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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05 17:14
文章字数
12927 字
**第一部分**
“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改变什么?”
深夜刷到这条匿名提问时,林晚的手指停在冰冷的屏幕上,窗外是沉寂的都市和零星灯火。
底下评论汹涌,多是遗憾与悔恨。
直到一条没有匿名的回答刺入眼帘,用户名是“宋薇”,头像是她依偎在一个男人肩头的剪影。
“什么都不会改变。”宋薇写道,“尤其是三年前那场‘意外’的火灾。那场火帮我清除了嫁给沈聿白最大的障碍——他的未婚妻,林晚。”
“他未婚妻重度烧伤,毁了容,失了声,据说后来变得疯疯癫癫,被送进了疗养院。”
“今年,是我和聿白结婚的第三年。我们很幸福。”
文字后面,附了一张照片。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戴着昂贵的婚戒,轻轻搭在隆起的腹部。
林晚关掉手机屏幕,黑暗中,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
她抬起自己布满疤痕、略显扭曲的手,轻轻抚过脖颈上那道无法消除的、影响发声的伤疤。
三年了。她以为早已结痂的伤口,原来只需轻轻一戳,依旧会汩汩流血。
她不是疯了,她只是选择了沉默。
1.
第二天是林晚去康复中心的日子。
她戴着宽檐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地铁上,人群拥挤。
她习惯性地缩在角落,降低存在感。
耳边却飘来几个年轻女孩兴奋的议论。
“快看!是沈聿白和宋薇!”
“天呐,他们真的好恩爱,商业杂志都说沈总是宠妻狂魔!”
“宋薇怀孕了?真是人生赢家!”
林晚抬头,视线穿过人群,看到了对面巨幅广告屏上的新闻画面。
沈聿白西装革履,俊朗依旧,小心翼翼地护着身旁笑容明媚、小腹微凸的宋薇,接受着财经记者的采访。标题写着:“科技新贵沈聿白携爱妻亮相,透露即将迎来新生命,公司发展步入新纪元。”
多么光鲜,多么幸福。
衬得她这个“已故”的未婚妻,像个模糊而不合时宜的鬼影。
她下意识地想摸一摸自己的小腹,那里也曾有过一个孩子。
却在指尖触碰到衣料的瞬间,猛地缩回手。
康复中心的陈医生是她多年的心理医生,也是少数知道她部分过去的人。
“昨晚没睡好?”陈医生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黑。
林晚摇摇头,拿出手机,点开那个页面,推到医生面前。
陈医生看完,眉头紧锁:“需要我帮你……”
“不用。”林晚打断他,声音因为声带受损而显得沙哑低沉,“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
她看着窗外,阳光明媚,却照不进她眼底的寒意。
“陈医生,你说,一个人怎么能一边做着最残忍的事,一边摆出最无辜的表情?”
陈医生叹了口气:“人性复杂,林晚。重要的是,你现在过得很好。”
是啊,她现在过得很好。
有一份简单的图书管理员工作,有一个小小的公寓,有定期的心理治疗。
除了满身的伤疤和破碎的过去,她似乎已经重新拼凑起了一个人生。
直到沈聿白毫无征兆地出现。
2.
那是在市立图书馆的角落。
林晚正踮着脚,想把一本厚重的画册放回高层书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身后伸过,轻松地替她完成了这个动作。
“谢谢……”她下意识地回头,道谢卡在喉咙里。
时间仿佛凝固了。
沈聿白就站在她身后,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清冽的松木香气。
他瘦了些,轮廓更加锋利,眼神里的锐气被一种深沉的疲惫覆盖。
此刻,那双曾让她沉溺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她看不懂的、汹涌的情绪。
“晚晚……”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真的是你?”
林晚迅速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低下头,用帽檐遮挡住自己的脸。
“先生,你认错人了。”她努力让声音平稳,却依旧带着伤痕特有的粗粝。
“不可能!”沈聿白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哼出声,“你的声音……你的脸……怎么会?他们都说你……”
“都说我死了?或者疯了?”林晚用力想抽回手,却徒劳无功,“如你所见,我还活着,而且很清醒。请你放手。”
“这三年你去哪了?为什么不联系我?我找了你很久!”沈聿白的语气带着质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林晚几乎要笑出声。
找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
在她被烈焰灼烧,痛苦哀嚎的时候,他在哪里?
在她失去孩子,万念俱灰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现在,他功成名就,娇妻在怀,即将为人父,却跑来质问一个“已死之人”为何不联系他?
“沈先生,”她抬起头,第一次正视他的眼睛,目光冷得像冰,“我们之间,在三年前那场大火之后,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放手,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沈聿白看着她眼中纯粹的疏离和冷漠,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
“晚晚,我知道你恨我……”他语气艰涩。
“恨?”林晚轻轻重复着这个字,摇了摇头,“恨需要力气。沈先生,我对你,已经没有那种多余的感情了。”
她转身欲走。
“是因为宋薇吗?”沈聿白在她身后急切地说,“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只是商业联姻,是……”
林晚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沈聿白,你和谁结婚,为什么结婚,都与我无关。”
“重要的是,我现在的生活里,没有你的位置。”
说完,她快步离开,将那个曾经占据了她整个青春的男人,彻底抛在身后。
3.
回到狭小却安全的公寓,林晚才允许自己卸下伪装。
她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些被她强行压抑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
三年前,她是林家备受宠爱的独女,是才华初显的青年画家。
沈聿白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是林父一手提拔、寄予厚望的未来女婿。
他们的婚礼筹备得盛大而隆重。
婚礼前一周,林晚为了寻找灵感,独自去了郊区的画室。
那间画室,是沈聿白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充满了他们的甜蜜回忆。
深夜,画室莫名起火。
火势蔓延得极快,她被浓烟困在二楼。
手机没有信号。
她拼命呼救,回应她的只有噼啪作响的烈焰和逐渐逼近的高温。
绝望中,她拨通了沈聿白的电话。
一次,两次,三次……始终无人接听。
最后,电话终于通了。
传来的却是宋薇带着睡意、略显不耐的声音:“林晚?这么晚了有事吗?聿白刚开完会,很累,已经睡了。”
背景里,似乎有沈聿白模糊的呓语。
那一刻,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
火舌已经舔舐到了她的衣角,灼痛感让她清醒。
她用尽最后力气喊道:“救命!画室起火……”
话没说完,手机因为高温自动关机了。
最后的意识里,她仿佛听到宋薇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信号不好……听不清……”
再醒来,是在医院。
全身缠满纱布,剧痛钻心。
父母哭红了双眼,告诉她,孩子没了。
她因为吸入过多浓烟和严重烧伤,声带受损,容貌尽毁。
警方调查的结果是意外,电路老化引起火灾。
沈聿白来看过她几次,每次都被她歇斯底里地赶走。
她无法面对他。
无法面对那个在她生死关头,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男人。
后来,父亲的公司出现危机。
沈聿白在此时拿出了关键的“证据”,指责父亲经营不善,甚至暗示有非法操作,趁机低价收购了林氏企业。
父亲气急攻心,一病不起,不久便与世长辞。
母亲承受不住接连打击,精神恍惚,被娘家接走照顾。
一夜之间,林晚失去了一切。
而沈聿白,却踩着林家的废墟,携手宋薇,登上了事业的顶峰。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陈医生帮助了她,为她办理了转院,帮她伪造了“精神失常、转入疗养院”的记录,让她得以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重新开始。
这三年来,她像一只受伤的兽,独自舔舐伤口,学习如何带着满身伤痕活下去。
她以为早已麻木。
可沈聿白的出现,宋薇那挑衅的帖子,都像一把钝刀,在她旧伤上反复切割。
告诉她,有些痛,永远不会过去。
---
**第二部分**
沈聿白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打破了林晚苦心维持的平静。
他开始频繁出现在图书馆。
有时是借书,有时是还书,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追随着林晚的身影。
林晚视而不见,专心做自己的事。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会围着他转的小姑娘了。
这天傍晚,林晚下班,刚走出图书馆,就看到沈聿白的车停在路边。
他倚在车旁,脚边散落着几个烟头,显然等了很久。
看到林晚,他立刻掐灭烟,走了过来。
“晚晚,我们谈谈。”他语气带着一丝恳求,这与林晚记忆中那个永远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沈聿白截然不同。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林晚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沈聿白快步跟上,拦在她面前:“就五分钟!我只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关于那场火。”
林晚脚步一顿,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锐利地看向他。
沈聿白深吸一口气:“那天晚上,我确实和宋薇在一起,但我们是在谈一个非常重要的并购案,喝多了,她在酒店照顾我……我手机静音了,没有听到你的电话。”
“后来我看到未接来电,打回去已经无法接通。我立刻赶去画室,可是……已经晚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自责:“晚晚,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但我真的不知道画室会起火,更不知道你当时在里面!如果我知道,就算拼了命我也会去救你!”
林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所以呢?”她沙哑地问,“这就是你的解释?一句‘不知道’,就能抹去一切吗?”
“不能!”沈聿白急切地说,“所以我一直在找你!我想补偿你!晚晚,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
“照顾我?”林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像照顾一个宠物?还是像处理一件你不小心弄坏了的物品?沈聿白,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更不需要你的照顾。”
她看着他,目光冰冷而透彻:“你需要补偿的,不是我。是你的良心。你只是无法忍受自己良心的谴责,想通过‘补偿’我来获得自我救赎。可惜,我没有义务配合你。”
沈聿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林晚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了他试图掩饰的内核。
【付费起点】
“还有,”林晚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晰,“你真的认为,那场火是意外吗?”
沈聿白猛地一震:“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好助理,你现在的妻子宋薇,可能比你知道的,要了解得更多。”林晚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丝情绪变化,“火灾前一周,我无意中听到宋薇在打电话,提到‘画室’、‘线路’、‘尽快’……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是不是太巧合了?”
沈聿白的瞳孔骤然收缩:“不可能!宋薇她……她虽然有时候行事激进,但绝不会……”
“绝不会杀人?”林晚替他说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沈聿白,你总是这样,只愿意相信你愿意相信的。就像当初,你轻易相信了我父亲经营不善的证据,迫不及待地吞并了林家一样。”
“那不是……”沈聿白试图辩解。
“那是什么?”林晚打断他,“难道不是你利用了宋薇提供的所谓‘内部消息’,给了林家最后一击?难道不是你,在我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忙着和宋薇举行盛大的订婚仪式?”
这些事,是她后来一点点拼凑出来的真相。
每多知道一点,心就冷一分。
沈聿白的脸色难看至极,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林晚知道,她戳中了他的痛处。
这个男人,或许对她有过真情,但在他的野心和利益面前,那份感情太过微不足道。
“沈聿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林晚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了恨,只剩下彻底的疲惫和漠然,“我们之间,早在三年前,就两清了。”
这一次,沈聿白没有再追上来。
林晚快步走着,直到拐过街角,确认他看不到自己,才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揭开伤疤,依然会痛。
但有些话,她必须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4.
几天后,林晚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接起来,是宋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甜腻。
“林晚?果然是你。我就说聿白最近怎么魂不守舍的。”
林晚沉默着,准备挂断电话。
“别急着挂呀,”宋薇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听说你最近过得不错?真是让人惊讶,我还以为你早就……”
“宋小姐,有事直说。”林晚冷冷地打断她。
“没什么,就是想约你见个面。毕竟,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需要澄清一下。”宋薇轻笑一声,“明天下午三点,蓝岸咖啡馆,不见不散。”
说完,不等林晚回应,便挂了电话。
林晚握着手机,眉头紧蹙。
宋薇的主动接触,绝非好意。
但她还是决定去。
有些事,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第二天,蓝岸咖啡馆。
宋薇选了个靠窗的隐蔽位置,穿着宽松的孕妇裙,气色红润,光彩照人。
对比之下,戴着帽子口罩、身形单薄的林晚,显得格格不入。
“坐。”宋薇抬了抬下巴,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林晚身上逡巡,最终落在她遮掩不住的、疤痕隐约的脖颈上,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看来你这几年,过得挺辛苦。”宋薇搅动着面前的咖啡,语气“关切”却带着刺。
林晚没有动面前的饮料,直接开口:“你想说什么?”
宋薇放下勺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笑容:“林晚,你知道吗?那场火……其实不是意外。”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依旧平静:“所以呢?”
“所以?”宋薇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随即又笑了,“你就不想知道真相?不想知道是谁想让你死?”
“是你。”林晚看着她,肯定地说。
宋薇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甚至带着几分得意:“没错,是我。我买通了人,在画室的电路上做了手脚。我算准了你那晚会去画室,算准了那里信号不好,算准了聿白那天会被我拖住……”
她像是在炫耀一件了不起的作品。
“为什么?”林晚问,声音低沉。
“为什么?”宋薇仿佛听到了好笑的问题,“当然是为了聿白!为了沈太太的位置!你林晚凭什么?凭你投了个好胎?你除了家世,哪一点配得上他?只有我!只有我宋薇,才能在他事业起步最艰难的时候陪着他,帮他扫清障碍!林家?不过是块绊脚石罢了!”
“包括我父亲?”林晚的手指在桌下收紧。
“林正宏那个老顽固?”宋薇嗤笑一声,“他死活不肯完全放权给聿白,还总想撮合你和那个姓顾的画家……他挡了聿白的路,自然要搬开。我只是提供了些……他‘挪用资金’的证据而已,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气,哈哈……”
林晚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扭曲的女人,胃里一阵翻涌。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纵火、诬陷、甚至可能间接害死了她父亲……宋薇的狠毒,超出了她的想象。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报警?”林晚强压下怒火。
“报警?”宋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有证据吗?事过境迁,谁能证明?更何况……”
她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笑容变得有恃无恐:“我现在是沈太太,怀着他的孩子。你觉得,聿白会相信你这个‘精神失常’的前未婚妻,还是相信他孩子的母亲?”
“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炫耀你的胜利?”林晚站起身,不想再听下去。
“我是想提醒你。”宋薇的笑容冷了下来,带着威胁,“林晚,离聿白远点。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我随时可以收回。别忘了,你那个小小的图书馆工作,是谁名下的产业?还有那个一直帮你的陈医生,他的诊所……似乎也有些‘小问题’。”
林晚浑身一僵。
宋薇竟然连陈医生都查到了!
“如果你敢在聿白面前胡说八道,或者再试图接近他,”宋薇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我不介意,让三年前的‘意外’再重演一次。下一次,你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完,宋薇优雅地站起身,扔下几张钞票,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林晚独自站在原地,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原来,即使她想要安静地生活,也有人不肯放过她。
宋薇的威胁,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向她收紧。
而沈聿白……他真的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吗?
---
**第三部分**
与宋薇的会面,让林晚意识到,沉默和退让换不来安宁。
宋薇就像一条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不将她彻底撕碎,绝不会罢休。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开始暗中收集信息,利用在图书馆工作的便利,查阅三年前的旧报纸和商业档案。
她联系了父亲生前的一位老友,一位退休的调查记者。
她要知道父亲公司破产的真相,要知道那场火灾背后,沈聿白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个过程并不顺利,许多痕迹早已被刻意抹去。
但她没有放弃。
同时,沈聿白并没有因为她的冷漠而放弃纠缠。
他似乎认定林晚的疏远是因为宋薇和过去的伤害,变得更加执着。
他甚至找到了林晚的公寓楼下。
“晚晚,我知道宋薇找过你了。”沈聿白脸上带着疲惫和焦虑,“她是不是威胁你了?你别怕,我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林晚站在楼梯口,没有让他上楼的意思,“和她离婚?然后呢?”
沈聿白被问住了,张了张嘴,没能立刻回答。
林晚看着他,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也彻底熄灭了。
他或许对宋薇的所作所为有所怀疑,或许内心有愧,但他绝不会为了她林晚,去动摇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事业,家庭,名声……这些才是他沈聿白最看重的东西。
“沈**第二部分**
沈聿白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打破了林晚苦心维持的平静。
他开始频繁出现在图书馆。
有时是借书,有时是还书,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追随着林晚的身影。
林晚视而不见,专心做自己的事。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会围着他转的小姑娘了。
这天傍晚,林晚下班,刚走出图书馆,就看到沈聿白的车停在路边。
他倚在车旁,脚边散落着几个烟头,显然等了很久。
看到林晚,他立刻掐灭烟,走了过来。
“晚晚,我们谈谈。”他语气带着一丝恳求,这与林晚记忆中那个永远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沈聿白截然不同。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林晚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沈聿白快步跟上,拦在她面前:“就五分钟!我只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关于那场火。”
林晚脚步一顿,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锐利地看向他。
沈聿白深吸一口气:“那天晚上,我确实和宋薇在一起,但我们是在谈一个非常重要的并购案,喝多了,她在酒店照顾我……我手机静音了,没有听到你的电话。”
“后来我看到未接来电,打回去已经无法接通。我立刻赶去画室,可是……已经晚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自责:“晚晚,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但我真的不知道画室会起火,更不知道你当时在里面!如果我知道,就算拼了命我也会去救你!”
林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所以呢?”她沙哑地问,“这就是你的解释?一句‘不知道’,就能抹去一切吗?”
“不能!”沈聿白急切地说,“所以我一直在找你!我想补偿你!晚晚,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
“照顾我?”林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像照顾一个宠物?还是像处理一件你不小心弄坏了的物品?沈聿白,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更不需要你的照顾。”
她看着他,目光冰冷而透彻:“你需要补偿的,不是我。是你的良心。你只是无法忍受自己良心的谴责,想通过‘补偿’我来获得自我救赎。可惜,我没有义务配合你。”
沈聿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林晚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了他试图掩饰的内核。
【付费起点】
“还有,”林晚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晰,“你真的认为,那场火是意外吗?”
沈聿白猛地一震:“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好助理,你现在的妻子宋薇,可能比你知道的,要了解得更多。”林晚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丝情绪变化,“火灾前一周,我无意中听到宋薇在打电话,提到‘画室’、‘线路’、‘尽快’……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是不是太巧合了?”
沈聿白的瞳孔骤然收缩:“不可能!宋薇她……她虽然有时候行事激进,但绝不会……”
“绝不会杀人?”林晚替他说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沈聿白,你总是这样,只愿意相信你愿意相信的。就像当初,你轻易相信了我父亲经营不善的证据,迫不及待地吞并了林家一样。”
“那不是……”沈聿白试图辩解。
“那是什么?”林晚打断他,“难道不是你利用了宋薇提供的所谓‘内部消息’,给了林家最后一击?难道不是你,在我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忙着和宋薇举行盛大的订婚仪式?”
这些事,是她后来一点点拼凑出来的真相。
每多知道一点,心就冷一分。
沈聿白的脸色难看至极,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林晚知道,她戳中了他的痛处。
这个男人,或许对她有过真情,但在他的野心和利益面前,那份感情太过微不足道。
“沈聿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林晚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了恨,只剩下彻底的疲惫和漠然,“我们之间,早在三年前,就两清了。”
这一次,沈聿白没有再追上来。
林晚快步走着,直到拐过街角,确认他看不到自己,才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揭开伤疤,依然会痛。
但有些话,她必须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4.
几天后,林晚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接起来,是宋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甜腻。
“林晚?果然是你。我就说聿白最近怎么魂不守舍的。”
林晚沉默着,准备挂断电话。
“别急着挂呀,”宋薇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听说你最近过得不错?真是让人惊讶,我还以为你早就……”
“宋小姐,有事直说。”林晚冷冷地打断她。
“没什么,就是想约你见个面。毕竟,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需要澄清一下。”宋薇轻笑一声,“明天下午三点,蓝岸咖啡馆,不见不散。”
说完,不等林晚回应,便挂了电话。
林晚握着手机,眉头紧蹙。
宋薇的主动接触,绝非好意。
但她还是决定去。
有些事,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第二天,蓝岸咖啡馆。
宋薇选了个靠窗的隐蔽位置,穿着宽松的孕妇裙,气色红润,光彩照人。
对比之下,戴着帽子口罩、身形单薄的林晚,显得格格不入。
“坐。”宋薇抬了抬下巴,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林晚身上逡巡,最终落在她遮掩不住的、疤痕隐约的脖颈上,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看来你这几年,过得挺辛苦。”宋薇搅动着面前的咖啡,语气“关切”却带着刺。
林晚没有动面前的饮料,直接开口:“你想说什么?”
宋薇放下勺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笑容:“林晚,你知道吗?那场火……其实不是意外。”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依旧平静:“所以呢?”
“所以?”宋薇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随即又笑了,“你就不想知道真相?不想知道是谁想让你死?”
“是你。”林晚看着她,肯定地说。
宋薇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甚至带着几分得意:“没错,是我。我买通了人,在画室的电路上做了手脚。我算准了你那晚会去画室,算准了那里信号不好,算准了聿白那天会被我拖住……”
她像是在炫耀一件了不起的作品。
“为什么?”林晚问,声音低沉。
“为什么?”宋薇仿佛听到了好笑的问题,“当然是为了聿白!为了沈太太的位置!你林晚凭什么?凭你投了个好胎?你除了家世,哪一点配得上他?只有我!只有我宋薇,才能在他事业起步最艰难的时候陪着他,帮他扫清障碍!林家?不过是块绊脚石罢了!”
“包括我父亲?”林晚的手指在桌下收紧。
“林正宏那个老顽固?”宋薇嗤笑一声,“他死活不肯完全放权给聿白,还总想撮合你和那个姓顾的画家……他挡了聿白的路,自然要搬开。我只是提供了些……他‘挪用资金’的证据而已,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气,哈哈……”
林晚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扭曲的女人,胃里一阵翻涌。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纵火、诬陷、甚至可能间接害死了她父亲……宋薇的狠毒,超出了她的想象。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报警?”林晚强压下怒火。
“报警?”宋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有证据吗?事过境迁,谁能证明?更何况……”
她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笑容变得有恃无恐:“我现在是沈太太,怀着他的孩子。你觉得,聿白会相信你这个‘精神失常’的前未婚妻,还是相信他孩子的母亲?”
“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炫耀你的胜利?”林晚站起身,不想再听下去。
“我是想提醒你。”宋薇的笑容冷了下来,带着威胁,“林晚,离聿白远点。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我随时可以收回。别忘了,你那个小小的图书馆工作,是谁名下的产业?还有那个一直帮你的陈医生,他的诊所……似乎也有些‘小问题’。”
林晚浑身一僵。
宋薇竟然连陈医生都查到了!
“如果你敢在聿白面前胡说八道,或者再试图接近他,”宋薇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我不介意,让三年前的‘意外’再重演一次。下一次,你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完,宋薇优雅地站起身,扔下几张钞票,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林晚独自站在原地,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原来,即使她想要安静地生活,也有人不肯放过她。
宋薇的威胁,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向她收紧。
而沈聿白……他真的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吗?
**第三部分**
与宋薇的会面,让林晚意识到,沉默和退让换不来安宁。
宋薇就像一条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不将她彻底撕碎,绝不会罢休。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开始暗中收集信息,利用在图书馆工作的便利,查阅三年前的旧报纸和商业档案。
她联系了父亲生前的一位老友,一位退休的调查记者。
她要知道父亲公司破产的真相,要知道那场火灾背后,沈聿白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个过程并不顺利,许多痕迹早已被刻意抹去。
但她没有放弃。
同时,沈聿白并没有因为她的冷漠而放弃纠缠。
他似乎认定林晚的疏远是因为宋薇和过去的伤害,变得更加执着。
他甚至找到了林晚的公寓楼下。
“晚晚,我知道宋薇找过你了。”沈聿白脸上带着疲惫和焦虑,“她是不是威胁你了?你别怕,我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林晚站在楼梯口,没有让他上楼的意思,“和她离婚?然后呢?”
沈聿白被问住了,张了张嘴,没能立刻回答。
林晚看着他,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也彻底熄灭了。
他或许对宋薇的所作所为有所怀疑,或许内心有愧,但他绝不会为了她林晚,去动摇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事业,家庭,名声……这些才是他沈聿白最看重的东西。
“沈聿白,你走吧。”林晚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倦怠,“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别再来自欺欺人了。”
“我不是……”沈聿白还想说什么。
林晚却已经转身上楼,关门的声响隔绝了他的声音,也隔绝了他们之间最后的可能。
那晚之后,沈聿白似乎真的消失了。
林晚的生活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她继续着自己的调查,像一只耐心的蜘蛛,一点点编织着信息的网。
直到有一天,她在整理旧报刊时,发现了一则不起眼的社会新闻。
报道提到了三年前郊区画室火灾后,附近居民曾反映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男子在火灾前后出现。
但由于画室被烧毁严重,警方最终以意外结案,这条线索也就不了了之。
林晚的心跳加快了。
她顺着这条线索,通过记者老友的关系,几经周折,竟然真的找到了当年那个提供线索的居民。
那是一位独居的老人,对当年的事记忆犹新。
“我记得那个人,”老人眯着眼回忆,“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但走路姿势有点怪,左腿好像有点跛……他在火场附近转悠了好几天,火灾那天晚上我也看到他了,慌慌张张地跑开的。”
左腿微跛……
林晚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宋薇的一个远房表弟,好像就叫阿强,小时候摔伤过腿,走路有点不利索。以前宋薇曾带他来公司帮过几次忙。
难道……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林晚心中形成。
她立刻将这条线索和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记者老友。
老友经验丰富,通过一些人脉,竟然真的查到了那个阿强近三年的银行流水——在火灾发生后不久,他的账户里多了一笔来自海外的、数额不小的汇款,汇款人信息模糊。
而同时,老友也带来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他找到了当年负责林家破产清算审计的一位会计师,那位会计师在酒后曾透露,当时有些关键“证据”来得“太及时”、“太完美”,像是被人精心准备好的。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宋薇。
但缺乏最直接的证据。
就在林晚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时,宋薇再次出手了。
图书馆领导找林晚谈话,言辞闪烁地表示,接到匿名举报,说她精神状态不稳定,不适合继续在公共图书馆工作,建议她主动辞职。
紧接着,陈医生也打来电话,语气凝重地说他的诊所被人匿名投诉使用不合规药品,卫生部门即将介入调查,这很可能是宋薇的报复。
宋薇的威胁,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
林晚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5.
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主动约见了沈聿白,地点就在那间被烧毁的画室旧址。
如今这里只剩下一片荒芜的空地,杂草丛生。
沈聿白接到电话时很惊讶,但还是准时赴约。
他看到站在废墟前的林晚,单薄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晚晚,你……”他走上前,语气复杂。
林晚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那片空地,声音平静得可怕:“沈聿白,你还记得这里原来是什么样子吗?”
沈聿白沉默了一下:“记得。满墙都是你的画,阳光很好……”
“是啊,阳光很好。”林晚打断他,缓缓转过身,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狰狞的疤痕暴露在夕阳下,触目惊心。
沈聿白倒吸一口冷气,眼中瞬间涌上痛苦和难以置信:“你的脸……”
“这才是真实的我。”林晚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被火烧过的,被你们联手毁掉的我。”
“我没有!”沈聿白急切地辩解,“晚晚,我承认我当年忽略了你的感受,忙于工作,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收购林氏是因为它当时确实……”
“确实什么?确实挡了你的路?”林晚冷笑,“沈聿白,我今天叫你来,不是听你辩解的。我是要告诉你一些,你或许不知道,或许不愿意知道的真相。”
她将这段时间收集到的信息,包括老人的证词、阿强的银行流水、会计师的怀疑,以及宋薇亲口承认纵火和诬陷她父亲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沈聿白的脸色随着她的叙述,一点点变得惨白。
“不……不可能……宋薇她……”他喃喃自语,身体微微摇晃。
“她比你想象的还要狠毒。”林晚逼近一步,目光如炬,“她为了得到你,为了扫清障碍,可以纵火杀人,可以栽赃陷害!沈聿白,你枕边睡着的,就是这样一条毒蛇!而你,在她做这一切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忙着接收林家的产业,忙着和她订婚!”
“别说了!”沈聿白低吼一声,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真相的重量,几乎将他压垮。
许久,他才抬起头,眼睛通红,声音沙哑:“你……你有证据吗?”
“直接的证据,宋薇做事很干净。”林晚摇摇头,“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她。信不信,由你。”
她重新戴好帽子和口罩,遮住伤疤,也遮住了脸上最后一丝情绪。
“沈聿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怎么选择,是你的事。”
“我今天来,也是想和过去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无论你相信与否,无论你最终如何选择,都与我无关了。”
“我不会再追究过去,也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我只要求一点:让宋薇停止她那些龌龊的手段,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身边的人。”
“否则,”林晚顿了顿,声音冷了下去,“我不介意,拼个鱼死网破。我没什么可再失去的了,而你们……不一样。”
说完,林晚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这片承载了她太多痛苦记忆的废墟。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将过去的一切都拖拽进去,埋葬于此。
沈聿白独自站在原地,望着林晚决绝的背影,又看向这片荒芜的空地。
夕阳如血,映照着他脸上交织的痛苦、挣扎和难以置信。
他一直以来坚信的世界,正在缓缓崩塌。
6.
一周后,林晚收到了图书馆领导的道歉,说之前的举报是误会,希望她继续工作。
陈医生也打来电话,说投诉被撤销了,诊所安然无恙。
宋薇的威胁,似乎暂时解除了。
林晚不知道沈聿白做了什么,她也不关心。
她只是继续过着平静的生活,上班,下班,接受治疗。
偶尔,她会想起那片夕阳下的废墟,想起沈聿白最后那张痛苦扭曲的脸。
但她心里,已经激不起任何波澜。
有些伤口,结痂了,就不会再疼了。
有些人,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两个月后,林晚在新闻上看到了沈氏集团的消息。
沈聿白以雷霆手段整顿公司,将其核心业务拆分重组,并与宋薇正式宣布离婚,理由是“双方理念不合”。报道称,宋薇在离婚后便离开了国内,不知所踪。
新闻配图上,沈聿白独自一人出席发布会,面容冷峻,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林晚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关掉了页面。
与她无关了。
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林晚收到了一个厚厚的快递包裹。
寄件人匿名。
她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沓厚厚的资料。
有宋薇指使阿强纵火的间接证据链梳理,有当年诬陷她父亲的伪造文件的来源分析,甚至还有一份沈聿白签字的、将林氏企业部分原始资产转入一个独立信托基金的文件,受益人是她的名字。
附有一张简短的字条,没有署名,只有一行打印的字:
“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补偿。愿你余生安好。”
林晚拿着那张纸,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
雪花洁白,覆盖了世间的污浊与伤痕。
她站了很久,最终,将那张纸连同厚厚的资料,一起放进了碎纸机。
机器嗡鸣声中,过去的恩怨纠葛,化作了细碎的纸屑。
补偿不了。
那些失去的,毁掉的,永远都补偿不了。
但她可以选择放下。
放下仇恨,也放下执念。
她打开窗,伸出手,接住几片冰凉的雪花。
雪花在掌心迅速融化,留下一丝沁人的凉意。
就像那些往事,终将消散于风中。
而生活,还要继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