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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09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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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90 字
好的,我将按照您的要求创作一篇都市情感反转类超短篇小说。以下是为您构思的故事:
**标题:时归向暖不知秋**
---
**第一部分**
离婚5年后,我在奢侈品卖场遇到了陈煜光。
柜姐正在打包我替丈夫挑好的领带,见他来了语气变得热切。
"陈先生来了,您太太给您挑的西装已经准备好了。"
男人微微颔首,目光停留在我手里的领带。
"把她的也一起付了吧。"
我礼貌谢绝,将手中现金放在柜台上。
他似是叹了口气。
"阿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恨我。"
我笑了笑,没说话。
哪有那么多时间恨他。
早就放下了。
接过包装袋,随意放进装满菜的帆布包里,转身离开。
初秋的风声呼啸,一路顺着记忆走到公交站时,风让头发糊住了眼睛,我有些睁不开眼。
等拨开眼前的发丝时,却看见陈煜光的车停在面前。
见我红着眼,他眉间紧蹙。
"上车,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我坐公交。"
他将我从上至下打量,瞥见我肩上的帆布包时,小心翼翼般问出口。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
陈煜光显然不信。
"上车吧,就让我送送你。"
身后的公交车不停鸣笛,他却纹丝不动。
众目睽睽下,我无奈上了车。
"平安小区。"我随口报出地址。
空气沉静片刻,男人声音艰涩。
"你怎么住在那种地方?那里早就荒废了,更别提你一个女人,还有......"
他话说不下去了。
我却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是我母亲死去的地方,十年前的今天,她拒绝参加我与陈煜光的婚礼。
从10层楼的天台上,一跃而下。
后座的位置宽敞,但暖气开得太足,我降下点车窗。
"你一吹风就着凉,还是关上,要是觉得热我把温度调低点。"
我摇摇头微笑。
"现在不会了,你随意就好。"
男人再没了声音,片刻后他的手机响起。
"老公,你拿到衣服了吗?现在在哪呢?"
车载音响里的声线熟悉,却带着几分让我陌生的热情娇嗔。
"拿到了,刚好碰到了阿叶,送她一趟。"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阿叶回来了吗?也是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不早说,一起聚会不叫我啊?"
认识李若思十几年,我从没有听过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从前她内敛沉静,只一心扑在绘画上,被人抢了参赛名额也只会躲起来哭。
还是我拎着棒球棍当众砸了那人的参赛作品,写信检举赛事黑幕加蹲了三天少年所,才替她讨回公道。
果然,绝对的偏爱会让人长出血肉。
"就是偶遇,人家有事,送完她我就回来了。"
"偶遇说明咱们有缘呀,请老朋友吃一顿饭怎么了嘛。"
"若思,别闹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
陈煜光哄人的时候向来温柔,可他决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李若思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点。
电话被人匆匆掐断时,车刚好停在小区楼下。
"谢了。"
礼貌道谢后,我下车而去。
男人将目光从四周收回,叫住了我。
"阿叶,我可以问一下,你那领带是买给谁的吗?"
"我老公。"
男人扶额苦笑,似是觉得我说出这番话还是在与他赌气。
"同样的品牌和款式,5年前你也常买给我。"
"所以呢?"
我与他对视,目光波澜不惊。
"其实你不必在我面前逞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
小区大门的玻璃倒映出我的影子。
一身休闲套装,脚下普通平底鞋,加上装满了菜的帆布包。
看上去就是为了生计奔波的普通人打扮。
可对于穿惯了华服和首饰的我来说,这副模样没有什么不好。
我笑了笑,也没生气。
"我觉得挺好的。"
男人神情有片刻松怔。
"阿叶,你好像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嗯,很多人都这么说。"
说完我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顺着楼梯爬上5层,开门。
屋内的布置陈设与去年的这时候没什么两样。
老旧的电视机旁摆着母亲的遗像,她面前的蜡烛早已熄灭。
我熟练地摆上新的蜡烛,围上围裙走进厨房。
很快完成三菜一汤,桌对面摆着一碗米饭没人吃,我也吃得很慢。
"妈妈,我遇见陈煜光了。"
"先别急着生气,他欺负不到你女儿头上,再说我也没以前那么傻。"
回应我的只有无边的宁静。
胃口不好,我撂下筷子走进卧室,翻出一本旧相册。
"看看咱妈的盛世美颜,老看那黑白的真没劲。"
相册还未翻开,从中掉落一张落在地上。
弯腰捡起来时才看清上面的人脸。
陈煜光、我、李若思。
三张洋溢着青春的脸在镜头前肆意笑着。
我挽着两人的胳膊站在中间,笑得最欢——右边的虎牙位置空了一块,显得有点憨傻。
那是13岁那年的盛夏。
讨债的人找到陈煜光家里喊打喊杀,周围的邻居没一个敢帮忙,连我爸妈也不敢。
但我冲上去了。
那本该挨在陈煜光脸上的拳头猝不及防打在了我的脸上。
牙齿当场就碎了,脸肿了大半个月。
母亲心疼我,让我不要和陈家人来往。
但没料想到陈母拖着残疾的双腿跪在我父母面前,不停地磕头道谢。
于是她心软了。
近十年的春夏秋冬,我家的饭桌上常添了一副属于陈煜光的碗筷,逢年过节添的新衣也多了一件少年款式。
她不忙时帮陈母支摊,有人欺负到头上了火力全开骂得那人不敢再来。
她们以姐妹相称。
可谁也没想到,一向懦弱自卑连说话都结巴的妹妹,爬上了姐姐丈夫的床。
等我回到家时,所有东西都被砸了个粉碎。
母亲站在屋中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颊上的五指印清晰可怕,父亲则将怀中的女人护了个严实。
"离婚吧,所有东西都归你,我只要素兰。"
站在我身旁的陈煜光染上慌张,想去拽林素兰的手。
却被母亲扇了两个耳光。
我推了她一把,看她跌落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那时候的我也哭了,说的却是诛心的话。
"妈妈,你凭什么打煜光。"
记忆纷纷乱乱,定格在手上这张小小的照片上。
当年和陈煜光离婚后,我烧了所有与他相关的东西,没想到这里还有漏网之鱼。
正准备将东西扔进垃圾桶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以为是习惯每年这时候来串门的张婶,便径直打开了。
没想到看见的却是挽着陈煜光的李若思。
她笑意盈盈:
"阿叶,好久不见!这么多年没见,你竟然一点都没变。"
"煜光拗不过我,我们突然造访不会打扰到你吧?"
我冷静看着两人。
"我就不请你们进来坐了,有事吗?"
李若思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有些委屈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若思她只是想见见你,还给你带了礼物,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男人径直将手中的东西放在玄关柜之上。
李若思立马积极介绍起来。
"这护肤品是我最近用着很喜欢的,刚好家里多出一套,以前我们也经常分享各自的东西,就想着拿来送你。"
我垂眸看了一眼,好像和我家保姆阿姨用的那款一样。
"那张照片......"
李若思忽然湿润了眼睛:"阿叶,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放下吧。"
我将照片团了团,随手扔进垃圾桶:"不至于。"
她像是想来握我的手,却又止在半空中。
"我知道你还心存芥蒂,如果你和煜光还在一起,今天也正好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
"当年的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了,就让我们请你吃顿饭吧,你生活上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也跟我们说说,都是老朋友。"
几乎不需要思考,我就准备拒绝。
神龛面前的蜡烛忽然"哔啵"一声响。
我浅浅微笑,忽然改变了主意:
"好啊。"
---
好的,这是第二部分:
---
李若思的话比以前多了。
小动作也频繁。
一边说上个月和男人在土耳其的浪漫旅行,一边在等红绿灯时用手指给男人涂上自己的润唇膏。
"每年一到秋冬季就要我提醒才记得,上次亲得用力了些还出了血,你都不长记性吗?"
男人抓住她乱动的手,像是有些恼:"别闹。"
"哎呀,瞧我都忘了,还有阿叶在。阿叶,你不会介意吧?我和煜光习惯了这么相处......"
我极其宽容地打断了她。
"当然不会。"
"当年你们滚在一张床上的样子我都见过,怎么会介意现在这点小场面。"
车厢内陷入一片沉寂。
终是安静了下来。
我看着沿途的风景,想起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应该也会惊叹于现在的改变。
当年父亲执意要为了林素兰离婚,几乎逼疯了她。
而我背地里和陈煜光变成夫妻这件事,直接要了她的命。
起初,我只是恨父亲和林素兰。
是他们背叛了妈妈,逼得她短短时间内从一个无坚不摧的女人变成了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怨妇。
时光在她身上流逝的似乎格外用力,一点点带走了她的生机。
后来,我恨我自己。
悲恸地替母亲办了葬礼后,我在本该度蜜月的时间里独自去了南方,待了一个月。
那段时间里,我唯独没有恨过陈煜光。
他是一颗被蒙尘了的珍珠,是命苦却又无能为力的孩子。
离开前,我托李若思帮我照顾他。
她照顾得很好,在我们结婚时的新房里下厨的动作利索干练,五菜一汤看上去卖相极佳。
我由衷感谢她。
这一年,我们三人的关系比以前更紧密。
陈煜光愈发待我好。
公司赚下的第一桶金,他全用来买下那套我喜欢的宝石手链。
我生日,他在全城燃放烟花庆祝。
每个月的生理期那几天,他会推掉所有线下会议,陪我在家办公。
我从没怀疑过。
他爱我入骨。
直到某次偶然,我独自去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虚掩着的暗门里,细密不堪的娇喘。
推开门。
白花花的两具身子,像刀一样扎进我的眼里。
我不可抑制地失声尖叫。
他护着身下女人的动作迅速果决。
"谁让你进来的!"
"滚出去!"
我疯了一样抓起手边能够到的所有东西砸向他们。
陈煜光额角流下血来,却还记得死死护住怀中的女人。
我砸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
却迟迟不敢靠近他们——
那曾经是我生命中最爱的两个人啊。
恐惧深入骨髓,我抖着牙试图冷静。
"若思,你看着我。"
女人哭红了脸,在被裹成一团的被子里向我跪下。
"阿叶,对不起。"
"我和煜光是不该,但我们已经不可抑制地相爱了。"
"求求你,成全我们好不好?"
她低三下四的样子,像极了那年初遇,她在巷子口被几个太妹围住的模样。
也是那一年,为了保护她,身为三好学生的我彻底得罪了那群人,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走小路。
我曾经将婚礼的捧花亲自交给她。
祝福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而她现在躺在我丈夫的怀里,求我成全她。
眼泪顺势而下,我声音很轻。
"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颤抖着唇说不出口。
却有人替她回答了。
"这重要吗?闹够了没有,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家。"
"这不重要吗?!陈煜光!这不重要吗?!"
我歇斯底里地质问他。
他赤身裸体,目光却坦然。
"好!我告诉你!"
"去年三月,你抛下我一个人跑向南方,那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不是刻意要隐瞒你,只是你刚失去母亲,我不想再伤害你,于是由着你的性子维持这段婚姻。"
"若思已经受了很多苦,我不想再看到她为了我担惊受怕,我原本是打算等你母亲的忌日过了后,跟你提离婚的。"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索性把话摊开讲。"
"离婚吧,你要什么都可以,我只要若思。"
直到那一刻我才彻底明白。
当年我站在陈煜光这边,推向母亲的那一掌,有多重。
【付费起点】
和陈煜光离婚前,我还是大闹了一场。
我用手机拍下他们在床上狼狈的模样,印成无数张传单配上文字发给他公司的每一位员工。
写字楼下曝光两人龌龊关系的横幅越拉越多。
我去学校举报李若思行为不检点。
她就读的美院论坛上全是不堪言论。
在她毕业典礼上雇人在大屏幕上循环播放我们三人之前欢声笑语的视频。
曾经被我视为珍宝的回忆,全部成了我攻击他们的武器。
可陈煜光还是保住了她。
她顺利从全国首屈一指的美院毕业。
还即将开办属于自己的画展。
为了为李若思保驾护航,陈煜光终于肯正眼看我。
"若思的梦想就快要实现,与我们之间的恩怨无关,你别去给她添乱。"
我早已经杀红了眼。
"怎么是添乱?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看展的人都会很乐意看到那些杰作的。"
我面前忽然被摔下一份文件。
"想保住你母亲最后一片清净地,就听话一点,离婚协议上签了字,以后离我和若思远一点。"
当初母亲下葬时,我因为过度悲伤,全程都是他这个女婿处理的,包括墓地选址和购买人都是他。
大约因为土地紧张,阴间的房子也开始倒卖。
只要陈煜光在这份文件上签了字,母亲死后都不得安宁。
我泼了陈煜光一脸咖啡。
那天夜晚在母亲的墓碑上哭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还是去了民政局。
情况却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样——陈煜光只分给我一套他家的老房子。
"当初你举报公司财税有问题,现在一大部分金额被冻结账上,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
"如果不是若思求情,你连一分都没有。"
我是玩不过陈煜光的,从小就是。
他性格沉稳认真,从不意气用事,善用计谋和权利达到目的。
而我是永远做事经过任何思考就直冲而上的那一类,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我如他所愿地安静了。
将房子卖了,去往南方之前,我还是去了李若思的画展。
主意是临时决定的。
市中心的巨幅投影映出女人姣好的容颜,画展名为《心灵钥匙》。
那是青葱岁月里,我们在给彼此的信件里频繁提起的词汇。
是少女不带一丝杂念的希冀。
是朋友之间最真挚的美好。
怀着最后一丝,近乎自虐般的怀念。
我将自己全副武装,踏进会场的那一刻,像是一只窥视别人幸福的老鼠。
直到我看见那副名为《心灵钥匙》的画。
那是两幅光着的躯体。
男人肩胛骨那颗痣我曾抚摸过千万遍。
女人捏得软枕发皱,背景是铺着淡紫色床单的床,窗外是开得正盛的玉兰花。
那是我亲手在花鸟市场挑的品种。
粉色的花朵硕大如盏,美得不声不响。
那是我家。
原来也是她和陈煜光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地方。
原来心灵是她的,钥匙是陈煜光的。
一阵难以抑制的反胃感汹涌而来。
我吐了一地。
惊动了在不远处招待客人的二人。
细软柔腻的调子落在我耳边。
"这位小姐,你还好吗?"
她胸前那枚心形胸针闪得我眼花,和男人袖扣的钥匙款式刚好一对。
我疯狂抓着这枚胸针往墙上的画划去。
嘶啦——
画布撕裂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四周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场面异常混乱,我被保安按在地上。
脸贴着冰冷的地面,男人搂着哭泣的女人对上我的眼。
像是在看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报警吧。"他说。
我笑了,越笑越大声。
惊得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涉及金额已经超过一万元,我被判三年有期徒刑,附带赔偿物质损失以及精神损失费。
狱中几番寻死,却又被奇迹般救了回来。
一年后我因表现良好减刑出狱时,身无长物。
却想开了许多。
车开到目的地,李若思去洗手间补个妆。
陈煜光站在我身边沉声道歉。
"对不起。"
"当年的事,确实是我们不对。下次我会告诉若思,让她注意分寸。"
我挑眉,当年的陈煜光无论如何也不向我低头。
如今却愿意第一时间向我道歉。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不必,你们是夫妻,我刚才只是看见你们想起了那件往事,没别的意思。"
男人眸中透露出片刻悲伤。
我有些看不懂,也没心思深究。
好在李若思回来了,她像是完全忘了车上的一切。
"从前我们三人最爱凑钱一起吃顿火锅,咱们今天敞开了吃。"
男人却不太赞成。
"从前阿叶是为了我们俩吃火锅,她胃娇嫩吃不得太辣,你怎么能忘了。"
"没事,我的胃现在很好。"
几年如一日的调理,早已经让我的身心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大大的"老公"两字映入眼帘。
我接了起来。
男人清冽好听的嗓音带着几分委屈。
"老婆,带小崽子上个电视,比我上十天班还累,等你回来看见我肯定会说我瘦了。"
背景音里传来小男孩奶声奶气地控诉:
"哪有!妈妈,爸爸今天被一个阿姨搭讪,聊的可开心了......"
"臭小子专门给你爹我挖坑呢吧,那是主持人!"
我听着电话那头闹哄哄的声音,嘴角忍不住上扬。
抬头看见商场的大荧幕正好播放着男人的英俊容颜,正一板一眼接受采访。
旁边一个小粉团子眼睛滴溜溜在两人身上转着,玉雪可爱。
又聊了两句,我挂了电话,对着屏幕拍了一张照片。
等发送过去时,才发觉身边的两人都顿在原地。
"阿叶,你结婚了?"
李若思先出声,仿佛有些不可思议。
我收起手机,点了点头。
"他是谁呀?是本地人吗?你们日子要是过得很拮据的话,我和煜光都可以帮忙的。"
还没来得及拒绝,男人低斥地声音打断了她。
"够了若思,你今天说话是真的有些不知分寸了。"
"阿叶,你若是结婚又怎么会一个人住在那种破旧的小区,我刚才看了,鞋柜处甚至连一双男士拖鞋都没有。"
"我不清楚他是谁,但如果真的是你的丈夫,我想他还不够格。"
我有些莫名其妙。
那房子是我专门拿来祭奠母亲的。
每年的这个时间,我都会抽空来老房子里做一顿饭。
几年前本来面临拆迁,是我丈夫用另一块价值不可估量的地交换了下来。
鞋柜没有他的鞋,但整块地都是他买来送给我的。
够不够格,陈煜光说了不算。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你看见阿叶结婚不高兴吗?说不定她连孩子都有了呢。"
李若思强颜欢笑着。
男人却脸色平静,话出口,却是丝毫不给她留面子。
"李若思,你如果不想吃这顿饭,可以先回去。"
李若思脸色难看,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顿饭他们大概吃得不是很愉快。
我却胃口不错。
直到结束,陈煜光掏出一张卡放在我面前。
"这卡里有点钱,你先拿着用,不用你还,不够了我会定时打进去。"
我瞧着那一张金卡,疑惑。
"为什么突然要给我钱?"
"当年的事,我早该弥补你了。"
我愣了一下,为他长达数年才觉醒的良心感到吃惊。
就挺好笑的。
当年离婚他跟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我,吃准了我拿他没办法。
现在已经各自有了家庭忽然又给我钱。
是吃准了我难以拒绝吗?
我好整以暇地把玩着那一张薄薄的卡片,忽热将话题一转。
"你要是真的感到抱歉的话,就让你和你那个妈,去我妈坟前磕一百个头。"
"或许我会觉得你还有几分真心。"
男人双眉紧蹙,沉默。
我也没指望他真的会答应。
将卡片随意丢在桌上,我拎着包准备起身。
手腕却忽然被男人拽住。
"钱拿走吧。"
"就当是为了你自己好。"
我缓慢而坚定地抽出自己的手。
"陈煜光,你有些越界了。"
男人红着眼睛。
"那让我送你回去吧。"
我摇了摇头:"我老公会来接我,不劳烦了。"
想起什么,我礼貌道:"谢谢你们这顿饭,我吃得很好。"
戏也看得很满足。
陈煜光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也从不会为了爱情盲目。
我没觉得他今日对我的嘘寒问暖是因为余情未了。
他的劣根如此罢了。
李若思也如我想象般没那么幸福。
她嫁的是人是鬼,我比谁都清楚。
我先去了趟洗手间,等再次站在路边等人的时候,身后不远处的巷子里忽然传来两人争吵的声音。
"......为什么要我闭嘴,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公关心别的女人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女人哭诉着的声音穿透性极强。
"从见了她开始,你就魂不守舍的,听到她有老公的消息,你掌心的肉都快被自己扣烂了,你当我瞎吗?"
"那张卡是你的副卡,上次你妈找你要你都没舍得给,今天直接当着我的面给了她!"
"陈煜光,我到底算你的什么?!"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女人的哭诉声瞬间止住。
男人声音狠厉。
"你们本是闺蜜,你从她手里夺走了陈太太的位置,享尽了荣华富贵,看见她现在这样,可有一点心疼她?"
"只是给她一点钱你就受不了了,那当年她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又该有多痛!"
"我与她已经没有可能了,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女人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我听得有些索然无味。
直到面前停下一辆熟悉的黑色加长轿车。
没等司机打开车门,车后座就跑下来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欢喜地扑向我的怀里大喊。
"妈妈!"
---
好的,这是第三部分:
---
"妈妈,你在电视上看见布布了吗?布布是不是很乖很棒?"
我轻轻刮了刮他的小鼻尖,宠溺笑道。
"是呀,布布最厉害了。"
一双大手从我怀里把孩子捞了过去,刚才还在电视上见过的俊颜出现在眼前,只是表情有些嫌弃。
"多大个人了,还总是要我老婆抱,知不知道你有多重,累坏了她我拿你是问。"
"爸爸胡说,自己还不是总要妈妈抱抱,你羞羞脸!"
我笑着看他们斗嘴,正准备上车。
身后忽然传来陈煜光难以置信的声音。
"阿叶,这位是?"
我转了个身,礼貌介绍。
"这位是我的先生,纪鸣。"
陈煜光半晌都没回过神,仍是不相信。
"纪先生谁不认识,他今年才刚回国,又怎么可能结婚。"
"时叶,你说谎也要有个度。"
也是,作为首富的纪家人向来低调,当年我们在国外办了一场低调美好的婚礼,没几个人知道。
陈煜光不清楚更是正常。
纪鸣空出一只手,来牵住我的。
"这二位就是陈先生陈太太吧?"
"常听我太太提起你们,久仰。"
这句话说得讽刺,陈煜光却脸色一白。
他久久没有反应,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盯着我们交缠的双手。
一旁的李若思,连脸上的泪都不记得擦。
呆愣看着我们上车,扬长而去。
纪氏庄园。
将孩子哄睡完,男人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
像只有些耷拉着耳朵的大型犬。
我觉得好笑,转身捧着他的脸问。
"到底怎么了?我只是和他们吃个饭,全程都是三个人。"
"我知道...去打扫的阿姨发现了这个。"
他手里拎着那套护肤品。
我才意识到我把这东西给忘了。
"哦,他们既然送了,我干嘛不收,拿来送给明姨刚刚好。"
"再说我也给你带了礼物呀。"
我拿出放在一旁的领带在他身上比了比。
"嗯,挺合适的。"
男人的眼睛恢复雀跃。
又不愿承认自己刚才为这件小事内耗很久。
他将头抵在我的后颈,深嗅一口。
"老婆,今晚我帮你洗澡吧,我帮你洗干净点,差点就沾上脏东西了......"
......
我以为过了那一天,我与陈煜光再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但一个星期后,在平安小区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忽然打来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慌。
"夫人,我今天来打扫,看见屋子门口有好大一堆烟头。"
"楼道里面一股子烟酒味,差点没把我熏晕。"
"家里倒是没什么人来过的迹象。"
"不过楼下的张大爷说这几天总听见奇怪的声音在楼道里面响起,会不会是来蹲点的贼啊......"
我皱眉,平安小区虽然老旧,但前几年自从纪鸣买下之后,也有用心找人维护,所以少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人。
而且要来偷东西的人,怎么会傻傻待在门口什么也不做。
我让人送过去一个猫眼摄像头。
隔天,在摄像头里看见了胡子拉碴的陈煜光。
他显然喝了酒,摇摇晃晃地靠着墙壁坐下来。
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
正当我想打电话给阿姨直接报警的时候,画面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李若思竟然也来了。
她不知哭了多久,连双眼都红肿了。
"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人家现在是纪太太,用不着你来关心,你有必要跑到这里来丢人吗?"
"我才是你的妻子,这几天你有正眼看过我一次吗?陈煜光,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对我发过的誓言?那些难道都是假的吗?"
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忽然暴起。
双手掐着她的脖子,双目赤红。
"你还敢在我面前提曾经?"
"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背叛阿叶,又怎么会一二再而三地伤害她。"
"当年那一晚,你故意穿她的睡衣勾引我,你以为我不知道?"
李若思脸色涨成猪肝色,气若游丝地反驳。
"那,是你,让我穿的。"
男人手劲明显加重,双目疯狂。
我害怕出人命,打了小区保安的电话。
同时叮嘱物业将陈煜光拉入小区黑名单。
本以为事情就此尘埃落定。
却没想到过了几天,在送布布上学的路上,我遇见了林素兰。
她已经与曾经那个胆小懦弱的瘦弱妇女判若两人。
穿着华光丽服,身下的轮椅是最新科技加成的,脸上没什么皱纹,却显得有些僵硬。
那是医美填充做多了的痕迹。
她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眼中多了几道算计。
"小叶,我是林阿姨,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最近真是捅了熟人窝。
不过这次我没什么耐心,准备让司机直接开走。
没想到话音刚落,女人忽然声音尖利。
"是你,指使煜光让我在你妈的墓碑前磕头的吧?"
我一愣,没想到陈煜光还真的提了这件事。
见我一副被说中的模样,她愈发气极。
"你安的什么心我能不知道吗?看见我们发达了,就想着来陈家分一杯羹就算了,你还要怂恿他让我去给你妈磕头!"
"当年是你爸非要和我在一起的,我一个弱女子,除了能抓住唯一的稻草还能怎么办?难道我没有苦衷吗?"
"你和煜光结婚,我看在你母亲的份上一口同意,没想到你死活不给我敬茶改口,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和你妈一样,都是虚伪的人,她当初口口声声说心疼我,事发那天往我头上扔的东西可一点都不含糊,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时隔多年,我本以为内心早已毫无波澜。
却还是被面前面容扭曲的女人激起了怒气。
我朝着在车内的司机使了个眼色。
孔武有力的男人霎时间下了车,训练有素地站在她面前。
"你们想干什么?"
我平静笑了笑。
"林素兰,你还是以前不怎么说话的时候更讨人喜欢一些,要不是我爸死的早,他看见你这个样子,说不定还能找一个。"
她还想再说什么,我轻声下令。
"打。"
司机强壮的胳膊瞬间挥舞起来。
林素兰被打蒙了,脸上渐渐红肿。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司机已经礼貌地从口袋里掏出名片。
"女士,如果您需要起诉我们,可以直接联系上面的电话,我们的律师会直接与您联系洽谈。"
林素兰脸都气歪了。
"妈妈,这个怪奶奶是谁呀?"布布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响起。
林素兰下意识看向他。
那目光从错愕转为恶毒。
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没有哪个母亲能忍受得了这种眼神。
我让司机开车离开。
没想到当天下午接到警局的电话。
我难得慌了神。
在纪鸣的安慰下狂飙车赶到目的地。
看见布布完好无缺地站在面前时,我差点哭出声来。
"妈妈别哭,布布没有受伤,警察阿姨还夸布布勇敢聪明!"
我看向被警察用手铐控制在椅子上的林素兰,她兀自大吼大叫着。
"我不是人贩子!我只是想带着孩子去给他外婆磕头,这也有错吗?"
"你们知不知道我儿子是谁?"
"赶紧放开我,否则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了解了事情大概的纪鸣,沉下脸来。
我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陈煜光赶到的时候,纪家的律师也已经到了。
"煜光,你快让他们帮我把这个东西解开,你都看见了吧?他们这些公仆就是这样欺负我的。"
啪——
林素兰显然没想到一天之内,她还能挨两顿打。
年近60岁的女人忽然一下变得干瘪,眼中有泪水打转。
"妈,当年你和时叔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叶的母亲被逼死,你暗中撺掇我也忍了。"
"现在你连阿叶的孩子都敢动。接下来是不是要害死我才甘心?!"
林素兰流着泪呜咽。
"妈妈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你知不知道她今天让人......"
我身旁的纪鸣声音冷厉。
"陈先生,这件事情我们不会轻拿轻放。我不会放任一个随时会威胁到我老婆孩子的人在华国遍地晃悠。"
陈煜光脸色难看。
林素兰还在叫嚣。
"你又是谁?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还能把我杀了不成?"
"如果不是杀人犯法,你也不会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了。"
林素兰还想吵起来,却被陈煜光一句话惊得心灰意冷。
我先离开一步,将孩子交给保镖和助理。
再次回来时看见刚赶过来的李若思。
她正在努力地安慰林素兰。
"妈,煜光怎么会不管你,你是他唯一的母亲,更何况也是孩子唯一的奶奶。"
"孩子?"林素兰眼睛一亮:"若思,你,你怀孕了?"
"嗯,早上刚查出来的,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女人面带羞涩,看向陈煜光的背影却带着几分悲意。
刚才还满脸颓然的老妇人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
"煜光,你听见了吗?若思怀孕了!"
男人背影一顿,却依旧保持着与警方沟通的姿势,丝毫不为所动。
林素兰有些着急:"煜光!你听没听见我跟你说话?你有孩子了呀!"
"这位女士,这里是警局,请你小声点。"有人出声提醒。
李若思红了眼睛,却故作淡然。
"妈,回去再说,先让煜光把这里的事处理完吧。"
"没什么好处理的了"陈煜光忽然起身,看向她们:"当年阿叶在监狱里待了一年半,也是你们俩促成的。"
"一切都有因果,我不会再拿陈氏的未来去赌,妈,你好自为之。"
林素兰一时间天都塌了。
在一片妇人悲切哀嚎声之中,纪鸣拉着我的手上了车。
车子启动前,陈煜光忽然站在车窗旁。
身旁的男人瞬间警觉,将我护在身后。
"没事,"我用眼神安抚他。
陈煜光双眼通红。
"阿叶。"
"我母亲她,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农村女人,她做的事我向你道歉。"
"你们走法律途径,想怎样惩罚她都可以,我不会阻拦。"
"这些天我已经想清楚了,所有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明天我会和李若思离婚,那个孩子,也不会降临。"
我皱眉。
"你的家事,不必说给我听。况且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也包括你。"
男人流下两行泪,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知道,所以我用这种方式,惩罚我自己。"
"看到你过得好,我为你高兴。"
纪鸣讥讽出声。
"所以陈先生以后的人设变了?从畜生渣男变成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深情苦情男?"
"拜托,没人在意你高不高兴。"
"你也别想以后了,有我在的一天,我老婆就不会拿正眼看别的男人一眼。"
我微微一笑,终止了这场对话。
"陈煜光,我们早就已经是陌路人了。"
关上车窗,车子缓缓开上大路。
后视镜里的男人颓然站在原地,渐渐远去。
歪在爸爸怀里吃糖的布布忽然奶声奶气问。
"妈妈,那个叔叔他为什么要哭啊?"
我轻轻捏住他的小手,笑了笑。
"因为他脑子里进了水,太多了,就流出来了。"
布布歪头努力思考妈妈话里的真实性。
男人沉闷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宽大温热的手掌悄然无声地包裹住我的。
是安稳又美好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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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