文至深夜。 我便煮了宵夜送去,陪他挑灯夜战。 烛光下,他眉目专注,偶尔与我对视,眼中满是温情。 这样的日子,是我在崔家从未体验过的安宁。 直到半月后,一封请柬打破了平静。 是安阳侯府送来的。 崔巍与林婉婉的婚事定在下月初八,邀我们过府饮宴。 送请柬的婆子语气恭敬,却透着一丝试探: “侯爷说,那日多有得罪,还请沈相与夫人赏光,给侯府一个赔罪的机会。” 沈煜看向我:“你若不想去,我便推了。” 我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去。为何不去?” 有些事,总要做个了断。 宴席那日,侯府张灯结彩,宾客云集。 老侯爷亲自在门口迎客,见我们下车,连忙上前行礼。 “沈相、夫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他目光扫过我,带着几分愧疚: “那日犬子无状,冲撞了夫人,老夫在此赔罪。” “侯爷言重了。”我微微颔首,“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我们被引至花厅上座。 席间觥筹交错,众人言笑晏晏,却总有不识趣的目光偷偷打量我。 显然,我与崔巍的过往,已是人尽皆知。 林婉婉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由崔巍搀扶着逐桌敬酒。 她小腹隆起已十分明显,脸上带着新嫁娘的娇羞。 行至我们桌前,崔巍脚步一顿,神色复杂。 林婉婉却笑意盈盈地举杯: “沈相、妹妹,多谢赏光。我敬二位一杯。” 她特意加重了“妹妹”二字,语气亲昵得刺耳。 沈煜端起酒杯,淡淡道: “林姑娘还是唤内人‘沈夫人’为宜。毕竟,她与你并无姐妹之缘。” 林婉婉笑容一僵,求助似的看向崔巍。 崔巍却盯着我,眼神恍惚: “云乔,你今日…很好看。” 我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衣裙,是沈煜特意为我挑选的。 简洁雅致,衬得气色极好。 与林婉婉满身珠翠相比,反倒更显清丽脱俗。 “崔小侯爷谬赞。”我语气疏离,“还未恭喜二位新婚之喜。” 崔巍喉结滚动,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叹息。 林婉婉见状,连忙打圆场: “夫君是高兴糊涂了。沈夫人,我知你心中或许有气,但今日既来了,便饮了这杯酒,往事一笔勾销,可好?” 她将酒杯递到我面前,姿态放得极低。 众目睽睽之下,我若拒绝,反倒显得小气。 我正要接过,沈煜却先一步挡下。 “内人近日身子不适,不宜饮酒。这杯酒,本相代劳。” 说罢,他举杯一饮而尽。 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 林婉婉脸上有些挂不住,勉强笑了笑: “沈相真是体贴。” 敬完酒,二人相携离去。 我看着崔巍小心翼翼搀扶林婉婉的背影,心中一片平静。 曾经那些不甘与怨愤,不知何时已烟消云散。 宴至中途,我离席更衣。 穿过回廊时,却被一人拦下。 是崔巍。 他显然喝了不少酒,眼中带着醉意: “云乔,我们谈谈。” 我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崔小侯爷有话请讲。” 他苦笑着看着我: “你如今连单独与我说句话都不愿了吗?” “瓜田李下,理当避嫌。”我语气冷淡,“若无事,我先告辞了。” “等等!”他急急拦住我,“云乔,我知道你恨我。但婉婉她…她毕竟怀了我的骨肉,我不能不负责任。” “这些话,你已说过多次。”我有些不耐,“我从未怪你选择林姑娘,只望你日后好好待她。” “可我心里…”他声音哽咽,“我心里始终放不下你…” “崔巍!”我厉声打断他,“你既已娶妻,便该收心。这般纠缠不休,将林姑娘置于何地?又将侯府颜面置于何地?”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中泪光闪烁: “若我当初没有坠崖,没有失忆,没有遇见婉婉…我们会不会…” “这世上没有如果。”我斩钉截铁道,“即便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嫁给沈煜。” 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色,我放缓语气: “崔巍,放下吧。你我缘分已尽,强求无益。” 说罢,我转身欲走。 却见林婉婉站在廊柱后,脸色铁青。 显然,方才的对话,她已听去大半。 “婉婉…”崔巍神色慌乱。 林婉婉却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扬手便是一巴掌! 【付费起点】 我猝不及防,脸颊一阵火辣。 “林婉婉,你做什么!”崔巍惊呼。 林婉婉指着我,声音尖利: “崔巍!这就是你说的放下了?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与旧情人私会,你可对得起我!” 她的叫嚷引来不少宾客围观。 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崔巍脸上挂不住,低声呵斥: “婉婉,休要胡闹!我与云乔只是偶遇…” “偶遇?”林婉婉泪如雨下,“偶遇需要拉拉扯扯?偶遇需要说那些锥心之言?崔巍,我为你背叛家族,为你受尽白眼,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 她越说越激动,突然捂住肚子,面露痛苦之色。 “我的肚子…好痛…” 崔巍顿时慌了神,连忙扶住她: “婉婉!你怎么了?” “孩子…我们的孩子…”林婉婉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现场一片混乱。 老侯爷闻讯赶来,见状大怒: “逆子!你又惹出什么事端!” 他狠狠瞪了崔巍一眼,连忙吩咐下人: “快请大夫!送少夫人回房!” 崔巍抱着林婉婉,匆匆离去。 经过我身边时,他投来复杂的一瞥,有愧疚,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仿佛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我站在原地,脸颊红肿,承受着众人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 心中却只觉得可笑。 这出闹剧,究竟是谁之过? “疼吗?” 沈煜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轻轻抚上我的脸颊。 他指尖微凉,缓解了火辣的痛感。 我摇了摇头:“不疼。” 他目光扫过围观人群,语气骤冷: “今日之事,本相会查个水落石出。若有人蓄意污蔑内人清誉,决不轻饶!” 众人被他气势所慑,纷纷低头噤声。 老侯爷连忙上前赔罪: “沈相息怒!是老夫教子无方,改日定当登门赔罪!” 沈煜冷哼一声,揽住我的肩: “不必了。本相与夫人先行告辞,侯府的门第,我们高攀不起。” 说罢,他带着我,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大步离去。 马车驶离侯府,街景渐次后退。 我靠在沈煜肩头,疲惫地闭上眼。 “后悔来这一趟吗?”他轻声问。 “不后悔。”我睁开眼,看向窗外,“至少,让我看清了一些人,一些事。” 比如崔巍的优柔寡断。 比如林婉婉的工于心计。 也比如,身边这个男人的可靠与担当。 沈煜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坚定。 “放心,一切有我。” 回到静园,碧荷见了我脸上的伤,又惊又怒。 听说了事情经过,她气得直跺脚: “那林婉婉分明是故意的!自己留不住夫君的心,便拿夫人出气!” 沈煜吩咐丫鬟取来药膏,亲自为我上药。 动作轻柔,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此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明日我便上书弹劾安阳侯治家不严,纵子行凶。” 我握住他的手:“夫君,不必如此。弹劾侯府,恐惹人非议,说你以权谋私。” “以权谋私?”沈煜挑眉,“他安阳侯府当众羞辱朝廷命妇,本相依法弹劾,何错之有?” 他低头看我,目光深邃: “云乔,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护你周全,是我的本分。” “从前你无人可依,任人欺辱。如今既有我在,断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我心中悸动,靠进他怀里。 “谢谢你,夫君。” 他轻拍我的背,似安抚,又似承诺。 “睡吧,明日一切都会好起来。” 次日清晨,我尚在睡梦中,便被碧荷唤醒。 “夫人,不好了!安阳侯府出事了!” 我披衣起身:“何事惊慌?” 碧荷脸色发白,声音颤抖: “昨夜…崔小侯爷酒后坠马,重伤不治…去了!” ****好的,这是为您生成的第三部分: **第三部分** 我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说什么?” 碧荷红着眼圈,声音哽咽: “千真万确…消息是侯府下人刚传出来的…” “说是昨夜宴席后,崔小侯爷心情郁结,独自饮酒至深夜…” “后来不知怎的骑马出府,在城郊坠下山崖…” “等家丁找到时,人已经…没了…” 我怔怔地坐着,脑中一片空白。 那个鲜衣怒马、曾在我青春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少年郎,就这么…没了? 尽管我已对他无情,可乍闻死讯,心口仍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林婉婉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林姑娘…哦不,少夫人她听闻噩耗,当场就动了胎气,早产了…” 碧荷低声道,“折腾了一夜,生下一个男婴,但孩子…没保住。”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一夕之间,喜事变丧事。 新人双双殒命。 这结局,未免太过惨烈。 “备车,去侯府。”我站起身。 碧荷惊讶:“夫人,您要去吊唁?可昨日才…” “死者为大。”我整理着衣袖,语气平静,“无论如何,总该去送他一程。” 安阳侯府门前已挂起白幡。 往日车水马龙,此刻却门庭冷落。 想来是昨日闹剧传开,宾客们都避之不及。 老侯爷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见到我们,浑浊的眼中滚下泪来。 “沈相…夫人…逆子他…他…” 他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握住沈煜的手。 灵堂布置得仓促,崔巍的棺椁停放在正中。 我上前焚香祭拜,看着牌位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心中五味杂陈。 “节哀。”我对老侯爷轻声道。 老侯爷老泪纵横:“是报应…都是报应啊…” “若当初我不逼他娶林氏,若我早些管束他…”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正说着,内堂传来一阵骚动。 丫鬟搀扶着脸色惨白的林婉婉走了出来。 她穿着孝服,身形单薄,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见到我,她死水般的眼中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是你!周云乔!是你害死了崔郎!” 她挣脱丫鬟,疯了一样扑过来,却被沈煜的侍卫拦住。 “要不是你昨日勾引崔郎,他怎么会酒后失态!怎么会坠马!” “是你!是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崔郎!还克死了我的孩子!”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字字泣血。 老侯爷怒斥:“婉婉!休得胡言!还不快扶少夫人回去休息!” 林婉婉却不管不顾,指着我的鼻子骂: “周云乔,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煜将我护在身后,面沉如水: “林氏,注意你的言辞。” “崔巍之死,与本相夫人毫无干系。” “倒是你,昨日当众行凶,本相尚未追究…” 林婉婉像是被戳到痛处,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追究?哈哈哈…你来啊!杀了我啊!” “崔郎死了,孩子也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笑着笑着,又嚎啕大哭: “崔郎…我的崔郎…你等等我…我这就来陪你…” 状若疯癫,令人不忍卒睹。 老侯爷叹了口气,挥挥手: “带下去吧,好生看管,别再让她出来冲撞宾客。” 丫鬟婆子连忙将哭闹不休的林婉婉拖了下去。 灵堂重归寂静,只余香烛燃烧的噼啪声。 离开侯府时,老侯爷送我们到门口。 他望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云乔…巍儿他对不起你…” “如今他走了,往日恩怨,便随风散了吧…” 我点了点头:“侯爷保重。” 回府的马车上,我靠在窗边,久久无言。 沈煜握住我冰凉的手: “可是吓着了?” 我摇摇头:“只是觉得…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三日前还意气风发、说着要同日迎娶二妻的崔巍,转眼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 而那个曾让我如鲠在喉的林婉婉,也落得如此下场。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沈煜语气平静,“崔巍优柔寡断,既放不下旧情,又担不起新责,悲剧早已注定。” 他轻轻揽住我的肩: “莫要想了,徒增烦扰。” 三日后,崔巍出殡。 送葬的队伍很长,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凄清。 我站在街角茶楼的窗边,远远看着那口黑漆棺椁被抬出城门。 纸钱纷飞,像一场迟来的雪。 沈煜站在我身侧,默默陪着我。 “夫君。” “嗯?” “若那日我没有嫁你,而是等了他三年…” 我轻声道,“今日穿着孝服、哭灵守寡的人,会不会就是我?” 沈煜转身,双手扶住我的肩,目光深沉: “没有这种如果。” “我既找到了你,便绝不会放手。” “无论重来多少次,你都只会是我的妻。” 他语气中的笃定,驱散了我心中最后一丝阴霾。 是啊,人生没有如果。 幸而,我选对了路。 崔巍下葬后,安阳侯府彻底沉寂下去。 老侯爷经此打击,一病不起,侯府门庭日渐寥落。 关于那晚的真相,渐渐有风声传出。 据说崔巍坠马并非意外。 那夜他醉酒后与林婉婉发生激烈争吵,甚至动了手。 林婉婉哭诉自己为他不顾一切,却得不到真心。 崔巍则口不择言,说若不是她当初隐瞒搜救将士、强行留宿,他早已回京与我团聚。 争吵中,林婉婉不慎跌倒,腹痛不止。 崔巍这才慌了神,骑马想去请大夫,却因酒醉失控,坠下山崖。 而林婉婉受惊早产,最终母子双亡。 一段孽缘,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画上句号。 令人唏嘘,却无人同情。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元宵。 静园张灯结彩,比往年更添喜庆。 我再度有孕,已五月有余。 沈煜小心翼翼扶我在院中赏灯,元宝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盏小兔子灯。 “爹爹,娘亲,看!灯灯亮!” 沈煜弯腰将女儿抱起,亲了亲她的小脸: “元宝乖,等弟弟妹妹出生,爹爹再给你做一盏更大的。” 我抚着微隆的小腹,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中满是暖意。 “夫君,今年怎不见你送我莲花灯?” 沈煜挑眉:“夫人不是嫌那灯晦气?” 我抿唇一笑:“人晦气,灯何辜?” “更何况,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的我,早已放下心结。 自然也能坦然面对与莲花灯相关的回忆。 那毕竟,也曾是我年少时纯真情愫的见证。 沈煜闻言,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取出一盏精巧的莲花灯。 琉璃为瓣,明珠为蕊,在月光下流转着温润光华。 “就知道你会改主意。” 他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为夫可是准备了更好的。” 我接过灯,爱不释手。 “谢谢夫君。” 元宝也伸着小手要来摸:“亮亮!元宝要!” 沈煜笑着将灯举高:“这是爹爹送给娘亲的,元宝不可以抢哦。” “等元宝长大了,自然会有心上人送你花灯。” 小丫头似懂非懂,嘟着嘴扑进我怀里。 我们相视而笑。 夜色温柔,灯影朦胧。 “云乔。”沈煜忽然唤我。 “嗯?” “若有来生,换我去找你。” 他低头,额头轻抵着我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换我等你,换我…非卿不娶。” 我心中悸动,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眸中。 那里映着万家灯火,也映着我含笑的模样。 “好。” “不过下一世,可要早点找到我。” “别让我等太久。” 他轻笑,吻轻轻落在我唇上。 “一言为定。” 花灯如旧,人事已新。 而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