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象

“亲手送我进监狱的姐姐，我不要了。”我在法庭上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时，苏清瑶那张精致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think> </think> </think>检察官姐姐亲自将我送上被告席，罪名是窃取商业机密。</think> </think> </think>她新认的妹妹林雪儿作证说，亲眼看见我深夜潜入苏清瑶的书房，用U盘拷贝了公司最新的研发数据。</think> </think> </think>“念念，现在认罪还来得及。”苏清瑶站在原告席上，声音冷得像冰，“只要你承认错误，我会向法官求情。”</think> </think> </think>我抬头看向她，这个曾经在我发烧时彻夜不眠的姐姐，现在却成了要将我送进监狱的人。</think> </think> </think>“我没有偷东西。”</think> </think> </think>法官敲下法槌：“被告苏念，判处三年有期徒刑。”</think> </think> </think>旁听席上传来林雪儿的抽泣声：“姐姐，你别太难过了，念念只是一时糊涂......”</think> </think> </think>狱警给我戴上手铐时，苏清瑶走到我面前：“这三年好好反省，出来以后我会给你安排工作。”</think> </think> </think>我看着她身后得意扬扬的林雪儿，突然笑了。</think> </think> </think>“苏清瑶，你真可悲。”</think> </think> </think>***</think> </think> </think>三年后，我出狱那天是个阴天。</think> </think> </think>苏清瑶站在监狱门口，手里拿着一件崭新的风衣。看见我出来，她快步上前想要披在我肩上。</think> </think> </think>“念念，你瘦了。”</think> </think> </think>我侧身避开，风衣掉落在地。</think> </think> </think>她眼眶泛红：“我知道你怨我，但偷窃是原则问题，我必须让你长记性。”</think> </think> </think>“原则？”我轻笑，“你的原则就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亲妹妹？”</think> </think> </think>“雪儿她不会说谎......”</think> </think> </think>“够了。”我打断她，“这三年我已经有了新的姐姐，她教会我一件事——真正的家人，永远不会把对方送进监狱。”</think> </think> </think>苏清瑶愣在原地：“新的姐姐？”</think> </think> </think>“我在里面认识的，她叫周雨。”我弯腰捡起风衣，拍了拍灰还给她，“说来讽刺，一个陌生人都比你这个亲姐姐更相信我。”</think> </think> </think>她急切地抓住我的手腕：“念念，跟我回家，让我补偿你......”</think> </think> </think>“家？”我轻轻抽回手，“从你选择相信林雪儿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家了。”</think> </think> </think>远处传来喇叭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露出周雨温和的笑脸。</think> </think> </think>“念念，该走了。”</think> </think> </think>我对苏清瑶最后说了一句：“保重。”</think> </think> </think>上车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苏清瑶还站在原地，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像个迷路的孩子。</think> </think> </think>周雨递给我一杯热茶：“后悔吗？”</think> </think> </think>“不后悔。”我系好安全带，“只是有点难过。”</think> </think> </think>***</think> </think> </think>周雨把我接到她的公寓，一套位于市中心的高层住宅。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整座城市的夜景，灯火辉煌。</think> </think> </think>“以后你就住这里。”她推开次卧的门，“我简单布置了一下，看看喜不喜欢。”</think> </think> </think>房间是暖色调的装修，书桌上放着崭新的笔记本电脑，衣柜里挂满了当季的衣服。最让我惊讶的是，阳台上种满了向日葵。</think> </think> </think>“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向日葵？”</think> </think> </think>周雨微笑：“你梦里都在念叨向日葵花海，我猜你应该很喜欢。”</think> </think> </think>在监狱的那三年，每个难熬的夜晚，周雨都会给我讲她在外面的见闻。她说要替我记住这个世界的模样，等我出去后带我去看。</think> </think> </think>“谢谢。”我声音有些哽咽。</think> </think> </think>“傻丫头。”她揉揉我的头发，“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think> </think> </think>浴室里，热水冲刷着身体。我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二十三岁的年纪，眼神却已经苍老。左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那是入狱第一年留下的。</think> </think> </think>当时苏清瑶来看我，隔着玻璃窗说：“念念，认罪吧，别硬撑了。”</think> </think> </think>那晚我用牙刷磨成的利器划开了手腕，被狱警及时发现。周雨守在我的病床前，一字一句地说：“苏念，你给我活着，活着出去证明自己的清白。”</think> </think> </think>从那天起，我学会了在绝望中等待。</think> </think> </think>***</think> </think> </think>晚饭时，周雨说起她的计划：“我朋友开了家设计公司，正好缺个助理。你大学学的是平面设计，可以去试试。”</think> </think> </think>我放下筷子：“我坐过牢，没有公司会要的。”</think> </think> </think>“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了。”她眨眨眼，“老板是我发小，知道你的情况，他说更看重能力。”</think> </think> </think>“为什么对我这么好？”</think> </think> </think>周雨沉默片刻：“因为我也有个妹妹，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大。”</think> </think> </think>这是我第一次听她提起家人。</think> </think> </think>“她叫周云，五年前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那天我们吵了一架，她跑出家门，然后就再也没回来。”周雨的声音很轻，“所以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当时我能多相信她一点，也许就不会留下永远的遗憾。”</think> </think> </think>我握住她的手：“这不是你的错。”</think> </think> </think>“但失去信任的代价太大了。”她反握住我的手，“念念，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这一点。”</think> </think> </think>***</think> </think> </think>第二天，周雨带我去商场买手机。出狱后我一直用着老式按键手机，连微信都装不了。</think> </think> </think>“这款怎么样？”她指着最新款的智能手机。</think> </think> </think>太贵了，我摇头：“买个便宜点的就行。”</think> </think> </think>“就当是庆祝新生的礼物。”她直接让店员打包，“密码设成你出狱的日子，重新开始。”</think> </think> </think>办完手机卡，第一条跳出来的短信来自苏清瑶：「念念，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至少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爸爸的怀表我放在周雨小区门卫那里了，你去拿一下吧，那是你最珍视的东西。」</think> </think> </think>我删掉短信，对周雨说：“我去门卫室拿个东西。”</think> </think> </think>果然，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在那里。打开盒子，里面是爸爸留下的银质怀表，表盖上刻着我们一家四口的名字。</think> </think> </think>“要回去吗？”周雨问。</think> </think> </think>“不。”我把怀表收进口袋，“这是爸爸的遗物，本来就应该属于我。”</think> </think> </think>***</think> </think> </think>周末，周雨陪我去面试。公司位于CBD的一栋写字楼里，装修时尚前卫。</think> </think> </think>老板姓陈，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休闲西装，看起来很好相处。</think> </think> </think>“苏念是吧？”他翻看我的简历，“周雨把你的情况都跟我说了，我这个人更看重能力。如果你愿意，明天就可以来上班。”</think> </think> </think>我愣住：“不需要测试一下吗？”</think> </think> </think>他笑了：“周雨给我看过你的作品集，很有灵气。我们公司最近接了几个大项目，正好需要新鲜血液。”</think> </think> </think>离开公司时，我在电梯里问周雨：“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的作品集？”</think> </think> </think>“你入狱前不是在一家设计公司实习过吗？我托人找到了你当时留下的作品。”她按下电梯按钮，“念念，你很有天赋，不该被埋没。”</think> </think> </think>电梯门打开，一楼大厅里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苏清瑶和林雪儿。</think> </think> </think>林雪儿先开口：“念念，真巧啊。姐姐听说你今天面试，特意来看你。”</think> </think> </think>苏清瑶上前一步：“这家公司的老板我认识，需要我打个招呼吗？”</think> </think> </think>“不需要。”我挽住周雨的手臂，“我已经被录用了。”</think> </think> </think>林雪儿夸张地说：“真的吗？太好了！不过念念，有前科的人找工作不容易，你要珍惜机会啊。”</think> </think> </think>周雨淡淡开口：“林小姐多虑了，我们念念是靠实力被录用的。”</think> </think> </think>“我们念念？”苏清瑶皱眉，“周小姐，我知道你照顾念念，但她毕竟是我的亲妹妹。”</think> </think> </think>“现在是我妹妹了。”周雨微笑，“对吧，念念？”</think> </think> </think>我点头：“是。”</think> </think> </think>苏清瑶的脸色瞬间苍白。</think> </think> </think>***</think> </think> </think>晚上回到家，周雨做了丰盛的晚餐庆祝我找到工作。我们开了瓶红酒，聊到很晚。</think> </think> </think>手机不停震动，全是苏清瑶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最后一条写着：「念念，爸爸的祭日快到了，我们一起回老宅看看吧。」</think> </think> </think>我关掉手机，对周雨说：“下周是我爸爸的祭日，我想回老宅一趟。”</think> </think> </think>“我陪你去。”</think> </think> </think>“不用，有些事需要我自己面对。”</think> </think> </think>周雨担忧地看着我：“需要我准备什么吗？”</think> </think> </think>“帮我查个人。”我放下酒杯，“林雪儿。我总觉得，她接近苏清瑶的目的不简单。”</think> </think> </think>“好。”</think> </think> </think>***</think> </think> </think>爸爸的祭日那天，我独自回到老宅。苏清瑶已经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束白菊花。</think> </think> </think>“念念，你来了。”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think> </think> </think>我们沉默地走进院子。老宅已经空置多年，但院子里爸爸种的山茶花依然盛开。</think> </think> </think>祭拜结束后，苏清瑶突然说：“念念，我查到了一件事。”</think> </think> </think>“什么？”</think> </think> </think>“林雪儿可能和爸爸当年的车祸有关。”</think> </think> </think>我猛地抬头：“你说什么？”</think> </think> </think>“爸爸去世前，曾经资助过一个贫困生。我最近整理旧物时，发现了爸爸的日记，里面提到那个学生叫林雪。”她顿了顿，“林雪儿原名叫林雪。”</think> </think> </think>【付费起点】</think> </think> </think>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所以林雪儿接近你，是为了报复？”</think> </think> </think>“还不确定。”苏清瑶声音颤抖，“但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不仅冤枉了你，还可能引狼入室......”</think> </think> </think>远处传来脚步声，林雪儿的声音响起：“姐姐，念念，原来你们在这里啊。”</think> </think> </think>她穿着一条红裙，在满园白花中显得格外刺眼。</think> </think> </think>“雪儿，你怎么来了？”苏清瑶下意识挡在我面前。</think> </think> </think>“听说今天是伯父的祭日，我来看看。”她微笑着将一束花放在墓碑前，“伯父生前最疼我了，总是说要是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就好了。”</think> </think> </think>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我心里。爸爸去世前一个月，确实经常提起他资助的那个女孩，说她聪明懂事。</think> </think> </think>我冷冷开口：“林雪儿，你到底想干什么？”</think> </think> </think>“干什么？”她突然笑了，“当然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苏家欠我的，我要一点一点讨回来。”</think> </think> </think>苏清瑶厉声道：“爸爸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think> </think> </think>“对我好？”林雪儿大笑，“他害死了我妈妈！如果不是他坚持要那个项目，我妈妈怎么会死在工地上？”</think> </think> </think>我愣住：“什么项目？”</think> </think> </think>“看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林雪儿眼神怨毒，“二十年前，苏氏集团的新楼盘发生事故，压死了三个工人。其中一个就是我妈妈。苏建国为了掩盖真相，假惺惺地资助我上学，以为这样就能赎罪？”</think> </think> </think>苏清瑶摇头：“不可能，爸爸不是那样的人。”</think> </think> </think>“需要我拿出证据吗？”林雪儿从包里掏出一叠发黄的照片，“这是当时的事故现场，这是苏建国签字的赔偿协议，这是你们苏家拿钱封口的收据！”</think> </think> </think>照片散落一地，每一张都触目惊心。苏清瑶捡起一张，手抖得厉害。</think> </think> </think>“现在明白了吗？”林雪儿冷笑，“我接近你，讨好你，都是为了今天。苏清瑶，我要让你众叛亲离，身败名裂，就像当年我妈妈那样！”</think> </think> </think>我上前一步：“所以你陷害我偷窃，就是为了让苏清瑶失去最后一个亲人？”</think> </think> </think>“没错。”她得意地扬起下巴，“看着你们姐妹反目，比直接报复更让我痛快。”</think> </think> </think>苏清瑶突然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你去自首，现在就去！”</think> </think> </think>“自首？”林雪儿甩开她，“该自首的是你们苏家！我已经把证据交给媒体了，明天头条见。”</think> </think> </think>她大笑着离开，留下我和苏清瑶呆立在墓园。</think> </think> </think>夕阳西下，暮色四合。苏清瑶跪在墓碑前，肩膀微微颤抖。</think> </think> </think>“念念，对不起......”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我不仅冤枉了你，还毁了爸爸的名誉......”</think> </think> </think>我看着墓碑上爸爸的照片，那个永远温和正直的男人，真的会做出那种事吗？</think> </think> </think>“先回家。”我扶起她，“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think> </think> </think>***</think> </think> </think>好的，这是第二部分： --- **第二部分** 我们回到苏清瑶的公寓，她翻箱倒柜地找出父亲留下的旧物。她的手一直在抖，几乎拿不稳钥匙打开那个尘封已久的保险箱。 “爸爸去世前把这个保险箱的密码告诉了我，说里面是家里最重要的东西。”苏清瑶声音沙哑，“但我一直不敢打开，怕触景生情。” 保险箱里只有几本厚厚的日记和一叠文件。我们坐在地板上，借着落地灯的光，一页页翻看。 日记记录了父亲创业的艰辛，对母亲早逝的怀念，以及对我和姐姐深沉的爱。关于林雪儿母亲的事，日记里确实有提及。 「……今日工地视察，脚手架意外坍塌，三名工人不幸遇难。其中一位林姓女工，家中尚有幼女，闻讯心痛难当。公司已按最高标准赔付，然人命无价，愧疚之心难以平复。得知其女林雪聪颖好学，决定资助其完成学业，略尽绵力……」 苏清瑶抬起头，眼中含泪：“你看，爸爸没有掩盖真相，他处理了事故，也承担了责任。” 我继续往下翻，后面几页提到了林雪。 「……林雪这孩子，性格有些偏执，将母亲意外全数归咎于我。资助款项多次被退回，只得通过学校间接帮助。希望时间能抚平她的伤痛……」 “所以，林雪儿一直在扭曲事实。”我合上日记，“她把意外事故说成是爸爸故意掩盖的责任事故。” 苏清瑶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证据在她手里，媒体只会相信她提供的‘真相’。” 我拿起那叠文件，是当年事故的调查报告和赔偿协议复印件。一切程序合法，赔偿金额远高于标准。 “姐，”我轻声说，这是三年来第一次叫她姐，“我们得找到当年的其他知情者。” 苏清瑶愣了一下，眼圈瞬间红了：“念念，你肯叫我姐了？” “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我移开视线，但语气缓和了许多，“林雪儿说她把证据交给了媒体，我们必须抢在新闻发布前找到反驳的证据。” 话音刚落，苏清瑶的手机响了。是公司公关部总监打来的，语气焦急。 “苏总，不好了！有几家媒体收到匿名爆料，说苏氏集团二十年前曾发生重大安全事故，并涉嫌隐瞒真相。爆料还提到您……包庇犯罪的亲妹妹。” 苏清瑶开了免提，我们都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爆料内容非常详细，还有照片和文件复印件。我们已经联系了几家关系好的媒体暂时压稿，但恐怕压不了多久。” “我知道了。”苏清瑶强作镇定，“尽可能拖延时间，我这边会尽快处理。” 挂断电话，我们陷入沉默。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却照不进我们心中的阴霾。 “我去找周雨姐。”我站起身，“她认识很多人，也许能帮上忙。” 苏清瑶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点头：“注意安全。” *** 见到周雨后，我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她。她立刻打了几通电话。 “我有个朋友在报社，可以帮忙查一下是哪些媒体收到了爆料。”周雨说，“另外，我认识一位退休的老记者，他当年报道过城市建设新闻，也许知道些内情。” 一小时后，我们在一家茶馆见到了那位老记者。他头发花白，但眼神锐利。 “苏建国那个事故啊，我有印象。”他抿了口茶，“当时我跑城建线，还去现场看过。确实是意外，市里的安全检查组也确认了。苏总处理得很厚道，赔了不少钱，还资助了遇难工人的子女。” “您还记得其他遇难者家属吗？”周雨问。 老记者想了想：“有个姓王的工头，他弟弟也在事故中遇难。当时他情绪很激动，但后来苏总亲自上门道歉，还给了额外补偿，他就没再闹了。” “能找到他吗？” “我试试。”老记者翻出通讯录，“这么多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联系上。” 幸运的是，我们当晚就找到了王工头。他现在经营着一家建材店，听说我们的来意后，态度冷淡。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提它干什么？”他低头整理货物，“我弟弟人都没了，赔再多钱有什么用。” 我上前一步：“王叔叔，我们不是来推卸责任的。只是有人扭曲事实，说我父亲故意隐瞒事故真相。这不仅关乎苏家的名誉，也关乎所有遇难者的尊严。” 他动作顿住了。 苏清瑶接着说：“我父亲生前一直对那场事故心怀愧疚。如果他还在世，绝不会允许有人利用逝者来达到不正当的目的。” 王工头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苏总是个好人。事故发生后，他亲自来我家道歉，还帮我女儿解决了上学问题。那个林雪……她来找过我几次，想让我一起闹事，我没答应。” “她找过您？”我急切地问。 “嗯，说苏家害死了她妈妈，要报仇。我说那是意外，怪不得别人。她好像很生气，说我们这些人都被苏家收买了。”他摇摇头，“那孩子，心思太重。” “您愿意出面作证吗？”周雨问，“现在她散布谣言，说苏家掩盖事故真相。” 王工头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苏总对我家有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后还被人污蔑。” *** 第二天，我们找到了另一位遇难者家属和李工头。他们都证实了事故属意外，并对苏建国的善后处理表示认可。 与此同时，周雨的朋友查到了接收爆料的媒体名单。我们逐一联系，提供了反驳证据。大部分媒体决定暂缓报道，等待进一步核实。 但有一家小报不顾劝阻，还是在网上发布了新闻。虽然影响力不大，但足以引起波澜。 林雪儿打来电话，语气得意：“看到新闻了吗？这只是开始。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苏家的真面目。” 苏清瑶冷静回应：“林雪儿，你扭曲事实，诬陷他人，已经涉嫌诽谤。如果你现在收手，我们可以不起诉。” “起诉？”她大笑，“你们有什么证据？” “我们有当年的事故报告，赔偿协议，还有多位知情人的证词。”我说，“包括你去找过王工头，试图煽动他一起污蔑苏家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们等着瞧！” 挂断电话后，苏清瑶担忧地说：“她可能会狗急跳墙。” 果然，下午公司传来消息，公司的服务器遭到黑客攻击，部分客户资料外泄。技术部门追踪到攻击来源，IP地址指向城郊的一家网吧。 我们立刻报警，并赶往那家网吧。调取监控后，发现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身影，但体型与林雪儿明显不符。 “她还有同伙。”周雨皱眉。 警方通过身份登记找到了那个人，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审讯后，他承认受人指使，但对方始终通过网络联系，从未露面。 “是林雪儿。”我肯定地说，“她很谨慎，不会亲自出手。”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虽然我们暂时遏制了负面新闻的扩散，但林雪儿在暗处，我们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晚上回到家，我疲惫地倒在沙发上。周雨给我倒了杯热牛奶。 “别太担心，邪不胜正。”她安慰道。 我接过牛奶，突然想到一件事：“姐，爸爸的日记里提到，林雪儿曾多次退回资助款项。一个贫困生，为什么会拒绝资助？” 苏清瑶愣了一下：“我也想过这个问题。除非……她背后有人支持。” 这个猜测让我们不寒而栗。如果林雪儿背后还有人，那他们的目的可能不仅仅是报复苏家那么简单。 *** 第二天，苏清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声称是林雪儿的远房亲戚，想和我们见面谈谈。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来人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衣着朴素，神情紧张。 “我叫刘淑芬，是林雪的远房表姨。”她搓着手，“那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您知道她在哪里吗？”苏清瑶问。 老妇人摇头：“她很久没联系我了。但我听说了一些事，觉得应该告诉你们。” 她告诉我们，林雪儿母亲去世后，她曾被一户有钱人家收养。但那家人后来移民国外，把她送回了福利院。 “那家人姓什么？”周雨问。 “好像姓张……不对，是姓赵？”老妇人努力回忆，“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家是开公司的，很有钱。” “开公司的？”我心中一动，“您还记得公司名字吗？” 老妇人想了很久，最后不确定地说：“好像叫什么……宏远？还是宏达？” 苏清瑶的脸色突然变了：“宏远集团？” “对！就是宏远集团！” 宏远集团是苏氏集团的主要竞争对手。二十年前，两家公司曾激烈竞标同一个政府项目，最终苏氏集团中标。而那个项目，正是父亲日记里提到的，事故发生的那个楼盘。 一切似乎有了新的线索。如果林雪儿背后是宏远集团，那他们的目的就很明确了——搞垮苏氏集团。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林雪儿发来的短信： 「想知道真相吗？今晚八点，老宅见。就你一个人来，否则你会后悔的。」 我抬头看向苏清瑶和周雨：“她约我见面。” “不行，太危险了。”苏清瑶立即反对。 “这是机会。”我说，“也许能弄清楚宏远集团到底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周雨沉思片刻：“可以去，但我们必须有准备。” 我们制定了计划：我独自进入老宅与林雪儿见面，苏清瑶和周雨在外面接应，并随时准备报警。 晚上七点五十分，我站在了老宅门口。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二楼的某个房间亮着灯。 推开门，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我一步步走上楼梯，心跳加速。 亮灯的房间是父亲的书房。门虚掩着，我推开门，看到了林雪儿。 她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你来了。”她微笑，“比我想象的勇敢。” “宏远集团让你来的？”我直接问道。 她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看来你查到了一些东西。不过没关系，反正今晚之后，一切都会结束。” 她晃了晃文件袋：“这里面有苏氏集团偷税漏税的证据，足以让公司破产。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可以考虑放过你姐姐。” “配合什么？” “承认三年前是你偷了商业机密，并指认苏清瑶是主谋。”她眼神阴冷，“姐妹反目，公司破产，这才是最完美的报复。”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她很可怜：“为了报复，把自己的人生也搭进去，值得吗？” “你懂什么！”她突然激动起来，“我妈妈死了，苏建国却活得那么风光！这公平吗？” “事故是意外，我父亲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补偿。” “补偿？”她冷笑，“他以为钱能买来一切？我宁愿他和我一样，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苏清瑶和周雨冲了进来，后面跟着两名警察。 “警察同志，就是她！”苏清瑶指着林雪儿，“她涉嫌诽谤、黑客攻击，以及敲诈勒索。” 林雪儿愣住了，随即疯狂大笑：“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 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这里面是硫酸。如果你们敢过来，我就毁了苏念的脸！” 警察试图安抚她：“林雪儿，冷静点，不要做傻事。”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近乎疯狂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不是真的想报复，”我轻声说，“你只是太孤独了。” 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你母亲去世后，你被收养又被抛弃，从来没有感受过真正的家庭温暖。”我慢慢向前走，“所以你嫉妒我们有父亲，有姐妹，即使我们也有自己的痛苦。” “别过来！”她尖叫，但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林雪儿，放下瓶子。”苏清瑶说，“我们可以帮你。如果你愿意，苏家可以成为你的家。” “骗人！你们都在骗我！”她泪流满面，“就像赵家一样，说会把我当亲生女儿，最后却把我扔回福利院！” “赵家？宏远集团的赵家？”周雨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名字。 林雪儿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情绪更加失控：“都是你们的错！全都是！” 她猛地打开瓶盖，朝我泼来。在这一瞬间，苏清瑶冲过来推开了我。 液体泼在了她的手臂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苏清瑶痛呼一声，跪倒在地。 警察趁机制服了林雪儿。她看着痛苦不堪的苏清瑶，突然停止了挣扎，眼神空洞。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为什么要保护她……” 我扶起苏清瑶，看着她被灼伤的手臂，心如刀绞。 “因为她是我姐。” *** 苏清瑶被送往医院，伤势不算严重，但需要住院观察。林雪儿被警方带走，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在医院走廊，我遇到了匆匆赶来的赵宏远——宏远集团的董事长。 “苏小姐，我很抱歉。”他看起来诚恳，“林雪儿确实曾被我弟弟收养，但他们移民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我完全不知道她会做出这种事。” 周雨冷笑：“赵董，这种时候推卸责任不太合适吧？林雪儿已经承认，是受你们指使。” 赵宏远脸色一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有律师……” “那就法庭上见吧。”苏清瑶从病房里走出来，手臂上缠着绷带，“苏氏集团会正式起诉宏远集团商业诽谤和不正当竞争。” 赵宏远悻悻离开后，我们相视一笑。 窗外，天快亮了。黎明前的黑暗正在褪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苏清瑶握住我的手：“念念，回家吧。” 这一次，我没有拒绝。 *** 好的，这是第三部分： **第三部分** 苏清瑶在医院住了三天。我每天都会去陪她，我们聊了很多，关于童年，关于父亲，也关于失去的这三年。 “其实我知道你可能没偷东西。”一天傍晚，她突然说。 我削苹果的手停住了：“那你为什么……” “当时公司面临危机，有几个大股东想夺权。他们抓着你实习时的一个小纰漏大做文章，说苏家女儿品行不端，逼我让出管理权。”她看着窗外，“林雪儿站出来作证，我顺水推舟……想着先稳住局面，再找机会替你翻案。” 我把苹果递给她：“所以你是故意把我送进监狱？” “我买了最好的律师，本来只想做个样子。”她苦笑着咬了一口苹果，“没想到林雪儿和赵家勾结，暗中操纵了庭审。等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原则”。在家族利益面前，妹妹也可以是棋子。 “你知道吗，”我轻声说，“在里面的每一天，我都在等你来告诉我，这只是个计策。” 她的眼泪掉在苹果上：“对不起……我后来想翻案，但证据都被销毁了。赵家势力太大，我连探视你都受到阻挠。” 原来我们都被困在各自的牢笼里。她的骄傲，我的怨恨，让我们错过了三年。 出院那天，周雨来接我们。车上放着轻音乐，气氛有些微妙。 “公司怎么样了？”我问。 “赵家倒台，几个大客户都回来了。”苏清瑶说，“董事会希望我尽快回去主持大局。” 周雨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念念有什么打算？” “我想开个工作室。”我说，“专门做公益设计，帮那些蒙冤的人做法律援助的视觉材料。” 这是我在狱中萌生的想法。周雨的妹妹死于车祸后，官司打了三年，却因为缺乏有力的视觉证据而败诉。 “需要投资吗？”苏清瑶问。 “不用。”我笑笑，“周雨姐已经答应做我的合伙人了。” 苏清瑶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扬起笑容：“那很好。” *** 林雪儿的案子开庭前，她提出要见我。在会见室，她瘦了很多，眼神却异常平静。 “我妈妈确实是因为意外去世的。”这是她的第一句话，“但我需要一个人来恨，否则活不下去。” 她告诉我，赵家找到她时，她刚被第三任养父母抛弃。他们给她钱，给她虚假的温暖，让她相信报复苏家就能填补内心的空洞。 “直到看见苏清瑶为你挡下硫酸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她低头看着手铐，“真正的家人是什么样的。” “你还有机会重新开始。”我说。 她摇摇头：“我累了。这些年，我像个提线木偶，连恨都是别人教我的。” 临走时，她突然说：“小心赵宏远。他手里还有苏氏的把柄。” *** 我把警告转达给苏清瑶，她立即着手内部审计。果然，在某个海外账户发现了异常资金流动，时间正好是父亲去世前后。 “这是栽赃！”苏清瑶气得发抖，“父亲绝不可能受贿！” 我们请了顶尖的网络安全专家，终于追踪到资金源头——宏远集团通过空壳公司进行的转账。 “这是赵宏远的最后一张牌。”周雨分析，“如果受贿罪名成立，苏氏就完了。” 关键时刻，林雪儿同意转为污点证人。她提供了赵宏远指使她篡改账目的录音，以及行贿官员的名单。 庭审当天，赵宏远在法庭上暴跳如雷：“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要不是我，苏氏早就破产了！” 法官敲响法槌：“被告，注意你的言辞！” 真相终于大白。二十年前，赵宏远为了抢夺项目，故意在苏氏工地上制造事故。父亲发现端倪后，他威胁要曝光苏氏所谓的“财务问题”，逼迫父亲退出竞争。 “你父亲太正直了，”赵宏远狞笑，“明明可以合作共赢，非要查个水落石出。” 父亲至死都不知道，那场夺去三条人命的悲剧，竟源于同行的恶意竞争。 *** 案子结束后，苏清瑶在父亲墓前站了很久。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一直在追求他眼中的成功，”她轻声说，“却忘了他最看重的是家人。” 我走到她身边，把一束向日葵放在墓前。这是父亲最喜欢的花，他说向日葵永远朝着光，就像人永远要朝着希望。 “爸，我会照顾好姐姐的。”我说。 她转头看我，眼泪在夕阳下闪烁：“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 我们终于相视而笑。三年的隔阂，在黄昏的风中渐渐消散。 *** 我的工作室取名“向阳”，开业那天来了很多人。有狱中认识的姐妹，有帮助过的委托人，还有苏氏集团的员工。 周雨忙着招呼客人，苏清瑶则站在角落，显得有些拘谨。 “不去和你姐打个招呼？”周雨碰碰我。 “让她自己待会儿吧。”我笑笑，“她在学习怎么做个普通人。” 这时，门口出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林雪儿。她获判缓刑，今天是社区服务时间。 “我来帮忙。”她低着头，“可以吗？” 我递给她一沓宣传册：“发给路人吧。” 看着她笨拙地与人交流，我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一句话：「每个迷路的孩子，都值得一次回家的机会。」 傍晚，人群散去。苏清瑶走到我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这是爸爸留给你的。”她说，“他生前立的遗嘱，说等你长大再给你。” 里面是父亲手写的一封信，还有一份股权转让书——他把自己30%的苏氏股份留给了我。 「……清清像她妈妈，好强，但容易钻牛角尖。念念，你心思细腻，爸爸把这份家业托付给你们姐妹，希望你们互相扶持，就像向日葵永远朝着光……」 苏清瑶看着股权书，突然笑了：“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 “我不要这些股份。”我把文件推回去，“工作室才是我想要的。” “我知道。”她收起文件，“但这是爸爸的心意。不如这样，股份由我代管，每年分红投入你的公益基金。” 我们达成了共识。这种不需要解释的默契，才是家人该有的样子。 *** 一年后的清明节，我们一起去扫墓。周雨也来了，带着她妹妹最爱的白玫瑰。 墓碑前，苏清瑶突然说：“我打算辞去CEO的职位。” 我和周雨都愣住了。 “我想成立一个安全生产基金会，专门帮助事故受害者家属。”她看着父亲的墓碑，“这才是他未完成的心愿。” “那公司怎么办？”我问。 “交给你啊。”她眨眨眼，“你不是有30%的股份吗？” 我立刻摇头：“我不行……” “你可以的。”周雨拍拍我的肩，“这一年，你把工作室打理得很好。” 最后我们达成协议：苏清瑶负责基金会，我进入苏氏董事会，和周雨一起推动企业改革。 林雪儿成了基金会的第一个员工。她考取了心理咨询师证书，专门帮助像她一样的事故受害者家属。 “原来帮助别人，比报复让人快乐。”有一天她对我说。 *** 又一年向日葵盛开的季节，我的工作室搬进了更大的场地。苏清瑶的基金会帮助了上百个家庭，苏氏集团也因其社会责任感受到了业界赞誉。 周年庆那天，我们三姐妹在天台喝酒。夜空繁星点点，像父亲注视的眼睛。 “如果爸爸能看到现在的我们……”苏清瑶轻声说。 “他看得到。”周雨举起酒杯，“以向日葵的名义。” 我们相视而笑。那些曾经的伤害与误解，都化作了生命里最坚韧的养分。 就像父亲说的，人要永远朝着光。而家人，就是彼此的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