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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9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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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93 字
## 碎玉重圆
>订婚宴上,未婚夫秦屿当众把戒指套在白月光手上。
>“娇娇不能没有安全感,你大度点。”
>我笑着把红酒泼到他脸上:“恭喜你,重获单身。”
>后来他跪在暴雨里求我原谅。
>我挽着他小叔的手微笑:
>“乖,叫婶婶。”
>他发疯地砸了整座酒店。
>却不知他视为救赎的白月光,是我亲手安排的演员。
---
“秦屿,我们的婚约取消了。”
我举起手中的红酒杯,剔透的液体在璀璨的水晶吊灯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映着我同样没什么温度的眼睛。订婚宴衣香鬓影,音乐悠扬,可我这句话落下,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所有带着祝福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秦屿穿着一身高定黑色西装,原本意气风发地站在宴会厅中央,此刻英俊的脸上也只剩下错愕。他身边依偎着一个穿着纯白抹胸小礼服的女孩,苏娇娇,一张我见犹怜的柔弱脸蛋,此刻正怯生生地揪着秦屿的袖口,像只受惊的小鹿。
“知微,你说什么?”秦屿皱眉,语气带着惯常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欲,“别闹脾气,这么多人看着呢。”
“闹脾气?”我轻轻晃动手中的酒杯,唇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目光掠过他,精准地钉在苏娇娇颈间那条熠熠生辉的钻石项链上——那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本该属于秦家未来女主人的信物。就在十分钟前,秦屿亲手将它戴在了苏娇娇纤细的脖子上,引来全场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
他揽着苏娇娇的肩,对着满堂宾客,声音清晰而带着几分施舍般的理所当然:“抱歉各位,仪式稍作调整。娇娇她太敏感,容易没有安全感,这项链能让她安心些。知微一向大度,不会介意的。”说完,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径直拿起那枚本该为我戴上的鸽子蛋钻戒,执起苏娇娇的手,缓缓套了上去。
钻戒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也彻底浇灭了我心底最后一丝可笑的期盼。
七年的漫长时光,从青涩校园到并肩商场,我沈知微像一个固执的赌徒,把所有的青春、热情和信任都押注在秦屿身上。我看着他一步步摆脱家族的桎梏,看着他创立的事业蒸蒸日上,也看着他身边的女人如同走马灯般更换,每一次,我都用“逢场作戏”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我是不同的,我是他认定的妻子。
直到苏娇娇的出现,这个背景成谜、楚楚可怜的女孩,只用三个月,就轻易击碎了我所有自欺欺人的堡垒。秦屿开始因为她一次次缺席我们的约会,因为她冲我发毫无道理的脾气,甚至因为她,将本该投入我们共同项目的资金抽走,只为博她一笑。
我一次次忍耐,说服自己那是他年少轻狂后的短暂迷失,等新鲜感过去,他会回到我身边。
可今天,在这个昭告天下的订婚宴上,他亲手把象征承诺的戒指戴在另一个女人手上,用我的尊严,去成全他所谓的“安全感”。
真是……荒谬至极。
“我没闹。”我的声音异常平静,穿过死寂的空气,清晰地落在每一个竖起的耳朵里,“秦屿,你耳朵没聋的话,应该听得很清楚。我,沈知微,正式通知你,我们之间,完了。”
“知微!”秦屿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带着被当众挑衅的薄怒,他上前一步,试图抓住我的手腕,“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无理取闹?娇娇她只是……”
“她只是什么?”我猛地抬高声音,打断他的话,杯中的红酒随着我的动作剧烈地晃荡了一下,“只是你的心肝宝贝?只是需要你时时刻刻捧在手心里呵护的白月光?秦屿,你是不是觉得,我沈知微就该永远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看着你搂着别的女人,还要微笑着鼓掌说‘真配’?”
我的目光扫过苏娇娇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对方立刻往秦屿身后缩了缩,仿佛受了天大的惊吓。
“她不能没有安全感?”我嗤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安全感在哪里?被你一次次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如何?”
秦屿的眉头拧成了死结,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烦躁和不耐:“沈知微!你一向懂事,现在这样歇斯底里像什么样子?娇娇她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感情?”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却充满了冰冷的嘲讽,“秦屿,你说出这两个字,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我往前踏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步逼近秦屿。他大概从未见过我如此尖锐的模样,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我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在每个人心上,“我陪你熬过创业初期的艰难,在你被家族打压时动用沈家的人脉替你周旋,在你每一次决策失误后默默帮你收拾残局!我沈知微不是没有脾气,不是不会痛!我只是……只是蠢到以为真心能换真心!”
我的声音微微发颤,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翻涌。周围的宾客鸦雀无声,目光在我和秦屿之间来回逡巡,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兴味。
秦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被我当众揭短让他颜面尽失。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试图维持他岌岌可危的风度:“过去的事何必再提?现在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我再次打断他,唇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恭喜你,秦屿先生。”
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下,我手臂猛地扬起。
哗啦——
猩红的酒液,带着冰冷的决绝,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精准地泼在了秦屿那张引以为傲的俊脸上。黏腻的液体顺着他精心打理的发丝、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流淌而下,染红了他昂贵的白衬衫领口,狼狈得如同一个拙劣的小丑。
“啊!”苏娇娇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捂住了嘴。
整个宴会厅陷入了真空般的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我收回手,看着红酒从杯沿滴落,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寂静:
“恭喜你,重获单身。现在,你可以毫无负担地,去安抚你那颗易碎的‘娇娇’心了。”
酒杯被我随意地搁在侍者僵硬的托盘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我转身,挺直脊背,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无数道或震惊、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洗礼下,一步步走向宴会厅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鲜红的定制礼服裙摆在我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像一面燃烧的旗帜,宣告着一段关系的彻底终结。
身后,是秦屿暴怒的咆哮:“沈知微!你给我站住!”还有苏娇娇惊慌失措的、带着哭腔的劝慰:“屿哥哥!别生气!脸…脸都湿了…快擦擦…”
这些声音被我决绝地抛在脑后,连同那七年错付的光阴,一同关在了那扇隔绝了喧嚣与耻辱的大门之后。
冷冽的夜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宴会厅里那令人窒息的香氛和虚伪的热度。我坐进停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后座,车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司机老陈透过后视镜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启动车子,没有多问一句。
手机屏幕亮起,是闺蜜林晓发来的一连串信息轰炸。
【晓晓:卧槽卧槽!微宝!我刚到门口就看到你泼酒了!帅炸了!!!】
【晓晓:秦屿那个狗东西眼都气红了哈哈哈!活该!】
【晓晓:苏娇娇那个小贱人当场就吓哭了,啧,真能演!】
【晓晓:你怎么样?没事吧?在哪儿?我去接你!】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划过,我回了一句:【没事,回家。】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帮我查个人,苏娇娇,我要她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发送。然后,关掉屏幕。
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映在车窗上,模糊一片。身体里那股支撑着我完成刚才那场“壮举”的激烈情绪,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留下的是无边无际的疲惫和一种空荡荡的麻木。
七年。从二十岁到二十七岁,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全都系在一个叫秦屿的男人身上。曾经以为的深情,不过是自我感动式的圈养;曾经笃定的未来,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人生生剜掉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又冷又疼。
但我没有流泪。一滴都没有。眼泪是给值得的人流的,秦屿,不配。
回到那个曾经承载了无数对未来憧憬、如今却显得格外冰冷的“家”——我和秦屿共同购置的顶层公寓。玄关处还摆放着他特意挑选的情侣拖鞋,客厅的墙上挂着我们笑容灿烂的旅行合照,一切都讽刺得刺眼。
助理小杨的电话适时打了进来,声音带着职业化的冷静,却也难掩一丝担忧:“沈总,公关部那边已经按预案启动了。舆论目前还在可控范围,主要集中在……呃,您当众退婚的举动上。秦氏那边暂时没有公开回应。”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哑,“盯着点,任何关于秦屿和苏娇娇的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我。另外,通知所有项目组负责人,明天上午九点,会议室开会。所有与秦氏有资金或业务交叉的项目,全部重新评估,做好切割预案。”
“明白,沈总。”小杨利落地应下。
挂断电话,我环顾这个奢华却毫无生气的“家”。这里每一件家具,每一幅装饰,都打着“秦屿”和“沈知微”的烙印。现在,这些烙印只让我感到恶心。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脚下这座不夜城。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构成一幅繁华而冰冷的图景。七年倾心,一朝成空。痛是真的痛,但沈知微的人生,从来就不是靠依附男人而存在的。沈家的大小姐,知微科技的掌舵人,我的骄傲不允许我沉溺在自怨自艾里。
秦屿,你以为让我难堪,就是结束吗?
不,这仅仅是个开始。
手机再次震动。不是林晓,是一个沉寂许久的名字——季砚辞。
屏幕上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做得好。】
我看着那三个字,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最终没有回复。季砚辞,秦屿那位深居简出、手腕通天的亲小叔,秦家真正的幕后掌舵人之一。他怎么会这么快知道?又为什么说“做得好”?我和他,除了必要的家族场合寒暄,几乎没有任何私交。他的心思,向来深沉如海。
压下心头那一丝异样,我深吸一口气。眼下最重要的,是清理门户,稳住局势。
接下来的几天,我屏蔽了所有关于订婚宴风波的杂音,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林晓的效率很高,一份关于苏娇娇的详细资料很快就发到了我的邮箱。
资料显示,苏娇娇,真名苏小雅,二十五岁。履历堪称“精彩”:三流野鸡大学毕业,做过平面模特,混过不入流的小网红圈,在几个小公司当过前台或助理,时间都不长。私生活更是混乱不堪,与多名有妇之夫有过牵扯,以“柔弱”、“体贴”、“极度需要安全感”为武器,游走于不同男人之间捞取好处。最近半年,才搭上了秦屿这条“大鱼”。
“啧,这女的,专业‘杀猪盘’选手啊。”林晓在电话那头啧啧有声,“秦屿那狗东西是不是被下了降头?这种货色也当宝贝?还‘安全感’?我看她是想安安全全地把秦屿口袋里的钱都掏空!”
我翻看着资料里几张苏娇娇浓妆艳抹、混迹于灯红酒绿场所的照片,与订婚宴上那个楚楚可怜的白莲花判若两人。秦屿喜欢这种“反差”?还是说,男人就吃这种“表里不一”的套路?
“秦屿最近在干什么?”我问。
“还能干什么?忙着给他的‘娇娇’擦屁股呗!”林晓语气嘲讽,“你泼他那一下,网上都传疯了,连带着苏娇娇那点‘光荣历史’也被扒出来不少。秦氏股价这两天有点波动,秦家那几个老古董对他意见不小。他正焦头烂额地四处灭火呢,不过好像没什么用,他那‘娇娇’这两天又‘生病’了,据说受了惊吓,在家卧床不起,秦屿寸步不离地陪着呢。”
我扯了扯嘴角。意料之中。秦屿现在,恐怕正沉浸在“为爱对抗全世界”的悲情戏码里。
就在这时,小杨的内线电话切了进来,语气有些凝重:“沈总,环宇科技的那个项目……出问题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环宇科技是我们知微科技下半年最重要的战略合作项目,前期投入巨大,技术攻关已到最后阶段。这个项目一直由我亲自跟进,技术核心部分更是高度保密。
“什么问题?”我立刻问。
“我们的技术方案……可能被泄露了。”小杨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就在十分钟前,我们收到匿名邮件,里面……里面是环宇项目核心模块的部分代码和设计思路。对方声称,如果我们不放弃竞争,这些资料很快就会出现在环宇老总张董的邮箱里。”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技术泄露?!这怎么可能?项目的核心小组都是我亲自挑选、背景干净的资深工程师,保密协议签得滴水不漏。而且,对方要的只是我们“放弃竞争”?
电光火石间,一个名字跳入脑海——秦屿!环宇这个项目,秦氏旗下的科技公司也曾参与前期竞标,最终败给了知微。以秦屿睚眦必报的性格,加上他此刻急于挽回颜面、在家族和公司内部证明自己能力的迫切心情……他有动机,更有手段!
“查!”我声音冷得像冰,“立刻封锁消息!通知核心小组所有成员,暂停一切工作,接受内部审查!给我查清楚,泄密源在哪里!还有,那份匿名邮件,技术部全力追踪来源!”
“是,沈总!”
挂断电话,我靠在大班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窗外的阳光明媚,却照不进我心头的阴霾。秦屿,为了报复我,为了打击知微,你竟然不惜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看来,退婚那杯酒,泼得还是太轻了。
我拿起手机,翻到季砚辞的名字。秦家内部,真正能压制秦屿这只疯狗的,恐怕只有这位深不可测的小叔了。合作?还是……交易?
正当我思考着如何破局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秦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显然这几天过得相当糟糕。昂贵的西装有些褶皱,头发也没了往日的精心打理,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
“沈知微!”他几步冲到我办公桌前,双手猛地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你满意了?当众给我难堪,现在又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你以为这样就能搞垮我?让我后悔?”
我抬眼,平静地迎上他愤怒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秦总,未经允许闯入他人办公室,我可以让保安请你出去。”
“少跟我来这套!”秦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环宇项目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故意放出风声,想栽赃给我,让秦家那些老东西对我发难?沈知微,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毒?”
恶毒?我几乎要冷笑出声。
“秦屿,”我缓缓站起身,目光与他平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你太高看自己了。一个连自己公司核心技术都守不住的人,有什么资格让我浪费时间去栽赃?”
秦屿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微微勾起唇角,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与其像个疯狗一样跑到我这里狂吠,不如回去好好查查,你秦氏内部,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老鼠’,或者……你那位柔弱不能自理的‘娇娇’,是不是真的如你所想那般‘单纯无害’?”
提到苏娇娇,秦屿的眼神猛地一缩,随即涌上更深的怒意:“不准你污蔑娇娇!她那么单纯,跟这些肮脏事有什么关系?沈知微,你就是嫉妒!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看着他那副被彻底蒙蔽、执迷不悟的样子,我心里的那点残存的失望也彻底化为了灰烬。多说无益。
“保安!”我直接按下了桌上的呼叫器。
秦屿被两个高大的保安“请”出去时,还在不甘心地嘶吼:“沈知微!你会后悔的!你等着!”
后悔?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秦屿气急败坏钻进车里的身影。秦屿,该后悔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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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屿的嘶吼被厚重的门板隔绝,办公室内恢复了压抑的寂静。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那辆张扬的跑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地库,融入车流,最终消失不见。指尖残留着他拍桌时震动的余韵,心口的钝痛被一种更冰冷的决绝取代。
后悔?他永远学不会这个字怎么写。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是小杨:“沈总,技术部那边有初步反馈,匿名邮件使用了多层跳板,IP源头指向海外一个公共服务器,很难追踪。另外……”他顿了一下,声音更沉,“核心小组排查暂时没有发现明显泄密点,但……项目组副总监李维,昨天下午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至今联系不上。”
李维?我的心猛地一揪。他是项目组的核心骨干之一,技术能力很强,家境普通但一直踏实肯干,平时沉默寡言,是我比较看重的下属之一。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联?
“立刻找到他!”我的声音斩钉截铁,“动用所有关系!查他家人、朋友、银行流水!还有,他最后出现在公司是什么时候?接触过什么人?监控调出来!”
“已经在查了,沈总。”
挂断电话,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席卷而来。环宇项目是知微科技能否在高端AI# 碎玉重圆
“沈总,找到李维了!”小杨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如释重负的喘息,“在城西一家私人会所的地下停车场,人……被打得不轻,但意识还算清醒,手机和随身物品都不见了。”
“人现在在哪?”我立刻追问,心脏在胸腔里沉甸甸地跳动。
“已经送往最近的私立医院,我们的人守着,很安全。”
“好。”我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收紧,“通知警方了吗?”
“按您的意思,暂时没有,只是以普通人身伤害报了案,没提项目的事。”小杨回答得很谨慎。
“做得好。”我沉声道,“盯紧医院,确保他脱离危险。另外,把会所及周边的监控想办法弄到手,尤其是昨天下午和晚上的。”
“明白!”
电话挂断,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维的失联和受伤,绝不可能是意外。对方下手狠辣,却又留有余地,更像是警告,或者……急于掩盖什么。泄密的源头指向他?还是他发现了什么,才招致祸端?
秦屿那张暴怒又偏执的脸在我眼前闪过。是他吗?为了报复我当众给他的难堪,为了打击知微科技,甚至不惜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自己公司曾经的合作方下手?
可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秦屿是狂妄,但商业上的龌龊手段,他过去很少亲自动手,也未必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去策划一场技术泄密和人身威胁。他身边……那个看似柔弱无助的苏娇娇呢?那份资料里混乱的过往,真的只是巧合?
混乱的思绪被一阵沉稳的敲门声打断。季砚辞的助理,一个穿着剪裁合体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声音恭敬:“沈总,季先生请您过去一趟,车已经在楼下。”
季砚辞。
这个名字像投入混乱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让我纷杂的思绪沉静下来几分。他主动找我?看来订婚宴的风波,以及环宇项目的变故,都未能逃过他的眼睛。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邀请”,是转机,还是更深的水域?
我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拿起手包:“好,我这就下去。”
黑色的宾利慕尚低调地融入夜色。车子平稳地驶向城东一处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这里以其极致的私密性和高昂的入会门槛闻名,是许多重量级人物私下会晤的首选。
侍者无声地引领我穿过静谧雅致的回廊,推开一扇厚重的实木门。
室内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雪松和淡淡的茶香。季砚辞临窗而立,一身深灰色羊绒休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在他身后铺开一片流动的光河。他转过身,五官深邃,轮廓冷硬,眼神却像古井深潭,平静无波,又仿佛洞悉一切。
“坐。”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我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座,侍者悄无声息地奉上两杯清茶后躬身退下,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季先生找我来,是为了环宇项目的事?”我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切入主题。在他面前,任何伪装都显得多余。
季砚辞端起骨瓷茶杯,修长的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摩挲,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但并无恶意。
“秦屿那小子,被你一杯酒泼得失了方寸。”他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但环宇项目的泄密,不是他做的。”
我的呼吸微微一滞。不是秦屿?
“他还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份耐心,去布这么个局。”季砚辞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技术泄密是真的,李维被打也是真的,匿名邮件的威胁也是真的。但目标,从来就不是让你知微放弃竞争那么简单。”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目标是什么?”
“目标是你,沈知微。”季砚辞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刺入我的眼底,“逼你犯错,逼你自乱阵脚,逼你为了挽回项目做出更不理智的决定,甚至……逼你亲自去求秦屿,或者某些人。”
逼我去求秦屿?或者……某些人?
电光火石间,苏娇娇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再次浮现。是她背后的人?还是……我猛地看向季砚辞,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苏娇娇……是您的人?”
季砚辞没有直接回答,他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漂浮的茶叶,唇边勾起一丝极淡、近乎冷酷的弧度。
“三个月前,我的人查到秦屿身边出现了一个背景异常复杂的女人,手段老练,目标明确——接近他,榨取利益,最终目标是搅乱秦氏内部,方便某些藏在暗处的人浑水摸鱼。”他声音平缓,像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这女人,很会演,也很会抓男人的弱点。秦屿那种被保护得太好、又急于证明自己脱离家族掌控的蠢货,最容易上钩。”
我的指尖冰凉。所以,苏娇娇从接近秦屿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那秦屿对我的背叛、订婚宴上的羞辱、甚至此刻环宇项目的危机……都源于这场骗局?
“我本可以立刻清除掉这颗老鼠屎。”季砚辞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奇异的探究,“但就在那时,我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变量——你,沈知微。秦屿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沈家的大小姐,知微科技的掌舵人。你足够聪明,也足够隐忍,更重要的是,你对秦屿的感情,或者说……执念。”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很好奇,当你珍视的一切被这样一个女人轻易摧毁时,你会如何应对?是会像那些哭哭啼啼的菟丝花一样崩溃,还是……会爆发出让我刮目相看的力量?”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原来,我竟成了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一场测试我能力的试验品?
“所以,您就冷眼旁观,看着她一步步搅乱我的生活,看着秦屿像个傻子一样被她玩弄?”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分不清是愤怒还是被算计的冰冷。
“冷眼旁观?”季砚辞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嘲讽,“沈小姐,你未免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你自己了。如果只是冷眼旁观,你那位得力副总监李维,现在就不是在医院躺着,而是可能在某条阴沟里永远闭嘴了。”
我猛地一震。李维的获救……是他?
“那封匿名邮件,技术源头确实指向海外跳板,但发送者的物理位置锁定在城南一个废弃工厂,是苏娇娇‘养病’的公寓附近。”季砚辞的声音冷了下来,“动手打李维的人,是她花钱雇的街头混混,目的是拿回他无意中拍到的一份转账记录截图——记录显示,就在环宇项目竞标失败后不久,秦屿私人账户有一笔三百万的款项,汇入了苏娇娇母亲在海外开设的一个空壳公司账户。”
【付费起点】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冰水当头浇下,让我瞬间清醒,又感到刺骨的寒意。
“秦屿……他……”我几乎失语。他不仅被苏娇娇利用,竟然还主动给钱?是为了安抚她?还是……他根本也参与其中,用公司的利益去讨好那个女人?
“他蠢,但不至于蠢到用自己公司的核心机密去给一个情妇换钱。”季砚辞看穿了我的震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这笔钱,是苏娇娇利用秦屿对她的愧疚和掌控欲,以‘需要安全感’、‘想投资点小生意’为由骗来的。李维发现的是这个。至于技术泄密,是苏娇娇背后真正的主使者,利用她接近秦屿的机会,买通了秦氏技术部一个边缘人物,拿到了部分环宇项目的非核心边角料,再通过她转手卖给了环宇的竞争对手。”
“她的目的,是让你沈知微身败名裂,让知微科技陷入危机,从而打击沈家,同时让秦屿在秦氏彻底失去威信,一箭双雕。秦屿那点钱,不过是她顺手牵羊。”季砚辞平静地揭开了所有肮脏的真相。
原来如此!一个巨大的陷阱,苏娇娇是致命的诱饵,秦屿是愚蠢的帮凶,而我,是那个差点被拖入深渊的目标!
“为什么?”我看着季砚辞,声音干涩,“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您完全可以继续看戏。”
“因为我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季砚辞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身影在城市的流光中显得格外高大,也格外疏离,“你在订婚宴上的那一杯酒,泼得干脆利落,断得毫不犹豫。你对环宇危机的反应,快、准、狠,即使面临内部泄密和人身威胁,也没有乱了方寸,反而第一时间想到了我。”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着我,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审视,而是带上了一丝……欣赏?
“沈知微,你证明了自己不是易碎的花瓶,而是一柄值得打磨的利剑。你的骄傲、你的能力、你的……愤怒,都比我想象的更有价值。”他缓缓道,“而我,恰好需要一个足够聪明、足够有韧性,并且对秦屿以及他身边那些肮脏勾当深恶痛绝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和季砚辞合作?对付秦屿?对付苏娇娇和她背后的人?
这无疑是与虎谋皮。季砚辞其人,心思深沉如海,手段雷霆万钧,是秦家真正的实权人物之一,连秦屿的父亲都对他忌惮三分。与他合作,无异于踏入一片更为凶险的丛林。
但……这似乎也是我目前破局的唯一选择?环宇项目的危机迫在眉睫,苏娇娇和她背后的人虎视眈眈,秦屿的愚蠢和无能随时可能引爆更大的祸端。仅凭知微和沈家的力量,想要全身而退,太难。
更重要的是,那七年被欺骗、被践踏的愤怒,那当众被羞辱的耻辱,那差一点就葬送事业和前途的危机……这些债,我沈知微,必须亲手讨回来!
“条件是什么?”我抬起头,迎上季砚辞深不见底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冷静。恐惧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既然要玩,那就玩一把大的!
季砚辞唇角那抹冷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他走回沙发边,却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信。
“聪明。”他赞许地点点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第一,环宇项目的麻烦,我会替你摆平。那份泄密的资料是边角料,构不成致命威胁,对方只是想吓唬你。李维手里的转账记录是关键,我会让人处理好,让它适时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第二,苏娇娇和她背后的那条线,我会连根拔起。这个你无需插手,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配合我演一出戏。”
演戏?我微微蹙眉。
季砚辞的目光掠过我的脸,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至于第三……”
他顿住了,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专注。
“沈知微,我需要你。”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字字清晰,砸在寂静的房间里,带着一种奇异的份量,“不是作为沈家的大小姐,也不是作为知微的沈总,而是作为……我的未婚妻。”
“什么?”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震惊地看着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未婚妻?季砚辞的未婚妻?
“秦屿当众毁婚,让你沈家颜面扫地。你需要一个比他更强大、更无可挑剔的婚约对象来挽回声誉,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季砚辞平静地阐述着理由,仿佛在谈论一桩无关紧要的生意,“而我,需要一个足够匹配、足够聪明,并且能帮我稳定秦家内部局势的‘挡箭牌’。秦家内部某些人,最近的手伸得太长了,需要一个让他们忌惮的理由。”
挡箭牌?未婚妻的身份是挡箭牌?
我看着他冷静无波的脸,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玩笑或试探的痕迹,但什么都没有。他是认真的。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他用他的权势帮我解决眼前的麻烦,给予我庇护和更高的平台;而我,则扮演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成为他清理门户的助力。
这无疑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方式。能彻底将秦屿踩在脚下,能借季砚辞的势让那些暗中窥伺的人忌惮,能最快地稳住沈家和知微的局势。
可是……代价呢?是将自己彻底绑上季砚辞的战车,卷入秦家更深的漩涡。季砚辞这种人,他的“未婚妻”身份,岂是那么容易说丢就丢的?这很可能是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更华丽、也更危险的牢笼。
“季先生,这个‘未婚妻’,需要做多久?界限在哪里?”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季砚辞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他重新坐回沙发,姿态优雅闲适。
“时间,视情况而定。也许很快,也许需要一点时间。”他模棱两可地回答,“界限?表面上,你需要扮演好季家未来女主人的角色,陪我出席必要的场合,维持体面。私下里,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和事业。至于其他……沈小姐可以放心,我对强迫女人没有兴趣。”
他的目光坦荡,甚至带着一丝疏离的冷漠。这让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至少,这看起来像是一场纯粹的利益交换。
巨大的诱惑和巨大的风险在脑海中激烈交锋。订婚宴上秦屿和苏娇娇依偎的画面,环宇项目泄密带来的寒意,李维躺在医院的模样……这些画面最终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倒了所有的犹豫和顾虑。
尊严需要实力来捍卫,仇恨需要力量去清算。季砚辞递来的,是一柄双刃剑,但也是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足够锋利的武器。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季砚辞,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好。我同意。”
季砚辞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满意的光芒,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
“合作愉快,沈小姐。”他微微颔首,仿佛敲定了一桩价值千亿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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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玉重圆
秦家的慈善晚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道璀璨却冰冷的光线,映照着每一张精心修饰的笑脸,也映照着无处不在的虚伪与试探。我挽着季砚辞的手臂,步入这金碧辉煌的牢笼,能清晰地感受到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我们身上,带着震惊、探究、以及藏不住的嫉妒。
季砚辞一身纯黑的手工定制西装,身姿挺拔如松,气场强大而内敛。他微微侧首,低沉的声音只有我能听见:“紧张?”
我挺直脊背,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精致妆容下的眼神沉静如水:“季先生身边的位置,怎么会紧张?” 只有我自己知道,挽着他臂弯的手心,沁着一层薄汗。这步棋,落子无悔。
“砚辞来了!”秦老爷子满面红光地迎上来,眼神扫过我时,掠过一丝极快的惊疑和审视,随即被更深的热情掩盖,“这位是……沈家丫头?真是越来越标致了!”
“秦伯伯好。”我微微颔首,礼仪周全,笑容得体。曾经的“秦家未来儿媳”身份,此刻成了微妙的讽刺。
“嗯,知微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季砚辞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遭瞬间低下去的议论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
嗡——
整个宴会厅似乎有刹那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加压抑却更加汹涌的声浪。无数道目光在我和季砚辞之间来回逡巡,震惊、难以置信、幸灾乐祸……如同实质般刺来。
我保持着微笑,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人群。不出所料,在靠近角落的阴影里,看到了僵立如雕塑的秦屿。他死死地盯着我们,那张曾经意气风发的脸,此刻血色尽褪,只剩下灰败的死气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狂怒的绝望。他身边的苏娇娇,脸色煞白,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嘴唇翕动,似乎在急切地解释着什么。
季砚辞仿佛没有看到那边的骚动,泰然自若地与几位商界大佬寒暄。他游刃有余地掌控着全场节奏,而我只需要扮演好“季砚辞未婚妻”的角色——优雅,得体,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偶尔有不怕死的名媛上前试探,也被我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季先生好福气啊,沈小姐才貌双全。”有人恭维。
“过奖。”季砚辞淡淡回应,目光却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探究。
“沈小姐真是……出人意料。”另一位秦家的长辈意有所指,语气复杂。
我端起香槟,浅浅啜了一口,迎上对方的目光,笑容无懈可击:“缘分的事,谁说得准呢?有些人,错过是为了遇见更好的,您说是不是?”
对方讪讪地笑了,不再多言。
晚宴过半,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巨大的落地窗上,模糊了窗外的霓虹。气氛在酒精和刻意的寒暄中,发酵出一种粘稠的沉闷。
突然,一阵突兀的骚动从宴会厅入口传来。秦屿竟然挣脱了苏娇娇的拉扯,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他浑身湿透,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头发凌乱地滴着水,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眼睛赤红,死死地盯着我的方向,像一头濒临绝境的困兽。
“知微!”他嘶吼着,声音沙哑破碎,穿透了悠扬的音乐和谈笑声,“沈知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看好戏的兴奋。
秦老爷子脸色铁青,厉声喝道:“秦屿!你发什么疯!还不快把他带下去!”
几个保安立刻上前,却被秦屿猛地推开。他不管不顾,目标明确地朝我冲来!
季砚辞不动声色地将我往身后挡了半步,高大的身躯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他冷眼看着狼狈不堪的侄子,眼神淡漠如冰。
秦屿在距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被保安死死拦住。他挣扎着,赤红的眼睛越过季砚辞的肩膀,死死钉在我脸上,里面翻滚着痛苦、悔恨、疯狂和不甘。
“为什么?”他嘶声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血块,“知微!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七年!整整七年啊!你就这么狠心?!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投入我小叔的怀抱?!”
他指着季砚辞,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还是你为了报复我,连这种下贱事都做得出来?!”
“秦屿!”秦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几个叔伯也赶紧上前想把他拉走。
“放开我!”秦屿猛地甩开钳制他的人,力气大得惊人。他“噗通”一声,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哗——
满场哗然!秦家少爷,竟然当众下跪!
“知微!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秦屿跪在那里,雨水和某种液体混合着从他脸上流下,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是我不该被苏娇娇那个贱人迷惑!是我辜负了你!我对不起你!”
他语无伦次,声音哽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发誓!我发誓我以后只对你好!我再也不看别的女人一眼!知微!你看看我啊!”
他的哭求声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曾经高高在上、视我如草芥的男人,此刻却像条摇尾乞怜的狗,跪在我脚下。这幅画面,本该让我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意。
可奇怪的是,我心中一片平静,甚至有些……悲凉。为他,也为我那错付的七年。原来当爱意彻底熄灭,连恨都显得多余。他此刻的卑微,只让我觉得可怜又可笑。
季砚辞始终挡在我身前,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隔绝了秦屿所有的癫狂和视线。他没有说话,只是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场,让试图靠近的保安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我轻轻拨开季砚辞的手臂,从他身后走了出来。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一步一步,走到秦屿面前。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
“知微……”
我微微垂眸,看着他狼狈不堪、涕泪横流的脸,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快意,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悲悯和彻底的疏离。
“秦屿,”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你忘了我说过什么吗?”
秦屿愣住,茫然地看着我。
我微微俯身,凑近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说,恭喜你,重获单身。”
“现在,”我直起身,目光扫过他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声音恢复清冷,“乖,叫婶婶。”
“轰——”
有什么东西在秦屿眼中彻底碎裂了。那点卑微的希冀如同被风吹散的泡沫,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疯狂。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眼神从绝望转为一种毁灭一切的暴戾!
“啊——!”他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像一颗被点燃的炸弹,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他不再看我,也不再看季砚辞,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宴会厅中央那座巨大的、象征着秦家财富和地位的香槟塔!
“都是假的!全是假的!”他狂吼着,如同失控的火车头,在所有人惊恐的尖叫声中,猛地冲了过去!
“拦住他!”秦老爷子目眦欲裂。
晚了。
砰!哗啦啦——!
秦屿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在那座由无数水晶杯堆叠而成的香槟塔上!脆弱的玻璃杯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金色的酒液混合着玻璃碎片,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将秦屿浇透!锋利的碎片在他身上划出无数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反而像疯子一样在满地狼藉中狂笑着、踢打着!
“砸!都给我砸了!”他抓起一个沉重的银质烛台,狠狠地砸向旁边的自助餐台!精美的瓷器、昂贵的食物、璀璨的装饰……在他疯狂的破坏下化为齑粉!整个宴会厅一片狼藉,尖叫声、怒骂声、杯盘碎裂声混作一团!
“快!快把他弄出去!”秦家彻底乱了套,保安一拥而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状若疯魔、还在不断挣扎嘶吼的秦屿死死按住,拖死狗一般拖出了宴会厅。苏娇娇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鬼。
一片混乱狼藉中,季砚辞始终稳稳地护在我身边,连衣角都未被飞溅的酒液沾湿。他垂眸看我,深邃的眼中带着一丝询问:“吓到了?”
我摇摇头,目光扫过满地的碎片和惊恐未定的人群,最后落在秦屿被拖走的方向,声音平静无波:“没有。只是觉得,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季砚辞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许,他没有再多言,只是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动作自然地披在我肩上:“走吧,这里乌烟瘴气。”
我拢了拢带着他体温和清冽雪松气息的外套,点头:“好。”
在无数道复杂难言的目光注视下,季砚辞拥着我,旁若无人地穿过狼藉的大厅,走向出口。将秦家的混乱、耻辱和那场持续了七年的噩梦,彻底抛在了身后。
暴雨依旧倾盆,冲刷着城市的喧嚣。
车内暖气氤氲,隔绝了窗外的冰冷和嘈杂。我靠着舒适的椅背,看着窗外被雨水冲刷得扭曲模糊的霓虹灯影,心中一片奇异的平静。
“戏演完了,季先生。”我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秦屿彻底完了,秦家内部经此一乱,想必您接下来整合清理,会容易很多。” 苏娇娇这条线,他自然也不会放过,等待她的结局只会比秦屿更凄惨。
季砚辞坐在旁边,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闻言,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向我,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一场戏?”他低沉的嗓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沈知微,你把自己也当成了戏子?”
我微微一怔,转头迎上他的目光:“难道不是?我们之间,不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吗?您帮我解决麻烦,借势立威;我帮您清理门户,稳住后方。现在,秦屿倒了,苏娇娇不值一提,环宇项目的危机也解除了。交易,该结束了。”
“结束?”季砚辞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具侵略性的弧度。他忽然倾身过来,强大的气场瞬间将我笼罩。距离骤然拉近,近得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危险的蛊惑,“我季砚辞的交易,从来都是由我说了算。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怎么结束……我说了算。”
他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直视他深潭般的眼眸。那里面不再是纯粹的冷漠和算计,而是翻滚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浓烈而强势的情绪。
“沈知微,”他叫我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重量,“你以为,我找上你,仅仅是为了利用你对付一个不成器的侄子和几条杂鱼?”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我所有的伪装:“苏娇娇是谁安排的人,你真的以为,我毫不知情?”
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他眼中那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直接劈在了我的头顶!
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
他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季砚辞看着我一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紧缩的瞳孔,唇角的弧度越发冰冷,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残酷。
“三个月前,那个在酒吧被几个流氓纠缠、恰好被秦屿‘英雄救美’的苏娇娇,演技确实不错。”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缓慢地切割着我的神经,“柔弱,无助,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轻而易举就激起了秦屿那种蠢货的保护欲和虚荣心。”
他微微眯起眼,审视着我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她背景复杂,私生活混乱,但偏偏在接近秦屿的前一个月,她所有的‘案底’都被一个极其专业的团队抹得干干净净,连海外账户的几笔异常资金流动都处理得天衣无缝。能做到这种程度,把她包装成一个‘身世可怜、需要拯救’的白月光,再精准地投放到秦屿这个目标面前……”
他顿了顿,手指的力道微微加重,眼神锐利得让人无所遁形:“沈知微,除了你这个恨他入骨、又最了解他弱点、且拥有足够财力和人脉的前未婚妻,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动机、有能力、并且愿意花这么大心思,给他量身定制这样一个……致命的‘救赎’。”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窗外的暴雨声变得遥远而不真切,只有季砚辞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回荡在我耳边。
原来……他早就看穿了一切!
我精心布置的复仇,我自以为隐秘的棋子,在他眼中,恐怕就像一场蹩脚的木偶戏!
巨大的震惊和被看穿的慌乱过后,一股破釜沉舟的冷意反而从心底升起。既然遮羞布被彻底撕开,那索性……摊牌。
我猛地挥开他钳制着我下巴的手,身体向后拉开距离,挺直脊背,眼神里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是又如何?”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季先生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拆穿?为何还要陪我演这场戏?”
季砚辞缓缓收回手,身体重新靠回椅背,姿态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优雅,只是那双深眸中的风暴并未平息。
“拆穿?”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玩味和冷酷,“为什么要拆穿?这场戏,很精彩,不是吗?”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重新评估的锐利:“秦屿那个蠢货,被捧得太高,摔得越狠才越懂得疼。你的计划,虽然冒险,但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甚至,”他顿了顿,眼神中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比我自己动手,更有意思。”
他看着我,像是在欣赏一件终于展现出全部锋芒的武器:“我本以为,你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的复仇者。但订婚宴上那一杯酒,是决断;环宇项目泄密时你的冷静应对,是手腕;而今晚这场……借刀杀人、甚至不惜把自己也算计进去的‘好戏’……”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种……近乎掠夺的欣赏。
“沈知微,你让我看到了你的狠,你的韧,你的……价值。”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的心上,“远超乎我最初评估的价值。一个连自己的感情和尊严都能拿来当筹码、并且玩得如此漂亮的女人,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这样一个……合伙人吗?”
合伙人?不!他那眼神里分明是猎人对势在必得猎物的占有欲!
“所以,”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视着他,“季先生的意思是,这场交易,现在由不得我喊停了?我需要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 仅仅是继续扮演“未婚妻”的角色?恐怕没那么简单!
季砚辞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真皮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已经转小,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车窗,如同密集的心跳。
“代价?”他重复着这两个字,深邃的眼眸锁住我,里面翻滚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欣赏,有算计,还有一丝……连他自己或许都未察觉的、被彻底点燃的征服欲。
“沈知微,”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宣告,“你这个人,我要定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