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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05 19:10
文章字数
6674 字
**冬雪覆旧情**</think>
**1**
我死后第八年,陆瑾安在天桥下撞见了正在摆摊的儿子。
暴雪纷飞,儿子小脸冻的通红,两只手长满了冻疮。
他气急,拉起团团,粗暴扑掉了他身上的雪。
“你妈人呢?大冷天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受冻,她跑哪享福去了?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负责的母亲!”
团团对这个父亲毫无印象,怯生生答道:
“我妈妈不在了...叔叔你买菜吗?我可以给你便宜。”
陆瑾安沉浸在愤怒里,没听出儿子话里的深意,当场气笑。
“怎么,她是还没消气所以故意折磨我儿子是吗?”
“既然这样,你也别认她这个妈了!跟我走,爸爸带你回家!”
团团拼命将人甩开。
“我不认识你,不许你说我妈妈!再动我报警了!”
陆瑾安气得失控怒吼:
“我是你老子!你亲爸!”
“许苒就是这么教你的?教你六亲不认吗?她还要跟我置气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等她死了才算完!”
我灵魂飘荡在一边,想将儿子推开,伸出的手却直直穿过了儿子的躯体。
脸上不由浮现苦笑。
陆瑾安,我不是在跟你赌气。
我只是...死了啊。
1
团团被眼前男人吓得当场痛哭。
陆瑾安却怒火难消,越骂越起劲。
“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连一百块都不值吧!今天零下八度,你就穿这个出门!”
“许苒是怎么教孩子的,她都这么对你了,你竟然还维护她?”
团团伸出冻到发颤的手想擦眼泪。
却被陆瑾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袖子粗暴翻了上去。
“你手上怎么全是冻疮?许苒死哪去了!”
“当初离婚她拼了命也要抢你的抚养权,结果就把你养成这样?她还有什么用?不如死了算了!”
我灵魂飘荡在他们周围,急切地解释。
我不是不想照顾团团,只是无能为力。
团团身上的衣服已经是他最厚的一件了,还是刘阿姨儿子去年穿剩下的。
可我喊破了喉咙,他们也听不到我的话。
陆瑾安蹲下身子,将羽绒服盖在儿子肩上,耐心地跟他解释自己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团团过了好半晌才接受这个消息。
“那团团有爸爸了,是不是不用在外面了?”
陆瑾安重重点头,拉着儿子就要走。
刘阿姨忙完生意,转头一看,急忙冲上来阻拦。
“你谁啊?光天化日想拐孩子是吧?”
“放手,不然我报警了!”
“来人啊!有人贩子要抢孩子了!”
陆瑾安脸色阴沉。
“这是我儿子!”
刘阿姨气得双手叉腰。
“我说呢,你就是那个出轨还抛妻弃子的畜生啊!你还有脸来!”
“团团不要你,你给我滚!!”
她想抢走团团,却被陆瑾安一米八的个头挡得严严实实。
“许苒就是这么说我的?”
“她把我儿子照顾成这样,我要回孩子天经地义!”
“看警察来了是帮你这个外人还是帮我这个亲爹!”
刘阿姨听他这么说我,顿时火冒三丈。
“苒苒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你让她滚出来跟我对峙!我倒要问问她还有什么脸见我!我儿子十个指头全是冻伤,她也配当个母亲!”
“苒苒她不是不管,只是人已经——”
话没说完,陆瑾安已经抱着团团快步离开。
“只是人已经死了...”
刘阿姨望着他的背影长叹口气。
“苒苒,阿姨就只能帮你到这了,或许这就是命吧...”
她渐渐红了眼眶,泪水不争气地掉了又掉。
我慌张地想给她擦眼泪。
手指穿过她的脸颊,只剩下自嘲地笑。
我怎么又忘了,自己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我没资格怪她。
能帮我照顾团团八年,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也许刘阿姨说的对,这就是命。
团团没了我,如今被陆瑾安带走,或许也不是坏事。
至少,他不会再受苦了...
只是陆瑾安家里那人...
2
陆瑾安带着团团上了车,车厢里开着空调,比起外面的冰天雪地,仿佛两个世界。
团团新奇地看着眼前一切,他从出生起还从未见过车里面长什么样。
我自责又懊悔,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该抢夺团团的抚养权。
我太自私了。
陆瑾安坐在主驾上,抬手从怀里取出烟。
香烟递到唇边,他却没入口,只是放到鼻尖闻了闻,又放回了烟盒。
我不由有些诧异。
当年我怀孕,闹着要他戒烟,他怎么都不肯。
如今八年过去,他也变了不少。
果然,真爱才能让人打破原则。
车一路开进小区。
别墅里灯火通明。
刚进门,穿着睡裙的苏瑶就迫不及待迎了上来。
“老公你回来啦,圆圆刚才还打赌说爸爸今天要加班呢。”
听到圆圆二字,我心头顿时酸涩。
这是我们还没离婚时,共同给二胎取的小名。
一个团团,一个圆圆,寓意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如今却给了他跟苏瑶的女儿。
曾经一身土气的小姑娘已经被他养的落落大方,让我几乎认不出。
只是等她视线落在团团身上,笑容却僵住了。
“这是?”
“老公,你把谁家孩子带回来了?”
望着团团跟我八分相似的眉眼,苏瑶明显不安。
“不会是苒苒姐的...”
“是。”
“去买菜意外撞见他,孩子穿的太薄,我一气之下就带回家了,你别生气。”
苏瑶眼底的嫉妒一闪而过,再抬眼,已经换回了往日的温柔。
“怎么会,瞧你说的,你儿子就是我儿子。”
“只是苒苒姐当初拼命都要带走孩子,你现在没通知她就把孩子领回家了,我怕她跟你闹...”
一提起我,陆瑾安顿时来了火气。
“闹?她也要有这个脸!”
“团团都被她管成什么样了?我要是不带人回来,我看他都活不过今年冬天!”
团团挣扎着从他身后跑出来。
“我妈妈才不是那样的,不许你们说她!”
我眼眶一热。
话音未落,团团忽然失控地往一边倒去。
我急切地想护住孩子,但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陆瑾安将团团拉进怀里,伸手摸了摸他额头。
“坏了,团团发烧了,你们吃饭,不用等我,我带孩子去医院看看!”
他起身就要出门,还不忘再拿一件羽绒服将团团裹住。
苏瑶拉住了他。
“不用这么麻烦,家里有孩子用的退烧药,之前圆圆喝过,挺管用的。”
“谢谢,还是你周到,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苏瑶几乎是咬着牙开口:
“应该的,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
“只是苒苒姐那边要是发现孩子不见——”
“别跟我提她,许苒最好是死在外面,不然我跟她没完!”
我知道苏瑶再三提及我,只是不想留下团团,也想让我在陆瑾安心中的形象更差一些。
但这次她真的多虑了,如今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团团喝过药,一会就退烧了。
我飘在床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自责愧疚的情绪彻底将我淹没。
没等我松口气,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眼前是一张跟陆瑾安六分像的脸。
圆圆穿着粉色的公主裙,蹦蹦跳跳凑近床边。
团团也在这时睁开了眼。
不等他开口,小姑娘抬手就抽了团团一掌。
“你就是爸爸在外面生的野种?身上这么臭,你几年没洗澡了!谁让你睡我房间的!”
她拿着拖鞋奋力拍打团团的后背。
“滚出去!你个丑八怪,滚出去!”
团团虚弱地几乎无法开口:
“我不是野种...”
“爸爸说我是他的儿子,阿姨说这个房间没人用...”
小姑娘两手叉腰,高高在上。
“谁说没人用了?这是我给娃娃留的房间!”
圆圆掀开被子,另一侧的枕头上静静躺着一个可爱的娃娃。
团团登时红了眼眶。
“对不起,我不住这里了,我现在就走。”
他刚撑起身子,就被女孩用力推了一把。
就这样头朝下,重重摔在地上。
团团摔跤没哭,被人骂野种没哭。
可当他摸到脖子上项链不见时,却崩溃地红了眼。
“我的项链呢?你还给我!”
圆圆晃着手里的链条,直接丢向窗外。
“什么垃圾东西,我才看不上呢!想要就爬着去捡呀!”
“你妈妈是贱人,你就是贱人生的野种,一家子都不要脸!去死吧!”
3
团团可以忍受所有委屈,唯独不能忍受有人骂自己的妈妈。
而那条被丢掉的项链里,装着的是我的骨灰。
他身上骤然爆发力气,把圆圆按在地上打了一巴掌。
我冲上去焦急地喊:
“团团不要动手,不然你会被赶出去的,就再也没有家了!”
“妈妈没关系,妈妈已经死了,怎么样都没关系!”
但他听不到我的声音,小脸已然被愤怒充斥。
巴掌声响起同时,卧室门打开了。
陆瑾安被眼前一幕气的发疯,冲上去一脚踹飞了儿子。
“你干什么!圆圆是你妹妹,谁让你欺负她!”
“许苒平常就是这么教你的?!”
团团感冒本就虚弱,此刻后背重重磕在墙上,小脸顿时疼的扭曲。
“妈妈没有教过我,是她先动手的!她抢走了我妈妈的遗物!”
小小的孩子还不知道什么叫骨灰,刘阿姨只告诉他这是我留下唯一的东西。
陆瑾安瞬间气笑。
“遗物?还活着就说自己东西叫遗物?许苒也知道自己该死?”
“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把你养成废物!”
圆圆眼珠子一转,捂着脸哭的更大声。
“爸爸,我是不是要毁容了,我脸好疼...”
陆瑾安听完就快步下楼。
再出现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条项链。
“就是为了这个?”
“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家不允许出现许苒的任何东西!”
团团大喊:
“不要!!”
可已经来不及了。
项链被他重重砸向墙壁,吊坠瞬间碎裂,里面骨灰纷纷洒洒。
“那是我妈妈...她已经死了,为什么,为什么连她最后的东西你都要抢走!”
“我不要爸爸了,我讨厌爸爸!”
陆瑾安当场愣住,脸色惨白。
苏瑶这时候进门,正好听见最后一句。
“团团,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妈妈呢?”
“她没照顾好你,我们不会怪她的,可也不能骗人说自己死了呀,这不是存心让爸爸难过吗?”
陆瑾安方才有多悲痛,此刻被欺骗就有多愤怒。
他疯了一样砸碎房内所有东西。
“许苒这种人怎么不直接死了算了!”
“竟然能想出这种玩笑,还教孩子骗我,我当初怎么就瞎眼看上她!”
“八年前骗我一次不够,现在还要骗我第二次,简直无药可救!”
空气瞬间凝滞。
窗外大雪纷飞。
屋内落针可闻。
我绝望地闭上眼。
八年了,没想到陆瑾安还在怨我。
我刚怀上团团时,还没过完蜜月期。
我们和所有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恨不能一起携手走遍世界每个角落。
那时候陆瑾安很爱我,我说往东他不往西。
我说去米兰,他就立刻退了巴黎的机票。
婚礼过去一个月。
他每天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对我深情表白。
我笑着打趣他,这样的话要说多久。
而他总会不厌其烦地吻我,说要表白一辈子。
我们最相爱的时候,用试纸查出怀孕。
我舍不得蜜月旅游。
他承诺我,等孩子出生,就带着孩子一起。
那时候谁也没想到,这是最后的温存。
就这样,我们回了国,去市里最大的医院产检。
挂号时,意外撞见了苏瑶。
我这才知道,自己资助三年的大学生已经变成了白衣天使。
我笑着关心她的生活,问她工作有没有遇到困难。
也许是被怀孕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我无意中忽略了苏瑶看向陆瑾安眼神里,那一抹独属于少女的悸动。
我进去产检,她跟陆瑾安两人留在外面。
她借口自己是护士,想报答我的恩情,于是加了陆瑾安的联系方式。
让他有问题随时联系。
一开始,两人的聊天仅限于他学习妇产知识。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聊天也变了味。
他们开始频繁分享彼此的生活。
苏瑶什么时候加了班,什么时候遇到难缠的病人,都会跟他吐槽。
而陆瑾安,也不再围绕着我咨询,开始关心她的生活,甚至主动开玩笑,说要请白衣天使喝奶茶,替不懂事的病人赔罪。
等我发现端倪时,陆瑾安正在阳台抽烟。
我腹部一阵阵绞痛,强忍着掐断了他的烟。
我问他能不能为孩子戒烟,是为了他的健康,也为了我。
那是他头一次对我展露出不耐烦。
说我多管闲事。
轻飘飘四个字,碾碎了我所有自尊。
我像个疯子摔了他的手机,屏幕碎裂,留在苏瑶发送的最后一条消息上。
“上了新电影,有没有兴趣跟白衣天使共赏?上次练习扎针小有成就,这次一定不会扎哭你啦!”
我红着眼嘶吼,质问他。
“如果是苏瑶让你戒烟,你是不是就答应了?”
“如果怀孕的人不是我而是苏瑶,你是不是早就不抽了?”
他两眼骤然猩红,同样用力地摔碎了家里其他东西。
“不可理喻,你简直是个疯子!”
“我联系苏瑶只是为了关心你的情况!”
“该说的我都说了,随你怎么想!”
那一夜,陆瑾安没回家。
我找去了医院。
4
医院的护士说,值班的苏瑶也没来。
我借口自己是苏瑶的姐姐,问了她的家庭住址。
敲门时,陆瑾安浑身赤裸,只围着一条浴巾,给我开了门。
他脖子上鲜红的唇印,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片雪花。
外面零下十度,我穿着单薄的孕妇裙,却像是感受不到冷。
我在走廊里怒吼,叫嚣,像个神经病一样咆哮。
我举起自己冻到皲裂的手,扇了他无数耳光。
打到最后,我掌心都是血,他脸上也是。
分不清是我的,还是他的。
如此不体面的方式,只换来他轻飘飘一句:
“闹够了吗?”
“闹够了,就回家吧。”
“孩子还小,你情绪不能激动。”
多可笑啊。
逼疯我的人,指责我情绪激动。
孕期出轨的父亲,嫌我不为孩子着想。
我想过离开他。
可我舍不得。
我爱他,爱了很多很多年。
我以为孩子出生,我们就能回到过去。
但意外总是先一步到来。
八个月后,我吐血了。
医院检查,说我患上肺癌,已经中晚期。
如果要孩子,我的命就保不住。
我慌张地给陆瑾安打电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但那头,他听闻诊断结果,只说:
“演够了吗?”
“这半年我已经回家住了,你还要怎么样?”
“瑶瑶说在医院见过你,产检一切正常。”
“许苒,我不想跟你撕破脸,最后说一次,我跟瑶瑶的关系只会维持到孩子出生,别逼我违背承诺。”
不等我开口,他粗暴挂了电话。
苏瑶给我发来一张两人赤身裸体的床照。
还有一句话:
“他说他爱的人是我,跟你不过是责任,姐姐,跟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生活一辈子,你真的甘心吗?”
甘心吗?
我当然不甘心。
所以我选择留下孩子。
甚至幼稚地想,我们曾相爱过,以后也会重新爱上彼此。
至于这个病,只要我足够坚强,一定能挺过去。
但事实告诉我,我不行。
手术台上,病危通知书下了三次。
医生找不到孩子父亲。
我从病床上爬起来,给自己签了字。
出院后,我没哭也没闹,找了律师,提出离婚诉讼。
净身出户,唯一的要求是留下儿子。
我成功了,因为苏瑶劝住了他。
但我依旧是个输家。
离开家那天,陆瑾安说:
“这么硬气,有本事死在外面也别找我!满口谎话的女人我看谁会要!”
“许苒,你活该孤身一辈子!”
我没反驳,因为他说的是真的。
后来,我带着儿子处处碰壁。
一天兼职三份工作,最终吐血累倒在摊位上。
刘阿姨送我去医院,医生说拖的太久,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没几天日子了。
我知道刘阿姨是好人。
虽然她也不富裕,我还是将团团交到了她手里。
怕死在外面,要出钱搬运尸体,我没钱。
于是每天就待在殡仪馆门口。
路过的死者家属几乎每个都会问我在等谁。
我实话说等死,他们又骂我神经。
刘阿姨于心不忍,抱着团团来看了我一次。
我说:
“等我死后,就留下一点骨灰给团团做个项链吧,我想陪着儿子,看他长大。”
“至于其他的,随便洒在哪里,反正不要钱就行。”
那时,我已经瘦成了骷髅。
也许是上天垂怜,说完这两句,竟然刚好咽气。
思绪被儿子的惨叫声拉回。
团团不慎被相框的一角砸中,额头瞬间涌出鲜血。
“妈妈不是那样的,她没有骗人,没有...”
话没说完,团团就昏了过去。
陆瑾安急忙抱起儿子往医院跑。
我目睹一切发生,心痛如绞,却无能为力。
医院里,检查的医生问他孩子叫什么。
“团团,团团圆圆的团团!”
医生一愣,猛然抬头。
竟然是当初给我接生的主任。
“孩子母亲是许苒?”
陆瑾安满脸莫名,多少有些对我不耐烦。
“跟他妈有什么关系?看我儿子的病就行了!”
话落,对方瞬间变了态度,脸色难看。
“我还当是谁!”
“你老婆肺癌晚期生产的时候你不见人影,现在孩子又伤成这样,该不是你打的吧?”
“我从业几十年都没见过你这种丈夫!你小心她从地底下爬上来找你索命!”
陆瑾安猛地站起身,脸色惨白。
“你说什么?肺癌晚期?”
5
“怎么可能?我们离婚的时候许苒还好好的,那时候她已经生了团团了,癌症晚期的孕妇怎么可能生出健康的小孩?”
“再说只要是个正常人,在得病的时候都不可能选孩子,何况许苒那样自私恶毒的女人?她要是得病,怕是第一个死的就是我儿子了!你少跟我开这种玩笑!”
或许是他呲目欲裂的模样太过恐怖,让医生也瞬间怔住。
僵持良久,陆瑾安想起什么,怒极反笑。
伸手指着医生的脸破口大骂:
“我知道了,你是许苒的朋友吧?还是她离婚后找的奸夫?她是知道我儿子一定会发烧生病,故意让你在这等我的吧!”
“我问你,这些话是不是她教给你的!”
“我已经忍她够久了,她带着儿子八年,把孩子管成什么样了,看看我儿子身上还有一片好肉吗!”
“你是医生,但凡还有点人性,我劝你就不要跟着许苒助纣为虐,不然别怪我一封举报信让你丢了饭碗!”
医生哪见过这样无理取闹的病人,瞬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说话都带着颤音。
“你简直是个疯子!”
“你不可理喻!”
“许苒那样好的姑娘怎么会眼瞎看上你这种丈夫?”
“你知道她生产那天几次差点死在手术台上,要不是她拼命护着孩子——”
话没说完,就被陆瑾安愤怒打断。
“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