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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26 13:50
文章字数
15618 字
## 前任的债,我连本带利收
>收到周琛婚礼请柬那天,我打印了满满三箱账单。
>“五年前你劈腿跑路,欠我的八万六现在利滚利该还二十八万三。”
>婚礼现场我甩出转账记录,新娘苏晴当场晕倒。
>医生宣布她怀孕时,周琛深情告白:“这孩子就是我的福报。”
>我笑着点开手机:“巧了,你挪用公款养小三的账单也是我亲手做的。”
>当周琛反咬我伪造账目时,税务局的人推门而入。
>“周先生,我们接到实名举报,请您配合调查。”
>他瘫软在地的瞬间,新娘摘掉头纱走到我身边:
>“姐姐,合作愉快。”
---
婚礼请柬烫得我手心发疼,印着周琛和苏晴的名字,镶了俗气的金边。
“薇薇,你真要去?”闺蜜小雅的声音在电话里炸开,几乎穿透耳膜,“那王八蛋坑了你八万六就人间蒸发!现在还敢给你发喜帖?摆明了炫耀!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
我扯了扯嘴角,指尖划过请柬上新郎新娘甜蜜相拥的照片,指甲在周琛那张虚伪的笑脸上狠狠掐出一道白痕。“去啊,为什么不去?”我声音冷得像结了冰碴,“五年了,连本带利,也该算算总账了。”
打印机在我脚边疯狂运转,吱吱嘎嘎,吐出一张又一张纸。五年时间,足够我把周琛当年那张潦草签名的欠条,变成眼前堆成小山的证据。每一笔转账记录,每一次现金支取,精确到分,附带着当初他痛哭流涕求我救急的聊天截图。
“房租、水电、他妈的手术费、他创业的启动资金…哦,还有给他那个劈腿对象买包的钱,用的是我的信用卡副卡。”我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一份银行流水叠上去,重重一拍。三只硕大的搬家纸箱,装得满满当当,封得严严实实。
小雅倒抽一口冷气:“二十八万三?我的妈!你怎么算出来的?”
“本金八万六,按最高民间借贷利率上限,月息两分,利滚利,五年整。”我拉过计算器,手指翻飞,噼啪作响,“喏,公式在这儿,要不要验算一下?”屏幕上跳出的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小雅沉默了几秒,再开口,声音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兴奋:“薇薇,姐妹给你当司机!这热闹我非看不可!砸场子姐妹也得冲第一排!”
婚礼地点定在市郊一家仿欧式古堡酒店,浮夸得扎眼。巨大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空气里弥漫着浓稠的玫瑰香水和香槟气泡的气味。
周琛穿着笔挺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是春风得意的笑,正和新娘苏晴并肩站在宴会厅门口迎宾。苏晴一袭华丽拖尾婚纱,脸蛋小巧精致,带着点怯生生的温柔,小鸟依人般挽着周琛的手臂。
“周总,恭喜恭喜!新娘子真漂亮!”一个顶着啤酒肚的男人用力拍着周琛的肩膀。
“哪里哪里,王总赏光!”周琛笑得见牙不见眼,目光扫过人群,像只巡视领地的孔雀。然后,他的视线猛地钉在了门口。
是我。
我穿着最简单的黑色吊带裙,踩着一双平底鞋,手里没拎包,只拖着一个寒酸的、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和这金碧辉煌、衣香鬓影的场合格格不入。
周琛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浓浓的厌恶覆盖。他下意识地把苏晴往身后挡了挡。
“薇薇?”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警告的意味,快步迎上来,“你怎么来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别在这儿发疯。”
我停下脚步,蛇皮袋哐当一声砸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声音不大,却像丢了个炸弹。周围谈笑的声音诡异地低了下去,一道道好奇探究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过来。
苏晴也跟了过来,漂亮的杏眼里满是困惑和不安,看看周琛,又看看我。“琛哥,这位是…?”
“一个…老朋友。”周琛抢着回答,语气生硬,试图去拉我的胳膊,“薇薇,有什么事我们改天再说,你先回去!”他眼神凶狠,恨不得立刻把我扔出去。
“老朋友?”我嗤笑一声,甩开他的手,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音乐,“周琛,欠老朋友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你胡说什么!”周琛的脸刷地涨红,额角青筋跳了跳,声音陡然拔高,“谁欠你钱?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
周围的议论声嗡地一下炸开了锅。宾客们交头接耳,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来回逡巡。
“血口喷人?”我弯腰,拉开蛇皮袋的拉链,哗啦一下,倒出来一大摞打印纸。雪白的纸片像雪崩一样散落在昂贵的地毯上。“睁大你的眼睛看看!”
我弯腰,精准地从那堆纸里抽出几张,啪地甩到他胸口。打印纸锋利的边缘在他昂贵的西装上划出细微的痕迹。
“看清楚了!”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清晰,像冰珠砸在地上,“2020年3月15日,你哭诉伯母急病住院,卡里没钱,求我救命,从我这里转走三万整!”
“2020年5月20日,你他妈拿着我的钱,给当时那个劈腿对象林珊珊买了个一万八的包!转账记录,发票截图,要不要我调出来给你回忆回忆?”
“2020年8月,你说房租到期,房东赶人,哭得像个孙子,求我垫付三个月房租加押金,两万五!聊天记录要不要看?要不要听听你当初是怎么叫‘宝贝’、怎么发誓下个月就还的?”
“还有这些!”我抓起另一叠纸,狠狠拍在他脚边,“信用卡账单!周琛,你他妈拿着我的副卡,刷得倒是心安理得!餐厅、酒吧、酒店开房!那段时间,你跟林珊珊花前月下,刷的都是我的额度!每个月最低还款都是我填的窟窿!”
“零零总总加起来,本金八万六千块!”我逼近一步,盯着他瞬间惨白的脸,“周琛,五年了!你人间蒸发,音讯全无。现在人模狗样在这儿娶新老婆?我的钱呢?喂狗了?还是都拿来给你这身人皮充值了?”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把周琛精心维持的体面剥得鲜血淋漓。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在我甩出的铁证面前哑口无言,只能徒劳地低吼:“你闭嘴!疯子!你伪造的!都是假的!”
周围的空气死寂一片。所有宾客都屏住了呼吸,看向周琛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鄙夷和探究。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我的天…八万多…这得是多大一笔钱?”
“看着人模人样的,原来是个吃软饭的?”
“啧,还劈腿?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刷着女朋友的卡养小三?”
“新娘子真可怜,嫁这么个玩意儿?”
“琛哥…她说的…是真的吗?”一个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是苏晴。
她不知何时挣脱了周琛的拉扯,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一张脆弱的白纸。那双漂亮的杏眼死死盯着周琛,里面翻涌着震惊、被欺骗的痛楚,还有一丝摇摇欲坠的信任。
“晴晴,你别听她胡说!”周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转身抓住苏晴的肩膀,急切地辩解,“她就是个疯子!她嫉妒我要结婚了!这些都是她编出来害我的!她恨我当年甩了她!”
他用力摇晃着苏晴的肩膀,试图让她相信自己。“晴晴,你信我!我只爱你一个!这女人就是见不得我好!”
苏晴被他晃得身体不稳,那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茫然地看着周琛狰狞的脸,又看向地上散落的、刺眼的证据。她的眼神一点点变得空洞。
“钱…那些转账…包包…开房…”她喃喃地重复着,声音破碎不堪,“你跟我说的…第一桶金…是你自己辛苦存的…原来…都是骗我的…”
“不是的!晴晴!”周琛还在徒劳地嘶吼。
下一秒,苏晴的身体猛地一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朝后倒去。
“晴晴!”周琛惊恐地大叫,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捞。
但苏晴的身体已经像一片凋零的叶子,无声无息地跌落在华贵的羊毛地毯上。纯白的婚纱铺展开,像一朵骤然凋零的花。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惨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人事不省。
“晴晴!”周琛彻底慌了神,扑过去想抱起她,又手足无措。
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尖叫声、惊呼声、椅子拖动的声音混成一片。
“快打120!”
“掐人中!掐人中!”
“天啊!新娘子晕倒了!”
“造孽啊!这都什么事儿!”
我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周琛那副天塌下来的慌乱嘴脸。混乱中,没人注意到我悄悄按下了口袋里手机的录音键。
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酒店的喧嚣。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来,迅速将昏迷的苏晴抬走。周琛像个失魂的木偶,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昂贵的西装皱得不成样子,精心打理的发型也乱了,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意气风发。
婚礼现场一片狼藉,宾客们面面相觑,议论声嗡嗡作响,眼神里充满了对这场闹剧的惊愕和对周琛的鄙夷。我弯腰,慢条斯理地将散落一地的账单一张张捡起,叠好,重新塞回那个破旧的蛇皮袋里,拉链拉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好戏…才刚开始。”我低声自语,拖着我的蛇皮袋,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出这片奢华的废墟。身后,周琛那声嘶力竭又带着恐惧的呼喊“晴晴!等等我!”被厚重的玻璃门隔绝。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刺鼻。我靠在急诊室外冰凉的墙壁上,蛇皮袋就放在脚边。小雅匆匆赶来,手里拎着杯热咖啡,塞到我手里。
“薇薇,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她上下打量我,确认我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那个渣男呢?新娘子怎么样了?”
“在里面。”我朝紧闭的急诊室门抬了抬下巴,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生死不明。”我对苏晴没什么同情,但也不至于幸灾乐祸。她是周琛选中的猎物,仅此而已。
小雅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撇撇嘴:“可怜是有点可怜,但谁让她眼神不好,看上那种垃圾。”她凑近我,压低声音,“不过薇薇,你刚才太帅了!那渣男脸都绿了!看他以后还怎么装!”
正说着,急诊室的门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谁是苏晴家属?”医生目光扫视走廊。
一直像热锅蚂蚁般来回踱步的周琛立刻冲了上去,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急切地问:“医生!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孩子!孩子没事吧?!”
医生被他抓得皱了下眉,不动声色地挣开:“孕妇情绪过度激动导致的短暂昏厥,没有大碍,已经醒了。胎儿目前看也还算平稳。”
“胎儿?!”周琛猛地拔高声音,眼睛瞪得像铜铃,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晴晴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刚才在婚礼上的狼狈和恐慌一扫而空,只剩下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老天爷是眷顾我的!”
他猛地转身,面向空旷的走廊,像个虔诚的信徒,双手合十,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这孩子!这孩子就是我的福报啊!是我周琛否极泰来、时来运转的证明!是老天爷给我最好的补偿!”
他沉浸在自己的狂喜里,完全无视了周围其他人。那副劫后余生又狂喜失态的模样,滑稽又令人作呕。
小雅在我身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用气音骂了句:“神经病!”
我看着周琛那张因狂喜而扭曲的脸,看着他眼底那份失而复得般的得意和算计,心底那点仅存的、对过去的最后一丝模糊印记,彻底化为冰冷的灰烬。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解锁,点开一个加了密的文件夹。手指滑动,屏幕上跳出一份份财务报表的截图、银行流水明细、复杂的往来账目分析图……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图表,冰冷地昭示着另一个庞大而肮脏的秘密。
我抬起头,迎着周琛那副“天选之子”般的嘴脸,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落在周琛狂喜的余波里:
“巧了。”
周琛狂喜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他猛地转过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我,刚才那份“天赐麟儿”的激动被一种更深沉的、带着恐慌的警惕取代。
“你说什么?”他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面是几张做了重点标记的财务数据截图,红色的标记触目惊心。我迎着他惊疑不定的目光,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补充道:
“你挪用公款养小三、洗钱、做假账的那些账单底稿……”
手机屏幕幽冷的光映着我的脸,我的笑容加深,带着一种洞悉一切、近乎残忍的平静。
“……也是我亲手做的。”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周琛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得知苏晴怀孕时褪得更快、更彻底!狂喜被冻结,只剩下一种灭顶的惊恐,迅速爬上他的眼底,蔓延至全身。他甚至控制不住地后退了半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你放屁!”周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破了音,在空旷的医院走廊里激起回响。他指着我的鼻子,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林薇!你他妈血口喷人!伪造账目!你这是诽谤!是诬陷!我要告你!让你把牢底坐穿!”
他色厉内荏地嘶吼着,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个路过的护士和病人家属都停下脚步,惊疑地看着这边。
我收起手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副跳梁小丑般的表演,眼神像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虫子。“告我?”我轻嗤一声,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好啊。正好让经侦的同志一起查查,你那个‘前景无限’的科技公司,账面上那些‘研发费用’和‘咨询服务费’,到底流进了哪个女人的账户?是林珊珊?还是后来新找的那个网红?”
周琛像被掐住了脖子,所有的咆哮戛然而止。他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是一种被彻底扒光、底裤都被看穿的极致恐惧。
“你…你怎么会…”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破旧的风箱。
“我怎么知道?”我微微歪头,笑容带着一丝残忍的天真,“周琛,你忘了吗?当年你为了追林珊珊,炫耀你‘创业成功’,可是把我这个‘前财务主管’做的、准备拿去拉投资的全套美化过的报表,都发给她‘欣赏’过呢。”我顿了顿,欣赏着他瞬间煞白的脸,“可惜啊,你那时候忙着劈腿,大概没发现,你发过去的每一份文件,我都习惯性地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留了一个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后门’标记。”
“那些标记,就像埋在你华丽账本下的定时炸弹。”我的声音冷了下来,“而你后来真正用来运作的那些见不得光的账,手法拙劣,漏洞百出。你以为换了财务公司就万事大吉?呵,你大概不知道,那家‘诚信财务’的老板,是我大学师兄吧?他看到那些报表,一眼就觉得不对劲,顺手发给了我这个‘专业人士’‘请教请教’。啧啧,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每说一句,周琛的脸色就灰败一分,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他赖以生存的华丽外衣被一层层剥开,露出了里面早已腐烂发臭的真相。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彻底将他淹没。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徒劳的抽气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清晰、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
嗒。嗒。嗒。
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由远及近。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三个穿着深色夹克、表情严肃的男人出现在走廊拐角。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面容刚毅的男人,他目光锐利如鹰,径直扫向我们这边,最终定格在面无人色的周琛身上。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证件夹,动作干脆地打开,亮出里面的徽章和证件。
“周琛先生?”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冰冷而公式化,“我们是市税务局稽查局的。我们接到实名举报,并掌握初步证据,显示您名下的‘启航未来科技有限公司’涉嫌重大税务违法及财务造假问题。”
他将证件收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周琛身上,不容置疑地宣判:
“请您现在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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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琛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瞬间被抽干了,惨白得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的冻肉。他像是被那枚小小的徽章和男人冰冷的宣判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毫无预兆地、重重地瘫倒在地。
噗通!
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他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昂贵的西裤沾满了灰尘,昂贵的领带歪斜着勒在脖子上,像条可笑的绞索。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唇哆嗦着,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连一句完整的辩解都吐不出来。刚才那副“天选之子”的狂喜和色厉内荏的咆哮,此刻## 前任的债,我连本带利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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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琛先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为首的税务稽查员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他身后的两名同事已经上前一步,动作利落,一左一右将瘫软如泥的周琛从冰冷的地砖上架了起来。
周琛的身体筛糠般抖着,昂贵的西裤蹭满了灰尘,领带歪斜地勒着他因恐惧而急促起伏的脖颈。他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脑袋耷拉着,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有喉咙里发出断续的、濒死般的嗬嗬声。方才“天赐麟儿”的狂喜和“福报”的宣言,此刻成了最辛辣的讽刺,将他的脸皮彻底撕碎,只剩下一片死灰的绝望。
稽查员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走廊里惊愕的人群,最后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带着公事公办的审视,仿佛在评估我这个举报者的可靠性与动机。我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解释。脚边的蛇皮袋安静地待在原地,像一尊沉默的见证者。
“走吧。”稽查员收回目光,对架着周琛的同事示意。三人带着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踏着同样沉稳而有力的步伐,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死寂和消毒水混合的冰冷空气。
“我的老天爷…”小雅捂着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刚才那几分钟耗尽了所有氧气,“真…真带走了?薇薇,你…你玩真的啊?”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后怕和不可思议的敬畏。
我没回答,只是弯腰,再次拎起那个沉甸甸的蛇皮袋。粗糙的尼龙布料摩擦着掌心,提醒着我里面的分量。目标达成了一半?不,清算,才刚刚开始。
“我去看看苏晴。”我说,声音有些干涩。不是为了周琛的怜悯,更不是为了苏晴,而是某种更冰冷的驱动力——那通匿名电话里,只提了一个要求:确保苏晴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安全”。
推开单人病房的门,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苏晴半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得像窗外的月光,手腕上打着点滴。她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我走近床边,将蛇皮袋放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苏晴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没有了婚礼上的怯懦和温柔,也没有了晕倒前的震惊与痛苦,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麻木。她看着我,没有质问,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你…”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到底是谁?”她问的不是名字,而是身份,是立场,是搅碎她婚礼和人生的这股力量的来源。
我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病房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点滴管里液体滴落的微弱声响。
咔哒。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走进来的不是护士,也不是医生,而是一个穿着蓝灰色保洁制服的女人。她身形瘦削,微微佝偻着背,推着一辆装着清洁用具的小车,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紧抿着的、毫无血色的嘴唇。
她动作熟练地走到病床边的垃圾桶旁,弯下腰,开始清理里面的垃圾袋。动作麻利,却带着一种刻板的、毫无生气的僵硬。
苏晴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这个保洁员,又疲惫地移开,似乎对这个卑微的存在毫不在意。
我的视线却牢牢锁定了那个保洁员。当她的手伸进垃圾桶,指尖似乎无意地触碰了一下桶壁内侧时,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一个保洁员会做的动作。
她的动作太刻意了。那位置…正是我之前趁着苏晴昏迷,护士忙碌交接的间隙,悄悄粘上去的——一个米粒大小、伪装成污渍的微型监听器。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不是在打扫,她是在回收!
几乎就在她指尖碰到监听器的一刹那,她猛地抬起头!
帽檐下露出的那双眼睛,锐利、冰冷,像淬了毒的刀锋,直直地向我刺来!不再是保洁员的麻木,而是带着赤裸裸的警告和审视!
电光石火间,我认出了那双眼睛!虽然被疲惫和刻意的伪装覆盖,但那轮廓,那深处压抑的、近乎疯狂的执拗…绝不会错!
怎么会是她?!
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那双眼睛里的冰冷迅速敛去,重新蒙上职业性的麻木。她若无其事地将垃圾袋系好,推着小车,低着头,迅速而无声地离开了病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视从未发生。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我和苏晴,以及那令人心悸的滴答声。
苏晴似乎也感觉到了刚才一瞬间气氛的凝滞,疑惑地看向我:“怎么了?”
我强迫自己移开盯着门口的视线,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目光重新落回苏晴脸上,声音极力维持着平稳:“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的保洁员,动作挺快。”
苏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疲惫笑容,没再追问。她闭上眼睛,显然已经耗尽了所有心力。
我看着病床上这个苍白脆弱的女人,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问号在脑海中炸开。那个匿名电话…那个要求…这个出现在病房的“保洁员”…还有那双眼睛背后的人…
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琛被带走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圈子。他那个“前景无限”的科技公司,股价开盘即闪崩,一路狂泻,绿色刺眼得令人心慌。董事会乱成一锅粥,纷纷发表声明撇清关系,指责周琛个人行为损害公司利益。曾经称兄道弟的“合作伙伴”们,电话全部无法接通,仿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付费起点】
而我,则接到了税务局那位面容刚毅的稽查队长的电话,要求我带着证据去配合调查。
税务局大楼庄严肃穆,气氛凝重。我被带进一间询问室。队长姓陈,他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林小姐,感谢你的举报。”陈队长坐在我对面,摊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你提供的材料很关键,但有些细节我们需要核实。”他推过来几张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单,上面用红笔圈出几个大额转账记录,收款方是一个陌生的公司名称。
“这几笔钱,数额巨大,时间点与你提供的周琛挪用公司款项做假账的时间基本吻合。但收款方‘瑞通信息咨询’是个空壳公司,注册法人查无此人。钱转进去后,很快就分散流向海外多个账户,追踪难度极大。”他锐利的目光锁住我,“举报材料里,你提到周琛用这些钱养情妇、购买奢侈品。但根据我们初步调查,这些钱的最终流向,似乎更复杂。尤其是其中一笔,在转入‘瑞通’账户前,曾短暂出现在一个私人账户里。”
我的心猛地一沉。私人账户?这不在我的预期内!
陈队长敏锐地捕捉到了我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无形的压迫感:“这个私人账户的开户人,叫苏晴。”
苏晴?!
这个名字像一颗子弹击中我的神经。怎么会是她?周琛挪用的钱,流进了苏晴的账户?虽然只有短暂停留,但这关联性太致命了!
“林小姐,”陈队长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你举报周琛,提供的动机是因为他欠你钱和背叛。但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和苏晴之间,似乎并无直接恩怨。那么,你是否还掌握了其他信息?关于这笔钱最终去向,或者…苏晴本人在这起案件中的角色?”
他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视着我,带着职业性的怀疑,仿佛在评估我是否隐瞒了更深的内情,甚至…是否与苏晴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苏晴的账户…那通匿名电话…病房里那个“保洁员”…这一切碎片瞬间在我脑海中疯狂撞击、旋转!
“我不知道苏晴的账户!”我立刻否认,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我提供的证据只针对周琛的违法行为!我和苏晴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周琛现在的妻子!”我必须撇清!绝不能在这个关键节点被卷入更深的漩涡!
“是吗?”陈队长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叩叩声,在安静的询问室里格外清晰,敲打在我的心弦上。他显然并不完全相信。“我们会继续深入调查,包括苏晴女士。林小姐,请你近期保持通讯畅通,我们可能随时需要你配合提供更多信息。”
走出税务局大楼,深秋的寒风刮在脸上,刺骨的冷。阳光很亮,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小雅的车等在路边,我拉开车门坐进去,浑身冰冷。
“怎么样?薇薇?没事吧?”小雅紧张地问。
我没说话,拿出手机,手指因为后怕而有些僵硬。点开那个加密的相册,里面存着几张昨晚在苏晴病房门口拍下的照片——那个“保洁员”模糊的侧影。我把照片放大,聚焦在那双即使隔着帽檐和口罩阴影,也依旧透出熟悉轮廓的眼睛上。
然后,我点开了微信通讯录,找到一个备注为“影子”的、从未有过聊天记录的头像。深吸一口气,将那张照片发了过去。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冰冷的问号:【?】
发送。
几秒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回复来了。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的背景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视角正对着病床。病床上的人,是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苏晴。
而镜头下方,一只纤细但指节分明的手,正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庄重,从苏晴盖着的薄被下抽出来。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一块我无比熟悉的、表盘碎裂的老式腕表——那是外婆的遗物,五年前搬家时遗失了!
更让人血液倒灌的是,那只手的手指间,赫然夹着一根细细的、闪着寒光的——试管!试管里,是几毫升殷红的液体!
图片下面,紧跟着一行跳出来的小字:
【姐,她的血,我拿到了。放心,孩子很安全。现在,该收网了。】
---## 前任的债,我连本带利收(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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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的光冰冷刺眼,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眼球。那张图片——惨白的天花板下,闭目昏睡的苏晴,被子里抽出的手腕上戴着外婆碎裂的旧表,手指间夹着的、装着殷红血液的试管——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轰然炸开!每一个细节都带着剧毒。
【姐,她的血,我拿到了。放心,孩子很安全。现在,该收网了。】
“影子”的回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扎进我的神经。
孩子很安全?拿到她的血?收网?!
一股混杂着彻骨寒意和滔天怒火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堤坝。苏晴!那个看似柔弱无辜的猎物!那个在婚礼上被我揭穿丈夫真面目后晕倒的新娘!那个病床上苍白脆弱的女人!她是“影子”?那个五年来只通过加密邮件与我单线联系,从未谋面,却精准提供着周琛所有致命黑料的“内线”?
不!这荒谬得像一个拙劣的噩梦!
可那只手腕上的表…外婆的表!表盘上那道独特的放射状裂痕,是我五岁那年失手摔出来的!绝不会有第二块!它怎么会出现在苏晴手上?!
“薇薇?薇薇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小雅惊恐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水底传来,她猛踩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住。她用力摇晃我的肩膀,“说话啊!税务局那帮人难为你了?还是周琛那个王八蛋又作妖了?!”
我猛地回过神,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毫无血色的脸。胸腔里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不能慌!绝对不能慌!我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那冰凉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割进肺里,带来一丝残酷的清明。
“开车!”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去仁和医院!现在!立刻!”
小雅被我眼中骇人的戾气吓住,不敢多问,一脚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仁和医院住院部,五楼。苏晴病房外的走廊空空荡荡,弥漫着消毒水和死寂混合的味道。我像一尊冰冷的雕像,靠在离病房门几步远的墙壁上,蛇皮袋扔在脚边,粗糙的尼龙布摩擦着地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压制着翻江倒海的混乱和几乎喷薄而出的愤怒。外婆的遗物…血液…“影子”…苏晴…这些碎片在我脑中疯狂旋转、碰撞,试图拼凑出一个能让我接受的答案,却只搅得思绪更加混沌。
病房的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
吱呀——
门开了。
苏晴走了出来。她没有穿病号服,而是换上了一身质地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长发松散地挽在脑后,露出苍白但异常平静的脸颊。她的手里,端着一个医用托盘,里面放着棉签、消毒液和一个小小的、密封着的透明试管。试管里的那抹殷红,在走廊顶灯下,刺目得如同凝固的火焰。
她看到站在墙边的我,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意外。那双曾经盛满怯懦、痛苦、麻木的杏眼,此刻平静得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映不出任何情绪。
她径直走到我跟前,将那个装着血液的试管,轻轻地、稳稳地,放进了我因为用力过度而骨节泛白的手心里。指尖相触的瞬间,冰凉彻骨。
“DNA检测最快需要48小时。”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碎冰撞击,“但结果不会有意外。”她顿了顿,抬起眼,目光终于聚焦在我脸上,那里面不再有伪装,只有一种穿透时光的、冰冷的疲惫和…审视。
“姐,”她轻轻地、清晰地吐出这个称呼,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尘封多年的记忆之锁,“五年了。这声‘姐’,我等了好久。”
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血液在耳膜里疯狂奔流的轰鸣。姐?她叫我姐?
混乱的记忆碎片像被无形的线猛地串联起来!外婆临终前拉着我的手,浑浊的眼里满是愧疚和不甘,喃喃念叨着那个被送走的小女儿…五年前那个暴风雨夜,我接到第一封来自“影子”的邮件,邮件末尾附着周琛挪用公司备用金的证据截图…外婆那块失踪的旧表…还有苏晴那张脸…那份隐藏在柔弱表象下,却让我莫名觉得熟悉的轮廓…
是她!真的是她!我那个只在泛黄老照片里见过的、出生不久就被外婆狠心送走的亲妹妹!因为是个女孩,因为养不起,因为那个年代愚昧的重男轻女!
“你…你是…”喉咙像是被砂纸堵住,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握着试管的手抖得厉害,冰凉的玻璃管壁硌得掌心生疼。巨大的震惊和迟来的痛苦像海啸般将我淹没。我恨了五年、利用五年的“内线”,处心积虑要彻底毁掉周琛的“工具”,竟然是我血脉相连、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为什么?!”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瞬间压倒了那丝血缘的悸动,我猛地攥紧手中的试管,声音因为激动而撕裂,“为什么是这种方式?!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差点在婚礼上逼死她!差点把她当成周琛的同伙一起毁掉!
“直接找你?”苏晴嘴角扯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在笑,却又比哭更让人心寒,“告诉你我是你妹妹?然后呢?上演一出感天动地的姐妹相认?”她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锋,“姐,你太骄傲了,骄傲得眼里揉不进沙子。你痛恨背叛,痛恨欺骗,你的人生信条就是睚眦必报,连本带利。如果五年前我就这样出现在你面前,告诉你,我这个被你外婆亲手抛弃的‘多余’的女儿回来了,你会怎么对我?你会信我吗?还是会像对付周琛一样,先把我查个底掉,看看我是不是回来分家产、讨债的?”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我瞬间哑口无言。我的骄傲,我的固执,我那刻在骨子里的、不肯吃半点亏的“抠搜”,在她冰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况且,”苏晴的目光扫过我脚边的蛇皮袋,那里面装着足以压垮周琛的如山铁证,“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接近周琛、让他毫无防备的身份。一个被他‘拯救’于‘不幸过往’的可怜女人,一个全心全意依赖他、崇拜他的蠢笨妻子。”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刻骨的嘲弄,“只有这样,我才能拿到他电脑的最高权限,才能看到他藏在层层加密文件下的真正罪证,才能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把那些东西,一点一点,送到你手里。”
她走近一步,离我更近,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冽气息。“这五年,我看着他用从你那里骗来的钱,包装自己,用从公司挪用的公款,去填补他无止境的贪婪和虚荣,去讨好一个又一个像林珊珊那样的女人…每一次,我都替你记着,姐。每一笔账,都算得清清楚楚。”
“我选择在婚礼上引爆,选择用这种方式让你出手,不仅仅是为了替我自己讨回被他欺骗感情、践踏尊严的公道,”她的目光落在被我紧紧攥着的试管上,那里面,是她刚刚抽取的、属于她自己的血液,“更是为了他对我,对我们家,欠下的那笔血债!”
血债?!我的心猛地一缩!一股不祥的预感攥紧了我的心脏!外婆?!
苏晴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阴冷,那里面翻滚着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周围的一切冻结:“外婆…不是自然病故的,姐。”
什么?!
我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冰凉!
“五年前,就在你被周琛骗光积蓄、心灰意冷搬离出租屋不久,”苏晴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血腥味,“周琛找到了独自住在老城区的外婆。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外婆手里还有一小笔积蓄,是你爸偷偷给老人防身的养老钱。他编造谎言,说你在外面欠了高利贷,被人追砍,急需救命钱…”
“外婆…外婆信了他的鬼话!把藏了一辈子的存折和密码都给了他!”苏晴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和愤怒,“钱拿到手后,周琛这个畜生!他怕事情败露!竟然…竟然在离开时,趁着外婆送他到巷子口…从背后…狠狠推了外婆一把!”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残忍的一幕:狭窄昏暗的老巷子,外婆佝偻的背影,周琛那张在阴影里狰狞扭曲的脸,还有那只从背后伸出的、沾满罪恶的手!
“外婆摔在青石台阶上…后脑…后脑磕破了…流了好多血…”苏晴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过苍白的脸颊,“他跑了!头也没回!是邻居听到动静才把外婆送去医院…可是…可是颅内出血…没救回来…外婆走的时候,手里…还死死攥着…攥着我小时候…唯一的一张照片…”
轰隆!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彻底崩塌了!外婆临终前那复杂的眼神,那欲言又止的愧疚…原来不是因为抛弃了妹妹!她是在悔恨!悔恨自己引狼入室!悔恨自己亲手把救命的钱送给了害死她的凶手!她攥着的那张照片…是她想见却再也见不到的小外孙女!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痛苦到极致的嘶吼从我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像是受伤野兽的哀鸣!五年来支撑我的所有冷酷、算计和“连本带利”的执念,在这一刻被血淋淋的真相彻底粉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悲恸和要将周琛撕成碎片的滔天恨意!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苏晴,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调:“证据呢?!告诉我证据在哪里?!”
苏晴擦掉脸上的泪,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她从家居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微型U盘,塞进我颤抖的手心,连同那个冰冷的试管。
“老房子拆迁前,我在巷口的杂货铺屋檐下,找到了一个坏掉的监控摄像头。老板本来要当垃圾扔掉的,我花了点钱,找高手恢复了里面存储卡的部分数据。”她的声音异常冷静,“虽然画面模糊,角度刁钻,但足够看清那个畜生推倒外婆的瞬间!还有他仓皇逃跑的背影!”
“这管血,”她的手指点了点试管,“是外婆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用它,加上那份监控,足以钉死周琛!不仅仅是经济犯罪,还有…杀人!”
杀人!这两个字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陈队长的名字。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血气,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林薇!”陈队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重大进展!你妹妹苏晴女士刚刚向我们提供了一段关键监控录像!清晰记录了你外婆遇害的经过!嫌疑人指向周琛!另外,我们通过技术手段,已经追查到那笔被周琛通过‘瑞通咨询’洗走的巨额款项的最终流向!其中最大的一笔,最终流入了一个离岸账户,而该账户的开户人信息经核实,与苏晴女士提供的外婆遗产继承法律文件中的身份完全一致!周琛盗取外婆积蓄后,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洗钱操作,试图将这笔钱据为己有,却阴差阳错流入了外婆名下、理论上应由苏晴继承的海外账户!这个账户的激活密码,正是外婆的生日!”
完美的闭环!经济犯罪!杀人!赃款流向!所有的铁证,环环相扣,指向唯一的元凶!
“周琛现在人在哪里?!”我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还在审讯室!”陈队长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们已经正式以涉嫌故意杀人罪、职务侵占罪、洗钱罪对其刑事拘留!他完了!”
我挂断电话,看向苏晴。她也看着我,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喜悦,只有无边无际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空洞。
“走吧,姐。”她轻轻地说,声音飘忽,“去见见他。替外婆,替我们,问个明白。”
市局审讯室。强光灯打在周琛脸上,他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冰冷的铁椅上,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浑身散发着绝望的恶臭。几天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新郎官,此刻已被彻底打回原形,不,比原形更不堪。
审讯室厚重的隔音门被推开。我和苏晴走了进去。陈队长站在单向玻璃后面,示意我们只有十分钟。
看到我们姐妹并肩走进来,周琛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怨毒!
“是你们!是你们两个贱人合起伙来搞我!”他猛地想扑过来,却被手铐死死固定在椅子上,只能徒劳地挣扎嘶吼,像一头困兽,“苏晴!你这个贱货!你一直在骗我?!你接近我都是为了报复?!为了那个死老太婆?!”
“死老太婆?”我走到审讯桌前,双手撑在冰冷的桌面上,身体前倾,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他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周琛,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五年前那个下着雨的傍晚,在老城区的巷子口,你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做了什么?!”
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周琛的嘶吼戛然而止。他脸上的怨毒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恐惧取代,瞳孔剧烈收缩,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得像鬼。他不敢看我的眼睛,眼神疯狂地闪躲。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声音发抖,底气全无。
“不知道?”苏晴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冰冷得像手术刀,她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将屏幕转向周琛,“那你看清楚!看清楚你是怎么亲手把外婆推下台阶!看清楚你是怎么头也不回地逃走!看清楚外婆的血是怎么流了一地!”
模糊但足以辨认的画面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播放:昏暗的巷口,外婆佝偻的背影,周琛那张在阴影里因贪婪而扭曲的脸,那只罪恶的手,外婆惊愕回头时绝望的眼神,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下,后脑磕在青石台阶上的闷响,还有那迅速蔓延开的、刺目的暗红…
“不——!!!”周琛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叫,整个人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下去,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身体筛糠般抖成一团,“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没站稳…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他语无伦次地哭嚎着,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外婆攥在手里的照片,”我盯着他,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心上,“是我妹妹小时候唯一的一张照片。你拿走的,不止是钱,是外婆的命,是她最后想见亲人的念想!周琛,你欠我们的,何止是钱?你欠的是命!是血债!”
“血债…血债…”周琛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魂魄已经被抽走,只剩下一具被恐惧和悔恨蛀空的躯壳。他知道,他完了。铁证如山,等待他的,是牢底坐穿,甚至…一颗冰冷的子弹。
我和苏晴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间弥漫着绝望和罪恶的审讯室。
走出市局大楼,深秋午后的阳光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暖意,洒在身上。苏晴停住脚步,仰起头,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阳光在她苍白透明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结束了。”她轻轻地说,声音里带着卸下千斤重担后的疲惫和一丝茫然。
我看着她单薄的侧影,那个在病床上苍白脆弱的女人,那个潜伏五年心思缜密的“影子”,那个与我血脉相连却隔阂半生的妹妹…所有的标签在这一刻褪去,只剩下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亲近感,混杂着巨大的心疼。
“孩子…”我迟疑了一下,目光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那个在婚礼上被周琛称为“福报”的生命。
苏晴睁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手指下意识地轻轻覆上。她的眼神很复杂,有迷茫,有挣扎,最终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决绝。“他不该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他是周琛罪恶的延续,是我耻辱的烙印。留下他,只会让我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她抬起头,看向我,眼神清澈而脆弱,“姐,陪我去趟医院,好吗?”
我看着她眼底深处那份不容置疑的痛楚和决心,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外婆的悲剧,周琛的罪恶,我和她之间错失的二十多年…这个尚未成形的孩子,似乎真的承载了太多不堪和诅咒。
我没有劝她。这沉重的选择,只有她自己能背负。
“好。”我伸出手,第一次,主动地、轻轻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挣脱。指尖传来的那点微弱的暖意和血脉相连的共振,在深秋的寒风里,显得弥足珍贵。
“我陪你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