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象

## 颜料泼向我时，艺术圈炸了 >妻子沈清漪提拔了她的美院学弟江临，让他在画廊当了策展总监。 >庆祝酒会上，江临当众将一杯红酒泼在我脸上：“吃软饭的废物，清漪姐养你七年也该腻了！” >满场死寂，我抹掉酒渍看向沈清漪。 >她避开我的眼神轻声劝：“阿屿，江临年轻气盛，你让让他。” >我笑着点头，当晚就冻结了画廊所有资金链。 >三天后，沈清漪跪在我别墅外哭求原谅。 >“江临算什么东西？”我弹着烟灰俯视她，“没有我周屿白，你这辈子都摸不到苏富比的门槛。” --- 猩红的液体泼面而来，冰凉黏腻，带着廉价酒精的酸涩气息，瞬间浸透了我身上那件沈清漪去年送我的高定衬衫。深红酒渍在胸口迅速洇开，像一团丑陋干涸的血。 “周屿白，你还要在清漪姐身边当多久的吸血虫？”江临的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尖锐，穿透酒会现场悠扬的爵士乐，刺得人耳膜发疼。他晃着手里已经空掉的高脚杯，杯底还残留着几滴可疑的暗红，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眼神居高临下地扫过我狼狈的前襟，“七年了！清漪姐的‘屿白画廊’做得风生水起，你呢？除了像个软骨头一样扒着她，靠着她的钱和画廊混吃等死，你还会什么？” 空气骤然凝固。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细碎光芒仿佛都冻结了，投射在周围宾客们震惊、探究或幸灾乐祸的脸上。酒杯碰撞的轻响、低语交谈的嗡嗡声，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江临那带着回音的质问在死寂的大厅里横冲直撞。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额角一滴红酒缓慢滑落，滴在昂贵波斯地毯上的细微“嗒”声。 黏腻的酒液顺着鬓角滑到下颌，带来一阵不适的冰凉。我没有立刻擦拭，反而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这张因嫉妒和得意而扭曲的年轻面孔，精准地投向几步之外——我的妻子，沈清漪。 她站在人群外围，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香槟色鱼尾礼服，手里还捏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灯光下，那张精心描绘过的、曾被我无数次赞为“缪斯”的脸，此刻血色褪尽，嘴唇微微张着，眼神里有清晰的惊愕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她的视线与我狼狈的身影一触即分，像被烫到般飞快地挪开，落在了地毯上那片深色的污渍上，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江临！”沈清漪终于出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快步上前，试图拉开这个像只斗鸡一样挡在我面前的年轻男人，“你在胡说什么！快向屿白道歉！” “道歉？”江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甩开沈清漪试图拉住他的手，动作之大甚至让沈清漪踉跄了一下。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刺眼，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嚣张，“清漪姐，你还要被他这副温吞水似的假面具骗到什么时候？他配吗？一个毫无建树、只会靠着你吃软饭的凤凰男！这种货色，在艺术圈，连给我们的画框打钉都不配！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 他猛地抬手指向我鼻尖，指尖几乎要戳到我的皮肤，声音拔高到让所有人侧目：“你！周屿白！被开除了！从今天起，滚出屿白画廊！别脏了清漪姐的地方！” 开除？ 我眨了眨眼，浓密睫毛上沾着的红酒液滴落下来，视野里一片模糊的猩红。 开除我？从我名下的画廊里？ 荒谬感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被羞辱带来的那点灼热刺痛。我甚至有点想笑。目光再次转向沈清漪，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残忍的平静探寻。 沈清漪的脸色更白了，连精心涂抹的腮红都压不住那份苍白。她避开我直直的目光，眼神游移着，最终落在江临那张写满“求表扬”的年轻面孔上。她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了一下，像是在做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然后，她朝我走近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阿屿……”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疲惫的、息事宁人的味道，只有我们三人能勉强听清，“江临他……年纪小，刚从美院出来没两年，不懂事，心气儿高，说话做事难免……冲动。”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长长的睫毛垂着，不敢看我的眼睛，“画廊现在正是上升期，需要他这样有冲劲的新鲜血液……你……你是自己人，别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让让他，行吗？” 让让他？ 黏腻的红酒顺着脖颈滑进衬衫领口，冰得我微微一颤。我低头，看着自己衬衫上那片狰狞的、如同败笔油彩般的污迹。再抬眼，看到沈清漪眼底那份近乎哀求的闪躲，还有江临脸上毫不掩饰的、胜利者般的轻蔑笑容。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什么东西，从心脏深处缓慢地涌上来，压下了所有翻腾的情绪，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微不可查的笑意。我点了点头，动作幅度不大，却异常清晰，“我让。” 江临的嗤笑声几乎是立刻响了起来，充满了不屑。沈清漪则像是骤然卸下千斤重担，肩膀几不可查地松了松，眼底甚至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算你识相！”江临嗤笑着，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那姿态仿佛他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我最后看了一眼沈清漪。她避开了我的视线，微微侧过身，目光落在江临身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场面话，但终究没有开口。她默认了。 我微微颔首，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穿过凝固的人群。自动门无声滑开，夏夜微热的空气带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那奢靡虚伪的酒气、冰冷的酒液和那些刺人的目光隔绝在身后。 夜风吹在湿透的衬衫上，带走一些黏腻，却带来更深的寒意。 口袋里，手机屏幕无声亮起。我掏出来，解锁，指尖异常稳定地点开一个内部加密通讯软件。简洁的界面，只有一个置顶的对话框。我敲下一行指令，没有多余的字符，只有冰冷的英文代码和账户识别序列。 发送。 屏幕上跳出一个鲜红的、不断旋转的加载图标，几秒后，图标消失，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浮现：【指令已确认。执行状态：锁定中。目标账户：屿白画廊（Shen Qingyi）全部资金通道。】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片刻，然后，我点开另一个联系人头像——一个简笔画勾勒的、穿着考究西装的老人侧影。 “查尔斯，”我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异常清晰，没有任何波澜，“屿白画廊近期计划参与的所有国内外重要竞拍、意向签约的所有知名艺术家代理合约、以及与苏富比、佳士得等拍卖行的预展合作备忘录……全部撤回。”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传来一个冷静沉稳、略带伦敦腔的男声：“Sir？所有？这可能会造成……” “所有。”我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包括他们刚谈下来的那个法国新锐画家让·雷诺的亚洲独家代理权。” “……明白了，Sir。撤回指令将在十分钟内完成。”查尔斯的声音没有丝毫质疑。 “另外，”我看着远处城市璀璨却冰冷的灯火，“通知我们所有合作的藏家、艺术基金和机构投资人，‘Zhou’先生建议，暂时重新评估与屿白画廊的投资价值和风险评估报告。优先级：最高。” “立刻执行。” “好的，Sir。” 通话结束。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模糊的倒影。脸上的酒渍已经半干，留下暗红色的痕迹，像某种抽象派画作里不和谐的败笔。 我抬手，用指腹用力抹过下巴，将那黏腻的痕迹擦得更开，也更脏。 让让他？ 我轻轻扯动嘴角，一个无声的、冰冷的弧度在唇边绽开。 沈清漪，很快你就会知道，我能让出去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而是你，和你的江临，做梦都想抓住、却从未真正拥有过的……整个艺术世界的入场券。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尘埃气息。 --- 屿白画廊顶层的总裁办公室，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凝重，混合着昂贵雪茄的辛辣余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沈清漪的“午夜飞行”香水气息。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却照不进这间奢华空间里的冰冷。沈清漪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纤细的背影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她脚边散落着几张揉皱的纸团，是助理刚刚送来的紧急财务简报。 “砰！” 一只骨瓷咖啡杯被狠狠砸在厚重的手工地毯上，没有碎裂，只是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深褐色的液体迅速渗入昂贵的羊毛纤维，留下一片狼藉的污迹。 “什么叫‘资金链冻结’？！”沈清漪猛地转过身，平日里总是优雅从容的脸此刻因愤怒和焦虑而微微扭曲，精心描绘的柳叶眉高高挑起，眼神锐利得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刺向垂手站在办公桌前、大气不敢出的财务总监陈明，“谁冻结的？理由呢？！我们账上明明还有三千多万的流动资金！那是要付给让·雷诺的预付金！下周就要打过去！” 陈明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后背衬衫也湿了一片。他不敢看沈清漪的眼睛，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沈总……查……查不到具体的冻结方。对方非常专业，动用了至少三个离岸账户的交叉指令，瞬间锁死了我们所有主账户、备用账户、甚至刚开的几个临时收款账户……包括您个人的几张大额信用卡授信额度，也……也被同步冻结了。银行那边……只含糊地说接到‘最高级别的风险预警指令’，拒绝透露更多细节，也拒绝解冻。”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让·雷诺的代理公司那边……刚才来了最后通牒，如果24小时内收不到预付金，合约自动作废，并且……要我们赔偿三倍的违约金。” “废物！”沈清漪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我沈清漪在艺术圈混了这么多年，还没被人这样当众打过脸！江临呢？让他立刻来见我！” 办公室门被推开，江临脸上还带着残留的意气风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狼藉的咖啡渍和沈清漪铁青的脸色，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清漪姐，出什么事了？”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镇定，“我刚收到消息，苏富比那边突然通知，取消了原定下个月给我们做的‘新生代力量’专场预展的排期！还有佳士得、保利……全都把我们画廊从重要合作伙伴名单里移除了！好几个我好不容易谈下来的藏家也打电话来，说暂时中止购买意向，要观望一下！” 坏消息像冰雹一样密集地砸下来。 沈清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冻得发麻。她扶着冰冷的红木办公桌边缘才勉强站稳，胸口剧烈起伏着，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轰鸣。 冻结资金！取消预展！中止合作！藏家撤单！ 这绝不是巧合！ 一张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脸，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脑海——周屿白。那个昨天被她当众放弃、被江临泼了一脸红酒后，只是平静地说了一个“好”字的男人。 是他吗？ 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个……一个在她身边待了七年，除了在画廊挂个虚职、偶尔对画作发表点不痛不痒的见解外，毫无建树的“闲人”罢了！他哪来的这种能量？这种瞬间掐断她所有命脉的恐怖能量？ “清漪姐？”江临看着沈清漪陡然失神、血色尽褪的脸，心里也涌起强烈的不安，他强撑着上前一步，试图抓住沈清漪的手臂，“你别担心！肯定是有人眼红我们画廊最近势头太好，故意搞破坏！我这就去找我爸，他在金融圈还有些关系，一定能查出来是谁干的！解冻资金，挽回合作，都不是问题！让那个周屿白看看，没有他，我们照样能撑起这片天！” 【付费起点】 沈清漪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了他的手。江临猝不及防，被他甩得一个趔趄，撞到了旁边的博古架，上面一个清代的粉彩花瓶晃了晃，差点掉下来。 “撑起这片天？”沈清漪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眼神锐利如刀，第一次用一种近乎审视、带着强烈怀疑的目光逼视着江临，“你知不知道让·雷诺的代理权对我们有多重要？那是打开欧洲高端市场、站稳国际一线的敲门砖！你知不知道苏富比、佳士得的主展位排期意味着什么？那是顶级藏家的认可和入场券！你知不知道冻结所有资金链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明天！就在明天！我们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供应商的欠款、场地的租金、保险……所有的一切，都会像雪崩一样压下来！” 她每说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江临被她从未有过的严厉和眼底那深不见底的寒意吓得连连后退，背脊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你拿什么撑？”沈清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锐，“拿你在美院的那点人脉？拿你爸那点所谓的金融圈关系？！江临！你告诉我！昨天！周屿白离开之后，你到底有没有收到过任何奇怪的警告或者暗示？！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周屿白？”江临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脸上瞬间涌起被轻视的恼怒和急于撇清的不忿，“怎么可能跟他有关系！清漪姐，你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一个靠着你养了七年的软饭男！他要是有这种本事，还用得着在画廊里装孙子？昨天我泼他一脸酒，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他要是真有能耐，昨天当场就该报复我了！用得着等到今天搞这种阴损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极其微小的细节，如同黑暗中炸开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沈清漪混乱的思绪。 昨天……周屿白离开时，那个平静到诡异的眼神。他没有看江临，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最后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没有多少失望。 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了然。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沈清漪，你选错了。 紧接着，她猛地想起另一件事。就在上个月，画廊成功签下让·雷诺代理权的那场庆功酒会上。法国的代理方负责人，那个眼高于顶、傲慢得连她亲自敬酒都只是敷衍抿一口的老头子皮埃尔，在角落里看到独自站在一幅抽象画前、似乎百无聊赖的周屿白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那是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甚至是一丝惶恐的表情！他甚至立刻抛下了正在交谈的几位重要藏家，姿态近乎谦卑地快步走向周屿白，用带着浓重法语口音的中文，极其恭敬地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当时隔得有点远，她听不清。只看到周屿白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甚至没有看皮埃尔一眼。皮埃尔却像是得到了什么莫大的许可，激动得脸都红了。 她当时只以为是皮埃尔认错人了，或者周屿白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小忙。毕竟，周屿白在她面前，从来都表现得对艺术圈的人脉极其生疏。 无数的碎片，被这个可怕的怀疑强行串联起来。周屿白偶尔看着某些天价拍品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几乎可以说是熟稔的平静；他书房里那些她从未深究过的、印刷精良却没有任何署名和出版信息的拍卖行内部图录；还有他指尖偶尔沾上的、极其细微的、混合了松节油和达玛树脂的味道——那是顶级油画修复师或者鉴定师才会长期接触的东西！ 一个让她浑身血液都几乎冻僵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 “周……周屿白……”沈清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里艰难地抠出来，“他……他书房里……书桌左边……最底下那个抽屉……锁着的……里面有什么？！” 一直垂着头、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财务总监陈明，听到“周屿白”的名字，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沈……沈总……那个抽屉……周先生……不，是周总……他……他很久以前交代过……如果……如果画廊遇到真正的灭顶之灾……而您……您还……还信任他的话……才能……” “钥匙！”沈清漪几乎是吼出来的，失去了所有优雅，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钥匙在哪里？！” 陈明抖着手，在自己西装内袋里摸索了半天，才掏出一枚样式极其古朴、带着繁复花纹的黄铜小钥匙，颤巍巍地递过去。那是周屿白一年前交给他的，当时只淡淡说了一句“替我保管着，或许永远用不上”。 沈清漪一把夺过钥匙，高跟鞋踩在地上那滩深褐色的咖啡污渍里也浑然不觉，踉跄着冲出了办公室，直奔她和周屿白曾经共用的、位于画廊顶层的公寓。 江临呆立在原地，看着沈清漪失魂落魄冲出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那触目惊心的污迹，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沈清漪的手指抖得几乎拿不住钥匙，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将黄铜钥匙插进书桌最底层那个沉重的胡桃木抽屉锁孔里。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书房里异常清晰。 她屏住呼吸，猛地拉开了抽屉。 没有预想中的机密文件或者惊天秘密。 抽屉里，只有一张薄薄的、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卡片，静静地躺在空荡荡的抽屉中央。卡片材质很特殊，非纸非塑料，触手冰凉沉甸甸，像## 颜料泼向我时，艺术圈炸了 >妻子沈清漪提拔了她的美院学弟江临，让他在画廊当了策展总监。 >庆祝酒会上，江临当众将一杯红酒泼在我脸上：“吃软饭的废物，清漪姐养你七年也该腻了！” >满场死寂，我抹掉酒渍看向沈清漪。 >她避开我的眼神轻声劝：“阿屿，江临年轻气盛，你让让他。” >我笑着点头，当晚就冻结了画廊所有资金链。 >三天后，沈清漪跪在我别墅外哭求原谅。 >“江临算什么东西？”我弹着烟灰俯视她，“没有我周屿白，你这辈子都摸不到苏富比的门槛。” --- 猩红的液体泼面而来，冰凉黏腻，带着廉价酒精的酸涩气息，瞬间浸透了我身上那件沈清漪去年送我的高定衬衫。深红酒渍在胸口迅速洇开，像一团丑陋干涸的血。 “周屿白，你还要在清漪姐身边当多久的吸血虫？”江临的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尖锐，穿透酒会现场悠扬的爵士乐，刺得人耳膜发疼。他晃着手里已经空掉的高脚杯，杯底还残留着几滴可疑的暗红，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眼神居高临下地扫过我狼狈的前襟，“七年了！清漪姐的‘屿白画廊’做得风生水起，你呢？除了像个软骨头一样扒着她，靠着她的钱和画廊混吃等死，你还会什么？” 空气骤然凝固。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细碎光芒仿佛都冻结了，投射在周围宾客们震惊、探究或幸灾乐祸的脸上。酒杯碰撞的轻响、低语交谈的嗡嗡声，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江临那带着回音的质问在死寂的大厅里横冲直撞。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额角一滴红酒缓慢滑落，滴在昂贵波斯地毯上的细微“嗒”声。 黏腻的酒液顺着鬓角滑到下颌，带来一阵不适的冰凉。我没有立刻擦拭，反而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这张因嫉妒和得意而扭曲的年轻面孔，精准地投向几步之外——我的妻子，沈清漪。 她站在人群外围，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香槟色鱼尾礼服，手里还捏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灯光下，那张精心描绘过的、曾被我无数次赞为“缪斯”的脸，此刻血色褪尽，嘴唇微微张着，眼神里有清晰的惊愕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她的视线与我狼狈的身影一触即分，像被烫到般飞快地挪开，落在了地毯上那片深色的污渍上，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江临！”沈清漪终于出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快步上前，试图拉开这个像只斗鸡一样挡在我面前的年轻男人，“你在胡说什么！快向屿白道歉！” “道歉？”江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甩开沈清漪试图拉住他的手，动作之大甚至让沈清漪踉跄了一下。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刺眼，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嚣张，“清漪姐，你还要被他这副温吞水似的假面具骗到什么时候？他配吗？一个毫无建树、只会靠着你吃软饭的凤凰男！这种货色，在艺术圈，连给我们的画框打钉都不配！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 他猛地抬手指向我鼻尖，指尖几乎要戳到我的皮肤，声音拔高到让所有人侧目：“你！周屿白！被开除了！从今天起，滚出屿白画廊！别脏了清漪姐的地方！” 开除？ 我眨了眨眼，浓密睫毛上沾着的红酒液滴落下来，视野里一片模糊的猩红。 开除我？从我名下的画廊里？ 荒谬感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被羞辱带来的那点灼热刺痛。我甚至有点想笑。目光再次转向沈清漪，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残忍的平静探寻。 沈清漪的脸色更白了，连精心涂抹的腮红都压不住那份苍白。她避开我直直的目光，眼神游移着，最终落在江临那张写满“求表扬”的年轻面孔上。她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了一下，像是在做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然后，她朝我走近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阿屿……”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疲惫的、息事宁人的味道，只有我们三人能勉强听清，“江临他……年纪小，刚从美院出来没两年，不懂事，心气儿高，说话做事难免……冲动。”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长长的睫毛垂着，不敢看我的眼睛，“画廊现在正是上升期，需要他这样有冲劲的新鲜血液……你……你是自己人，别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让让他，行吗？” 让让他？ 黏腻的红酒顺着脖颈滑进衬衫领口，冰得我微微一颤。我低头，看着自己衬衫上那片狰狞的、如同败笔油彩般的污迹。再抬眼，看到沈清漪眼底那份近乎哀求的闪躲，还有江临脸上毫不掩饰的、胜利者般的轻蔑笑容。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什么东西，从心脏深处缓慢地涌上来，压下了所有翻腾的情绪，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微不可查的笑意。我点了点头，动作幅度不大，却异常清晰，“我让。” 江临的嗤笑声几乎是立刻响了起来，充满了不屑。沈清漪则像是骤然卸下千斤重担，肩膀几不可查地松了松，眼底甚至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算你识相！”江临嗤笑着，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那姿态仿佛他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我最后看了一眼沈清漪。她避开了我的视线，微微侧过身，目光落在江临身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场面话，但终究没有开口。她默认了。 我微微颔首，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穿过凝固的人群。自动门无声滑开，夏夜微热的空气带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那奢靡虚伪的酒气、冰冷的酒液和那些刺人的目光隔绝在身后。 夜风吹在湿透的衬衫上，带走一些黏腻，却带来更深的寒意。 口袋里，手机屏幕无声亮起。我掏出来，解锁，指尖异常稳定地点开一个内部加密通讯软件。简洁的界面，只有一个置顶的对话框。我敲下一行指令，没有多余的字符，只有冰冷的英文代码和账户识别序列。 发送。 屏幕上跳出一个鲜红的、不断旋转的加载图标，几秒后，图标消失，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浮现：【指令已确认。执行状态：锁定中。目标账户：屿白画廊（Shen Qingyi）全部资金通道。】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片刻，然后，我点开另一个联系人头像——一个简笔画勾勒的、穿着考究西装的老人侧影。 “查尔斯，”我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异常清晰，没有任何波澜，“屿白画廊近期计划参与的所有国内外重要竞拍、意向签约的所有知名艺术家代理合约、以及与苏富比、佳士得等拍卖行的预展合作备忘录……全部撤回。”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传来一个冷静沉稳、略带伦敦腔的男声：“Sir？所有？这可能会造成……” “所有。”我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包括他们刚谈下来的那个法国新锐画家让·雷诺的亚洲独家代理权。” “……明白了，Sir。撤回指令将在十分钟内完成。”查尔斯的声音没有丝毫质疑。 “另外，”我看着远处城市璀璨却冰冷的灯火，“通知我们所有合作的藏家、艺术基金和机构投资人，‘Zhou’先生建议，暂时重新评估与屿白画廊的投资价值和风险评估报告。优先级：最高。” “立刻执行。” “好的，Sir。” 通话结束。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模糊的倒影。脸上的酒渍已经半干，留下暗红色的痕迹，像某种抽象派画作里不和谐的败笔。 我抬手，用指腹用力抹过下巴，将那黏腻的痕迹擦得更开，也更脏。 让让他？ 我轻轻扯动嘴角，一个无声的、冰冷的弧度在唇边绽开。 沈清漪，很快你就会知道，我能让出去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而是你，和你的江临，做梦都想抓住、却从未真正拥有过的……整个艺术世界的入场券。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尘埃气息。 --- 屿白画廊顶层的总裁办公室，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凝重，混合着昂贵雪茄的辛辣余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沈清漪的“午夜飞行”香水气息。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却照不进这间奢华空间里的冰冷。沈清漪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纤细的背影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她脚边散落着几张揉皱的纸团，是助理刚刚送来的紧急财务简报。 “砰！” 一只骨瓷咖啡杯被狠狠砸在厚重的手工地毯上，没有碎裂，只是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深褐色的液体迅速渗入昂贵的羊毛纤维，留下一片狼藉的污迹。 “什么叫‘资金链冻结’？！”沈清漪猛地转过身，平日里总是优雅从容的脸此刻因愤怒和焦虑而微微扭曲，精心描绘的柳叶眉高高挑起，眼神锐利得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刺向垂手站在办公桌前、大气不敢出的财务总监陈明，“谁冻结的？理由呢？！我们账上明明还有三千多万的流动资金！那是要付给让·雷诺的预付金！下周就要打过去！” 陈明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后背衬衫也湿了一片。他不敢看沈清漪的眼睛，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沈总……查……查不到具体的冻结方。对方非常专业，动用了至少三个离岸账户的交叉指令，瞬间锁死了我们所有主账户、备用账户、甚至刚开的几个临时收款账户……包括您个人的几张大额信用卡授信额度，也……也被同步冻结了。银行那边……只含糊地说接到‘最高级别的风险预警指令’，拒绝透露更多细节，也拒绝解冻。”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让·雷诺的代理公司那边……刚才来了最后通牒，如果24小时内收不到预付金，合约自动作废，并且……要我们赔偿三倍的违约金。” “废物！”沈清漪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我沈清漪在艺术圈混了这么多年，还没被人这样当众打过脸！江临呢？让他立刻来见我！” 办公室门被推开，江临脸上还带着残留的意气风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狼藉的咖啡渍和沈清漪铁青的脸色，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清漪姐，出什么事了？”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镇定，“我刚收到消息，苏富比那边突然通知，取消了原定下个月给我们做的‘新生代力量’专场预展的排期！还有佳士得、保利……全都把我们画廊从重要合作伙伴名单里移除了！好几个我好不容易谈下来的藏家也打电话来，说暂时中止购买意向，要观望一下！” 坏消息像冰雹一样密集地砸下来。 沈清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冻得发麻。她扶着冰冷的红木办公桌边缘才勉强站稳，胸口剧烈起伏着，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轰鸣。 冻结资金！取消预展！中止合作！藏家撤单！ 这绝不是巧合！ 一张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脸，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脑海——周屿白。那个昨天被她当众放弃、被江临泼了一脸红酒后，只是平静地说了一个“好”字的男人。 是他吗？ 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个……一个在她身边待了七年，除了在画廊挂个虚职、偶尔对画作发表点不痛不痒的见解外，毫无建树的“闲人”罢了！他哪来的这种能量？这种瞬间掐断她所有命脉的恐怖能量？ “清漪姐？”江临看着沈清漪陡然失神、血色尽褪的脸，心里也涌起强烈的不安，他强撑着上前一步，试图抓住沈清漪的手臂，“你别担心！肯定是有人眼红我们画廊最近势头太好，故意搞破坏！我这就去找我爸，他在金融圈还有些关系，一定能查出来是谁干的！解冻资金，挽回合作，都不是问题！让那个周屿白看看，没有他，我们照样能撑起这片天！” 【付费起点】 沈清漪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了他的手。江临猝不及防，被他甩得一个趔趄，撞到了旁边的博古架，上面一个清代的粉彩花瓶晃了晃，差点掉下来。 “撑起这片天？”沈清漪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眼神锐利如刀，第一次用一种近乎审视、带着强烈怀疑的目光逼视着江临，“你知不知道让·雷诺的代理权对我们有多重要？那是打开欧洲高端市场、站稳国际一线的敲门砖！你知不知道苏富比、佳士得的主展位排期意味着什么？那是顶级藏家的认可和入场券！你知不知道冻结所有资金链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明天！就在明天！我们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供应商的欠款、场地的租金、保险……所有的一切，都会像雪崩一样压下来！” 她每说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江临被她从未有过的严厉和眼底那深不见底的寒意吓得连连后退，背脊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你拿什么撑？”沈清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锐，“拿你在美院的那点人脉？拿你爸那点所谓的金融圈关系？！江临！你告诉我！昨天！周屿白离开之后，你到底有没有收到过任何奇怪的警告或者暗示？！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周屿白？”江临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脸上瞬间涌起被轻视的恼怒和急于撇清的不忿，“怎么可能跟他有关系！清漪姐，你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一个靠着你养了七年的软饭男！他要是有这种本事，还用得着在画廊里装孙子？昨天我泼他一脸酒，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他要是真有能耐，昨天当场就该报复我了！用得着等到今天搞这种阴损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极其微小的细节，如同黑暗中炸开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沈清漪混乱的思绪。 昨天……周屿白离开时，那个平静到诡异的眼神。他没有看江临，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最后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没有多少失望。 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了然。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沈清漪，你选错了。 紧接着，她猛地想起另一件事。就在上个月，画廊成功签下让·雷诺代理权的那场庆功酒会上。法国的代理方负责人，那个眼高于顶、傲慢得连她亲自敬酒都只是敷衍抿一口的老头子皮埃尔，在角落里看到独自站在一幅抽象画前、似乎百无聊赖的周屿白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那是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甚至是一丝惶恐的表情！他甚至立刻抛下了正在交谈的几位重要藏家，姿态近乎谦卑地快步走向周屿白，用带着浓重法语口音的中文，极其恭敬地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当时隔得有点远，她听不清。只看到周屿白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甚至没有看皮埃尔一眼。皮埃尔却像是得到了什么莫大的许可，激动得脸都红了。 她当时只以为是皮埃尔认错人了，或者周屿白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小忙。毕竟，周屿白在她面前，从来都表现得对艺术圈的人脉极其生疏。 无数的碎片，被这个可怕的怀疑强行串联起来。周屿白偶尔看着某些天价拍品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几乎可以说是熟稔的平静；他书房里那些她从未深究过的、印刷精良却没有任何署名和出版信息的拍卖行内部图录；还有他指尖偶尔沾上的、极其细微的、混合了松节油和达玛树脂的味道——那是顶级油画修复师或者鉴定师才会长期接触的东西！ 一个让她浑身血液都几乎冻僵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 “周……周屿白……”沈清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里艰难地抠出来，“他……他书房里……书桌左边……最底下那个抽屉……锁着的……里面有什么？！” 一直垂着头、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财务总监陈明，听到“周屿白”的名字，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沈……沈总……那个抽屉……周先生……不，是周总……他……他很久以前交代过……如果……如果画廊遇到真正的灭顶之灾……而您……您还……还信任他的话……才能……” “钥匙！”沈清漪几乎是吼出来的，失去了所有优雅，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钥匙在哪里？！” 陈明抖着手，在自己西装内袋里摸索了半天，才掏出一枚样式极其古朴、带着繁复花纹的黄铜小钥匙，颤巍巍地递过去。那是周屿白一年前交给他的，当时只淡淡说了一句“替我保管着，或许永远用不上”。 沈清漪一把夺过钥匙，高跟鞋踩在地上那滩深褐色的咖啡污渍里也浑然不觉，踉跄着冲出了办公室，直奔她和周屿白曾经共用的、位于画廊顶层的公寓。 江临呆立在原地，看着沈清漪失魂落魄冲出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那触目惊心的污迹，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沈清漪的手指抖得几乎拿不住钥匙，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将黄铜钥匙插进书桌最底层那个沉重的胡桃木抽屉锁孔里。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书房里异常清晰。 她屏住呼吸，猛地拉开了抽屉。 没有预想中的机密文件或者惊天秘密。 抽屉里，只有一张薄薄的、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卡片，静静地躺在空荡荡的抽屉中央。卡片材质很特殊，非纸非塑料，触手冰凉沉甸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