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象

**第一部分** “离婚协议签好了，你自由了。”林薇把文件推到我面前时，我正在给阳台的仙人掌浇水。水壶晃了一下，水滴溅在昂贵的实木地板上。 我放下水壶，没看那份文件，而是看着她精心修饰过的指甲。“这么急？不等他亲自来跟我说？” “北辰他……不想见你。”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顾晚，十年了，你占着沈太太的位置够久了。现在北辰需要的是能帮他渡过难关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养花种草的家庭主妇。” 我轻轻笑了一声，终于拿起那份协议。条款清晰，条件优渥，足以让我后半生衣食无忧。沈北辰在钱这方面，向来大方，尤其是急于摆脱某个“包袱”的时候。 “他以为我会闹？”我抬眼，看向林薇，这个在他身边待了最久的秘书，如今终于熬出了头。 “北辰念旧情，希望你体面离开。”林薇顿了顿，补充道，“下个月，我和北辰的婚礼，希望你不要出现。” 婚礼？我指尖微微一顿。原来这么快。沈氏集团刚刚遭遇重创，急需林家的资金注入，联姻确实是最快的解决办法。就像十年前，他需要我顾家的资源时，对我许下的海誓山盟。 “告诉他，协议我签。”我拿起笔，利落地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祝你们……百年好合。” 林薇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平静，愣了一下，随即拿起协议，几乎是逃离了这个她觊觎了十年的地方。 门关上的那一刻，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林薇的车消失在车流中。十年婚姻，换来一纸冰冷的协议和一句“不要出现”。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的港城号码。我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恭敬沉稳的声音。 “大小姐，时间到了。老爷问您，什么时候回家？” 我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轻声回答：“明天。告诉爸爸，我明天就回去。” 挂断电话，我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王律师，可以开始执行那份‘礼物’计划了。对，就是送给沈北辰和林薇的新婚贺礼。” 十年蛰伏，戏该落幕了。沈北辰，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所谓的“危机”，是谁送给你的第一份“大礼”。 *** 十年前，我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跟着沈北辰来到这座北方城市的。 那时，他是雄心勃勃却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我是港城顾氏集团被宠坏的千金。家族反对，朋友不解，我却像着了魔一样，认定他是我的真命天子。 “晚晚，跟我走，我会给你打下一片江山，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他在维多利亚港的夜色中对我发誓，眼睛亮得像星辰。 我信了。偷了户口本，义无反顾地跟他上了北上的飞机。 最初的几年很苦。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冬天没有暖气，夏天风扇吱呀作响。他到处碰壁，我则放下身段，学着洗衣做饭，甚至去小公司做文员补贴家用。 我永远记得他第一次拿到像样合同的那天，他抱着我转圈，兴奋地说：“晚晚，我们就要成功了！你等着，我要让你住大房子，给你买最好的东西！” 后来，他真的成功了。沈氏集团一步步壮大，我们搬进了顶层豪宅，我成了外人眼中养尊处优的沈太太。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香水味越来越杂。从最初的争吵、哭泣、歇斯底里，到后来的麻木、沉默、视而不见。 我成了他辉煌人生里一个不合时宜的背景板，一个被他圈养在家、早已失去吸引力的旧爱。 林薇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以能干秘书的身份，一步步渗透进他的工作和生活。我曾去找过她，换来的却是沈北辰的斥责：“顾晚，你能不能懂点事？林薇是在帮我！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需要人捧着的顾家大小姐吗？离了她，公司很多事都转不动！” 看，多可笑。他忘了，沈氏最初的那几个关键客户，是谁靠着顾家的关系帮他牵线搭桥的。 一年前，父亲派人秘密联系上我。他只说了一句话：“晚晚，玩够了，就该回来了。顾家的女儿，不该受这种委屈。” 那时我才知道，父亲从未真正放弃我。他给我十年时间，看清一个人，也看清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多么幼稚。 我接受了父亲的提议，开始暗中布局。沈北辰大概永远想不到，他身边那个看似温顺无害的妻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少女。他公司近期的“麻烦”，不过是我收回利息的开始。 *** 第二天，我拖着简单的行李走出住了十年的豪宅，没有回头。 机场，头等舱候机室。我戴着墨镜，翻看着财经新闻。头条赫然是“沈氏集团资金链断裂，疑遭神秘资本做空”。 手机屏幕亮起，是沈北辰的来电。一遍，两遍，三遍……我直接按了关机。 飞机冲上云霄，穿越云层。我望着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心中一片平静。 港城，我回来了。 飞机落地，舱门打开。湿暖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熟悉的气息。舷梯下，一排黑色轿车静候，为首的老人穿着熨帖的唐装，精神矍铄。 “大小姐，欢迎回家。”赵伯微微躬身，脸上是欣慰的笑容。 “赵伯，辛苦您了。”我摘下墨镜，深吸一口气。 坐进车里，父亲打来电话，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回来了就好。晚上回家吃饭，你霍叔叔和他儿子也会来，认识一下。” 霍叔叔？是那个航运巨头霍家？我立刻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商业联姻，强强联合，这才是我们这种家庭子女最常见的归宿。 “好的，爸爸。”我应道。经历了沈北辰这一遭，我对所谓的爱情早已不抱幻想。利益捆绑，或许才是最稳固的关系。 车子驶入浅水湾的顾家老宅，一切仿佛都没有变。佣人列队迎接，恭敬地喊着“大小姐”。 晚饭时，我见到了霍言。他与沈北辰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儒雅沉稳，举手投足间是良好的教养和从容的气度。他并没有刻意讨好，交谈间分寸感极佳，谈及商业见解也颇有见地。 “顾小姐的经历，我略有耳闻。”饭后在花园散步时，霍言忽然开口，“说实话，我很佩服你当年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抛开一切去追求所谓的爱情。” 我笑了笑，有些自嘲：“年少无知，让霍少见笑了。” “不，”霍言认真地看着我，“那是一种很珍贵的品质。只是……所托非人。”他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联姻更多是出于家族考虑。我尊重你的意愿，合作期间，我们会是彼此最好的盟友。当然，如果有一天，你能看到我的真心，我会非常高兴。” 他的坦诚让我有些意外，也生出几分好感。“谢谢你的坦诚，霍言。我想，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荣幸之至。”他微笑颔首。 那一刻，我知道，一段全新的、由我主导的人生，正式开始了。而沈北辰那边，好戏才刚刚上演。 *** **第二部分** 【付费起点】 一个月后，我和霍言的订婚宴在港城最顶级的酒店举行。场面盛大，几乎汇聚了全城的名流。 我穿着定制礼服，挽着霍言的手臂，应对着来自各方的祝福。镁光灯闪烁，我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内心却平静无波。这不过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而我，早已不是任人摆布的演员。 宴会进行到一半，助理小林悄悄走到我身边，低声道：“大小姐，他来了。” 我抬眼，望向宴会厅入口。沈北辰就站在那里，风尘仆仆，脸色憔悴，与周围的光鲜亮丽格格不入。他显然没有收到请柬，是不请自来。 霍言察觉到的我的目光，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需要我去处理吗？” “不用，”我摇摇头，“我自己来。” 我端着酒杯，缓缓走向他。周围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聚焦过来，带着好奇与探究。 “沈总，稀客。”我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北辰死死盯着我，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沙哑：“顾晚……你告诉我，公司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故作惊讶：“沈总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公司出了问题，怎么会和我有关？” “你别装了！”他激动地想抓住我的手臂，被我轻巧地避开，“那些撤资的客户，那些突然中断的合作，背后都有港城资本的影子！还有……林薇父亲的公司也突然出了问题，联姻取消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晃动着杯中的香槟，气泡缓缓上升。“沈北辰，商海浮沉，有起有落很正常。你自己经营不善，何必把责任推给别人？至于林小姐……我只能说，缘分这种事，强求不来。” 他看着我，像是不认识我一样。“顾晚，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轻笑出声，带着一丝凉意，“以前的顾晚，早就死在那个只有保姆和空房子的家里了。是被你的冷漠、你的背叛、你一个又一个的新欢亲手杀死的。” 我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你还记得吗？结婚三周年那天，我准备了整整一桌菜，等到凌晨，你却醉醺醺地被林薇送回来，脖子上还有她的口红印。” “你还记得吗？我父亲病重，我想回港城看看，你说公司正在关键时期，让我别给你添乱。” “你还记得吗？你说我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是个离不开你的寄生虫？” 每说一句，沈北辰的脸色就白一分。 “现在，这个寄生虫飞走了，还顺便……咬了你一口。”我微笑着，眼神却冰冷，“感觉如何，沈总？” 他踉跄了一下，眼中满是震惊和悔恨：“晚晚……我……我知道我错了！我混账！我不是人！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沈北辰，你看清楚，这里是港城，我是顾晚，顾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而你，只是一个即将破产、来求前妻施舍的失败者。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他却一把拉住我，几乎是哀求：“晚晚，看在我们十年夫妻的份上，你帮帮我！公司不能倒，那是我半辈子的心血啊！”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裙摆。“你的心血？沈北辰，你忘了沈氏是怎么起家的了？没有我顾家最初的人脉和资源，没有我在背后帮你打点关系，你能有今天？你拆散了我们的家，现在，我只是拿回原本属于我，或者说，属于顾家的一切。” 这时，霍言走了过来，自然地揽住我的腰，目光锐利地看向沈北辰：“沈先生，请注意你的举止。晚晚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让她不快。” 沈北辰看着我们亲密的样子，眼神彻底黯淡下去，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保安，”霍言招招手，“请这位先生出去。” 看着沈北辰被“请”离会场时失魂落魄的背影，我心里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 订婚宴后，我正式进入顾氏集团核心管理层。凭借在沈氏十年间潜移默化积累的经验和眼光，我很快展现出雷厉风行的手腕，几个项目都处理得干净利落，让原本有些质疑的老臣纷纷刮目相看。 父亲对我的表现很满意，逐渐将更多权力下放给我。我知道，这是在为我的接班铺路。 霍言信守承诺，既是可靠的商业伙伴，也是体贴的未婚夫。我们默契地扮演着恩爱眷侣，共同出席各种场合，为两家的合作造势。私下里，我们更像是朋友和盟友，彼此尊重，互相支持。 偶尔，我会听到一些关于沈北辰的消息。他的公司最终没能撑下去，宣布破产清算。他被债主追讨，据说过得十分潦倒。林薇在他们联姻失败后，很快搭上了另一个富商，早已离他而去。 这些消息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泛起一丝涟漪，然后很快归于平静。他对我来说，已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一天晚上，我和霍言在顶楼餐厅吃饭，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璀璨的夜景。 “下周的董事局会议，你准备好了吗？”霍言切着牛排，问道。 “差不多了。”我点点头，“收购沈氏残余资产和技术的方案已经完善，这对我们进军北方市场很关键。” 霍言放下刀叉，看着我：“有时候觉得，你冷静得让人害怕。” 我笑了笑：“吃一堑，长一智。代价够大，教训自然深刻。”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言目光温和，“我是想说，你很强大，但不必把所有事都自己扛。或许……你可以试着依靠一下我？”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我沉默了片刻，迎上他的目光：“霍言，谢谢你。但我需要时间。” 我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全心去爱一个人的能力。十年的创伤，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 “我明白。”霍言理解地点点头，“我会等。”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是一个本地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听起来。 那边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我几乎快要忘记的、带着浓重北方口音的声音，虚弱而卑微。 “晚晚……是我，北辰……我……我在港城，能……见你一面吗？就一面……我快不行了……” *** **第三部分** 我握着手机，一时没有出声。霍言投来询问的目光。 沈北辰在电话那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声音断断续续：“我……我知道我没脸见你……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病了，很重的病……医生说需要一大笔钱……晚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帮帮我……” 情分？我们现在之间，还有什么情分可言？ 我几乎要冷笑着挂断电话，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在哪里？” 霍言微微蹙眉，但没阻止我。 半小时后，我在一家破旧廉价旅店门口见到了沈北辰。他蜷缩在潮湿的墙角，衣衫褴褛，面色蜡黄，瘦得脱了形，完全看不出昔日意气风发的模样。浓重的酒气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一丝微光，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踉跄着摔倒。 我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搀扶。“什么病？”我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肝……肝硬化……晚期……”他喘着粗气，伸出手，手上布满针眼和淤青，“需要换肝……要很多钱……晚晚，求你……” 我看着他伸出的手，那双手曾经温柔地抚摸过我的脸，也曾无情地推开我。如今，只剩下颤抖和污垢。 “沈北辰，”我缓缓开口，“你看着我。”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 “你仔细看看，我还是当年那个你说什么都会信的顾晚吗？”我一字一顿地说，“你今天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你的病，你的穷困潦倒，都与我无关。”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充满了绝望。“你……你就这么恨我……” “恨？”我轻轻摇头，“恨需要感情。我对你，早就没有感情了。今天来，只是想亲眼看看，背叛承诺、辜负真心的人，最终会是什么样子。现在看到了，我也该走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他歇斯底里的哭喊：“顾晚！你够狠！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报应！这都是我的报应啊——” 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车。霍言站在车旁，为我拉开车门。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面的哭喊声。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感觉异常的疲惫。 “还好吗？”霍言轻声问。 “嗯。”我应了一声，“只是觉得……可悲。” 为那段错付的十年，也为那个曾经爱过他、如今面目全非的自己。 霍言沉默地握了握我的手，没有多问什么。 几天后，我听说沈北辰被送进了港城一家公立医院的慈善病房，费用由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基金会支付。这大概是我对他，最后的一点、基于人道主义的“仁慈”。至于他能撑多久，就看他的造化了。 这件事像一个小插曲，很快被忙碌的生活淹没。我全力投入到顾氏的工作中，与霍家的合作也进展顺利。我和霍言的关系，在朝夕相处中，似乎也多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不再仅仅是盟友，更像是一个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伴侣。 一次，我们一起加班到深夜，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我累得几乎趴在桌上。 霍言走过来，将一杯热牛奶放在我面前。“累了就休息会儿，别硬撑。” 我接过牛奶，温热的感觉从掌心蔓延开来。抬头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心中某个坚硬的部分似乎松动了一下。 “霍言，”我忽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永远无法像爱他那样热烈地去爱一个人，你还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霍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容温暖而包容：“晚晚，爱有很多种形式。年少时不顾一切的热情是爱，历经风雨后彼此的陪伴和支持也是爱。我不需要你重复过去，我只希望，我能成为你未来里，那个可以安心依靠的人。”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缓缓注入我冰封已久的心田。我看着他，第一次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 一年后，我和霍言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这场联姻稳固了顾霍两家的联盟，也在港城商界传为佳话。 婚后，我们共同执掌庞大的商业帝国，彼此扶持，默契十足。我们或许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却有细水长流的温情与信任。这种平静而稳固的关系，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某一天，我收到一封来自内地的信件，没有署名，信里只有一张剪报。是沈北辰的死亡讣告，死于肝功能衰竭，在一个寒冷的冬日。报道很简单，提及他破产后众叛亲离，晚景凄凉。 我将剪报撕碎，扔进了垃圾桶。心中没有波澜，就像扔掉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他最终为他的背叛和贪婪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我的人生，早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站在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港城。夜色阑珊，霓虹闪烁，这座充满欲望与机遇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不曾为任何人停留。 霍言走进来，将一件披肩轻轻搭在我肩上：“忙完了？爸妈让我们回家吃饭，说煲了你爱喝的汤。” 我回头，对他笑了笑：“好，这就走。” 我挽住他的手臂，一起走向门口。过去的十年，像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梦。梦醒了，我失去了天真，换回了清醒，也终于懂得了什么是真正值得珍惜的当下与未来。 港城依旧，人已新生。 全文完**第二部分** 林薇拿着签好的离婚协议离开后，我拨通了那个尘封十年的号码。 "爸，我认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传来父亲沉稳的声音："航班号发来，赵伯会去接你。" 挂断电话后，我开始收拾行李。衣帽间里那些昂贵的限量款包包和珠宝，我一件都没拿，只带走了当初来大陆时那个小小的行李箱。 手机不停震动，屏幕上跳动着"沈北辰"的名字。我直接关机，将手机扔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清晨，我拖着行李箱走出别墅。王妈红着眼眶追出来："太太，您真的要走吗？先生他......" 我递给她一个厚厚的信封："这十年辛苦你了。记住，下周一开始就不用再来上班了。" 机场里，我买了一杯咖啡，坐在落地窗前。广播里正在播放财经新闻："沈氏集团股价今日暴跌20%，传闻多家投资方突然撤资......" 我勾了勾嘴角，抿了一口咖啡。苦中带甜，就像这十年。 飞机起飞时，我看着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再见，沈北辰。再见，我愚蠢的过去。 三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港城国际机场。舱门打开的那一刻，湿润的海风扑面而来。赵伯带着两排黑衣保镖站在舷梯下，齐声鞠躬："欢迎大小姐回家！" 加长劳斯莱斯里，赵伯递给我一个文件夹："老爷已经安排好一切。这是您明天开始要接手的家族产业清单，还有......"他顿了顿，"霍家少爷的资料。" 我翻开文件夹，第一页就是霍言的照片。眉目清俊，气质儒雅，典型的港城豪门公子。 "爸这是要给我安排联姻？" "老爷说，您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车子驶入浅水湾别墅区，最终在一栋白色豪宅前停下。父亲站在门口，十年不见，他鬓角已生白发，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上下打量我，最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终于有点顾家继承人的样子了。" 晚餐时，父亲直接切入正题："明天开始，你先接手星耀娱乐。下个月和霍家的合作项目，由你全权负责。" "沈北辰那边......" "跳梁小丑而已。"父亲轻蔑地摆摆手，"不出三个月，他就会跪着来求你了。" *** 第二天，我以顾氏集团副总裁的身份正式亮相。新闻发布会上，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顾小姐，请问您突然回港接手家族企业，是否与沈氏集团最近的危机有关？" "有传闻说沈氏的资金链断裂是顾氏在背后操作，您对此有何回应？" 我对着镜头得体微笑："商业决策仅基于公司发展战略，不涉及个人情感。" 发布会结束后，我在走廊遇见了霍言。他倚在墙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顾小姐刚才的表现真是精彩，完全看不出是刚经历婚变的人。" "霍少爷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 "不，是来谈合作的。"他递给我一份文件，"听说你要接手游艇会的项目，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我翻开文件，里面是一份详尽的合作方案，条件优厚得令人难以置信。 "为什么帮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霍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况且，我对你很好奇。"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全身心投入工作。白天处理公司事务，晚上应酬各路名流。港城的社交圈很快重新接纳了我，毕竟顾家千金的身份，比沈太太值钱得多。 霍言成了我最好的搭档。他熟悉港城所有的潜规则，帮我规避了不少陷阱。我们一起出席酒会，一起打高尔夫，一起出海。媒体开始称呼我们为"港城最强金童玉女"。 但每当独处时，我总会想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如果当时我选择留下他，现在会怎样？ 一天深夜，我加班到很晚，霍言送来宵夜。 "你最近脸色不好。"他递给我一碗热汤，"还在想大陆的事？" 我接过汤碗，热气氤氲中，突然有种想倾诉的冲动："我打掉过一个孩子。" 霍言沉默片刻，轻轻握住我的手："那不是你的错。"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熟悉的号码——沈北辰的私人手机。 霍言挑眉："要接吗？" 我按下接听键，打开了免提。 "晚晚......"沈北辰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看着霍言，故意用甜腻的声音回答："沈总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您的未婚妻不是林秘书吗？" "我和她已经分手了！那些女人我都断了！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可惜啊，"我慢条斯理地说，"我已经订婚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下个月我和霍言的婚礼，希望你不要出现。"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霍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们什么时候订的婚？" "明天。"我站起身，"如果你愿意的话。" 【付费起点】 第二天，我和霍言的婚讯登上所有港媒头条。父亲乐见其成，霍家也十分满意这桩联姻。婚礼定在下个月十五号，在霍家的私人岛屿上举行。 消息传出后，沈北辰像疯了一样打我的电话。我全部拒接，他就换不同的号码继续打。 "见一面吧，晚晚。"他在语音信箱里哀求，"就一面，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我最终还是去见了了他。约在半岛酒店的咖啡厅，港城最公开的场所。 沈北辰憔悴得几乎认不出来，西装皱巴巴的，眼里布满血丝。见到我，他急切地抓住我的手："晚晚，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抽回手，冷冷道："沈总有事请直说。" 他掏出一个U盘推到我面前："这是林薇和竞争对手勾结的证据。她一直在泄露公司机密，那些突然撤资的客户，都是她搞的鬼！" 我挑眉："所以呢？" "所以......所以之前是我错怪你了！公司出事不是你的错，是那个贱人......" "沈北辰，"我打断他，"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赌气吗？" 他愣住了。 "U盘你留着吧，毕竟沈氏现在也就剩下这些证据值点钱了。"我站起身，"对了，忘了告诉你，收购沈氏的计划书，我已经签好字了。"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收购？" "是啊。"我微笑，"顾氏将以每股1元的价格收购沈氏所有股权。这个价格，很公道吧？" "你......你早就计划好了？"他颤抖着问，"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你第一次把林薇带回家开始。"我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还记得那天吗？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看着他崩溃的表情，我转身离开。走出酒店时，阳光正好，海风拂面。 霍言的车等在门口，他摇下车窗："解决完了？" "嗯。"我坐进车里，"婚礼请柬给沈北辰寄一份。" "这么狠？" "这是他应得的。" 车子驶向顾氏大厦，我知道，属于我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我不会再输了。 **第三部分** 婚礼前一周，沈北辰竟真的来了港城。 他直接闯进顾氏大厦，被保安拦在前台。我透过监控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衣衫褴褛地挣扎着。 "让他上来。"我按下内线电话。 五分钟后，沈北辰站在我的办公室门口。他瘦了很多，西装显得空荡荡的，眼底布满血丝。 "晚晚......"他声音沙哑，"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霍言正要起身，我按住他的手："不用，没什么是霍言不能听的。" 沈北辰的眼神黯淡下去："就五分钟，求你。" 我示意霍言稍等，带着沈北辰走进隔壁会客室。 门一关上，他突然跪了下来："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那些女人我都断了，公司也不要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冷冷地看着他："沈北辰，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不爱你了。" "不，你肯定还爱我！"他激动地抓住我的裙角，"否则你不会费这么大周折报复我！" 我抽回裙角，像拂去灰尘："那不是报复，是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他茫然地重复。 "你以为当初我爸为什么同意我跟你走？"我轻笑，"是因为我跟他立了十年之约。十年内，若你能对我始终如一，顾家全力扶持你。若不能......" "若不能怎样？" "若不能，你从顾家得到的一切，都要连本带利还回来。"我俯视着他，"包括你的命。" 沈北辰脸色惨白："所以你一直在等这一天？" "没错。"我走到窗前，"从你第一次出轨开始，我就在等。等十年期满，等你自取灭亡。" 他踉跄着站起来："那些女人......那些合作方......都是你安排的？" "重要吗？"我转身，"重要的是，你每一次都选择了背叛。" "可是晚晚......"他试图上前，被闯进来的保安拦住。 "送客。"我整理着衣袖，"对了，婚礼你还是别来了，免得晦气。" 看着他被拖走的背影，我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在维多利亚港对我发誓的年轻人。如果当时他知道会是这个结局，还会选择背叛吗？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 婚礼当天，霍家的私人岛屿宾客云集。我穿着价值千万的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向霍言。 神父宣读誓词时，我注意到海岸线远处有一艘小船。拿着望远镜的保镖低声汇报："是沈北辰，需要驱赶吗？" "不用。"我微笑，"让他看着。" 仪式结束后，霍言轻声问："你真的放下了？" 我看着远处那艘渐渐消失的小船："他对我来说，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个月后，沈氏集团正式被顾氏收购。新闻发布会上，记者问我有什么想对前夫说的。 我对着镜头微笑："感谢沈总为顾氏进军大陆市场做的铺垫。" 当晚，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得了肝癌，晚期。医生说最多三个月。" 我删除了短信，没有回复。 霍言从身后抱住我："谁的消息？" "垃圾短信。"我靠在他怀里，"明天去冰岛度蜜月吧，我想看极光。" "好。" 飞机起飞时，我看着窗外的港城。这座城市见证了我的愚蠢，也见证了我的重生。 "在看什么？"霍言问。 "看我的江山。"我握住他的手，"以后，我们一起守着。" 霍言轻笑："好。"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洒进来。我闭上眼，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那些爱恨情仇，终究都成了过眼云烟。而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