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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21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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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83 字
## 隐形继承人:江总你的马甲掉了
>部门年会上,我抽中五百块红包。
>主管立刻起哄让我请全部门去人均消费过万的餐厅。
>席间,同事纷纷向主管敬酒,夸她豪爽大气。
>我默默看着他们点满一桌名贵海鲜。
>结账时,主管将五十二万的账单拍在我面前:“小林,付钱吧。”
>我拿起手机拨通电话:“爸,转五十三万到我卡上,多的一万当小费。”
>第二天,主管被叫进总裁办公室。
>推开门,她看见我坐在总裁椅上:“听说,你很喜欢让别人请客?”
---
“叮咚——”
手机屏幕亮起,年会抽奖结果推送得突兀又精准。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金额,隔壁工位王莉的脑袋已经越过隔板,探了过来,尖嗓门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奋:“哟!林溪,五百块!运气真好啊你!”
五百块?我瞥了一眼通知,数字不大,却像投入油锅的水滴。办公室瞬间沸腾。
“哇!林溪请客!请客!”赵明第一个拍桌子响应,脸上堆满看好戏的笑容。
“就是就是,年会大奖得主,必须请!”张涛立刻附和,声音洪亮。
“五百块呢!林溪请我们吃顿好的呗!”王莉的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丝刻意的挤兑,眼神扫过我桌上那个用了三年、边角磨损的帆布包。
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骤然热情起来的脸。王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算计,赵明和张涛则是纯粹的起哄和幸灾乐祸,其他人或低头假装忙碌,或投来同样带着促狭意味的目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心照不宣的、等着看我窘迫的期待。
我放下手机,指尖在微凉的屏幕上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过嘈杂:“行啊,王组长说地方吧。”
王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似乎没料到我答应得如此干脆,连一丝为难或推诿都没有。但这点意外很快被更大的得意取代,她眼睛一亮,几乎是抢着说:“爽快!我就喜欢小林你这股实在劲儿!那咱们就去‘云顶’海鲜坊!新开的那家,米其林三星主厨坐镇,听说帝王蟹做得一绝!”
“云顶”两个字一出,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吸气声,随即是更大的附和浪潮。
“哇!王姐大气!选这么高档的地方!”
“王姐就是王姐,有眼光!跟着王姐有口福!”
“林溪,这回可沾你光了!王姐选地儿就是靠谱!”
赞美和吹捧潮水般涌向王莉,仿佛提议去“云顶”的人是她,掏钱的是她,而我这个真正要付账的“冤大头”林溪,只是被众人目光边缘化的一抹灰色背景。王莉在一片恭维声中下巴微扬,眼神瞟过我时,带着一丝胜利者的轻蔑。
我没再看他们,低头收拾东西。帆布包沉甸甸地挂在肩上,里面装着我的笔记本和一些杂物,还有一张被我塞在最深处的、烫金压印的私人名片——那是我刻意尘封的另一重身份。
傍晚六点半,“云顶”海鲜坊。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华丽的光,映照着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空气中弥漫着海产的腥咸和高级香氛混合的奇异味道。王莉显然是这里的熟客,跟穿着考究的经理熟稔地点头打招呼,径直把我们带进一个奢华无比的临江大包间。巨大的落地窗外,璀璨的江景一览无余。
“来来来,大家别客气,放开了点!小林请客!”王莉一落座,就俨然成了今天的主人翁,豪气干云地挥着手,“经理,把你们今天的顶级海鲜都报一报!”
穿着燕尾服的经理立刻会意,脸上堆满职业化的热情笑容,开始如数家珍:“好的女士。今天有刚从俄罗斯空运来的帝王蟹,鲜活,5斤左右一只,6888元;澳洲水晶龙虾,3斤规格,5888元;东星斑,2斤半左右,3888元;顶级刺身拼盘,选用蓝鳍金枪鱼大腹、北海道甜虾、马粪海胆……”
每报一个价格,包间里就响起一阵压抑的低呼和灼热的目光。赵明和张涛交换着兴奋的眼神,其他同事也面露渴望。王莉一边听,一边用手指点着菜单:“帝王蟹要两只!水晶龙虾来两只!东星斑来两条!刺身拼盘……嗯,来两份大的!还有那个法国吉拉多生蚝,先来三打!哦对了,你们那个什么招牌汤?佛跳墙?一人一盅!”
“王姐,酒水呢?”张涛迫不及待地插嘴。
王莉大手一挥:“这么好的菜,怎么能没酒?来两瓶拉菲!82年的……哦,没有82?那就2010的吧!再开几瓶茅台!”她看向经理,“你们这最好的红酒白酒都上!今天高兴!”
经理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躬身应道:“好的女士,马上安排。”
整个点菜过程,没人问过我的意见。我安静地坐在离主位最远的角落,看着菜单上那些天文数字在王莉口中轻飘飘地报出,看着同事们兴奋地交头接耳、拍照发朋友圈,看着一道道价值不菲的珍馐如同流水般被端上桌。巨大的圆桌很快被铺满,灯光下,帝王蟹橙红的蟹壳、龙虾晶莹剔透的虾肉、刺身拼盘上如艺术品般点缀的鱼生,散发着诱人却冰冷的光泽。
席间,气氛热烈得近乎疯狂。
酒杯碰撞声不绝于耳。赵明和张涛端着满溢的红酒杯,第一时间冲到王莉面前。
“王姐!我敬您!感谢您带我们吃这么豪华的大餐!跟着您,真是我们最大的福气!”赵明满脸堆笑,姿态放得极低。
张涛紧随其后,声音洪亮:“王姐海量!豪气!咱们部门有您这样的领导,是大家的幸运!这杯我干了,您随意!”他一仰头,一杯白酒直接灌了下去。
其他同事也纷纷起身,排着队向王莉敬酒,说着大同小异的恭维话。王莉来者不拒,脸颊泛着兴奋的红光,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偶尔瞥向我这个角落的目光,充满了施舍般的得意。
“小林,你怎么不吃啊?别客气啊,王姐点的都是好东西,平时你可吃不到!”赵明端着酒杯路过我身边,故意提高了音量,引来几声嗤笑。
我面前的骨碟里,只放着几片蔬菜沙拉。我看着杯中晃动的柠檬水,水面倒映着天花板上璀璨的灯光和包间里喧嚣扭曲的人影,像一场荒诞的默剧。帆布包安静地放在脚边,里面那张私人名片的存在感从未如此清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桌面杯盘狼藉,帝王蟹只剩下巨大的空壳,龙虾的残骸散落,昂贵的红酒和白酒瓶子空了大半。王莉靠在椅背上,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脸上带着酒意和志得意满的红晕。
包间门被轻轻推开,穿着笔挺西装的经理带着两名侍者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径直走向王莉。他微微躬身,双手递上一张打印清晰、盖着餐厅鲜红印章的账单:“女士,这是今晚的账单,请您过目。”
王莉脸上的笑容像被按了暂停键,随即迅速切换成一种理所当然的指使表情。她懒洋洋地没有接账单,反而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坐在角落的我,声音带着酒后的含糊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喏,给她。今晚小林做东。”
经理的目光顺着她的指向落在我身上,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职业素养下的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他迈步向我走来,脸上的笑容依旧标准:“林小姐,这是今晚的账单。”
那份账单被递到了我的面前。白纸黑字,冰冷而刺目。
我的目光落在最下方的那个数字上。
**总计:¥520,000.00**
五十二万。
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之前所有的喧嚣、敬酒、吹捧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奇异的、带着审视和幸灾乐祸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如同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的小丑,等待着我的慌乱、窘迫、求饶或是崩溃。
王莉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她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赵明和张涛交换了一个看好戏的眼神,其他人或低头,或假装看手机,但竖起的耳朵暴露了他们的真实关注。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我看着那串长长的、足以压垮一个普通工薪族一生的数字,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然后,在数十道目光的聚焦下,我伸手,从那个磨损的帆布包最里层,摸出了我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我指尖滑动,找到一个号码,直接拨了出去。我没有避讳任何人,甚至将手机的免提打开,让它安静地躺在桌面上。
“嘟…嘟…”
清晰的拨号音在寂静的包间里回荡,异常刺耳。王莉皱起了眉,赵明脸上看好戏的表情变成了不解。
电话接通了。
一个沉稳、略带威严的中年男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小溪?这么晚了,有事?”声音透过免提,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我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清晰而稳定地穿透了包间里凝固的空气:
“爸,转五十三万到我工资卡上。五十二万是今晚的饭钱,多的一万,给餐厅当小费。”
---
---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随即是更沉稳的回应:“好。五分钟内到账。”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询问缘由。
“谢谢爸。”我挂断电话。
包间里死一样的寂静。几十双眼睛死死盯着我,如同在看一个突然从地底爬出的怪物。震惊、怀疑、茫然、恐惧……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在每一张脸上翻腾。王莉脸上那种志得意满的弧度彻底僵死,像一张拙劣的面具碎裂开来,露出底下惨白的底色和无法掩饰的惊惶。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赵明和张涛张着嘴,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刚才的幸灾乐祸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即将被碾碎的恐慌取代。
我站起身,帆布包重新挎回肩上,动作随意得像只是结束了一场寻常的加班。目光扫过王莉那张失去血色的脸,我扯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极其短暂的笑:“王组长,吃好喝好。小费我替你给了,不用谢。”
说完,不再看任何人,我径直走向包间门口。挡在门边的经理如梦初醒,慌忙侧身让开,脸上职业化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深深的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沉重的包间门在我身后无声合拢,将那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无数错愕的目光彻底隔绝。
深夜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江水的湿气,吹散了一丝包间里残留的酒肉浊气。我走到路边,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我面前停下。穿着考究制服的司机迅速下车,为我拉开后座车门,姿态恭谨:“大小姐。”
我弯腰坐进车里,顶级皮革包裹的座椅柔软舒适,隔绝了外界的寒意。车子平稳启动,汇入稀疏的车流。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银行短信提示:您的账户53xxxx于xx时xx分转入530,000.00元,可用余额……
我没再看,熄灭屏幕,身体微微后靠,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光怪陆离的光影划过我的脸。
“回家吗,大小姐?”司机透过后视镜询问。
“嗯。”我闭上眼,应了一声。家?那个空旷冰冷的顶层复式?它更像一个豪华的、被遗忘的展示柜。帆布包被我随手放在旁边的真皮座椅上,那点廉价的磨损在这极致奢华的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我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脑中王莉那张惊骇欲绝的脸和同事们看怪物般的眼神。
车子驶入市中心最顶级的江景豪宅区,在一栋标志性的双子塔楼下停稳。专属管家早已躬身等候在巨大的玻璃旋转门前。回到顶层,巨大的客厅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我走到整面墙的落地窗前,脚下是整个城市最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如同倒映的星河。
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江辰。
我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犹豫了仅仅一秒。脑海中闪过那张英俊得极具侵略性的脸,还有他作为“寰宇资本”新锐合伙人、公司近期最大竞争对手的身份。最终,我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林溪?”江辰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磁性,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这么晚了,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我简短回应,目光依旧落在窗外的夜景上。
“听声音有点累?”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我刚结束一个应酬,路过‘云顶’,好像看到你的背影?跟你们部门聚餐?”
我心头微微一凛。他看到了?是在试探?还是……巧合?
“嗯,年会抽了个小奖,被拉去请客了。”我的语气尽量平淡,不想透露太多。
“哦?”江辰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玩味,“‘云顶’可不便宜。你们王组长,还挺会挑地方。”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她那个人……功利心重,手腕也硬,你小心点别被当枪使了。毕竟,寰宇最近可盯着你们‘启明星’几个关键项目呢。”他话锋一转,看似关心,却又精准地戳到了两家公司竞争的敏感点。
“知道了,谢谢提醒。”我保持着疏离的客气。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那声音透过电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轻轻挠着人的耳膜:“客气什么。说起来,上次跟你谈的那个联合提案,考虑的怎么样了?‘启明星’的技术底子加上我们寰宇的资本和市场渠道,绝对是双赢。你考虑清楚了吗?时间可不等人。”话题又回到了公事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压力。
“还在评估。”我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我等你消息。”江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我握着手机,指关节微微泛白。江辰的每一次出现,都像精准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他带着目的性十足的关切,却又在公事上寸步不让。他刚才的话,是警告?还是提醒?或者……两者皆有?
我烦躁地将手机丢在沙发上。今晚发生的一切,王莉的算计,同事的冷漠,还有江辰这通意有所指的电话,都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缓缓收紧。那个被我刻意遗忘的身份,似乎正以一种无法抗拒的方式,重新将我拖回漩涡的中心。
第二天清晨,我换下昂贵的定制套装,重新穿上那身洗得发白的职业装,背上磨损的帆布包,准时踏入“启明星”广告策划部的办公区。脚步一如往常,但气氛却截然不同。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凝滞感。敲击键盘的声音显得格外谨慎稀疏,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在我踏入的瞬间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带着探究、敬畏、惶恐和难以置信,如同实质般聚焦在我身上。昨天的狂欢者,此刻都变成了惊弓之鸟。
我的工位依旧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刚坐下,邻座的女孩小陈,平时几乎不跟我说话,此刻却紧张兮兮地凑过来,飞快地将一张便利贴塞进我手里,声音压得极低:“林…林溪姐,王组长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她…脸色很不好看。”说完,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了回去,不敢再看我。
我瞥了一眼便利贴,上面是王莉潦草的字迹:“林溪,立刻过来!”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王莉正背对着门,焦躁地踱步。听到声音,她猛地转过身。仅仅一夜,她像换了个人。精心打理的卷发有些凌乱,眼底布满血丝,浓厚的粉底也掩盖不住脸色的灰败和憔悴。看到我,她眼中瞬间爆发出怨毒的光芒,几步冲到办公桌前,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
“林溪!你昨天到底搞什么鬼!”她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颤抖,“五十二万!你让你爸随随便便就转给你?!你耍我是不是?你爸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巨大的拍击声和质问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回荡。
我平静地走到办公桌前,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没有理会她的暴怒和质问,目光落在她桌面上那摊凌乱的文件上,其中一份提案的封面异常醒目——《“恒远”地产年度品牌整合营销方案》,项目总金额一栏赫然填着:一千八百万。
“王组长,大清早的,火气别那么大。”我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关于昨天的账单,有什么问题吗?餐厅应该已经收到款项了。”
“问题?!”王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指尖都在哆嗦,“你少给我装傻充愣!五十二万!你哪来的钱?!你是不是故意设局坑我?让我在所有人面前丢那么大脸?!你知道昨天那些人后来都怎么看我吗?!他们都在背后笑话我!说我是跳梁小丑!”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刺耳。
我微微蹙眉,仿佛她的失态只是某种令人不适的噪音:“王组长,地点是你选的,菜是你点的,酒是你让上的。从头到尾,我有说过一个‘不’字吗?我有干涉过你的任何决定吗?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请客’而已。现在钱付清了,账单清清楚楚,何来坑你一说?”
“你……”王莉被我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色由灰白转为猪肝色。她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瞪着我,像是要在我脸上剜出个洞来。她似乎想破口大骂,但昨天那五十三万轻飘飘到账的事实,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她心头,让她所有的质问和怒火都显得苍白无力。那笔钱,彻底颠覆了她对眼前这个“小职员林溪”的认知,也击碎了她长久以来的优越感和掌控欲。
就在这时,王莉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下一秒,瞳孔猛地收缩!
“你……”王莉被我噎得脸色由猪肝色转为惨白,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像堵了团浸了水的棉花,所有质问和谩骂都被那五十三万轻飘飘到账的事实死死堵了回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眼底燃烧的怨毒与……恐惧。那笔钱像一根无形的钢针,精准地刺破了她长久以来精心维持的、俯视我的泡沫。
“林溪!你少在这儿给我装腔作势!”她猛地拔高音调,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我不管你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昨天那顿饭,是你答应请的!现在付了钱就想撇清关系?没门!你故意让我在所有人面前下不来台,这笔账我跟你没完!还有,那个‘恒远’地产的方案,你……”
她话锋急转,手指重重地点在桌面上那份价值一千八百万的提案上,眼神凶狠得像要生吞了我:“这个案子,我交给你来做!下周一把完整的策划案放到我桌上!做不好,或者有任何差池,你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听见没有?!”
空气仿佛凝固了。她用开除作为最后的武器,试图重新夺回那点可怜的控制感,仿佛这样就能抹平昨天那场惊天动地的颠覆。那份“恒远”提案,是部门人人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甲方出了名的挑剔难缠,时间紧,要求高,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她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等着看我焦头烂额,甚至犯错被开除。
我看着那份沉重的文件,又看了看王莉那张因愤怒、恐惧和一丝疯狂而扭曲的脸。她的色厉内荏,她最后的挣扎,都清晰地写在上面。我缓缓站起身,平静地迎上她刀子般的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弧度,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冰冷嘲讽。
“知道了,王组长。”我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恒远地产的方案,我会按时完成。”
没有争辩,没有抱怨,甚至没有一丝为难。我拿起那份厚厚的提案文件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手握住冰凉的门把手时,我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回,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对了,王组长,总裁办刚才好像来过电话找你。让你立刻上去一趟。”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留下王莉一个人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种大祸临头的惨白。那句“总裁办找你”,像一道催命符,瞬间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刚刚强撑起来的凶狠。
办公室外,原本竖着耳朵试图捕捉里面动静的同事们,在我推门出来的瞬间,如同被惊散的鸟雀,哗啦一下全缩回了自己的格子间。键盘敲击声骤然密集,但每个人都低着头,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往我身上瞟。敬畏、好奇、恐惧、探究……复杂的情绪像一层浓稠的胶质,裹着整个办公区。
我拿着那份沉重的提案,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刚坐下,内线电话尖锐地响了起来。
“喂,林溪。”是总裁办秘书琳达的声音,公事公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客气,“总裁让你现在上来一趟。”
“好,马上到。”我放下电话,目光扫过那份《恒远地产年度品牌整合营销方案》的封面。一千八百万,王莉甩过来的烫手山芋。我合上文件夹,没有片刻停留,起身走向电梯间。
电梯无声上行,数字不断跳动。顶楼总裁办区域,空气都带着一种沉静的压力。琳达看到我,立刻起身,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谨慎:“林小姐,总裁在里面等您。”她亲自为我推开了那扇厚重的、象征着公司最高权力的胡桃木门。
门内,巨大的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面容威严、鬓角微霜的中年男人——林振邦,“启明星”的掌舵人,也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
他抬起头,看到是我,脸上那层属于上位者的冷硬线条瞬间柔和了许多,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欣慰?
“小溪,来了?坐。”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声音低沉。
我依言坐下,脊背挺直,姿态不卑不亢,将那份厚重的《恒远地产》提案轻轻放在桌角,没有主动开口。
林振邦的目光扫过那份文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昨天的事,闹得很大。”
他的开场白很直接,没有询问,更像是一种陈述,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试图穿透我平静的表象。
“我知道。”我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淡,“五十二万的账单,抽中了五百块,被主管点名请客,地点她定,菜她点,酒她要。我只是按要求付了钱。”
林振邦的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那个王莉,我已经让人事部在走流程了。滥用职权,公报私仇,这种人留着是祸害。”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探究,“不过小溪,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忍?以你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受这种气,更不需要在这种地方,受这种人的刁难。”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仿佛在质问我为何要“自甘堕落”。
为什么?我看向窗外那浩瀚的城市天际线,阳光刺眼。为什么要在最底层忍受王莉之流的倾轧?为什么明明可以呼风唤雨却要背负一个廉价的帆布包?为什么……要躲开你林振邦给的一切光环和庇护?
心底蛰伏的旧日阴影像冰冷的潮水悄然漫上。那个混乱、充斥着争吵和绝望的夜晚,母亲破碎的哭喊,男人决绝离去的背影,昂贵的皮鞋踩过地上散落的廉价玩具……还有那张被泪水浸湿的、签下冰冷名字的离婚协议。以及,母亲独自扛起生活的重担,在病床上日渐消瘦却仍努力对我微笑的脸……所有的刻意疏远,所有的隐姓埋名,所有的“忍受”,都源于此。我不需要他的庇护,也不需要承认这个在我最需要时缺席的父亲。
但这些话,我不会对他说。
“这是我的选择。”我收回目光,看向林振邦,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在哪里工作,做什么,受什么气,是我自己的事。付钱,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林振邦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顿住。他看着眼前这个眉眼间依稀有着亡妻影子、却倔强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的女儿,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那双眼睛里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种彻底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平静。那平静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更让他窒息。
办公室陷入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
良久,林振邦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力感:“好,好……你的选择。”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回桌角那份《恒远地产》提案上,强行转换了话题,公事公办的语气掩饰着方才的失态。“‘恒远’这个项目很重要,也很棘手。王莉交给你,摆明了是刁难。如果你需要资源……”
“不需要。”我打断他,站起身,拿起那份提案,“我自己能处理。”我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林振邦看着女儿拿起那份足以压垮一个资深策划的沉重文件,看着她转身走向门口那纤细却挺直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去吧。”
我拉开门,正要离开,林振邦低沉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小溪……下周三,是你妈妈的忌日。我……想去看看她。”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脊背瞬间绷紧,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握着门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尖锐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那些刻意尘封的、血淋淋的记忆碎片汹涌地冲破闸门。母亲的病容,她强撑的笑容,她临走时不舍的眼神……还有眼前这个男人,在那最黑暗的日子里,他在哪里?他的身边,又站着谁?
巨大的痛苦和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几乎让我窒息。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眼底涌上的酸涩。没有回头,声音像是从极寒的冰窟里捞出来,带着淬了毒的冷硬:
“她不缺你那一炷香。”
说完,我用力拉开厚重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将那个象征着权势的办公室,连同里面那个试图修补什么的男人,彻底隔绝在身后。走廊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我快步走向电梯,那份沉重的提案文件夹像一块冰冷的烙铁,烫着我的掌心,也烫着我千疮百孔的心。
电梯下行,数字飞快跳动。我靠在冰凉的轿厢壁上,闭上眼,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母亲的忌日……林振邦的请求……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旧伤。我用力甩甩头,试图将这些扰人的思绪抛开。眼下,王莉甩过来的“恒远”项目才是现实。时间紧迫,任务艰巨,容不得半点分心。
刚走出电梯,回到策划部所在的楼层,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江辰。
我眉头微蹙。他打来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是知道了什么风声?还是……一直在关注?
按下接听键,江辰那带着磁性笑意的声音立刻传来,慵懒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林经理?刚从林董办公室下来?看来,昨天的‘小风波’闹得动静不小啊。” 他精准地点出了地点和事件,仿佛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
【付费起点】
我脚步未停,走向自己的工位,声音保持着疏离的冷静:“江总消息很灵通。有事?”
“当然有。”江辰轻笑一声,那笑声透过听筒,带着一种洞悉的玩味,“我刚刚得到一个非常有趣的消息。听说,‘恒远地产’那个一千八百万的年度大单,落到你们策划部了?而且,王莉指名道姓,要交给你林溪来负责?”他刻意加重了“指名道姓”四个字。
我的呼吸微微一滞。他怎么会知道?而且知道得如此之快!连具体金额和负责人选都一清二楚!是王莉那边走漏了风声?还是……他在“启明星”内部有眼线?这个认知让我后背泛起一丝寒意。江辰的触手,比我想象中伸得更深。
“江总对我们公司内部事务,还真是关心。”我没有正面回答,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的试探。
“竞争对手嘛,知己知彼,很正常。”江辰坦然承认,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不过,我更好奇的是,林经理打算怎么啃下‘恒远’这块硬骨头?他们新上任的那位CMO(首席营销官),苏曼,可是出了名的难搞。眼光毒,要求刁钻,时间卡得又死。最关键的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品尝我的反应,“我听说,苏曼和我们寰宇资本的赵副总,是斯坦福商学院的老同学,私交……相当不错。”
轰!
如同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苏曼和寰宇资本的高层是同学?私交甚笃?!
这哪里是简单的任务?这分明是王莉和江辰联手设下的一个死局!王莉利用职权将项目这个烫手山芋甩给我,等着我出错然后名正言顺地开除我。而江辰,他早就知道苏曼与寰宇的关系!他故意提醒我苏曼难搞,又抛出这层致命的关系,用意再明显不过——要么,我向他低头,接受他之前提出的“合作”条件(本质是吞并),用寰宇的渠道去打通苏曼;要么,我就等着在“恒远”项目上栽个大跟头,彻底失去在“启明星”的立足之地!
电话那头,江辰似乎很满意我的沉默,低沉的笑声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愉悦:“怎么样,林经理?现在考虑我之前那个‘联合提案’,是不是觉得时机……刚刚好?”他抛出了诱饵,也亮出了獠牙,“用你们启明星的技术内核,加上我们寰宇的资源渠道,拿下‘恒远’不在话下。你个人的困境,自然也就迎刃而解。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呢?”
双赢?我心中冷笑。这分明是寰宇单方面的掠夺!一旦合作,启明星的核心技术就会被寰宇彻底掌控吸收,最终沦为对方的附庸!
“江总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我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脚下的路,骤然变得凶险万分。前有王莉虎视眈眈,后有江辰步步紧逼,而“恒远”项目,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个我一直刻意回避的“林氏继承人”的身份,此刻像一道沉重的枷锁,将我死死拖入了这场漩涡的中心。
“好,我等你消息。”江辰的声音带着胜券在握的笃定,“不过林经理,时间……真的不等人。‘恒远’的提案截止日期,可就在下周一。”他精准地补上最后一刀,然后挂断了电话。
忙音在耳边响起。我站在原地,看着办公桌上那份《恒远地产年度品牌整合营销方案》,它不再是简单的任务,而是一张决定我命运、也决定启明星未来的残酷考卷。四周同事探究的目光,王莉办公室紧闭的门缝后可能投射出的幸灾乐祸的眼神,都让我感到一阵窒息。
深吸一口气,我拉开椅子坐下,打开了那份沉重的提案。指尖划过冰冷的纸张,目光落在“苏曼”这个名字上。寰宇的赵副总……斯坦福商学院……私交甚笃……
江辰的“提议”如同魔音在脑海中回响。接受,意味着背叛父亲的公司(尽管我并不想承认),也违背自己的原则;拒绝,则可能面临项目失败、被王莉名正言顺踢出启明星,甚至让江辰找到借口对启明星发起更猛烈的攻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策划部的氛围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就在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恒远”项目资料上时,一阵刻意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策划部的大门口。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总裁秘书琳达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严肃,目光精准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刚刚打开办公室门、似乎想出来看看动静的王莉身上。
“王莉组长,”琳达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办公区,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总裁让你现在,立刻,马上,去他办公室一趟。”
不是“请”,而是“让”,而且是“立刻、马上”。
王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身体肉眼可见地晃了一下,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在琳达那冰冷的注视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下意识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一丝绝望的求救信号。
然而,我只是平静地抬起眼,目光在她那张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便重新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提案资料。仿佛门口发生的这一切,与我毫无关系。
在数十道目光的注视下,王莉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跟着琳达,走向那部通往顶层的电梯。等待她的,将是决定她命运的时刻。
电梯门缓缓合拢,隔绝了王莉最后一丝侥幸。整个策划部陷入一种死寂,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所有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目光或明或暗,再次聚焦在我的身上。
我盯着提案上苏曼的名字,脑海里却飞速运转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计划。江辰想利用苏曼逼我就范?王莉想用这个项目置我于死地?林振邦想用这个项目作为修复关系的桥梁?
他们都在盘算。
但谁规定,棋子不能跳出棋盘?
那份被我塞在帆布包最深处、烫金压印的私人名片,此刻仿佛在隐隐发烫。有些力量,蛰伏太久,是时候亮出它的锋芒了。不是为了拯救启明星,更不是为了取悦林振邦,而是为了……彻底斩断过去加诸在我身上的所有枷锁,以我林溪自己的方式。
我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片刻,指尖最终落在一个从未在公司拨打过的名字上。那名字的主人,在媒体圈、资本圈和顶级品牌方之间拥有着盘根错节、令人敬畏的能量网络。拨通电话前,我抬眼看了一眼紧闭的电梯门方向。
王莉,你的总裁办公室“谈话”,或许才刚刚开始。而我为你准备的反击,也才……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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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部的空气在王莉被总裁秘书琳达“请”走后,凝滞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维持着工作姿态,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瞟向我的工位,又飞快地瞟向那部通往顶层的电梯,仿佛在等待一场审判的回音。
我无视那些复杂的目光,视线重新聚焦在《恒远地产》那份沉重的提案上。苏曼的名字在甲方联系人一栏格外刺眼。寰宇赵副总的同学,私交甚笃……江辰抛出的这条信息像淬了毒的藤蔓,紧紧缠绕住这个项目,也缠绕住我的咽喉。
时间不等人。下周一提案截止。
心底蛰伏的力量在翻涌。我拿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里一个沉寂许久的名字上悬停片刻,终于按了下去。
电话几乎瞬间被接通。
“林溪小姐?”一个沉稳、略带磁性,带着一丝恰到好处惊喜的男声传来。是陈默,国内顶尖财经媒体集团“深度视界”的掌门人,也是母亲生前为数不多的、真正欣赏她的忘年交之一。这张压箱底的底牌,我从未在公司用过。
“陈叔,是我。”我的声音比平时少了几分疏离,“想请您帮个忙,查个人。恒远地产新任CMO,苏曼。尤其是……她和寰宇资本赵志鹏副总的私人关系,越详细越好。还有,寰宇最近在接触‘恒远’的动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带着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小溪,你终于决定……动一动了?放心,给我半天时间。”
“谢谢陈叔。”没有多余的寒暄,我挂断电话。陈默的能量网遍布资本圈和媒体圈,他的效率毋庸置疑。
放下手机,我开始埋头梳理“恒远”的资料。时间在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中流逝。压抑的办公区里,只有我敲击键盘和翻动文件的声响格外清晰。
大约两小时后,手机屏幕再次亮起。陈默发来一封加密邮件。
内容详尽得令人心惊:
苏曼,斯坦福MBA,履历光鲜。与寰宇赵志鹏确为斯坦福同届校友,且关系远不止“私交甚笃”。两人曾短暂交往,后虽因性格分手,但一直保持着非常紧密的私人联系。邮件里甚至附有几张非公开场合两人举止亲密的照片。更关键的是,邮件末尾点明——**就在昨天下午,寰宇资本刚刚提交了一份针对“恒远”年度项目的“战略合作建议书”,内容与启明星的核心技术方向高度重合,显然是针对性的狙击!提案人,正是赵志鹏。提案接收人,正是苏曼!**
江辰!动作好快!他根本不是在提醒我,他是在向我示威,是在用行动告诉我,除了和他“合作”,我别无选择!他早就布好了局,等着我往里跳!而王莉,她甩过来的烫手山芋,恐怕也早就在江辰的算计之中,成为他逼我就范的绝佳工具!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好一个环环相扣的毒计!
就在我消化这惊心信息时,策划部入口处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王莉回来了。
仅仅去了总裁办一趟,她整个人却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精心打理的头发彻底散乱,脸上的浓妆被泪水冲出几道狼狈的沟壑,眼神空洞涣散,脚步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她失魂落魄地穿过办公区,对周围投来的各异目光毫无反应,径直走向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门“砰”地一声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但那巨大的关门声,却像一道惊雷,炸醒了所有还在观望的同事。王莉的反应,比任何公告都更清晰地昭示了总裁办公室谈话的结果——她完了。曾经在部门里颐指气使、呼风唤雨的王组长,彻底倒台了。
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微妙的、带着敬畏和恐慌的暗流。所有人都明白,策划部的天,变了。
我站起身,拿起那份恒远提案,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向王莉紧闭的办公室门。敲门声不轻不重,但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我直接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王莉瘫坐在宽大的皮椅上,背对着门,肩膀微微耸动。听到动静,她猛地转过来,看清是我,那双空洞的眼睛瞬间被怨毒和恐惧填满,如同濒死的困兽。
“林溪!你满意了?!你把我害成这样!你现在高兴了?!”她声音嘶哑破碎,带着绝望的哭腔,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死死盯着我,像是要用目光把我撕碎。
我没有走近,只是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她,目光里没有胜利者的喜悦,也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
“满意?”我淡淡开口,“王组长,你的下场,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利用职权打压下属,贪图小利,甚至不惜成为外人攻击公司的棋子。总裁的决定,只是清理门户。”
“棋子?”王莉像是被这个词刺中了,浑身一颤,眼神更加怨毒,“你以为我想吗?!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突然……”
“突然有钱了?”我替她说完,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所以,你就伙同江辰,想把启明星的核心技术卖给寰宇?用这个一千八百万的项目作为投名状,顺便彻底把我踩死?一石二鸟,算盘打得真响。”
王莉脸上的怨毒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取代,瞳孔骤然收缩:“你……你怎么知道?!”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落在她桌上一个不起眼的U盘上——那是我之前留意到的,她习惯性备份重要文件的地方。我缓步走过去,在王莉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拿起那个U盘。
“这里面,除了启明星过往项目的核心数据,”我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地,“应该还有你和江辰,或者赵志鹏私下沟通的录音吧?毕竟,为了自保,你这种人,总会留点后手。”
王莉的脸彻底失去了人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音频文件,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清晰的对话立刻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
【王莉(压低声音,带着谄媚):“江总,您放心,‘恒远’这个项目我已经按您的意思,强行塞给林溪了!她绝对搞不定!只要她出错,我立刻就能名正言顺开除她!到时候启明星技术部群龙无首……”】
【江辰(慵懒带笑):“嗯,王组长办事果然得力。赵副总那边和苏曼的关系已经打通了,寰宇的提案今天就会递过去。等林溪被踢出去,启明星这块肥肉……”】
录音在这里被我掐断。
王莉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重重跌坐回椅子里,面如死灰。这是昨晚她偷偷躲在茶水间和江辰通话的录音!她怎么也想不通,我怎么会拿到这个!
“你……你……”她指着我,手指抖得像帕金森病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收起手机,目光如同利刃刮过她惨白的脸,“这段录音,加上你U盘里的东西,足够证明你商业间谍和渎职的罪名。王莉,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
说完,我不再看她一眼,拿着那个U盘和恒远提案,转身离开了这间弥漫着绝望气息的办公室。
门在我身后关上,彻底隔绝了里面那个坍塌的世界。
回到工位,我将那个存有王莉罪证的U盘锁进抽屉深处。恒远地产的方案摊开在桌面上。苏曼的名字依旧刺眼,但此刻,它带来的不再是纯粹的压迫感。江辰想利用这层关系逼我就范?王莉想用这个项目把我踩进泥里?
她们都错了。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陈默的号码。
“陈叔,东西收到了,非常关键。再帮我约一个人,”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恒远地产CMO,苏曼。时间,就定在明天下午三点。地点……选在‘深度视界’的私人会客室。”
电话那头的陈默似乎有些意外,但随即应下:“好。我来安排。以‘深度视界’首席战略顾问的身份邀请她。”
“谢谢陈叔。”我挂了电话,深深吸了一口气。
身份?这一次,我不再躲藏。
周六下午两点五十分,“深度视界”大厦顶层,视野绝佳的私人会客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室内陈设低调奢华,弥漫着淡淡的雪茄木香。陈默亲自在门口迎接,将一位穿着利落套装、气场强大的女人引了进来。
恒远地产CMO,苏曼。她看起来三十多岁,妆容精致,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久经商场的精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她看到坐在沙发主位上的我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对一个如此年轻、陌生、且并非媒体人的面孔出现在这个场合感到疑惑,甚至有些被怠慢的不悦。她目光转向陈默,带着询问。
“苏总,久仰大名。”陈默从容地笑着介绍,“这位是林溪小姐,我们‘深度视界’集团的首席战略顾问,也是启明星广告策划部本次负责贵公司年度项目的负责人。今天冒昧请苏总过来,主要是林溪小姐想就贵公司的项目,与您进行一些……更深层次的沟通。”他刻意加重了“更深层次”四个字。
苏曼眼中的疑惑更甚,审视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明显的质疑和不信任。一个策划部的基层员工?首席战略顾问?这组合未免太过荒谬。
“林……顾问?”苏曼的称呼带着一丝玩味,显然没太当回事,“陈总,我很忙。如果是项目提案,周一我们公司自有流程。”
“苏总,”我站起身,没有理会她的质疑,目光平静地迎上她锐利的审视,“今天请您来,不是谈流程,也不是谈提案初稿。而是想跟您谈谈……贵公司选择合作伙伴的真正核心需求,以及,”我顿了顿,声音清晰而沉稳,“如何避开一些不必要的商业陷阱。”
苏曼的眉头挑得更高了,脸上那份商业化的礼貌几乎挂不住:“陷阱?林顾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早已准备好的资料,递到她面前的茶几上。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陈默发来的那份邮件里的关键信息摘要——她与寰宇赵志鹏亲密照片的截图,以及寰宇资本昨天提交的、内容与启明星核心技术高度重合的“战略合作建议书”的封面及部分内容节选。
苏曼的目光落在屏幕上,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锐利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和震惊!她猛地抬头看向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怎么会有这些?!”
“苏总,”我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力量,“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是基本。寰宇资本利用您和赵副总的私人关系,意图在‘恒远’项目上截胡启明星,并以此要挟启明星就范,进行所谓的‘合作’,本质是技术吞并。他们提交的这份提案,内核数据来源不正,后期执行隐患巨大,我想,这绝非苏总和恒远地产所愿看到的合作模式。”
我直视着苏曼震惊而复杂的眼睛,继续道:“启明星的技术底子,是实打实自主研发迭代出来的,稳定性、创新性、安全性都经过市场长期验证。这一点,苏总在考察时应该深有体会。我们尊重市场竞争,但拒绝利用不正当关系和商业间谍手段进行的恶性狙击。我相信,以苏总的眼光和魄力,会选择真正能助力‘恒远’品牌长远发展的伙伴,而不是一个充满算计和隐患的陷阱。”
我将一份装帧精美的文件夹轻轻推到苏曼面前,封面上是启明星的LOGO和《恒远地产年度品牌整合营销方案——核心策略框架》的字样。
“这是我们针对恒远项目核心痛点和未来三年品牌战略所做的初步框架。具体细节,周一提案会上会由我团队详细阐述。”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向苏总保证,启明星提交的,将是一份基于实力、尊重规则、着眼长远、且绝对干净的方案。选择权,在您手中。”
会客室里一片寂静。窗外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玻璃洒进来,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苏曼久久没有说话,她低头看着平板上那些刺眼的证据,又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眼神却沉静锐利得惊人的女孩。震惊、羞恼、权衡、一丝被点破隐私的愤怒,最终都化为一种复杂的、带着审视和重新评估的目光。她拿起茶几上那份启明星的框架方案,指尖在光滑的封面上划过,没有翻开。
许久,她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再看向我时,眼中的锐利依旧,但那份疏离和质疑已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赏。
“林顾问,”她的声音恢复了商界精英的沉稳,但比之前多了一丝郑重,“周一,我会仔细听取贵公司的完整提案。”她没有对寰宇的事表态,但这句话本身,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期待您的莅临。”我微微颔首。
苏曼深深看了我一眼,又转向陈默:“陈总,谢谢您的安排。告辞。”她拿起手包和那份框架方案,转身离开,背影依旧挺拔,但步伐似乎比来时更坚定了一些。
门关上,会客室里只剩下我和陈默。
“了不起,小溪。”陈默看着我,眼中满是欣慰和毫不掩饰的赞叹,“这步棋,走得漂亮。釜底抽薪,直击要害。苏曼是个聪明人,更是骄傲的人。寰宇利用她的私交搞小动作,这是犯了她的大忌。你点破这一点,又展示出启明星真正的价值和干净立场,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了。”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露出一丝疲惫却释然的笑:“多亏陈叔您的资料,不然我也没有筹码。”
“是你自己把握住了机会。”陈默拍了拍我的肩膀,“接下来,就看周一的提案了。我相信你。”
离开“深度视界”,已是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壮丽的橙红。手机响起,是总裁办琳达。
“林小姐,”琳达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总裁请您现在务必回公司一趟,有重要事情。”她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紧急。
重要事情?难道是王莉的处理结果?
我驱车赶回启明星。顶楼总裁办灯火通明。琳达亲自在电梯口等我,将我引了进去。
林振邦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身影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有些孤寂。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仅仅两天,他似乎苍老了一些,鬓角的白发更显眼,眼底带着深深的疲惫,但看向我的眼神却异常复杂,有震撼,有愧疚,有难以言喻的……骄傲?
“爸?”我有些意外他的状态。
林振邦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我,那目光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女儿。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王莉已经被正式开除,所有职务解除,并移送司法机关。她涉嫌商业间谍、职务侵占、渎职……证据确凿。”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小溪,那些证据……是你找到的?”
“是。”我没有否认。
林振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竟有些湿润:“好……好……”他连说了两个好字,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爸爸……谢谢你。谢谢你……保住了启明星的核心,也替我……清理了门户。”他用了“替我”两个字,姿态放得前所未有的低。
他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独立、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能量的女儿,那个一直被他忽略、误解、甚至想要“保护”却适得其反的女儿,心头百感交集。
“还有,”林振邦深吸一口气,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我,“这是董事会刚刚通过的决议。从下周一起,你将正式接任集团战略投资部总监,直接向我汇报。这是任命书。”
战略投资部总监?这是启明星的核心权力部门之一!一步登天!
我看着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任命书,却没有立刻去接。
“爸,”我抬起头,迎上他期待的目光,声音平静而清晰,“这个位置,谢谢您。但是,我拒绝。”
林振邦脸上的期待瞬间僵住,化为错愕:“拒绝?为什么?小溪,这是你应得的!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不需要靠一个‘林总监’的头衔来证明。”我打断他,语气坚定,“王莉的案子,是作为策划部员工对公司应尽的职责。恒远的项目,我会负责到底,用实力去赢。但空降总监?”我摇了摇头,目光澄澈而坚定,“这不是我想要的证明方式。我留在策划部,把这个项目做好,就足够了。”
林振邦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感慨的叹息。他终于明白,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女儿。她不需要他的荫庇,她只想靠自己的双脚,在属于她的道路上,走出自己的名字。
“好……”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带着浓浓的失落,却也有一丝释然,“好……依你。项目需要任何资源,随时找我。”
“谢谢爸。”这一次,我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一丝温度。
走出总裁办公室,城市的霓虹已然亮起。我没有直接下楼,而是走进了顶楼的空中花园。夜风微凉,吹拂着脸颊。
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上显示着“江辰”。
我接起电话。
“林经理,哦不,或许该改口叫林总监了?”江辰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但细听之下,那份慵懒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恼意,“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苏曼那边突然变得态度暧昧,王莉又瞬间倒台。好手段。”
“彼此彼此。”我站在栏杆边,俯瞰着脚下璀璨的万家灯火,声音平静无波,“江总的连环计也很精彩,可惜,棋差一招。”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江辰压抑的呼吸声传来。几秒后,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寒意响起:“林溪,你以为这就完了?游戏才刚刚开始。寰宇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是吗?”我轻轻勾起唇角,夜风拂起额前的碎发,“那我拭目以待。不过江总,下次布局的时候,记得选个聪明点的棋子。还有,离启明星远点。否则……”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不介意让‘深度视界’好好挖一挖寰宇这些年‘合作’背后的精彩故事。比如……南城科技收购案里的那份‘意外’尽调报告?”
电话那头,死一样的寂静。
我甚至能想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